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嘉苑屬于高檔小區(qū),我能以5000一年的價格租到手,那算是運氣爆棚了。
為了省錢,我選擇坐公交車去南大,一路顛簸,腦花都快抖出來了。
車上夾雜著腳臭和汗臭味,下了車后,猛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
南大校門口的湖邊,那幾只黑天鵝仍然在戲水,曾經見過無數次的天鵝,現在看來,越發(fā)賞心悅目。
入秋了,南大的校園里全是桂花的香氣,我站在桂花樹下,閉目淺嗅。
只見一股桂花獨有的味道直奔咽喉深處,花瓣層層疊加,個個花團錦簇,明晃晃的一抹黃成了校園的焦點。
樹下的一位同學耳朵里塞著耳機,輕捧著一本書,細細閱讀著,隨著風的擺動,開過了的桂花一朵一朵掉在頭發(fā)上、樹上、地上……
這畫面我不得不想起了我的大學時光。
十年前的我,也還稚氣未脫,每天全身心都投入在學習中,視學習如人生大事。
要是當初有一丁點二心,也不至于三十歲還是單身。
不上不下的年紀,年輕的嫌我老,年紀大的我嫌人家,這樣嫌來嫌去,什么都沒得到,這白花花的光陰,就這樣被浪費掉了。
我踏步在去食堂那條林蔭小道上,碰見了大學時期的輔導員---高深。
大學時他的頭發(fā)還算茂盛,而如今已到了禿頂的邊緣。
“高老師好久不見!”
高老師見有同學打招呼,便仔細看著我的臉,思考半刻后道:
“你是顧阮阮?好啊,畢業(yè)這么多年,都不來看看我!現在越長越漂亮了!”
“高老師,我呢,畢業(yè)了就實習,您知道咱們醫(yī)生這個職業(yè),每天熬燈守夜的,下了夜班才能去見想見的人、去想去的地方,比不得其他人?!?/p>
“對了,師母應該快生了吧?我看您朋友圈發(fā)的,懷孕九個多月了?!?/p>
“是的,我這就是收拾東西去醫(yī)院接她回來,生了個女兒!”
“女兒好,女兒貼心!您快去忙吧,我就不打擾您了!”
“好,有時間來家里坐坐?!?/p>
“好的,好的!”
高老師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快速前進著。
是啊,照顧我媽一個多月,竟然忘記了我也曾經是一個心高氣傲、視身材如黃金的女孩。
我捏了捏腰上的肉,肥肉像游泳圈一樣長在身上,身體代謝也越來越慢,看來健身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一路走過教學樓、實驗樓、圖書館,那些挑燈夜讀的日子,一頁一頁在腦海中浮現,緊接著就走到了食堂。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剛下午五點整,我在食堂里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穿梭在食堂里稚嫩的同學們,感嘆歲月如刀……
“阮阮姐,你來了!”
洛聞舟穿了一身休閑套裝,稚氣未脫,肉嘟嘟的小臉看得我直覺自卑。
我頻繁眨眼,閃躲著周圍同學異樣的眼光。
不對比還不說,我跟洛聞舟站在一起,就像媽媽跟兒子,盡管我有幾分姿色,可終究抵不過歲月的蹉跎。
“聞舟弟弟,我這樣跟你來食堂,不好吧!”
“沒事!這這么多人,不會碰見熟人的!”
“那行吧!你吃什么,我?guī)湍愦???/p>
“姐,咱倆一起去吧!”
“好?!?/p>
咱倆拿著不銹鋼餐盒一前一后排著隊,我打了一份紅燒肉,西蘭花,涼拌黃瓜。
洛聞舟打的菜是糖醋里脊,紅燒肉,魚香肉絲,醋溜白菜,一人拿了一份酸奶。
刷卡刷了四十塊。
我看著他盤子里的餐食,“這么多酸的,你挺喜歡吃醋啊?”
“啊?吃什么醋?”
看著盤子里的菜,全是跟醋有關,洛聞舟笑出了聲,露出八顆大白牙。
他的牙齒整整齊齊,笑起來很加分。
“只是剛好碰巧,都是我喜歡的菜!”
我笑而不語。
食堂真的太多人了,我們倆端著盆子在廳里轉了好久,終于等到兩個雙人位。就是大學時說的情侶位。
洛聞舟大四,不過仍然住在宿舍里,除了在醫(yī)院,就是晃蕩在大學校園。
他宿舍還有幾個同學和他一起,一個叫文嶼,一個叫張本來,他們偶爾會去操場打打籃球,偶爾會去聽其他教授的課。
我們拿起食堂里的一次性筷子,去洗碗區(qū)沖了下,慢慢品嘗著食堂的美味菜肴。
剛開封的一次性筷子上面含有許多防腐劑,沖一沖,就會少很多,這是生物老師教的,一屆一屆流傳下來的習慣。
“你不餓嗎?”
洛聞舟看著我一顆一顆的吃米,發(fā)出疑問。
“不是?。 ?/p>
“那你今天怎么這么矜持?以前不都是一口一個大包子,一口一個雞爪子嘛?”
“我沒有矜持……,其實我平時吃飯就是這樣的,不信你去問蕭小??!”
原來在他心里,我早已不屬于淑女一列。
我再也不藏著掖著了,大口大口的吃著食堂的紅燒肉,只有吃飽后才會感覺無比滿足。
用了三分鐘時間,我把那盒飯吃光了。
洛聞舟不緊不慢的吃著,用寵溺的眼神笑嘻嘻看著我。
“慢點吃,小心噎著。”
“吃飯當然要吃得高興了!”只是被他說中了,我被黃瓜里面的辣椒嗆到了,兩只眼睛和鼻子擠成了一堆,瘋狂咳嗽著。
洛聞舟去開水房接了一杯溫水。遞給我。
“我就說叫你慢點說,這下好了!”
弟弟就像大哥哥一般溫暖,小心把溫水遞到我的手上。
“謝謝!”
“不用謝!舉手之勞!”,緩了片刻后,繼續(xù)吃著剛剛沒吃完的飯菜。
洛聞舟有個習慣,吃完飯后要漱口。我看著他走去洗碗區(qū),打開水龍頭捧了一捧冷水,咕嚕咕嚕喝進嘴里又吐出來。
水滴從他的嘴角緩緩流進脖子內,那水滴的痕跡打濕了衣服,隱約可見胸前的飽滿身材。
這樣的弟弟到底是誰在談啊,身材又好,又體貼,又善解人意……
我們倆有可能嗎?
我使勁搖搖頭,這樣的想法不對,弟弟是留個妹妹的,我現在只想找個大叔,繼續(xù)寵我愛我疼我。
洛聞舟在洗碗區(qū)就早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該如何接近我,看著以往的情侶都喜歡坐自行車,后面的人搭著前面的人的腰,一前一后,緊挨著身體,別提有多浪漫了。
弟弟漱口回來,“要不要去學校轉轉?”
“可以啊,我已經好久沒有在學校里逛過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借輛自行車!”
“好……”
我站在食堂門口大約等了十分鐘,洛聞舟從宿舍推出來一輛有后座的自行車。
“你找誰借的?”
“這車是我們班長的,現在班長不在,我借用一下,已經跟他說過了!”
“哦!”
“快上車!”,洛聞舟騎在自行車上,看著車后座,再看了看我。
“哦,好……”
他開著慢慢往前走,我看準后準備跳上車,可是失敗了,反而將洛聞舟還甩出車外。
“你會不會開?”,我質疑他。
“鄙人第一次開,不過你相信我,我一定行的!”
這次弟弟把車停在原地,我直接上座,他緊接著使勁蹬車輪,車騎得歪歪扭扭,終于在五米開外,摔了一跤。
“弟弟,還是我來吧!”
我一把奪過自行車,做出了一個起跑的動作。
“這樣,我先騎車走,你等會見我騎穩(wěn)后你就可以跑著坐上來了!”
我的車騎出了十米左右,洛聞舟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著坐上了我的后座。由于慣性,洛聞舟的手不得不抱緊了我的腰。
我的敏感點就是腰,被弟弟環(huán)抱腰后的我,臉紅成了蘋果。
我們倆在校園內快速穿梭,欣賞著校園的美好時光。
…………
鄭知微剛下班,還沒出醫(yī)院大門,就接到了鄭媽的電話。
“微微,明天好好打扮打扮,有一個相親對象是南大教授,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
“媽,您就別自作主張了,您女兒的追求者還少嗎?”
“我不催你,你自己不曉得抓把緊??!”
“我不著急!”
“你不著急,有人替你著急!”
說完鄭媽便掛斷了電話。
“這丫頭,一點也不操心終身大事!”
鄭媽看著照片上的男人,滿意的笑著,那男人穿著黑色衣服外套,發(fā)量王者,但是看起來絲毫不油膩,反而更襯得他斯文儒雅、皮膚白皙,五官立體,深得鄭媽歡心。
照片上的人,就是南大中文系教授徐慕寒,今年34了。
因為家境貧寒,地位低微,父母雙亡,連上大學的錢都是貸款來的。僅僅靠著赤子之心和擺脫貧困的勇氣,才一路走到今天。
另一邊的徐慕寒,由于種種原因,所以至今還沒有交女朋友,跟我一樣,母胎單身。
雖然單身,但他的桃花劫卻源源不斷,只因為生的一副好皮囊,連大學生都會遞情書給他。
但他絲毫不接受,畢竟,教師這個職業(yè)也是有底線的------最忌諱跟學生談戀愛。
他深受父母的影響,所以他的戀愛觀,是不婚主義。只要是不結婚,比什么都強。
…………
我和洛聞舟騎著自行車兜了一圈后,來到了校園里那條長下坡路段,自行車像失控了一樣,瘋狂往下沖。
任由我怎么踩剎車,失控的自行車毫無反應。
“弟弟,你沒告訴我,這剎車失靈了啊?”
“我也不知道,之前都好好的!”,洛聞舟緊接著抓牢了我的衣角。
在急速前進的時候,車輪碰到了地面的障礙物,好像是石頭。
我倆像夾心餅干飛升了180度,空氣凝結般,齊刷刷地摔在公路上。
我倆頭挨著頭,嘴唇之間僅有1公分距離,停滯了幾秒后,我迅速抽離身體,拉起褲腳尋找剛剛膝蓋上的傷口,以掩飾剛剛的意外。
洛聞舟似乎意猶未盡,還是剛剛那個姿勢,回味了片刻。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傷了!”
“沒事,只是擦破了皮,并無大礙?!?/p>
“這樣,我宿舍有碘伏,我去拿,你在這等我!”好像把我一個人晾在這有些不妥,洛聞舟又改變了主意。
“要不,我背你吧!”
“這樣不太好吧,畢竟男女有別!”
“你就當我是你弟弟!不就行了?”
想了想好像也對,弟弟背一次姐姐,也沒犯法。便答應了。
“姐,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少了,感覺瘦了好多!”
洛聞舟把我背在背上,走得很輕松,壓根不像背著一個一百多斤的人。
“是嗎?可能是之前日夜照顧生病的媽媽,沒顧得上自己吧!”
明明腰上的贅肉又多了一圈,可為什么老是說我瘦呢!
可能在愛慕者眼中,無論你多胖,都會覺得是你吃少了。愛在此刻具象化了。
回到宿舍樓下,洛聞周舟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室友幫忙拿碘伏下來。
一分鐘不到,一個矮個子男生走下樓梯,手里拿著紗布、棉簽和碘伏,上下打量著我。
“洛狗,這不會是你那暗戀的女醫(yī)生吧!”
“文嶼,你有病吧,叫你幫個忙沒叫你嘴碎!別亂說,這是我同事!”
洛聞舟白了一眼那個矮個子男生,眼神殺果然厲害,那矮個子男生識趣的灰溜溜的上了樓。
“你別介意,他就這樣,愛開玩笑!”
我微笑著搖搖頭。
“我來幫你消毒吧!”,洛聞舟扶著我到了宿舍下面的活動區(qū),找了個座位坐下。
他輕輕挽起我的褲腿,生怕動作幅度太大會弄疼我。就像一個大哥哥,對著自己的妹妹一般溫柔。
“腳踝處的傷口好像有石頭碎,我得先把它清理出來,才能包扎!”
“好!”
只見洛聞舟拿著棉簽的另一口,輕輕地撥弄著傷口。
“哎呀”,我叫了一聲。
“怎么,弄疼你了?”
“有點!”
“那你忍著,就這一下!”
洛聞舟飛快的將石子取出,拿著碘伏沖洗著腳踝,碘伏并不刺激,可我還是感覺有些隱隱作痛。
他清洗完傷口,包上了紗布。
“我送你回去吧,你腳受傷了也不方便!”
“不用了,我打個車就行!”
“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得負責到底??!你就別推辭了,我打車送你回去!”
接著,我打開了網約車app,以最快的速度訂了一輛去濱海嘉苑的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