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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修竹...
我恍惚的意識被這個名字拉回,下意識抬眼去看那始終沉默,不發(fā)一語守在我床榻前的男人,卻在他素來冷寂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耐和別扭。
他下意識想開口解釋什么,可瞬息間又察覺到什么似的閉上了唇,沖我揚起一抹安撫的微笑。
三人的異常表現(xiàn)到了這個程度,若我再無察覺,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綿綿進來的一瞬間,三人的注意便早已轉(zhuǎn)移,此刻的我,在他們眼底,不過是綿綿的藥罐子,血袋子罷了。
到了這個地步......
我才實實在在地相信了,昨夜偶然間聽到的一切,都是事實。
我的前生,我的今世,所得到的一切愛和庇護,都不過是丹爐中煮青蛙的溫水,只待我及笈靈脈長成,便會被榨干一切價值。
只為了,蘊養(yǎng)一只最不起眼的雀妖。
原來,蓬萊這萬人敬仰的圣女名頭,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我抬手,用力擦去唇邊的血跡和不知何時滾落的淚,勉強自己扯起唇角裝作未曾察覺。
我的心在悲鳴,在哭泣,在叫囂著自己的不甘。
可即使我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眼前這些人,是我前生今世的至親,摯愛。
一個亦師亦父的師尊,一個是前世血脈相連的兄長瑤青,而另一個......
是我今生年幼時便一眼驚鴻,一見鐘情的師兄,亦是我前世留下的故事中,最兩心相許的摯愛,魏修竹。
偏偏是他們,為何偏偏是他們?
我垂下眼,斂去因為劇烈的痛苦而無法聚焦的眼神,強自扯起一抹微笑來。
“好,”
嘶啞的聲音陌生的緊,我?guī)缀鯉熉槟镜?,一字一句地緩緩開口:
“我聽話,我會乖乖的出席及笈禮的?!?/p>
話音落地的瞬間,眼前的三人驟然松了口氣,原先凝滯的氣氛松緩下來,就連素來喜怒不形于色的魏修竹,也勾起了一個愉悅的笑。
他們安撫了我?guī)拙?,可此時此刻,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不過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雖說還圍繞在我身邊,可注意卻早被那站在一旁的綿綿吸引了過去。
綿綿...
這個名字,這只雀妖,于我而言本該毫不起眼,可偏偏曾經(jīng)一次意外叫我遇見了這看似卑微不起眼的小妖,甚至她還不顧危險救下了我。
那次之后,我們便成了好友。
因著救命的恩情,我對她可以說是百依百順,不僅任由她出入外人不可進出的居所,甚至于各種丹藥仙草也是緊著她先挑。
我曾以為,我們之間算是難得的友情。
可如今細細向來,當年那只妖獸分明是極兇好斗的狠茬,就連我對抗起來也稍顯吃力——怎么偏她一個修為低微,平日不思修煉的小雀妖能一招制敵?
原不過是有人費心費力布了這一局,想要混淆我的視聽罷了。
想到這里,我忽然只覺得很累,累的幾乎只想隨波逐流,由著他們。
短短六七個時辰里,我原本幾乎完美的人生變?yōu)榱艘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看著師尊和兄長那望向綿綿的幾乎掩飾不住的關切目光,索性遂了他們的愿望,說著要休息養(yǎng)精蓄銳,請了二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