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紋扛著兩只皮皮豬,沉重的分量壓在他的肩上,但他腳步十分穩(wěn)健。
森林里的路并不好走,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和濕滑的苔蘚覆蓋著地面。
他一邊走,一邊調(diào)動體內(nèi)微弱的異能,緩緩流向左腿的舊傷處。
溫和的能量悄無聲息地修復著受損的組織,斷裂的骨骼早已愈合,只是深層的肌肉和筋腱還需要時間恢復如初。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和異能的滋養(yǎng),他的左腿已經(jīng)不像兩個月前那般脆弱,只要不是劇烈奔跑或者長時間高強度戰(zhàn)斗,日常行走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
身后不遠處,那個瘦小的黑影一直綴著。
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暴露了它的位置。
沈紋沒有回頭,也沒有驅趕。
他只是漠然地繼續(xù)前行,仿佛身后什么都沒有。
但事實上,他正在懊悔。
雖然他扛著的兩只皮皮豬,營造出了一種是為了捕獵,而不是為了救人的假象。
可越想越覺得,有點假。
又不是白癡,怎么會看不出來?
瞧那小東西在后頭屁顛屁顛的樣子!自己又因為一時的心軟,干了件蠢事!
這兩只皮皮豬,并不是他現(xiàn)在的必需品,反而因此,拖慢了他的速度。
該死的,這要是在末世他就不會這么干!
說到底,還是因為日子好過一點了,就又開始犯以前的老毛病!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隨著他的移動而不斷變幻。
森林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植物腐爛的味道,偶爾夾雜著不知名野獸留下的氣味。
時間一點點流逝。
他走了很久,久到林間的鳥鳴聲漸漸稀疏,光線也開始變得昏暗。
太陽正在緩慢地向西沉降,金紅色的余暉穿過樹冠的縫隙,給森林鍍上了一層暖色調(diào),但也預示著夜晚的降臨。
周圍的溫度開始下降,晚風帶著涼意,吹拂著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一些晝伏夜出的生物開始活動,黑暗中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窺視。
沈紋停下了腳步。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一下距離自己山洞的路程。
看來今天之內(nèi),是不可能到家了。
夜間的森林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尤其是在他還帶著兩只能吸引來掠食者的獵物的情況下。
他皺了皺眉,心里盤算著。
他瞥了一眼身后不遠處的陰影,那個小東西還在跟著。
真是陰魂不散。
沈紋心里閃過一絲不耐煩,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他走到一小片相對開闊的空地,將肩上的兩只皮皮豬扔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噗通”聲。
然后,他開始熟練地收集干枯的樹枝和落葉。
很快,一小堆篝火被點燃了。
橘紅色的火焰跳躍著,驅散了周圍的黑暗和寒意,發(fā)出噼啪的輕響。
沈紋抽出腰間用獸骨打磨的簡易小刀,開始處理其中一只皮皮豬。
剝皮,去除內(nèi)臟,動作干凈利落,在撒點香料去腥。
濃郁的血腥味混合著肉香,在篝火的烘烤下,迅速彌漫開來。
油脂滴落在火焰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香味更加誘人。
不遠處的灌木叢后,那只黑豹幼崽蹲在那里,一動不動。
它僅剩的那只眼睛緊緊盯著火堆上逐漸變得焦黃的烤肉,鼻子不斷地聳動著,捕捉著空氣中那讓它無法抗拒的香味。
肚子餓得咕咕作響,口水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滴落下來。
幼崽強忍著,沒有上前。
沈紋的強大讓它記憶猶新,眼前這個強大的獸人雖然沒有殺了它,但那冰冷的眼神和漠然的態(tài)度,讓它不敢造次。
它只是安靜地蹲著,忍耐著腹中的饑餓和對食物的渴望。
沈紋旁若無人地烤著肉。
皮皮豬算是他最喜歡獵物,但在森林外部里其實很難遇到,一般要去深處才能抓。
雖說剛剛有些懊悔,但如今聞著烤肉香,有感覺也不錯了。
很快,一大塊烤肉散發(fā)出的焦香氣味濃烈至極。
沈紋撕下一條烤得外焦里嫩的后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他吃得很慢,但動作帶著一種野性的優(yōu)雅。
火光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神情依舊冷淡。
他沒有理會那個在暗處流口水的小家伙,仿佛它根本不存在。
吃飽之后,火堆上的烤肉還剩下了一大半,足夠一個成年獸人飽餐一頓。
沈紋擦了擦嘴角的油漬,站起身。
他沒有去看那剩下的烤肉,也沒有去看那只幼崽。
他將另一只未經(jīng)處理的皮皮豬重新扛到肩上,走到旁邊一棵看起來異常粗壯、枝繁葉茂的大樹下。
觀察了一下樹干的結構和枝丫的分布,他估算了一下承重能力。
然后,他手腳并用,憑借著人形的靈活性和力量,敏捷地爬上了大樹。
狼形態(tài)的他自然是不會爬樹的,但作為曾經(jīng)的人類,這點技能還是具備的。
他在距離地面大約七八米高的一處粗壯分叉上停了下來,這里足夠隱蔽,也能有效地避開地面上大多數(shù)夜行掠食者的騷擾。
將皮皮豬固定在旁邊的樹枝上,他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靠著樹干,閉上了眼睛,打算就在這里休息一晚。
樹下,那只黑豹幼崽看著沈紋消失在茂密的樹冠中,愣了好一會兒。
篝火還在燃燒著,散發(fā)著溫暖的光芒。
那剩下的大半塊烤肉就放在火堆旁,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幼崽又等了一會兒,確認樹上那個強大的獸人似乎真的不打算下來了,也沒有再關注它。
它小心翼翼地從灌木叢中探出頭,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
寂靜的森林里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和火焰燃燒的噼啪聲。
它慢慢地靠近火堆,來到那塊烤肉前。
先是低頭用力嗅了嗅,然后抬頭望了一眼沈紋所在的那棵大樹的方向,似乎在做最后的確認。
見沒有任何動靜,它不再猶豫,低下頭,狼吞虎咽地啃食起來。
風卷殘云般,那一大塊烤肉就被它吃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幾根光禿禿的骨頭。
吃飽喝足,久違的滿足感充盈著身體。
幼崽舔了舔嘴邊的油漬,感覺身體也暖和了不少。
它看了看依舊在燃燒的篝火,又抬頭看了看沈紋棲身的那棵大樹。
望了望周圍。
它走到沈紋那棵大樹旁邊,選了一棵看起來稍微細一些的樹,嘗試著往上爬。
伸出爪子,用力地摳抓著樹皮,后腿蹬著樹干,努力向上。
但是,它太虛弱了,傷勢影響了它的協(xié)調(diào)性,爪子不夠鋒利,力量也不足以支撐它瘦小的身體。
它試了幾次,爪子在粗糙的樹皮上劃出一道道淺淺的白痕,卻只能爬上不到半米的高度,然后就無力地滑落下來。
它似乎也想嘗試變換形態(tài),但顯然沒有任何成效。
試了幾次都失敗后,幼崽停了下來。
它抬頭望著高高的樹冠,又看了看沈紋所在的那棵大樹,僅剩的那只眼睛里流露出一絲茫然和不易察覺的委屈。
在樹下徘徊了一會兒,最終幼崽放棄了爬樹的打算。
它走到沈紋棲身的那棵大樹底下,緊挨著粗壯的樹根,蜷縮起身體。
這里離火堆不遠,能感受到一些溫暖,而且,待在這個強大獸人的下方,似乎能給它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安全感。
它把頭埋進自己的前爪里,閉上了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樹上,沈紋靠著樹干,并沒有完全睡著。
下方幼崽爬樹的動靜,以及最后選擇在他樹下蜷縮起來,他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但他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一些,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夜色漸深,森林徹底陷入了寂靜,只有篝火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和遠處不知名野獸的低吼,在夜空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