暻王輕抿了口花茶,并不難喝的口感讓他眉眼舒緩許多,一連喝了一大口。
“這茶不錯?!?/p>
口齒留香,喝完之后許是心理作用,暻王只覺得果真耳聰目明了一些。
身上疲憊也減輕了一些。
剛放下杯子,袖子忽然被一道柔和輕緩的力度扯了扯。
他望去,只見葉清指了指床,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望著他,眼中滿是關切,柔聲道。
“王爺要不要去睡會兒?妾身在家中時學了些推拿手法,有助于睡眠,王爺不若試試?”
看著這雙眼睛,暻王不由自主點點頭,順著她的力度來到床邊。
沒有什么故作引誘的手段,當然,暻王也并沒有想起這些。
他順著輕柔的力度躺進淡淡花香的床上,耳邊女人溫柔的聲音仿佛帶著催眠效果,叫暻王眼睛逐漸合上。
背上的按捏意外的十分具有力量感,推拿動作中,男人呼吸平穩(wěn),逐漸安睡過去。
葉清慢慢收了力度,將被子輕輕蓋在男人身上,然后悄聲退出內(nèi)屋。
門外福海正倚墻站著,瞧見葉清出來,他一個激靈,連忙扶住自己快要掉落的帽子。
“葉主子,王爺如何了?”
“王爺剛剛睡下了,我瞧公公也面露困倦,叫 春迎給公公倒了杯花茶,舒緩精神?!?/p>
福海一愣,但見圓臉小丫鬟手上捧著杯熱氣騰騰的茶,他以為是葉主子自己要喝的。
沒想到是給他準備的。
“這是給奴才準備的?”
葉清眉眼彎彎,“公公貼身伺候王爺,自是要精神飽滿來干活,我也沒有別的可以幫忙,只能幫助公公提神醒腦了?!?/p>
福海連忙擺手,“葉主子說的哪里話?!?/p>
他是王爺身邊的人,王爺?shù)膽B(tài)度代表了他對后院眾主子的態(tài)度。
葉氏得王爺心意,從未在白日里來過后院,如今卻第一個光顧漣漪閣,這就代表了葉氏的不同。
起初他還覺得葉氏會仗著寵愛日漸高傲呢,沒成想人家一如既往的溫柔恭謹。
倒襯得他小肚雞腸了。
笑瞇瞇接過茶,福海也不吝嗇說句好聽話。
“還得是葉主子這兒得王爺歡心呢,王爺這些日子總睡不好覺,也就到了葉主子這里才能舒心的睡一睡,可見葉主子是有本領的?!?/p>
葉清聞言看了福海一眼,對方正喝著花茶,恣意地瞇著眼睛。
她嘴角笑意更深。
看來她的人設和路子找到了。
別人眼中膽子內(nèi)斂怯懦的人,卻是暻王眼中的解語花,寧靜鄉(xiāng)。
而接下來,她可以將漣漪閣打造成暻王心里的家。
寧靜怡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卻充滿溫馨幸福的家。
越位高權重的男人越高處不勝寒,而他們心里就越發(fā)向往這一片凈土,能夠叫他們在外爭斗得疲憊的心靈得到治愈和熏陶。
而他們,也就會越發(fā)難忘,甚至在心底也開辟出一片屬于“家”的位置。
無人能碰。
……
暻王悠悠轉醒。
他看著目光所及之處的淡青色床簾,清新的顏色與鼻翼間縈繞的淡淡馨香叫他精神振奮許多。
手指輕撫,湊到鼻間,似乎是女子身上的淡香。
他掀開被子緩緩起身,環(huán)視一周,視線慢慢定在坐在美人榻上,此時正對著燭光彎腰的纖纖背影上。
對方似乎在繡些什么,口中不時輕嘶一聲。
暻王起身悄無聲息走到女人身后。
葉清正在學著繡荷包,因為不熟練,手上已經(jīng)戳出了好幾個小血口,在白凈的手上看起來格外刺目顯眼。
“你在繡什么?”
“啊?!?/p>
突如其來的低沉聲音叫葉清嚇了一跳,只一轉眼,手上又多了一個血口,此時還在滲出血珠來。
她連忙將手指含在嘴里抿了抿。
“王爺,您醒了?”
看見男人,葉清嘴角微勾,忙放下繡棚給暻王倒了杯花茶。
暻王不客氣地占據(jù)了葉清的位置,伸手拿起繡棚看了一眼,對上面的鳥……雞……鴨表示疑惑,一連看了好幾眼。
“王爺!婢妾,婢妾還沒繡好……”
暻王看著葉清臉上的紅暈,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不松手,葉氏恐怕能自己燒起來。
他輕咳一聲,放下手中的東西,掩飾性的喝了口花茶,入口溫熱,溫度正好,花香沁鼻。
“溫熱的?”
葉清含笑點頭,“溫熱適中才能激發(fā)這花茶獨有的香味。”
她邊說著,邊走過去將繡棚拿起來,動作顯然有些刻意。
暻王看了不禁想笑,心情本就好了一些,如今也難得升起一絲夸獎人的興趣,“你這鴨子繡得極好?!?/p>
話音剛落,就見那背影就僵在原地,仿若石化。
暻王摸不著頭腦,忽然就聽見葉清含著羞惱哭腔的聲音,可憐又嬌俏,“婢妾,婢妾繡的是鴛鴦……”
“……”
“鴛鴦,也不錯。”
他屈指抵唇輕抿一下,干巴巴道。
葉清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坐在繡墩上垂著腦袋,“婢妾不擅長繡活,叫王爺看笑話了?!?/p>
暻王搖搖頭,起身走到葉清面前拿起那繡棚,又仔細端凝一眼,還是忍不下心說這“鴛鴦”好的話來。
夸獎人并非胡言亂語。
他想了想,開口,“這是給本王繡的?”
鴛鴦此物,也只能是給他繡的了。
只是不知道葉氏為何突然要繡鴛鴦。
這個想法剛劃過,就被暻王緊緊抓住,他忽然抬眼望著葉氏聲音低沉,“鴛鴦,可是心悅愛情之意?!?/p>
話音未落,啪嗒一聲輕響,女子已經(jīng)實打?qū)嵖脑诹说厣?,以頭叩地,“婢妾僭越!”
暻王愣了愣,“你跪什么?”
“婢妾,婢妾冒犯王爺,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若是心悅本王便是罪該萬死,那本王豈不是暴徒?”
地上的人連連搖頭,“王爺豐神俊朗,才識淵博,身份尊貴,氣質(zhì)非凡,乃許多女子夢中情郎,怎會是暴徒。”
這番馬屁說得男人不自在地扭頭,“你倒是口齒伶俐?!?/p>
絲毫不見在他面前時的拘謹膽怯。
明明在丫鬟面前還那么有活力,嬌俏動人。
“你起來吧,本王也沒有那么好。你是本王的女人,給本王繡個鴛鴦也并非什么死罪大罪,只是本王不缺繡品,你不必勞累?!?/p>
葉清依言起身,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婢妾繡的是心意,不論叫不叫王爺瞧見,婢妾還是想為王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