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整段時間,閻陌語和向陽一整天都沒有逮到屠頡。他人好似人間蒸發(fā)一般,往哪里找去,便哪里就不見其人。他貌似是有意錯開雙方之間的路線。
二人都不禁在心中發(fā)出叩問,這家伙是底牌切盲女了嗎?這么能藏?
隨著黃昏漸落,燈火悉數(shù)點亮,二人來到食堂,本不抱希望的,隨意掃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二人一整天要找的人,就坐在一個沒人的角落,一邊出神望地向窗外,一邊吃著飯。
閻陌語緩緩走過去,他就想問問,今天一整天都去干嘛了?是不是有意躲著?
屠頡悠然自得地喝著湯,耳邊卻清楚的傳來清晰的腳步聲,隨即雙眼微瞇,仔細聆聽這道聲音,究竟來源于哪里?他敏銳地感覺到那道腳步聲來源于身后,且明顯是朝自己走來。
他略微回憶了一下,他貌似并沒有在醫(yī)院當中樹立敵人。如果和孩子們玩鬧,都弄得那些孩子不開心,過來打擊報復一下,也實屬正常。
但這腳步聲明顯并不輕快,相對穩(wěn)重。每一步踏在地面上,從行為舉止上判斷,這人的性格相對穩(wěn)重,冷靜。
屠頡所認識的這個性格的人,醫(yī)院當中只有兩個,要么閻陌語,要么格瑞斯醫(yī)生。且旁邊還有一道相對來說輕快的步伐,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
這一刻,屠頡莫名起了些壞的心思。屬于是朋友之間的小打小鬧。
屠頡靜靜等待。在清晰聽見那串腳步的主人就在身后,屠頡便猛然站起,其身后的人看見其動作,略微皺了下眉頭,而前者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脫下身上的白色風衣,旋即迅速轉(zhuǎn)身,一手抓過對方的手腕,反客為主。
閻陌語迅速反應過來,當即便抽出自己的手腕,后退數(shù)步,警惕地看著面前的人。而向陽則在一旁,看不懂目前的局勢。
屠頡遺憾般輕笑了一聲,“好可惜呀,沒有抓住?!?/p>
“你一開始就聽出來是我了?!”閻陌語問道。
“很意外嗎?”屠頡嘿嘿一笑,隨后便解釋道:“很簡單的,只需要多記憶。任何不同的事物,都有其相對固化的行動軌跡。生命體或者非生命體,都遵循著相同的規(guī)則。
“說得通俗易懂一些,就是,所謂人的習慣。人的習慣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改變,思維,氣息,氣質(zhì)等一系列,只要熟悉之后,就很容易分辨?!?/p>
屠頡看著對方的眼睛,問道:“要我做舉例嗎?不過,應該不需要了吧?你應該已經(jīng)聽懂了?!?/p>
閻陌語冷漠以對,
“簡而言之,你把自己當成狗了?”
“可以這么理解,我就當你這一句是夸獎并收下了?!?/p>
“你還真是大面?!?/p>
“嗯,謝謝夸獎?!?/p>
閻陌語屬實是有些被氣笑了,眼前這家伙過去的成長歷程到底是怎樣的?假裝聽不懂人話嗎?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屬實是讓閻陌語有些無措。
他不擅長應對這樣的人,或者說,他本就不怎么擅長與人交流。
長得張好看的臉,聲音也不錯,說出來的話,卻能氣得人半死。真正能和他玩得來的,要么交情深從小到大,要么就是如眼前人一般的厚臉皮。
閻陌語嘆了口氣,心底暗暗腹誹:這個名字取得真是沒錯,雖然說原本的蘊意并不是本意,但好像,已經(jīng)摻加了某種宿命一樣的感覺。
屠頡緩緩靠上前去,微笑著像條小狗一樣問道:“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或者,你就沒有什么想問的嗎?”
“你想我說什么?還是說,你要我像你監(jiān)護人一樣看著你?別那么幼稚好不好?我們僅僅只是普通朋友,關系還沒有熟稔到能要關注對方的死活?!?/p>
“唉……”屠頡聽罷,便當即露出一臉受傷的模樣,活脫脫被拋棄的小小寵物。
這時候就不得不罵一句:你這人怎么這樣?。?!
屠頡眼神幽怨地看著眼前人道:“唉,好傷心呀。被嫌棄了呢?!?/p>
閻陌語認同般點點頭,隨后便不再繼續(xù)表態(tài)。向陽即便再有多么遲鈍,也看出來了,兩個哥哥鬧矛盾了。不過,好像不算吧。
兩個哥哥此時的感情狀態(tài),就像是很要好的兩個同學,因為一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方高傲,另一方卑微。不過另一方的卑微很可能是裝出來的,是增進友誼的一種方式,好像是。
屠頡道:“唉~~~”
屠頡略帶深沉般輕咳兩聲,像是要從這詭異的氛圍中掙脫,出聲說回入正題:“我們已知的所有條件,都是處于并未被禁止的區(qū)域中收集而來,我們唯一不清楚的,只有地下室和濃霧之外。
“所以……”屠頡拉長尾音,像是要接下去繼續(xù)說些什么?
而聽到這里,閻陌語雙眼微瞇著思索,他貌似能猜到屠頡接下來想說什么?但還是想聽他說完,只希望,眼前人所說,與其所想并不一致。
“我要下地下室去?!?/p>
閻陌語當即說道,“不行?!?/p>
“你給個理由。你做事永遠有考究,給我個不行的理由?!蓖李R態(tài)度莫名硬氣起來。
“你有把握嗎?”閻陌語問道。
“有一點,但并不全面?!蓖李R如實回答道。他并不想撒謊騙面前的人,在這緊要關頭,任何錯誤的決策都有可能導致任何一人的死亡。
況且,已經(jīng)有人為此付出了代價。做出任何事情,只能更為慎重。三思而后行。
“那就不要去?!遍惸罢Z一語落定,態(tài)度看上去極為強硬。緊接著,他緩緩說出自己的考量,“沒有萬全的準備,就不要去。前幾天你也不是沒看見,那些安保的身材極其魁梧,你要是單槍匹馬的下去,說不定就會死在那里?!?/p>
就在閻陌語還想勸些什么的時候,一根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唇,他抬眼看向眼前的人,眼前人同樣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唇,輕輕噓了一聲。
“你在擔心我?不用擔心我,我做事有我的考量,如果不是有八九成的把握,我不會冒險的?!?/p>
“你……”閻陌語還想勸些什么,對方卻先一步開了口:
“你信我。我保證完好無損的回來?!?/p>
“我不信你。在安全的范圍內(nèi),你怎么鬧都行。只有這件事不行,規(guī)則上明確標明這件事是危險的。冒險的天平永遠由先行者交由籌碼,而你卻并不能保證獲得是否與自己交友籌碼等同的價格。”
閻陌語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
“不許去”
“好,我保證不去?!蓖李R此刻開口保證道。但,閻陌語看著對方,還是很懷疑。對方的性格在這幾天他已經(jīng)盡數(shù)摸清,口頭答應,他未必會遵守。
于是,閻陌語當即補了一句:
“你別想脫離我的視線,我會盯著你的?!?/p>
向陽看得是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從哪里挪來的小板凳,就這樣坐著,靜靜地看著,看著眼前這出大戲。
向陽好似意猶未盡一般說道:“感覺,以后,會有很多很多的,這樣子的畫面出現(xiàn)。”
屠頡垂頭喪氣的哎呀一聲,隨后像蔫了的花朵一樣,下巴抵在閻陌語肩膀,渾身無力的掛在其身上,像是在做最后的掙扎與其無聲的控訴。
但,即便閻陌語看出來對方的用意,他也仍然沒有松口,
“這件事不行,就是不行。你別想了?!?/p>
于是乎,這回,是屠頡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