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
軍區(qū)醫(yī)院病房。
“沈安瀾!”
慍怒低沉的話落在沈安瀾耳畔。
“這次的事,你做得太過分了!離婚報告我已經(jīng)交了。
你老老實實等著離婚吧!不要再給我弄什么幺蛾子。”
傅景凜臉沉如水,額角青筋直跳。
他看著病床上的人,眼里冰冷淡漠。
病床上,沈安瀾額頭一角纏著紗布,厚重的黑色劉海蓋在額頭,剩下半張臉精致白皙,倒是沒有之前抹得人鬼不分的辣眼睛。
現(xiàn)在躺在床上安安分分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人前不久還把陳若嵐推進(jìn)了水里,差點鬧出人命,心思惡毒至極。
自己已經(jīng)給她解決太多麻煩了,傅景凜也累了。
“好?!?/p>
沈安瀾消化了腦中記憶,認(rèn)清現(xiàn)在情況,沒有任何辯解,干脆低聲應(yīng)著。
長時間沒開口說話,嗓子有些啞。
“?”
傅景凜還以為她要大吵大鬧一番,他都做好了無論她怎么鬧,自己都不會妥協(xié)的準(zhǔn)備,沒想到她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
“你別想?;?,你好好答應(yīng)離婚,等我們離婚之后我會給你一些補償,若你一直鬧,我什么補償都不會給你。”
沉沉眉目掛著冰冷,傅景凜掃著病床上醒來沒有大吵大鬧,反而安靜的人。
她的反應(yīng),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嗯,你放心我不會鬧的?!蹦X子疼,沈安瀾不太舒服,現(xiàn)在只想快點打發(fā)了這個男人。
傅景凜將手中保溫盒放到了病床邊床頭柜上。
“這次的事,我給你收拾了,但你若再敢做這些事,被關(guān)進(jìn)去我不會管你。
醫(yī)生說你要在醫(yī)院養(yǎng)一天,明天才能出院,我明天有事,你自己回來,飯給你放這了,你自己吃?!?/p>
她這般安靜,反倒是讓自己不好在生氣了,聲音也和緩不少。
“好,謝謝你?!鄙虬矠戄p聲道謝,根本不敢看他。
借著劉海隱藏,遮住自己眼底的緊張。
嗓音微啞,帶點軟,鉆進(jìn)耳中,給人一種乖乖的感覺。
傅景凜還沒聽過她這么輕聲細(xì)語說話。
哪怕是她當(dāng)初故意夾著嗓子來自己面前湊近乎,都沒聽過這么軟,反而讓自己心里一陣不適應(yīng)。
后來她又用計強迫自己娶他,心里更是對她產(chǎn)生厭惡,結(jié)婚半年多,也一直沒碰過她,后來她一直在家屬院大吵大鬧闖了一堆禍,弄得家屬院嫂子們都不喜歡她。
這次更是因為自己與陳同志說了兩句話,竟心思惡毒的將人推入水中。
只是…她剛剛還說了'謝謝?她'還會對自己道謝?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不由抬頭往窗外看了看。
天氣晴,沒有太陽。
他蹙眉,目光落在病床上安安靜靜躺著,也不在同他大吵大鬧的她。
摔了一跤磕了腦袋,看來是真疼了,都沒精心與他鬧了。
不過這樣也好。
“你安分一點,等到離婚申請報告下來我們就去離婚,我會給你補償?!?/p>
他沉聲說著。
“嗯?!鄙虬矠戇€是安靜的答應(yīng)他。
瞧著到底莫名有幾分乖巧,讓人心里軟下來。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盛著怒的心不僅歇了就罷,竟還想心軟這個女人,自己真是腦子有問題。
傅景凜冷聲,“我走了?!?/p>
今天她沒鬧,來之前做好了被胡扯大鬧一番的準(zhǔn)備,現(xiàn)在耳根子難得清凈,傅景凜也需要冷靜冷靜腦子,享受一下難得的安寧。
當(dāng)初兩人本就是被迫,她算計自己,讓自己心里憋著火,結(jié)婚后還不安分,在家屬院一直作天作地,現(xiàn)在還鬧出人命,給她收拾了這次的爛攤子,他已經(jīng)忍無可忍,必須立馬離婚。
傅景凜壓下心里那一絲怪異,大步流星離開了病房。
沈安瀾沒挽留他。
在他走后,她才輕呼口氣。
用手輕敲了敲自己腦袋,滿臉懊惱爬上后知后覺的緊張,要命了,穿過來就喜提離婚。
沒錯,沈安瀾穿書了?!景肆丬姽偕駬鯕⑸瘢饟鯕⒎?!我的成神路?!?/p>
剛剛的傅景凜就是書里的大男主,她就是書里男主唯一的污點,他的炮灰作精前妻,他高升路上唯一絆腳石,最后被離婚,回村落水淹死了。
原主前不久推人下河,自己也不小心跌下去,腦袋撞到了石子,一命嗚呼了,換來了她。
她前世為了救一個橫穿馬路的小孩,自己被車撞死了。
事實證明,橫穿馬路要不得,救人也得估量自身能力行不行,不然自己也得死翹翹。
唯一慶幸的事,那小孩被自己救了,讓自己剩得不多的命數(shù)日子也算發(fā)揮了剩下一點價值。
前世自己得了胃癌,好不容易央求了醫(yī)生讓自己出來散散心,剛出醫(yī)院就遇到了小孩橫穿馬路,一輛失控的車直奔他們而來,自己飛撲上去把人救了。
按那車的失控程度,自己多半是沒命了的。
這年頭也沒幾個人舍得住院花錢,所以病房內(nèi)倒是暫時只有她一個,沈安瀾心里松了口氣。
她撩起額頭厚重的劉海,手撩了撩額前的劉海,有些油了,這劉海太重了,遮著眼睛不舒服,得明天回去了洗過頭重新修剪一下。
長期遮住眼睛,得把自己遮抑郁,做什么看東西也不方便。
看了一圈病房,簡陋的掉墻皮的天花板,鐵架子床,桌上放著牡丹花陶瓷杯,很符合這個時代特色。
后知后覺的真實感,讓沈安瀾意識到她真的穿書了,還穿來了八十年代。
肚子傳來嘰里咕嚕叫,在抗議,柜子放著保溫壺,她撐起身子起來。
再往窗外看,天色已經(jīng)漸晚。
現(xiàn)在入夏,天熱,天黑的晚,但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
前世胃癌,沈安瀾深知好好吃飯的重要性。
好在傷的是額頭,別的地方?jīng)]什么事,不妨礙吃飯。
什么事都不能阻止她好好吃飯!她要有個好身體。
有了好身體,她才能有精力做其他事。
打開保溫盒,還在冒熱氣,是餃子,應(yīng)該是才從食堂打來的,別的不說,男主哪怕氣歸氣,倒是也沒有虧待原主。
沈安瀾拿起筷子一個一個吃著,沒餃子湯,吃著有點噎,她小口小口吃著。
但最后也沒吃完,傅景凜打了半個保溫壺,她胃口小撐死都吃不完,剩了一半,蓋好蓋子,等餓了再吃。
這時候生活條件艱苦,她看過這個時代的年代劇,吃飽都不容易,浪費更是要被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