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一道聲音疾步而入。
“宋盈畢竟是忠烈遺孤,又是父皇親封的郡主,母后即便不顧及其他,也要顧及老臣們的感受?!?/p>
“況且今日是兒臣大婚,何必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誤了吉時(shí)?一切還是以大局為重?!?/p>
宋盈看向來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在乎封號,只是這道不白之冤,會毀掉宋氏一族的百年聲譽(yù)。
宋家滿門忠烈,怎能因她蒙羞?
她膝行幾步,用力抓住李執(zhí)的袍角:“小叔叔,你知道的,小雪不會……”
話音未落,李執(zhí)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極重,她的臉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嘴角滲出血跡。
“閉嘴!皇后娘娘面前,還輪不到你放肆!來人,將郡主押回東宮,幽禁冷室,什么時(shí)候認(rèn)錯(cuò)了,什么時(shí)候再放出來!”
上首的崔暮雪假惺惺地求情:“明德哥哥,這樣會不會太重了?我聽說那冷室又黑又冷,是專門關(guān)犯人用的,郡主也不是有意為之,還是從輕發(fā)落吧?!?/p>
李執(zhí)冷聲道:“謀害太子妃本就是死罪,關(guān)冷室已是便宜她了?!?/p>
他溫柔地拉過崔暮雪的手,親自為她手背上的幾道淺痕上藥:“你啊,就是心太善了。”
“明德哥哥……”崔暮雪一聲嬌嗔,嬌羞地躲進(jìn)李執(zhí)懷里。
四周一片艷羨之聲。
宋盈于霞光之下回過頭來。
宮廷玉宇,郎才女貌,這連綿起伏的宮殿,這廣袤的天地間,由始至終,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東宮梅林,宋盈緊緊抱著那只已經(jīng)冰冷的貍奴,仿佛只要她不松手,它就會重新活過來。
“郡主,先將貍奴下葬吧。”身旁的人啞聲勸道。
宋盈這才回過神來,緩緩蹲下身,開始用手刨土。
冬日的泥土凍得堅(jiān)硬如鐵,她折了樹枝去挖,樹枝斷了,便徒手去刨。
指甲斷了,指尖滲出血跡,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抽出佩劍幫她挖土。
坑很快挖好了,小小的一個(gè),剛好能容納那只小小的貍奴。
宋盈將貍奴放進(jìn)錦盒里,墊上它最愛的小花布,又放了幾條小魚干、小肉干,還有它最喜歡的藤球。
這只小雪,其實(shí)早已不是最初的那只。
她的第一只小雪,死在了爹娘殉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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