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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一輩子都走不出大山的采藥女,愛上了我撿來的少年。
他許下姻緣,卻不辭而別。
我怕他有苦衷,跋涉尋夫。
卻親眼看到他十里紅妝,迎娶將軍之女。
我成親后,他綁了我的夫君,紅著眼質問我怎么敢嫁給別人。
瘋得像條狗。
我看著那張無比熟悉的面孔,渾身顫栗。
禁衛(wèi)的刀,抵在我夫君脖子上。
刀刃染上紅,順著刀刃流下,我的思緒一片空白。
他竟然回來了!
眼中蓄滿淚水,天地間只余我心在跳動。
我死死盯著他,生怕自己看錯了。
我跪倒在地,哭求他不要傷害我的夫君。
我的懇求讓他愈發(fā)冷冽,明明是六月,身邊人卻覺得在飛雪。
「你敢跟了別人?」
我搖搖頭,淚如雨下。
「你把刀放下好嗎,我求你了?!?/p>
他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他面色陰沉得可怕,眼底有怒火翻涌。
他夾著恨意的言語又帶著嘲諷。
「姐姐,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我聲音顫抖,只能聽到我的心跳聲,怎么可能會忘記。
「阿敬,你是阿敬。我沒有忘記你,求你不要殺他?!?/p>
我拽著曾與我徹夜纏綿的男人,求他不要殺我的丈夫。
他不再言語,周圍一片窒息般的死寂。
只剩張守忠被堵住的口鼻,發(fā)出急促的喘氣聲。
我知道他為何沉默。
其實他叫裴鈺。
連名字都是騙我的。
他許諾會娶我,卻不辭而別。
我用盡積蓄去京城尋他,他正帶著婚車接回自己的新娘。
他新婚燕爾時,我在歸途病重倒地。
他終于回來了,在我成親以后。
他綁了夫君一家,又把我?guī)纤鸟R車。
如此的奢華馬車,我這輩子也沒見過。
我跪在地毯上,觸摸這絨毛,是熊皮。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只是采草藥為生的鄉(xiāng)野村婦。
他抬起我的臉,小心地擦去我眼角的淚。
湊到我臉邊,語氣卻尖酸刻薄。
「你眼光這樣差,一個渾身污油的屠夫也肯屈身?!?/p>
他的氣息讓我顫栗不止,熟悉又陌生。
起碼張守忠沒有誆騙過我。
「殿下,草婦配屠夫,不是理所應當?」
他皺眉,詫異我的回答。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