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隨意翻著卷宗,一旁桌子上擺著一碗湯藥,此時那碗湯藥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熱氣,淺淺一碗,看起來絲毫未動。
沈玉輕手輕腳進來:“干爹,沈令來了,說是有事回稟。”
案上的人眼神一變,面容也柔和下來,幾乎立刻就帶上了些溫柔綣遣。
“讓他進來,下次若是沈令過來,就不用通報了?!?/p>
經(jīng)過這半個月,沈玉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要是關(guān)于昭華宮那位的,不管是多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當成最緊急的事務(wù),特殊對待。
只是,干爹今日的藥為何又沒喝。
這藥已經(jīng)連著好幾天沒動了,偏干爹不說停,他也不敢擅自決定不熬了。
畢竟這藥從他跟著干爹開始,就沒見停過,雷打不動,每日必定是要喝上一碗的。
這藥是治什么的,沈玉不知道,藥方是干爹給的,他也不敢瞎打聽,只當是干爹有什么隱疾。
干爹武力值那樣高,不應(yīng)該啊。
“干爹,這藥?”沈玉出聲提醒。
沈容瞥了一眼桌角的藥碗,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這藥他是一天都不想再喝了,這幾次去昭華宮,娘娘有意無意暗示,可是,他不敢留下。
不是不喜歡,而是......怕娘娘嫌棄他不行。
只要這藥斷了就好了,他能保持面白無須,都靠這藥,可到底對其他方面也是有影響的。
“端出去倒了,明日起這藥就不用再熬了?!鄙蛉蓊H有些咬牙切齒。
他最近總有些患得患失,娘娘好幾天沒傳他去伺候了,怕是惱了他,覺得他不知好歹呢。
這樣下去不行,若是娘娘就此對他失了興趣......
沈容不敢再繼續(xù)往下想,這樣的后果,他承受不了。
這深宮甚是無聊,只有娘娘是鮮活的人兒,更是他沈容心尖尖上的人。
“是,干爹,兒子這就端去倒了?!鄙蛴衤榱锏亩似鹚幫胪讼?。
走到門口,直接跟沈令說:“干爹讓你進去。”
沈令點了點頭,抬腿往里走。
“可是娘娘傳喚?”
不等沈令說話,沈容便迫不及待問出口。
沈令也不廢話,直接倒豆子般:“督主,梅主子那里出事兒了,今日本是梅主子解禁的日子,中午主子開開心心出門去見皇上,結(jié)果回來之后......”
沈容皺眉,娘娘這才剛解禁,就迫不及待的去了皇上那兒,心頭一陣酸氣往上冒。
他也就只能酸一酸,自己難受一下,心里是一點兒也不敢怪娘娘。
娘娘如今還是皇上的妃子,做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只是,若是娘娘只是他一個人的就好了。
沈容酸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沈令的語氣不太對,不像是在說什么好消息,面上瞬間露出擔(dān)心的神色。
沈容:“娘娘回來之后怎么了?如實說?!?/p>
沈令感受到督主氣場的變化,不敢抬頭:“主子是被皇上身邊的于公公送回來的,那于公公說,梅主子被降為嬪位,且繼續(xù)禁足在昭華宮,沒......沒有期限?!?/p>
沈令聲音越來越小,他感覺周遭的空氣都變冷了,后背凝起一層冷汗。
“砰!”
沈容一掌拍在案桌上,堅硬無比的梨花木案桌發(fā)出吱嘎的開裂聲,差點就散架了。
不過即便沒散架,肯定也是不能再用了。
沈令臉都嚇白了,好詭異的氣氛,好恐怖的督主。
“去昭華宮!”沈容從椅子上起身,長腿一邁,大步向外走去。
沈令連忙小跑著跟上,心中對梅主子在督主心里的地位有了更深切的認知。
沈容一路上臉黑的像鍋底,心中恨不得把景寒煜五馬分尸,碎尸萬段。
他怎么敢,怎么敢......
沈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他景寒煜怎么敢這么對待!
一想到娘娘滿心歡喜地去找皇上,卻失魂落魄地回來,不僅位份被降了,還被無限期禁足,沈容的心就揪起來疼。
娘娘得多難過。
沈容一路風(fēng)馳電掣,沈令在后頭跑的氣喘吁吁。
督主也沒跑啊,怎的速度就這么快。
蘇衾半靠在貴妃榻上,用金叉子叉著一塊脆桃吃。
這桃兒綠瓤紅心,又脆又甜,屬晚桃,每年只得半個月,且產(chǎn)量稀少。
是沈容差人快馬加鞭從魯?shù)亟o運過來的,整個皇宮就得兩筐子,她這里就有一筐,皇上太后和那些妃嬪們一起分一筐。
算著時間,沈容應(yīng)該快過來了。
沈令跑走的時候,蘇衾就知道,必然是給他家督主通風(fēng)報信去了。
今日說什么也得把人留下,沈容的那點子隱疾,蘇衾門兒清,要不然也不會幾次放他走。
若是平日里,有人這么不識好歹,早就被她踢出局了。
上次沈容過來,蘇衾給他喝了點加料的茶水,那料自然是好料。
只要這幾日他不作死,繼續(xù)喝他那勞什子藥,今日必然就沒什么問題,想來他也不敢再喝了。
“主兒,沈督主來了?!贝汉瓦M來傳話。
冬雪面色自然,手下動作沒停,繼續(xù)給蘇衾按著腳。
兩個宮女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除了最后一步,自家主子跟沈督主什么都做過了,也不避著她們點。
隨便吧,反正主子活她們活,主子死她們也死就行了。
這段日子她們昭華宮過得那是相當好,包括她們做奴才的。
尤其是她和春和,因為伺候主子伺候的好,沈督主賞了不少好東西。
真香。
“讓他進來吧?!碧K衾懶懶開口。
“是,主兒?!?/p>
春和剛出了房門,沈容就跟著進來了,是一刻都不愿意等。
沈容見榻上的人連眼皮子都不抬,彎腰快步走了過去,跟冬雪使了個眼色。
冬雪會意,站起身:“奴婢去小廚房看看,主兒想吃馬蹄蓮子糕做好沒?!?/p>
冬雪一出去,沈容就跪坐在榻邊,取代了她的位置。
白嫩的小腳上只蓋了一層錦帕,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細長大手輕輕握住一只,不輕不重地揉捏起來。
“唔~”蘇衾發(fā)出滿足的嘆息。
冬雪到底是女子,力道太輕了,還是沈容知道,什么樣的力度能讓她舒服。
“娘娘可是厭了奴才?”沈容語氣幽怨。
蘇衾輕抬眼瞼,語氣不緊不慢:“從何說起?”
沈容:“娘娘足足三日沒有傳奴才過來伺候,奴才以為......以為娘娘膩了?!?/p>
這怨氣十足的樣子,蘇衾越看越覺得沈容像涂山晏,如出一轍的性格,特別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