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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雨眠下葬的那天,她去世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方時悅耳朵里。
她沖進(jìn)厲家,一向精致的她此刻幾乎蓬頭垢面,十分狼狽。
方時悅哭得眼睛都腫了,她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厲硯修:“小叔,那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了?。?!為什么我就是有事讓眠眠一個人去參加孟南夕的生日會她就出事了? !眠眠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溺水?!”
“你說啊,你倒是說??!”
好半晌,厲硯修才艱澀地開口道:“海邊的欄桿松動了,南夕和莊雨眠發(fā)生了爭執(zhí),兩個人一起落進(jìn)了海里......所以我......”
方時悅看著他的神情,身體不由得一僵,她顫抖著問出口:“所以你就拋下眠眠,帶著孟南夕一個人游上岸了?”
厲硯修沒說話,臉色有些難看,整個身體都緊緊地繃著。
方時悅的眼眶通紅,她的呼吸都是顫抖的:“小叔,你太過分了......當(dāng)初你落水的時候,沒見孟南夕有多么擔(dān)心,是眠眠毫不猶豫跳下水去救你,要不是她運(yùn)氣好,還不知道醒不醒得過來,醒來之后好不容易忘掉了你,現(xiàn)在卻還能因?yàn)槟愣廊?.....”
“是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應(yīng)該勸眠眠不喜歡你、遠(yuǎn)離你,現(xiàn)在她也不至于落到失去生命的地步......”
方時悅的話像一把刀刃,一寸一寸地扎進(jìn)厲硯修的心臟,扎得鮮血淋漓。
厲硯修艱澀道:“小悅,我......”
“眠眠追在你身后這么多年,她為你做過多少事?你生病發(fā)燒,是她淋著雨也要大半夜跑到醫(yī)院來照顧你;你掉了祖母給你留下的遺物佛珠,也是眠眠她一夜沒睡為了你找了整整一條街......”
那些畫面似乎再次浮現(xiàn)在厲硯修面前,厲硯修渾身都有些顫抖,蒼白著臉說不出話來。
方時悅說完之后,狠狠瞪了厲硯修一眼后就奪門而出。
到了下葬的時間后,厲硯修抱著莊雨眠的骨灰盒,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為她選好的墓地,他小心翼翼地將骨灰盒放進(jìn)去然后封墓。
在做完這一切后,他仿佛被抽取了靈魂,成為了一個麻木的布偶。
后面莊雨眠的爸爸哭得撕心裂肺,覺得自己愧對于這個女兒。
厲硯修在一切儀式結(jié)束后,仍跪在莊雨眠的墓前,用手指一遍又一遍描摹墓碑上她的名字。
厲硯修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他再次起身的時候,膝蓋早已經(jīng)慘不忍睹,鮮血淋漓。
那天晚上,厲硯修做了許多個關(guān)于莊雨眠的夢境。
每一次,她都是當(dāng)著他的面落進(jìn)了那片大海里。
厲硯修慌亂地?fù)溥M(jìn)去想要救她,可她卻被海水裹挾著離他越來越遠(yuǎn),逐漸朝著海底沉進(jìn)去。
而他無論怎樣拼盡全力,都無法游到莊雨眠的身邊,只能在原地?zé)o助地看著她徹底被海水淹沒。
“莊雨眠!”
下一刻,厲硯修就被猛的驚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躺在床上。
“雨眠......”
深夜中,只剩下他的呢喃回蕩在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