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戲！
我就是在賭，賭王二強疑心重！
他要是疑心不重，就不會追出村子！
再加上我爺爺?shù)挠绊?，他猶豫了。
爺啊，你孫子點真背到家了。
我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冷眼看著王二強。
神婆子雖然心有怨言，但還是選擇妥協(xié)。
兩人一商量，決定趁著半夜把我押到神婆子家里。
她家就她一個人，干啥都方便。
神婆子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間，身后跟著王二強。
至于箱子，也到了王二強手上。
一路上，神婆子在前面發(fā)著牢騷，王二強則是悶聲走路，一言不發(fā)。
整個過程，我脖子上的刀都沒放下來過。
到了村子周圍，神婆子停了下來，扭頭朝王二強說道：
“二強，村子里還有人掌著燈呢，要不咱先去把那死嬰給挖出來吧?！?/p>
說著她瞄了我一眼，調(diào)侃道：“咋說老張家，畫尸的本事那是實打?qū)嵉模牍兹觳桓?。?/p>
“趁早挖出來，讓你孩子的魂就住進去吧，適應(yīng)適應(yīng)，別總在你家附近飄著了?！?/p>
聽到這話，我心里有些驚訝。
按照這神婆子的話茬，她好像不知道，王二強死去孩子的魂已經(jīng)附到了死嬰身上？
我清晰的記得，在村頭時，那死嬰睜眼了！
還和我對眼了。
難道這兩人不知道？
我心思立刻活絡(luò)起來。
陰魂是有記憶的。
就比如胡家那老太太，不入輪回就是要報復(fù)不孝兒女。
但陰魂過了七日，就沒辦法在陽間繼續(xù)停留了。
是有辦法以魂養(yǎng)魂，但吞了別人的魂，就會污染。
這玩意我聽我爺說過，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好人死了之后，魂成了兇魂。
就是忘記了自己是誰，要做什么！
搞不好，五年下來，王二強死掉孩子的魂已經(jīng)漸漸失去自主，要成兇魂了。
兇魂要么做惡，要么想要活過來！
我看到了希望。
“行，就按你說的辦，先去墳里把那死嬰給挖出來?！?/p>
王二強點頭了。
我象征性地表示了不同意，被兩人一致否定。
約莫走了四五里路，地勢平坦起來。
樹也變得稀少。
眼前一片小平坡。
入眼皆是半米來高的小墳包。
墳前插著木牌子。
到地方了。
王二強抬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一捧新土，走了過去。
“還是你說話管用啊，說得趕緊埋了，不能守靈，他們真埋的這么快?！?/p>
“那肯定?！鄙衿抛討?yīng)了一聲。
走到新墳前，地上灑滿了黃白色的紙錢。
我往前湊了湊，抬腳踩住一張紙錢，就不動地方了。
“你看著他，我把土給扒開?！?/p>
王二強吩咐了一聲，就擼起袖子，徒手刨土。
風(fēng)從林子里穿出來，拂過墳地，撞在無數(shù)的木牌子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地上的紙錢‘嘩啦啦’被吹起一大片，被風(fēng)裹著往遠(yuǎn)處飄。
過了一會兒，王二強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媽的，埋這么深！還好是新土，不事實，這要是下場雨就難辦了?！?/p>
我抬眼一看，一口小棺材歪歪扭扭地躺在土坑里。
打斜的棺材？
我知道不對勁了。
就算下棺的人不知道風(fēng)水，不知道怎么擺，也不至于斜著放！
棺材自己動過了。
我秉著性子，一聲不吭，看王二強和神婆子準(zhǔn)備怎么弄。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王二強根本沒注意到棺材打斜這一茬，直接跳了進去。
這王二強勁兒是大，硬是從里面用力一推，把棺材給頂出來了。
咔嚓！
用力過頭，棺材在地上滾了兩圈，碰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棺材板上立刻破了一個碗口大的洞。
我朝里面看去，黑漆漆的，像是空的。
可下一秒，一只泛白的眼睛睜開了，在黑乎乎的棺材里格外顯眼！
全白的眼仁兒，沒有絲毫血色，死死地盯著我。
我下意識想往后退，卻被身后的神婆子吼了一句。
“干啥呢，小崽子你別亂動?！?/p>
就盯著我了，神婆子根本沒看見棺材里的死嬰睜眼了！
寒意從我腳底直上天靈蓋。
王二強此時也從墳坑里跳了出來，隨手從地上拿起一塊石頭，朝翻個兒的棺材走了過去。
他舉起石頭就順著破洞的地方砸了下去。
砰！
砰！
就兩下，棺材蓋被砸碎了，木條 子散了一地。
有一塊兒飛到了我腳下。
我定睛一看，棺材蓋的里子上有兩條肉眼可見的血痕。
“二強，你愣著干嘛呢，趕緊拿出來啊，回去了?！?/p>
神婆子催促道。
我死死踩住腳下的紙錢，抬頭看去。
王二強正彎腰去抱棺材里的死嬰。
“啊！”
他突然向邊上跳開，指著棺材里的死嬰顫抖道：“我是不是累得眼花了，這，這，怎么睜著眼！”
“不可能??！”
神婆子從背后推著我往前走了兩步，往棺材的方向看去。
呼呼呼！
林子里猛地掀起了一陣風(fēng)，從墳包上吹過。
棺材里緊閉雙眼的死嬰睜開了眼睛。
一雙煞白的眼仁瞪圓了！
“不對勁！”
神婆子最先反應(yīng)過來，抬手就往腰間摸去。
我腦子飛快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要趁她分神，給她一刀。
這想法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行！
養(yǎng)了五年的魂，現(xiàn)在沒了意識，不認(rèn)王二強和神婆子。
對于我來說，是好處！
解決了神婆子，就少了一個肉盾！
心念閃過，我彎腰用力一頂神婆子，順勢滾到了一邊兒。
與此同時，我抬手將黏在腳底的白紙翻開，鋒利的石頭子兒在指尖用力一劃，瞬間見紅。
我的箱子在王二強邊上的土堆上，根本沒功夫去撿。
從家出來時，制的黃紙符，用來請土地仙兒的那一張也已經(jīng)廢掉了。
我現(xiàn)在只能走最極端的路子！
沒有黃紙，那就白紙！
沒有朱砂浸，那就用血來補。
我飛快地用手指蘸著血，在紙上畫下了一個小土堆。
字‘山’！
死死往臉上一扣。
沒等我進行下一步，風(fēng)聲停了下來。
空蕩蕩的墳地上響起了孩童的笑聲。
嘻嘻嘻！
嘻嘻嘻！
王二強站在原地，懷里抱著閉眼的死嬰，狀若癡呆，只是一味地傻笑。
下一瞬，他的面部扭曲起來，整張臉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四周用巨力彎折一樣，向內(nèi)坍塌。
坍塌結(jié)束，整張臉變得焦黑，面目全非！
可王二強依舊站在那，抱著嬰兒，一動不動。
只是，再張嘴，笑聲變成了凄厲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