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之中的雷霆之怒并沒有到來。
趙錦玦只是擰著眉望著懷里哭成淚人的柳星瑤不滿地抿了抿嘴唇。
“本王就那么嚇人?讓你哭成這個樣子?”
他的大手禁錮在她纖細的腰肢上,眼底的疑惑漸深。
“你為何只穿著寢衣出門,還抱著一堆干草做什么?”
“王爺,我……”
柳星瑤聲音顫抖得厲害,手忙腳亂地掙脫趙錦玦的懷抱,跪下來解釋。
可一個不小心,受傷的部位撞到了他粗壯的手臂上。
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輕呼出聲。
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羞愧與窘迫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柳星瑤穿著單薄的寢衣,跪在冰冷的磚石上,發(fā)絲凌亂地散落在臉頰,手臂上還有被柴草劃傷的細微血痕,整個人狼狽至極。
趙錦玦這才注意到她的體態(tài)有些異常,瞬間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受罰了?”
柳星瑤的臉紅得能滴出血來,緊咬著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聲音顫抖地開了口,
“王爺,是奴婢做錯了事,惹王妃生氣,才受了些懲罰。奴婢也是不得已,才穿成這樣去柴房取干草,求王爺給奴婢一條生路,饒了奴婢這一次吧?!?/p>
她不敢去看趙錦玦的表情,只能不停地磕著頭哀求,身體因為緊張和害怕微微顫抖著。
她的生死,全在眼前這個錦袍男人的一念之間。
不知道磕了多少下,柳星瑤只覺得額頭處越來越痛,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滲了出來。
她才聽見眼前的男人沉沉開口,
“夠了,別磕了?!?/p>
柳星瑤身子一僵,動作戛然而止,卻依舊維持著跪地的姿勢,不敢動彈分毫。
下一秒,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柳星瑤被迫抬起頭,與趙錦玦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他面若冰霜,眼底如深幽的泉水,映出她驚惶失措的模樣。
那眸子冷冽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柳星瑤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原本顫抖的身體愈發(fā)控制不住地輕顫。
“本王只是久經沙場,并不會吃人?!?/p>
他的視線在她額頭紅腫滲血的傷口上停留片刻,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輕輕擦拭掉她額頭上的血跡。
“府中侍衛(wèi)、管家這么多,你未免太大膽了一些。你應該清楚,穿成這副樣子若是被別人撞見,會是何種下場。這次本王小懲大誡,就算了?!?/p>
趙錦玦的動作溫柔,聲音里卻藏在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至于王妃處罰你的事,罰了便罰了吧,哪個奴婢能不挨打呢。往后做事仔細寫,別再這么莽撞?!?/p>
柳星瑤一動不敢動,只能垂著眸子輕聲應了聲“是”。
仔細擦干凈她額頭上的傷口后,趙錦玦松開手,塞進她懷里一瓶藥。
“這是上好的金創(chuàng)藥,消腫效果極佳,能治療你額頭的傷和另一處的……”
察覺到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自己受傷的臀腿處,柳星瑤恨不得將自己埋起來。
剛窘迫的想要離開,趙錦玦忽然喊住了她。
“你替我轉告王妃一聲,本王這幾日要去京郊軍營練兵,府中諸事,勞煩她多用心操持了?!?/p>
京郊練兵?
望著趙錦玦離開的背影,柳星瑤抱著收拾好的干草,低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本來她還在犯愁晚上侍寢該如何應對,畢竟自己臀腿處腫了一大圈,趙錦玦不可能察覺不到。
現在他這幾日不在王府,可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回到屋子后,柳星瑤將趙錦玦塞給她的藥瓶打開,挑了里面的藥膏涂在了傷口處。
冰冰涼涼的藥膏一接觸到肌膚,瞬間緩解了傷口處的灼熱,不多時竟消腫了一大半。
待藥膏干透后,她換好衣裳,轉身往顧月汐的房間走去。
聽她說完趙錦玦這幾日不回王府后,顧月汐的臉驟然陰沉了下來。
一只茶杯朝著柳星瑤跪著的位置飛了過來,滾燙的茶水飛濺了她一身。
她下意識地往后瑟縮了一下,卻將顧月汐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額頭上。
“你額頭的傷是怎么弄的?”
“回王妃,是王爺罰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顧月汐手里的茶盞就砸在了她的身上。
“王爺?賤蹄子!誰允許你私下勾引王爺了?看來我對你的懲罰還是太輕了是吧?”
她瞇著眼睛,聲音冰冷刺骨,柳星瑤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顧月汐揮揮手,立刻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走上前來,站在柳星瑤兩側,虎視眈眈。
“把她拖到凈房去,讓她去刷整個王府的馬桶,刷不干凈,不許吃飯,也不許睡覺!”
話音剛落,柳星瑤就被拖了出去,丟進了王府的凈房里。
王府的廁所又臟又臭,就算已經深秋,還是有無數的蒼蠅在嗡嗡飛舞。
一個個馬桶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上面布滿了污垢,有的甚至還殘留著穢物,令人作嘔。
柳星瑤強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認命地拿起散發(fā)著異味的刷子,開始清理第一個馬桶。
井水寒冷刺骨,凍得她雙手發(fā)紅,麻木不堪。
等到她刷好最后一個馬桶,手已經泡到發(fā)白。
柳星瑤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她本就身上有傷,根本沒來得及休息,就又被罰,這一天下來,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樣。
肚子里饑腸轆轆,卻惡心得什么都吃不下。
衣服都浸透了臭味,她匆匆回到房間打好水清理,用力地搓洗著皮膚,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拉扯著千瘡百孔的身體,鉆心地疼。
最后她搖搖晃晃地走到床上,把自己蜷縮在被子里。
淚水從眼角滑落,她默默地抹掉。
還有4天,這樣的日子就可以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