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陵入口的青光如呼吸般明滅。
齊硯秋站在石門前,指尖輕觸門上的浮雕——是大禹治水的場景,但細看會發(fā)現(xiàn),洪水中的怪物不是尋常水族,而是九頭巨蛇相柳。
奇異的是,浮雕上大禹手中的劍,正是他們從鑄劍谷帶來的"誅邪"碎片形狀。
"需要鑰匙。"沈青禾舉起青銅碎片,天樞印與碎片同時發(fā)光。
雷子突然指著石門底部:"這里有字!"
在青苔覆蓋處,刻著一行小字:"劍心通明者,以血啟之。"
沈青禾毫不猶豫地劃破手指,將血滴在石門上。血珠觸及石面的剎那,整座山體微微震動,門上的相柳浮雕突然活了過來!
九個蛇頭齊齊轉(zhuǎn)向三人,十八只眼睛射出駭人綠光。
"退后!"齊硯秋的青銅鐲瞬間展開成盾。
出乎意料的是,蛇頭沒有攻擊,而是同時開口,發(fā)出岳飛的聲音:"后來者,若聞此言,必是九幽將醒..."
沈青禾的天樞印劇烈跳動,與蛇頭產(chǎn)生共鳴。浮雕上的場景開始變化,顯現(xiàn)出當年岳飛入陵的景象——年輕的元帥手持"誅邪"碎片,獨自走入幽深墓道...
"這是元帥留下的訊息!"她伸手觸碰浮雕,整個人突然僵直,瞳孔中倒映出無數(shù)陌生畫面。
齊硯秋想要拉開她,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雷子龍化的爪子抓向浮雕,也被綠光灼傷。
"她在接受傳承..."齊硯秋按住少年,"別干擾。"
沈青禾的視野被強行拉入記憶洪流——
二十年前的岳飛跪在禹陵主墓室,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團蠕動的黑霧,霧中隱約可見九個人影。
"后世弟子岳飛,愿以身鎮(zhèn)邪。"年輕的元帥將"誅邪"碎片按在自己心口,一縷金光從眉心抽出,緩緩注入碎片...
畫面跳轉(zhuǎn),岳飛站在錢塘江畔,將注入了忠魂的碎片交給一個獨臂人:"歐冶先生,請將此物藏于鑄劍谷..."
最后一個畫面讓沈青禾渾身戰(zhàn)栗——岳飛被押赴風(fēng)波亭前,暗中將一個錦盒交給獄卒。盒中紙條上寫著:"會稽山禹陵龍耳室,葬器師一脈最后的希望。"
記憶中斷,沈青禾踉蹌后退。石門已經(jīng)開啟,露出幽深的墓道。她臉色蒼白:"元帥他...將自己的一縷忠魂鑄入了'誅邪'碎片!"
齊硯秋胸口的黑紋突然刺痛,某種感應(yīng)讓他望向墓道深處:"有人在等我們..."
墓道兩側(cè)的壁畫隨著三人深入逐漸變化,從大禹治水到夏朝建立,最后竟出現(xiàn)了大禹斬殺相柳的場景。
奇怪的是,壁畫上的禹王戴著青銅面具,與錢塘江上那人一模一樣!
"難道..."齊硯秋手臂上的烙印灼痛起來。
墓道盡頭是個圓形墓室,中央高臺上擺放著九尊青銅鼎。按九州方位排列,每尊鼎下壓著一塊黑色骨片。
正是九幽骨的碎片,而高臺正中的主鼎上方,懸浮著一柄虛幻的光劍,劍尖正指北斗。
"禹王九鼎..."雷子敬畏地低語。
沈青禾手中的"誅邪"碎片自動飛向光劍,完美地補全了劍尖缺失的部分。光劍頓時實體化,劍身上浮現(xiàn)出兩個古篆:"心劍"。
"以魂為鐵,以心為爐..."沈青禾恍然大悟,"這就是元帥鑄的'心劍'!"
齊硯秋卻盯著主鼎后的陰影:"出來吧。"
青銅面具人緩緩走出,手中長戟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張與齊硯秋七分相似的臉,只是布滿黑色紋路。
"師父..."齊硯秋聲音發(fā)顫。這張臉他太熟悉了——正是三年前在錢塘江畔為救他而死的恩師!
"我不是你師父。"面具人冷笑,"我是他舍棄的'影身',就像你舍棄的那個一樣。"他指向齊硯秋胸口的黑紋,"只是我選擇了接納九幽骨的力量。"
沈青禾握緊心劍:"你控制了秦檜?"
"控制?"面具人大笑,"秦檜本就是九幽宿主之一!金國國師,大宋宰相...不過是同一枚棋子的兩面!"
他突然揮戟劈向九鼎,主鼎應(yīng)聲而裂!封印的九幽骨碎片飛向其余八鼎,連鎖反應(yīng)般將封印一一破除。
八塊骨片在空中匯聚,與面具人胸口的第九塊合為一體。
"現(xiàn)在,讓我們完成葬器師的宿命。"面具人張開雙臂,"以身為器,葬盡邪祟...或者,與邪祟合一!"
整座禹陵開始崩塌。齊硯秋胸口的黑紋如活物般蠕動,與空中的九幽骨產(chǎn)生共鳴。他痛苦跪地,皮膚下的裂紋迅速蔓延。
"齊硯秋!"沈青禾想上前,卻被無形屏障阻隔。
雷子試圖龍化,卻發(fā)現(xiàn)體內(nèi)龍血被某種力量壓制。面具人走向齊硯秋,手指如刀劃向他胸口:"讓我們合為一體..."
千鈞一發(fā)之際,沈青禾手中的心劍突然自行飛起,刺入齊硯秋胸口!但沒有鮮血流出,反而黑紋如潮水般退去,被劍光逼至左臂。
"岳飛...你陰魂不散!"面具人暴怒,長戟斬向沈青禾。
齊硯秋突然睜眼,左臂的葬紋全部集中在掌心。他一把握住心劍,劍身頓時一半金光一半黑氣:"我既不是器...也不是邪..."
心劍與長戟相撞,沖擊波震塌了半個墓室。面具人被逼退數(shù)步,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開裂的手臂:"你竟然..."
"我選擇做個人。"齊硯秋舉劍向前,每走一步,身上的裂紋就愈合一分,"有光明...也有黑暗..."
雷子突然大喊:"小心后面!"
秦?zé)鐜е齻€九幽宿主不知何時潛入墓室,正撲向懸浮的九幽骨!沈青禾擲出斷劍,劍身上的龍鱗紋亮起,暫時阻住他們。
面具人趁機一戟刺入齊硯秋腹部,但后者不避不閃,任由長戟穿透身體,自己則向前一步,將心劍刺入面具人胸口!
"你殺不死我..."面具人獰笑,"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
"我知道。"齊硯秋突然松開劍柄,雙手抓住面具人肩膀,"所以我要帶你一起走。"
他胸前的傷口亮起刺目金光,那是岳飛忠魂的力量。金光如鎖鏈纏住兩人,將他們拉向主鼎下方突然出現(xiàn)的黑洞——那是相柳被封印的異空間!
"不!"面具人終于露出驚恐,"那里是..."
"葬器師的歸宿。"齊硯秋回頭最后看了沈青禾一眼,"帶雷子走!"
黑洞吞沒了兩人,隨即閉合。九幽骨失去控制,在空中瘋狂旋轉(zhuǎn)。沈青禾想搶回心劍,卻被秦?zé)鐢r住。
"把骨片帶走!"秦?zé)缑钏拗鳎?國師大人會..."
話音未落,整個墓室突然亮起無數(shù)劍光!那些光來自壁畫,來自碎石,甚至來自空氣——是歷代葬器師留下的劍氣!
劍氣如雨,三個宿主瞬間被洞穿。秦?zé)缧乜诘木庞墓瞧詣语w出護主,卻被一道特別的劍氣擊中——那劍氣形如游龍,帶著岳飛的"滿江紅"意境!
"岳...飛..."秦?zé)绲沟厍安桓实厮缓稹?/p>
雷子趁機抓住九幽骨片,龍血與骨片接觸發(fā)出"嗤嗤"聲響。骨片上的黑氣暫時被壓制,但少年也痛苦地跪倒在地。
沈青禾扶起雷子,撿起掉落的心劍。劍身已經(jīng)暗淡,但劍尖的"誅邪"碎片仍在發(fā)光。墓室即將完全崩塌,她最后看了一眼主鼎下的黑洞...
那里似乎有雙眼睛,正透過虛空與她對視。
逃出禹陵時,夕陽如血。沈青禾手中的骨片與劍尖碎片相互排斥又吸引,如同宿命的糾纏。
雷子望著崩塌的山體:"齊大哥他..."
"還活著。"沈青禾按著手腕上的天樞印,"我能感覺到..."
遠處錢塘江方向,一道黑氣沖天而起。江心沙洲上,那口被遺忘的青銅棺正在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