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寧瞳孔驟縮，本能地往后縮去，可籠子太小，她根本無處可躲。
嬤嬤拿起一根銀針，在燭火上烤了烤，又浸入一旁泛著腥味的黑色符水中。
“別怕，很快就結(jié)束了。”
她柔聲說著，眼神卻無比冰冷。
看著那嬤嬤手中的針毫不猶豫地刺向青寧的手臂——
“啊——！”
凄厲的慘叫在屋內(nèi)回蕩。
青寧疼得渾身痙攣，被針扎過的地方立刻流出詭異的黑水，仿佛有無數(shù)螞蟻在血肉里啃噬。
姜煙卻笑得愈發(fā)開心。
青寧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口中滿是血腥味也不肯再叫出聲。
她的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只剩下無盡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折磨終于停止。
姜煙似乎累了，揮了揮手讓人把奄奄一息的青寧拖出籠子，像丟垃圾一樣扔在角落。
“今天先到這里?！彼龘崦矅保p聲一笑。
“明天我們繼續(xù)?！?/p>
房門關(guān)上，屋內(nèi)陷入死寂。
青寧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斷尾處的傷口早已結(jié)痂，可身上的針孔卻火辣辣地疼。
她閉著眼，眼淚無聲滑落。
她已經(jīng)不再渴望什么虛無縹緲的愛情，也不指望著沈漱玉還會來救她。
這些日子的折磨中，她早已明白。
從前她所珍視的那些愛情，不過都是過眼云煙。
她以為能一生一世攜手的愛人，也可以輕易將她棄如敝履。
青寧緊緊抱住自己。
她好想回青丘——
阿娘……阿姐……
你們在哪里？
我真的好痛……
當(dāng)她悄無聲息昏過去時。
夜色深沉，一道黑影正悄無聲息地掠過王府高墻。
青寧聽見窗戶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起初，她還以為又是幻覺。
這幾天來，她常常夢見阿爹阿娘發(fā)現(xiàn)她不見，尋來王府救她。
可每次醒來，眼前只有冰冷的鐵籠和一地的血污。
當(dāng)她從昏迷中被輕輕喚醒時。
再對上的，竟然真的是姐姐閃著淚光的眼。
那一瞬間，青寧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熟悉的氣息那么真實地縈繞在她鼻間。
青安。
是她的阿姐青安。
“小寧……”
這道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像一把鈍刀，突然剖開青寧早已麻木的心臟。
她忽然感覺身上已經(jīng)麻木了的傷口，痛得那么讓人難以忍受。
她好想抱抱阿姐——
可當(dāng)阿姐撲到她面前時，她卻下意識往后縮了縮。
她身上太臟了。
血痂混著膿水，黏在破爛的衣衫上。
斷尾處的傷口散發(fā)著腐臭。
可青安直接跪在了血泊里。
她伸手想抱青寧，卻在快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僵住了。
青寧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露出的手臂上布滿血孔。
“他們……他們怎么敢……”
青安的指尖抖得厲害，輕輕拂過她身上潰爛的傷口。
青寧想說，沒事的，現(xiàn)在也不是很痛啦。
她已經(jīng)不是從前嬌氣怕疼的小妹了，現(xiàn)在變得很堅強。
可一張嘴，先溢出來的卻是血沫。
阿姐突然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她手背上，比銀針扎進她皮肉里時還要疼。
她從未見過阿姐哭，她是青丘最瀟灑快意的狐妖。
“都怪我，都怪我給你帶那些人間的話本……”
阿姐的額頭抵著青寧枯瘦的手指，淚水浸濕了她掌心。
“要不是我總說人間有趣，你怎么會……”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我們回家！”阿姐突然重重抹去眼淚，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爹和娘都在青丘等你，一定能為你治好身上的傷。”
“咱們回家去，之后再不來這地方了！”
數(shù)日的折磨已經(jīng)使青寧的體重變得很輕，幾乎像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
青安將她抱在懷中，感受到她骨頭都瘦得往外突了出來。
月光照在青寧面上，透著一種將死的灰白色。
青寧感受到阿姐的呼吸突然變得很重，抱著她的手臂緩緩收緊。
她想伸手拍拍阿姐，來安慰她。
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