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部分：蝶變俱樂部
"蝶變"俱樂部的霓虹招牌在雨夜中閃爍，將潮濕的馬路染成病態(tài)的粉紫色。柯承宇拉起沖鋒衣的兜帽，朝身后打了個手勢。十二名全副武裝的特警立即分散開來，封鎖了俱樂部的所有出口。
"記住，不要驚動客人，我們只找老板和調(diào)取監(jiān)控。"柯承宇按下耳麥，"林小鵬，你帶人守后門。"
耳機里傳來電流雜音和一聲模糊的"收到"。雨水順著柯承宇的脖頸流進衣領(lǐng)，冰冷刺骨。自從收到那張梁穎站在俱樂部門口的照片，他已經(jīng)36小時沒合眼了。
俱樂部門口的黑人保安看到警察，臉色驟變，伸手就要按腰間的對講機?？鲁杏钜粋€箭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市局刑偵隊，配合調(diào)查。"他亮出證件，"你們老板在哪？"
保安的瞳孔微微擴大："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看門的..."
柯承宇聞到他身上濃重的古龍水味下掩蓋著另一種氣味——恐懼的汗臭。他貼近保安耳邊："聽著，里面可能有個連環(huán)殺手，你每拖延一秒，就多一個女孩可能死。"
保安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VIP區(qū)...最里面那扇黑色門，密碼是0913。"
柯承宇松開他，朝身后隊員一揮手："行動。"
推開俱樂部的玻璃門，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撲面而來。舞池里擠滿了扭動的年輕軀體，激光燈掃過一張張妝容精致的臉，空氣中彌漫著酒精、香水和大麻的混合氣味。沒有人注意到這群不速之客。
柯承宇穿過人群，目光掃過舞池周圍的卡座。他的視線突然定格在右側(cè)角落——一個穿紅裙的女孩正俯身對桌上的什么東西吸氣，她抬頭時，柯承宇看到了她左胸上方露出的蝴蝶紋身。
和受害者身上的一模一樣。
"柯隊！"耳機里林小鵬的聲音突然響起，"后門有情況！有人帶著一個大行李箱正要離開！"
柯承宇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攔住他！所有人注意，目標可能攜帶武器！"
他撞開尖叫的人群沖向后門通道。剛拐過走廊轉(zhuǎn)角，一聲槍響震得他耳膜生疼?？鲁杏畎纬鍪謽?，看到林小鵬捂著肩膀倒在地上，一個穿黑衣的高大男子正拖著一個黑色行李箱沖向消防通道。
"警察！站住！"柯承宇舉槍瞄準。
黑衣人回頭看了一眼——那張臉在昏暗的走廊燈下顯得異常蒼白，右眉處有一道明顯的疤痕。他沒有停下，反而加速沖向消防門。
柯承宇扣動扳機。
子彈擦著黑衣人的耳朵射入金屬門框，火花四濺。黑衣人踉蹌了一下，卻成功撞開消防門消失在樓梯間。柯承宇追到門口，只聽到樓下傳來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
"媽的！"他一拳砸在墻上，轉(zhuǎn)身查看林小鵬的傷勢。
"我沒事...擦傷而已。"林小鵬咬著牙說，"那箱子...柯隊，那箱子在動..."
柯承宇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黑色行李箱正在輕微顫動。他迅速解開密碼鎖，掀開箱蓋——
一個被膠帶封住嘴巴、雙手反綁的年輕女孩蜷縮在里面，她驚恐地睜大眼睛，左胸上方赫然有一個新鮮的蝴蝶形傷口，還在滲血。
"叫救護車！快！"柯承宇撕開女孩嘴上的膠帶。
女孩劇烈咳嗽著："他...他說要帶我...去見蝴蝶夫人..."
柯承宇渾身一僵："蝴蝶夫人？是誰？"
女孩的眼神開始渙散："她...在鏡子里..."
隨后趕到的醫(yī)護人員迅速接管了現(xiàn)場?？鲁杏钫驹谝慌裕粗⒈惶蠐?。她左胸上的蝴蝶傷口在急救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和之前四名受害者身上的標記一模一樣，只是這個還新鮮得帶著血。
"柯隊。"一名技術(shù)科警員走過來，"我們在VIP室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您最好親自看看。"
VIP室比柯承宇想象的要大得多。黑色真皮沙發(fā)環(huán)繞著一個透明玻璃展臺，四周墻上掛滿了黑白照片——全是年輕女性的特寫，每張照片的角落都用紅筆畫著一個小小的蝴蝶標記。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正對沙發(fā)的整面墻——一幅巨大的蝴蝶壁畫，翅膀部分由無數(shù)細小的鏡子碎片拼接而成，在燈光下閃爍著令人眩暈的光。
"柯隊，你看這個。"技術(shù)警遞過一個平板電腦，"俱樂部的會員系統(tǒng)。過去兩年里，四名受害者都曾在這里登記過。"
柯承宇滑動屏幕，梁穎的照片赫然在列，最后一次簽到時間是失蹤當晚。他繼續(xù)翻看，突然手指一頓——系統(tǒng)顯示，三年前，陳明遠也是這里的常客。
"把整個系統(tǒng)拷貝回去，特別是和陳明遠同期活躍的會員。"柯承宇的聲音低沉得可怕，"還有，查查'蝴蝶夫人'是什么。"
"已經(jīng)查到一些信息。"技術(shù)警調(diào)出另一份文件，"俱樂部每月最后一個周六會舉辦一個叫'蝶變之夜'的私人派對，邀請函上就印著'蝴蝶夫人敬邀'。但沒人知道這個蝴蝶夫人是誰，派對地點每次都不一樣，只有收到邀請的人知道。"
柯承宇走到那面鏡子蝴蝶墻前，突然注意到壁畫右下角有一個幾乎不可見的指紋鎖。他戴上手套按下手指，毫無反應。
"需要特定人的指紋。"一個熟悉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柯承宇回頭，看到溫予鹿站在那里，黑色風衣上沾著雨水。她沒帶傘，發(fā)梢還在滴水，卻絲毫不顯狼狽。
"你怎么進來的？"柯承宇皺眉。
溫予鹿晃了晃脖子上的顧問證件："林小鵬在醫(yī)院給我打電話，說你可能需要我的...特殊視角。"她走到鏡子墻前，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碎片，"有趣的設(shè)計。鏡子不僅是裝飾，還是監(jiān)控系統(tǒng)。每一片后面都可能藏著攝像頭。"
柯承宇瞇起眼："你怎么知道？"
溫予鹿沒有回答，而是湊近壁畫，鼻翼微微翕動："你聞到了嗎？那種特殊的清潔劑味道...醫(yī)院手術(shù)室常用的那種。兇手可能有醫(yī)學背景。"
柯承宇學著她的樣子靠近墻面，確實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味。他正想說什么，突然從鏡子的反射中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高瘦的輪廓，右眉處有一道疤。
陳明遠。
柯承宇猛地轉(zhuǎn)身，槍已握在手中。但身后只有一臉錯愕的技術(shù)警和面無表情的溫予鹿。
"柯隊？"技術(shù)警緊張地看著他。
柯承宇緩緩放下槍，額頭滲出冷汗："抱歉...看錯了。"他轉(zhuǎn)向溫予鹿，"你能從這地方看出什么？"
溫予鹿的目光在鏡墻和照片之間游移："這不是普通的夜店，而是一個狩獵場。兇手在這里物色獵物，觀察她們，甚至..."她指向那些照片，"記錄她們最迷人的時刻。蝴蝶對他來說不只是簽名，更是一種...蛻變象征。"
"蛻變？"
"從生到死，從美麗到永恒。"溫予鹿的聲音輕得像耳語，"他認為自己在賦予她們更高形式的存在。"
柯承宇想起擔架上那個女孩說的話："有個受害者提到了'蝴蝶夫人'，說'她在鏡子里'。"
溫予鹿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鏡子...當然。"她快步走到墻前，手指沿著鏡片間的縫隙摸索，"這不是普通的單向鏡?？玛犻L，我需要你的手機。"
柯承宇遞過手機。溫予鹿調(diào)出相機功能，對準鏡子拍了一張照片，然后打開相冊將照片反色處理。原本看似隨機的鏡片排列在負片效果下顯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女性輪廓——一個由鏡子碎片組成的女人側(cè)臉。
"蝴蝶夫人。"溫予鹿輕聲說，"她一直在看著。"
柯承宇感到一陣惡寒。他拿回手機，發(fā)現(xiàn)照片右下角還有一個幾乎不可見的時間水?。?023/06/17——三天后。
"'蝶變之夜'。"柯承宇立刻明白了，"下次派對的時間。"
技術(shù)警突然驚呼一聲："柯隊！會員名單里有個名字你應該看看——周慕軒，市局法醫(yī)科的實習生，能接觸到所有案件的DNA資料！"
柯承宇和溫予鹿對視一眼。三年前的案子，完美復制的DNA證據(jù)，警局內(nèi)部的知情人——拼圖正在一塊塊歸位。
"立刻申請搜查令，監(jiān)控周慕軒的所有行蹤。"柯承宇命令道，然后轉(zhuǎn)向溫予鹿，"溫教授，我需要你幫我做個心理側(cè)寫。"
溫予鹿點頭，卻突然皺眉按住太陽穴，臉色變得蒼白。
"怎么了？"柯承宇扶住她搖晃的身體。
"沒事...只是偏頭痛。"溫予鹿掙脫他的手，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兩粒白色藥片吞下，"我習慣了。"
柯承宇瞥見藥瓶標簽上印著"氯硝西泮"——一種強效鎮(zhèn)靜劑。他想起陳明遠的尸檢報告中也發(fā)現(xiàn)過同種藥物殘留。
"你認識陳明遠。"這不是疑問句。
溫予鹿將藥瓶收回口袋，直視他的眼睛："我評估過他的心理狀態(tài)，在審判前。他是我回國后接的第一個案子。"
"你從沒提過。"
"你從沒問過。"溫予鹿走向門口，"現(xiàn)在，要不要去看看那個幸存者？她可能是唯一見過兇手真面目的人。"
醫(yī)院的走廊永遠太亮、太冷、太漫長。柯承宇和溫予鹿在ICU外等了兩個小時，才被允許見那個從行李箱里救出的女孩——23歲的時裝設(shè)計師助理蘇芮。
病床上的女孩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蒼白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她左胸上的傷口已經(jīng)縫合，覆蓋著紗布，但蝴蝶的形狀依然隱約可見。
"蘇小姐，我是市局刑偵隊的柯承宇。"柯承宇出示證件，聲音放得很輕，"能告訴我們發(fā)生了什么嗎？"
蘇芮的瞳孔微微擴大："他...他說我很特別，說我的皮膚...是完美的畫布。"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床單，"他給我喝了什么...然后我就...記不太清了..."
溫予鹿上前一步："那個帶你走的人，他長什么樣？"
"高...比我高一個頭，戴面具...但他的手..."蘇芮突然顫抖起來，"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小指是假的！"
柯承宇和溫予鹿交換了一個眼神。陳明遠右手小指是在一次實驗室事故中失去的，這個細節(jié)從未對外公開。
"他還說了什么？"溫予鹿繼續(xù)問，"關(guān)于蝴蝶夫人？"
蘇芮的眼神變得恍惚："她說...她說我們都會成為永恒的藝術(shù)品..."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在鏡子里...她一直在鏡子里看著..."
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尖銳的警報聲。蘇芮開始劇烈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癲癇發(fā)作！所有人出去！"醫(yī)護人員沖進來將柯承宇和溫予鹿推出門外。
透過玻璃窗，柯承宇看著醫(yī)生們忙碌的身影，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三小時前還活生生的證人，現(xiàn)在正掙扎在生死邊緣。
"她被下毒了。"溫予鹿突然說，"兇手知道她會被救，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柯承宇轉(zhuǎn)向她："你怎么能確定？"
溫予鹿的眼睛在走廊燈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透明感："因為如果是我的話...就會這么做。"
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變成了一條長而平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