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背景的話,乖乖待著老實當(dāng)小嘍啰。
“聽見沒有?”
見祁同煒發(fā)呆,年輕警員火氣上來:“再裝聾作啞,信不信我把你扔戈壁灘上喂狼?”
祁同煒冷眼瞪回去,一把掀翻茶杯,手指直指對方鼻尖:
“以后泡茶倒水的活兒,少給我安排這種差事?!?/p>
“老子是來當(dāng)警察的,不是當(dāng)奴才的!”
話音未落,轉(zhuǎn)身就走。
他是正式編制的,就算所里的老油條也沒資格開除他。
“你……”
“祁同煒?”
年輕警員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見老所長緩步而出。
六十幾歲的老頭,站在門口威風(fēng)凜凜。
“你又鬧什么?怎么跟同事說話呢?”
“呵!老家伙,是不是想讓我一輩子伺候你喝茶?”
越是貧窮之地,人性越顯猙獰。
祁同煒到這個地方已滿一月,活脫脫成了別人的仆役。
如今,他決定邁出第一步——反叛。
“別以為年歲大了就可以隨便差遣別人?!?/p>
“年齡到了,就該退下來,該讓位時就得讓位……”
“整天無所事事,占著位置卻不干活,盡添麻煩給年輕人?!?/p>
“想喝茶?自己動手?!?/p>
“若連水都得別人幫忙倒,那還留在崗位上做什么,趕緊回家養(yǎng)老去吧?!?/p>
祁同煒挺直腰桿,嚴肅地對這個老家伙展開反擊。
本來平靜的午后,所有人都剛從午睡中蘇醒。
被他突如其來的斥責(zé)驚得一愣一愣的,整個派出所都蒙了。
大家疑惑不解,以前那個低三下四的祁同煒哪去了?
“你……”
老所長頓時漲紅了臉。
“所長!所長……”
就在此時,
一個農(nóng)村老太太的身影搖搖晃晃出現(xiàn)在派出所門口。
她裹著頭巾,穿著一身破舊的碎花衣裳,瘦弱的身體背著兩筐雞蛋。
“所長,我想問問,我女兒找到?jīng)]有?”
“你怎么又跑來了?”
老所長被她的出現(xiàn)打斷思緒,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
“不是跟你講過好多次了嗎?你女兒不想回來,不是丟了?!?/p>
“她在大城市過得很好,你就別問了?!?/p>
那名悲傷的老婦人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連連搖頭。
“不對,不是這樣的……”
她喘著粗氣說道:“小翠只是去城里打工養(yǎng)孩子,她每天都給我打電話。”
“可是這幾天沒消息了,她一定是失蹤了。”
“所長,請您幫我去市里的警察那里打聽一下吧……”
“我女兒黃 ** ……”
話還沒說完,老所長和幾個隨從警察便一臉厭煩地勸她離開。
“走走走,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自己可以去京海市看看……”
“你女兒是什么樣的人,村里人都知道,對吧!”
一名曾經(jīng)指揮過祁同煒的年輕警員,嘴里叼著煙,懶散地走近。
"查清楚了沒有??。?
聽到這話的祁同煒頓時憤怒不已。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一把推開那個年輕的警察。
"穿上這身衣服,居然也能說出這么沒邊的話。"
若非能力不足,祁同煒真想立刻把這些家伙從警察隊伍里踢出去。
發(fā)泄完后,他轉(zhuǎn)向那位老婦人。
"大媽,您剛才提到,您女兒是不是叫黃**?"
"對呀。"
老婦人望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龐,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趕緊又重復(fù)了一遍。
"我女兒叫黃**,今年二十二歲。"
"小翠生完孩子就去京海市打工了……"
"因為外孫女在我這兒,隔三差五就會打電話過來。"
"可現(xiàn)在都快半個月了,連個電話都沒有。"
"同志,請您幫忙問問吧,謝謝了。"
黃**?
黃**的母親?
祁同煒心里隱隱不安起來。
如果他猜得沒錯,黃**恐怕兇多吉少了。
"大媽,您別擔(dān)心,這個案子我接下了。"
祁同煒完全無視所長那些老家伙,直接拉著老婦人進屋。
"按法律規(guī)定,失蹤超過四十八小時就能立案。"
"您照著表格填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老婦人連連點頭答應(yīng),擦掉眼淚,放下手中的雞蛋,配合祁同煒行動起來。
旁邊。
目睹這一幕的老所長等人冷笑一聲。
"高學(xué)歷就是不一樣,人家發(fā)展得真好啊……"
"哼!年輕人畢竟經(jīng)驗不足,愿意干就讓他試試唄……"
"行了行了!老吳,湊齊一桌牌局,去不去?"
"走啊!我最近手氣特別順,這次非得把你贏個精光不可……"
幾個警察心照不宣地點點頭,帶著滿臉的不屑離去。
按規(guī)矩辦事。
祁同煒從檔案柜中取出報案記錄表,耐心指導(dǎo)那位年邁的婦人填完。
所里的人裝作沒瞧見,明擺著要他獨自應(yīng)對。無論是蓋章還是立案,全推給他一個人。
他們心里都清楚,案子只要立了,就有了編號,若將來處理不好,必定有人擔(dān)責(zé)。因此,碰到案件,能推就推。
未立案的話,自然不會影響后續(xù)的破案統(tǒng)計。
祁同煒對此毫不在意,他壓根就沒指望這些人會幫忙。
事情處理妥當(dāng)后,他將婦人送走,還婉拒了她帶來的兩筐雞蛋。
隨后,他拿起立案表格,開著派出所那輛破舊的桑塔納出發(fā)了。
怎么了?
派出所經(jīng)費緊張關(guān)他什么事!
祁同煒連個招呼都沒打,踩下油門直奔京海。
從山區(qū)到市區(qū),一百多公里的路程。
到了傍晚六點多,車子才駛過收費站。
一輛破桑塔納停在京海市公安局樓下。
車門開啟,祁同煒整理了一下警服,手里攥著案件卷宗,大步走向大廳。
向門衛(wèi)說明來意并問清刑偵隊的位置后,便上樓。
……
此刻。
京海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一片忙碌。
短短幾天內(nèi),京海黑道大佬徐江的兒子徐雷被發(fā)現(xiàn)死亡,死因尚不確定是謀殺還是意外。
此外,又有一名女孩的尸體在排水渠出口被發(fā)現(xiàn)。
緊接著,京海赫赫有名的白江波失蹤,其家屬陳書婷已返回老家。
一連串的刑事案件,使整個公安局陷入輿論漩渦。
晚餐時間。
一群人邊吃快餐邊分析案情。
突然。
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身穿制服的祁同煒站在門外。
“你是誰?找誰?”
離門口最近的刑警問道。
“我是石原鄉(xiāng)的警察,我叫祁同煒……”
“是這樣的……”
祁同煒站在門口,手里拿著案卷直接切入主題。
“有人報警說,有個女孩在京海不見了?!?/p>
“我過來想問問你們刑警隊,是不是接收過一個叫黃**的女孩?!?/p>
聽到這句話,屋子里的刑警們都呆了一下。
“什么?”
角落里埋頭思考的安欣抬起頭,“黃**?”
“對。”
祁同煒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翻開卷宗拿出里面的材料。
“這是她家人報的登記表……”
“這是黃**的照片?!?/p>
聽到這里,刑警們迅速圍了過來,開始交頭接耳。
“哎,曹隊,這不就是咱們昨天的受害者嗎?”
“是她……”
隊長曹闖、刑警安欣、李響、張彪相繼開口。
“這是怎么回事?”
祁同煒假裝驚訝地說:“人……死了?”
“嗯,是的。”
確認了死者的身份后,曹闖放下盒飯,伸出手。
“你好,我是隊長曹闖……”
“你好你好?!?/p>
祁同煒簡單寒暄了幾句后說道:“今天下午,她的家屬哭著到我們派出所報案?!?/p>
“聽完她說的話,我就覺得不太妙,所以趕緊跑來問問……”
“真沒想到,事情真的發(fā)生了。”
說完,祁同煒話鋒一轉(zhuǎn),抬頭看向眾人。
“我想問問,兇手抓到了嗎?”
“這個……”
提到兇手,刑警們的臉色都變得沉重起來。
安欣苦笑了一下,“很抱歉,受害者才剛剛被發(fā)現(xiàn),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兇手?!?/p>
“沒找到……”
祁同煒小聲嘀咕道:“黃**家里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母親。”
“一個人帶著剛出生的孩子,真的很可憐?!?/p>
“她來報案時,我還答應(yīng)她說,如果黃**真的出事了,我一定會把她抓回來?!?/p>
祁同煒說得非常認真,完全沒有摻雜虛假。
曹闖點頭表示理解。
“同志,我們能體會你的心情,不過這個案件有點棘手啊……”
“隊長,對吧?”
祁同煒也不再拐彎抹角:“我有件事想請示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什么事,你直說……”
“我想加入你們的調(diào)查工作,幫忙一起查這個案子,你覺得如何?”
話音剛落,周圍人的臉上便浮現(xiàn)出疑惑的表情。刑警隊向來有自己的行事規(guī)則,除非是上級命令,否則極少會有人愿意外人參與。
“大家別誤會……”
見眾人還在遲疑,祁同煒接著說道。
“我來之前,從黃 ** 家屬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p>
“聽說黃 ** 在一家叫白金瀚的地方上班……”
“而且,他還提到認識京海的某些重要人物……”
“只要服務(wù)得好,他女兒以后的生活費用都不成問題。”
這些話無疑為刑警隊提供了極為關(guān)鍵的線索。
“重要人物?”
曹闖愣了一下,安欣也皺起了眉。
“連這種事黃 ** 都告訴家里人了……”
“唉,可能是想安慰他母親吧?!?/p>
祁同煒故意含糊其辭地問:“那個……我可以看看黃 ** 的遺體嗎?”
“當(dāng)然可以……”
不等隊長開口,安欣已經(jīng)爽快地點了頭,“跟我來吧……”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往往點到為止,祁同煒剛才一進門就表現(xiàn)得過于熟絡(luò),這讓安欣敏銳地察覺到這個人不簡單。他似乎掌握了某些事情。
兩人前后腳走進法醫(yī)室,推開尸檢室的門,一股冷風(fēng)撲面而來。
鐵床上躺著黃 ** 的遺體,身上蓋著白布。祁同煒掀開白布后,瞳孔微微一縮。
一個字形容:慘烈。
盡管遺體已經(jīng)被清理過,但腰部的兩道血痕依然觸目驚心。面部和上身遍布瘀傷。
安欣站在一旁,雙手抱胸,靜靜注視著。
片刻后,她開口說道:
祁同煒輕輕吐出一口氣:“器官已被取走,臨死前還挨了不少拳腳?!?/p>
“這有些說不通。若只是為了器官買賣,讓她安靜下來并非難事?!?/p>
“但為何先把她打得如此慘烈……”
“看這情況,黃某手里想必握有兇手的某些把柄?!?/p>
“僅憑這幾眼就能看出這么多端倪,未免也太敏銳了吧!”
祁同煒微微一笑,裝作高深莫測的模樣,緩緩為黃某蓋上白布,拍了拍手,轉(zhuǎn)過身來。
“其一,黃某的氣管被取走了,顯然不是隨意之舉?!?/p>
“可黃某上有老下有小……”
“倘若我是歹徒,完全可以用巨額錢財誘使她主動獻出器官?!?/p>
“根本不必如此費勁……”
“即便她拒絕,藥物或者威脅手段同樣能讓她就范?!?/p>
他指著鐵床上的黃某,苦笑著繼續(xù)說道:
“但她身上的傷多是表皮損傷,可見這并非簡單的索取行為,而是刻意地凌虐?!?/p>
“凌虐的目的何在?”
“無非是想從黃某那里得到某種東西……”
“進一步推測,黃某出身于鄉(xiāng)村,家境貧寒?!?/p>
“她不會有太多金錢,那剩下的可能性便是兇手所畏懼的事物。”
“那只有犯罪證據(jù)了……”
“所以,我可以斷定,黃某手中掌握著足以致命的證據(jù),這才讓兇手對她痛下殺手?!?/p>
安欣聽后瞠目結(jié)舌,臉上寫滿震驚。
剛趕到現(xiàn)場的隊長曹闖以及隊員李響、張彪等人也被震撼得說不出話。
“厲害厲害!同志,你這腦子可真夠靈光的?!?/p>
“要是石原鄉(xiāng)的警察都像你這般敏銳,留在刑偵隊伍中實在太可惜了?!?/p>
“反向思維,三言兩語便將我們之前的猜測全都驗證了?!?/p>
眾人紛紛鼓掌,豎起大拇指表示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