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愛醫(yī)院的機械呼吸
消毒水的氣味里混著鐵銹味,林秋的齒輪共鳴聲在耳道里嗡嗡作響。慈愛醫(yī)院住院部三樓,十七臺監(jiān)護儀同時發(fā)出刺耳的警報,屏幕上的心電圖曲線全變成了齒輪狀波動。值班護士抱著病歷本沖出來,白大褂下的鎖骨處泛著金屬光澤——和陳阿姨的機械血管如出一轍。
“307病房!”她的聲音像齒輪摩擦般沙啞,“林秋女士的監(jiān)護儀在吃護士!”
蘇眠的咖啡機雷達在掌心發(fā)燙,紅點密集得幾乎連成一片:“整棟樓的霧核濃度超標300%?!彼ё∽o士的手腕,咖啡渣突然在地面聚成注射器形狀,“你們給病人注射了霧核提煉液——就像二十年前的霧江實驗小學?!?/p>
護士突然抬頭,瞳孔是兩枚逆時針轉動的羅盤:“維修師,你母親的病房里,存著19號艙的鑰匙。”她猛地推開林秋,手臂化作機械觸手刺向他的胸口,腕部齒輪上刻著“慈愛醫(yī)院2015”——正是母親昏迷后轉入的科室。
病房里的記憶輸液管
307病房的門虛掩著,監(jiān)護儀的滴答聲中混著齒輪轉動的輕響。林秋推開門,看見輸液管從母親手臂延伸到天花板,管內流動的不是藥水,而是泛著紅光的霧核碎片,每片碎片上都映著他六歲生日的畫面:母親墜落時,懷表男的懷表蓋“咔嗒”合上。
“她的夢境正在被抽取!”蘇眠的夢境視覺首次聚焦單個對象,鼻血瞬間染紅下巴,“輸液管連接著地下五層的提煉塔,他們在用植物人患者的噩夢當燃料——就像當年的小學生!”
林秋舉起扳手砍向輸液管,金屬碰撞聲中,觸手護士的機械臂突然崩解,露出里面纏著的紙條:《霧核臨床應用報告》,撰寫人欄蓋著母親的工章。他指尖發(fā)抖地翻開,第一頁寫著:“19號艙實驗成功,林秋的童年恐懼可穩(wěn)定控制霧河波動?!?/p>
“啪嗒”。
床頭的電子鐘突然倒轉,顯示時間10:03。所有輸液管同時繃直如鋼鞭,管內霧核碎片凝聚成齒輪巨手,掌心托著枚帶血齒輪——和林秋工具包里的那枚裂痕位置完全一致。
銹臉醫(yī)生的齒輪診室
診室門被踹開的瞬間,林秋的扳手正砸向巨手的核心齒輪。金屬迸裂聲中,巨手崩解成無數(shù)霧核蝴蝶,每只翅膀上都印著“膽小鬼”三個字。蘇眠趁機將雙環(huán)齒輪徽章按在母親額頭上,徽章發(fā)出蜂鳴,映出母親夢境的碎片:化工廠19號艙內,年幼的林秋正在哭泣,而母親的手被齒輪鎖鏈困住。
“不錯的維修技術。”
冷笑聲從身后傳來。穿白大褂的醫(yī)生摘下口罩,金屬下巴滴落黑色機油,眼球是兩枚轉動的羅盤——正是三年前給母親宣判“腦死亡”的主治醫(yī)生。他抬手,診室所有醫(yī)療器械突然活化,血壓計噴出霧核觸手,聽診器變成齒輪鋸:“十年前你母親用自己的夢境造了你,現(xiàn)在該你回報她了?!?/p>
林秋認出他袖口的雙環(huán)齒輪袖扣——和蘇父徽章上的圖案相同:“你是解夢師協(xié)會的人?”
“協(xié)會?”醫(yī)生逼近,胸腔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由霧核組成的齒輪心臟,“我們只是幫懷表大人給霧河上緊發(fā)條的工人。你母親的19號艙,就是整座城市的噩夢核心。”他指向母親床頭的日歷,2015年10月3日被紅筆圈住,旁邊畫著帶裂痕的齒輪,“今天是事故十周年,霧河之心該啟動了?!?/p>
地下五層的提煉塔轟鳴
蘇眠突然將咖啡機砸向墻面,露出隱藏的電梯按鈕——下行箭頭閃爍著齒輪紅光。她扯開父親日記最新一頁,上面貼著張泛黃的收據:“2015年10月4日,慈愛醫(yī)院地下五層購入霧核提煉塔零件,經手人:林秋。”
“不可能!”林秋的齒輪胎記劇烈發(fā)燙,他看見電梯內壁刻著母親的字跡:“秋秋別怕,媽媽把你的噩夢鎖在19號艙,這樣你就不會記得自己是齒輪鑰匙了?!痹捨凑f完,銹臉醫(yī)生的齒輪鋸已劈來,鋸齒上卡著半張照片——六歲的他正將帶血齒輪塞進提煉塔。
“?!?/p>
電梯到達地下五層的提示音響起,鐵門后傳來萬枚齒輪同時轉動的轟鳴。林秋拽著蘇眠沖進去,眼前是座高聳入云的金屬塔,每一層都懸掛著患者的噩夢投影:王女士的冰箱、圖書館的空白書頁、小學的課桌,而塔頂漂浮著母親的意識體,被無數(shù)齒輪鎖鏈纏繞。
“維修師,”銹臉醫(yī)生的聲音從塔頂傳來,“你面前有兩條路——”他轉動懷表,提煉塔突然分出兩條齒輪軌道,一條通向19號艙,一條通向霧河之心,“要么打開19號艙,永遠活在母親為你制造的完美夢境;要么摧毀提煉塔,讓她的意識隨霧核一起消散?!?/p>
蘇眠突然指著提煉塔基座,那里嵌著枚巨型雙環(huán)齒輪——和她父親的徽章、林秋的胎記組成完整的鑰匙系統(tǒng)。而在齒輪縫隙里,卡著半張染血的記者證,照片上是唐薇的笑臉,發(fā)證日期正是今天。
懸念收束
“咔嗒——”
懷表的報時聲撞碎了電梯玻璃。林秋看見塔底的陰影里,唐薇正趴在地上,手機屏幕閃爍著未發(fā)送的消息:“慈愛醫(yī)院地下五層,提煉塔核心是……”她的指尖向前方延伸,那里有枚帶血齒輪正在滾動,齒輪中心的裂痕里,倒映出銹臉醫(yī)生正在拆解蘇父的齒輪心臟。
“唐薇!”蘇眠沖過去接住即將墜落的記者,卻發(fā)現(xiàn)她后頸貼著枚齒輪狀芯片,和銹臉醫(yī)生的機械心臟同款。唐薇勉強抬頭,血沫在嘴角凝成齒輪形狀:“他們……要在十周年重啟19號艙,用你的噩夢……”話未說完,芯片突然發(fā)出蜂鳴,她的瞳孔徹底變成羅盤。
提煉塔的齒輪軌道開始逆向轉動,林秋看見19號艙的方向亮起溫暖的燈光,母親的聲音從霧河傳來:“秋秋,來媽媽這里,這里沒有噩夢……”而霧河之心的方向,懷表男正站在齒輪頂端,懷表蓋折射出蘇父被解剖的場景,以及,化工廠倉庫里整齊排列的“林秋”實驗體——每個實驗體手腕上,都戴著同款齒輪手鏈。
蘇眠的咖啡機雷達突然死機,屏幕上最后閃過父親的遺言:“別相信任何人,包括……”
警報聲中,提煉塔頂層的母親意識體突然分裂,一半化作齒輪鎖鏈纏向林秋,一半凝結成帶血齒輪墜入霧河。林秋的胎記此刻分成兩半,完整的半枚指向19號艙,裂痕的半枚指向唐薇后頸的芯片——而無論他選擇哪條路,都將永遠失去某部分自己。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