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夏蜷縮在那間昏暗狹小的出租屋里,這屋子就像個憋悶的牢籠,把他困在里頭。
屋里頭燈光昏黃,墻壁上的墻皮像是受了委屈,這兒一塊那兒一塊地剝落下來。
齊夏坐在那張搖搖晃晃的破桌子前,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白紙,手里的筆都快被他攥斷了。
他心里就一個念頭,一定要寫出優(yōu)秀的偉大作品來。他白天想,晚上想,
想得腦袋都快炸開了。他整日窩在破出租屋,為寫作絞盡腦汁。投出的稿子卻如石沉大海,
生活壓力如山,可他仍死死抓著寫作夢,旁人的嘲笑也不能讓他放棄,卻不知何時才能出頭。
同屋的韓一墨瞧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勸:“齊夏啊,你別這么死腦筋啦,
寫這玩意兒能有啥出路?不如跟我一塊去工地干,好歹能掙點現(xiàn)錢。”齊夏頭也不抬,
悶聲回:“老韓,你不懂,這是我的夢想,我一定要寫出來。”韓一墨無奈地嘆口氣,
“夢想能當飯吃???你瞅瞅你現(xiàn)在,窮成啥樣了。”齊夏確實窮得叮當響,生活極度拮據(jù)。
每天三餐,常常就只能靠那寡淡的粥,勉強維持。那粥稀得能照見人影,喝下去沒一會兒,
肚子就又開始咕咕叫。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熬著,齊夏全身心都撲在創(chuàng)作上,
可他的作品卻始終無人問津。投出去的稿子,都撲街了,連個響都沒有。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
再加上那如山般的精神壓力,把齊夏折磨得不成人形。他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
臉上沒一點血色,時不時還咳嗽個不停。陳振南看著心疼,又勸:“齊夏,
要不咱去醫(yī)院看看吧,你這身子骨都快撐不住了?!饼R夏虛弱地擺擺手,“不用,我沒事,
等我寫出名堂就好了。”可他終究沒能撐過去。在一個寒風呼嘯的夜晚,
齊夏在孤獨與絕望中,黯然離世。他就這么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還睜著,
似乎還在不甘心地望著這個世界。誰能想到,在他離世后,他的作品卻意外走紅。他的死,
就像一顆突然炸響的炸彈,刺痛了無數(shù)讀者的心。他的書在書店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那包裝精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人們爭著搶著購買,書店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可這遲來的認可,齊夏再也無法看到了。韓一墨站在書店門口,看著那熱鬧的場景,
忍不住抹了把眼淚,喃喃道:“齊夏啊,你要是能看到該多好……”齊夏猛地從黑暗中驚醒,
腦袋像是被重錘狠狠砸過,鈍痛陣陣襲來。他迷迷糊糊地打量著四周,這熟悉又破舊的房間,
這不就是剛開始寫作的那段艱難時光住的地方嗎?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才確定自己竟獲得了重生的機會。齊夏望著天花板,拳頭緊握,低聲自語:“這次,
我一定能逆襲!”為了生存,齊夏咬咬牙,去應聘了兼職外賣員。第一天上班,
他心里既緊張又充滿期待。可命運似乎從一開始就給他挖好了坑。他騎著那輛破電瓶車,
在大街小巷里風風火火地穿梭。好不容易到了送餐地點,齊夏急忙把餐送到顧客手里,
連聲道謝后就匆匆趕去下一單??蓻]過多久,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齊夏一看來電顯示,
心里“咯噔”一下。電話那頭,顧客的聲音憤怒得幾乎要沖破聽筒:“你怎么送的餐???
這根本不是我點的東西!”齊夏腦袋“嗡”的一聲,趕忙解釋:“大哥,實在對不住啊,
我這剛做,可能忙中出錯了,您看能不能……”“能不能什么?東西都被我吃了,
你說怎么辦吧!”顧客絲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齊夏急得滿頭大汗,“大哥,您消消氣,
我給您重新點一份,費用我出,您看行不?”“哼,重新點?你耽誤我時間怎么算?
”顧客冷哼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齊夏就收到了投訴通知,
不僅這單沒拿到報酬,還面臨著罰款。他望著手機屏幕,欲哭無淚?!斑@什么破事兒??!
”齊夏忍不住罵道。禍不單行,接下來的日子,工作愈發(fā)不穩(wěn)定。
有時候一整天都接不到幾單,就算接到單,也總會出些莫名其妙的狀況。
同事老李拍了拍齊夏的肩膀,無奈地說:“齊夏啊,這工作不好干吶,你看你最近這狀況,
怕是……”齊夏苦笑著搖搖頭,“老李,我也不想啊,可我真的沒辦法。”最終,
齊夏還是被裁員了。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那間小出租屋,癱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
“這日子還怎么過?。俊饼R夏喃喃自語,眼神里滿是絕望。為了維持生計,
齊夏在網(wǎng)上四處尋找賺錢的法子,不知不覺就陷入了網(wǎng)貸的深淵。
那些網(wǎng)貸平臺的利息高得嚇人,可走投無路的齊夏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了。起初,
借的錢還能勉強維持生活,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債務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每天催債的電話響個不停,齊夏的精神幾乎要崩潰了?!拔业降自撛趺崔k?。俊饼R夏抱著頭,
痛苦地呻吟著。夜晚,齊夏躺在床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淚水無聲地滑落。
他感覺自己就像陷入了一個永遠無法逃脫的黑暗旋渦,越掙扎陷得越深。日子一天天過去,
齊夏的生活愈發(fā)壓抑。催債的短信和電話不斷,他甚至不敢出門,生怕被人堵在路上。
出租屋里,齊夏一個人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這時,手機又響了,是催債的電話。“齊夏,
你到底什么時候還錢?再不還,我們可就不客氣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酷無情。
齊夏顫抖著聲音說:“我……我真的沒錢啊,再給我點時間,求你們了……”“沒時間!
給你最后期限,再不還,有你好看的!”對方說完,“啪”地掛斷了電話。
齊夏絕望地癱倒在地,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有什么希望,在這無盡的壓抑和痛苦中,
他似乎已經(jīng)看不到未來的一絲曙光。齊夏看著那幾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剛撈上來的小魚,魚身上的污水順著指縫滴落在地。“喲,
這不是齊夏哥嘛,怎么住橋洞來了?”最小的妹妹故作驚訝地開口,
眼中卻沒有一絲真正的關切。齊夏抿緊嘴唇,沒有說話,他實在不想跟這些人有過多交集。
“哥,你也太可憐了,要不跟我們回去吧,爸媽肯定會原諒你的?!倍芗傩市实卣f道,
臉上那抹笑卻讓齊夏覺得無比刺眼。齊夏忍不住冷笑一聲,“原諒?
我有什么錯需要他們原諒?從小到大,我不過是你們家的免費勞工罷了?!薄案?,
你可別這么說,爸媽把你養(yǎng)大,怎么能這么忘恩負義呢?”大姐皺著眉頭,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梆B(yǎng)大?”齊夏怒極反笑,“那是養(yǎng)嗎?非打即罵,
我過的是什么日子你們不清楚?我連酸奶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你們呢?從小要什么有什么!
”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愧疚。“齊夏,你別不知好歹,我們好心來看你,
你倒好,還說起爸媽的不是了?!倍苣樕怀?。“好心?你們這是來看我笑話,
在我傷口上撒鹽吧!”齊夏氣得渾身發(fā)抖?!昂?,不管怎么說,爸媽對你有養(yǎng)育之恩,
你現(xiàn)在這樣,傳出去別人怎么看我們家?”大姐雙手抱胸,趾高氣昂地說。齊夏看著他們,
只覺得無比心寒,“你們還在乎別人怎么看?這么多年,你們對我的冷漠,對我的欺辱,
怎么就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你別無理取鬧了,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
別給家里抹黑,不然有你好看的!”最小的妹妹惡狠狠地威脅道。齊夏閉上眼睛,
深吸一口氣,“你們走吧,我跟你們家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薄褒R夏,你別后悔!
”二弟撂下一句話,帶著其他人轉身離開。齊夏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人生會如此悲慘,好不容易重生,卻依舊逃不掉這些痛苦。很快,
因為拖欠房租,齊夏被房東趕了出來。那天晚上,齊夏躺在橋洞里,望著滿天繁星,
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他想起自己在手機上碼的小說,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即便生活再艱難,
他也不想放棄。從那以后,齊夏依舊在橋洞里艱難地生活著,一邊繼續(xù)做著各種零散的小工,
一邊利用點滴時間在手機上寫小說。他的身體越來越差,長期吃著被污染的小魚,
讓他時常腹痛難忍,但他還是咬著牙堅持著。齊夏在橋洞勉強安身,洪水突至。眨眼間,
行李、床被卷走。他只能抱緊橋墩,渾身濕透。洪水退去,齊夏癱坐泥地,望著一片狼藉,
滿心絕望,不知未來何去何從。有一天,齊夏在路邊看到一個小女孩拿著一盒酸奶,
吃得津津有味。他盯著那盒酸奶,眼神里滿是渴望與失落。小女孩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
好奇地問:“叔叔,你怎么一直看著我呀?”齊夏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小朋友,
酸奶好吃嗎?”小女孩用力地點點頭,“可好吃啦,酸酸甜甜的,叔叔你沒吃過嗎?
”齊夏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叔叔沒吃過……”小女孩歪著頭想了想,
然后把手里的酸奶遞到齊夏面前,“叔叔,那你吃一口吧。”齊夏愣住了,
他沒想到這個陌生的小女孩會對他如此友善??粗∨⒓冋娴难凵?,齊夏眼眶紅了,
“叔叔不吃,小朋友你自己吃吧,謝謝你啊?!毙∨⒂行┦厥栈厥?,“好吧,
叔叔要是想吃,就讓爸爸媽媽給你買呀?!饼R夏苦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小女孩吃完酸奶,
跟齊夏揮揮手,“叔叔再見!”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齊夏望著小女孩離去的方向,
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小小的善意,就像黑暗中的一絲微光,短暫地照亮了他那絕望的世界。
可微光過后,黑暗依舊如影隨形。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痛苦的深淵里掙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