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回放昨晚在廢棄教學樓的恐怖經歷。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周陽起身坐在床上,他輕輕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那把從校長辦公室拿來的鑰匙。鑰匙在臺燈下泛著冷光,黃銅質地的鑰匙貼著已經泛黃的標簽,上面寫著”檔案室”三個字像是某種誘惑。
“還沒睡?“陳昊的聲音從對面床上傳來,帶著些許顫抖。
周陽把鑰匙握在手心:“睡不著。你脖子上的傷怎么樣了?”
陳昊下意識摸了摸頸部那圈淤青—昨晚他們逃出廢棄教學樓后,才發(fā)現陳昊脖子上多了五個手指形狀的淤痕,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掐過一樣。
“還疼?!瓣愱豢s了縮脖子,“張遠那小子說是什么'皮下毛細血管破裂’,放屁!那就是鬼掐的!”
周陽沒有反駁。經歷過昨晚的事,他已經無法用常理解釋那些現象了。那個穿舊校服的白影,突然響起的下課鈴,還有檔案室里自動翻動的紙頁?.
“明天我們得再去一次。“周陽壓低聲音說。
陳昊猛地坐起來:“你瘋了?昨晚差點沒命!”
“正因為如此才更要去?!爸荜柗砻鎸﹃悈?,“林小滿明顯在引導我們發(fā)現什么。那把鑰匙不是偶然得到的,而是?她給我們的提示。”
“你確定要這么做?“陳昊坐在對面床上,臉上還帶著幾天前夜探教學樓后的驚懼,“上次的經歷還不夠刺激嗎?”
陳昊沉默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媽的,算我一個。但這次得準備充分點?!?/p>
張遠推了推眼鏡:“根據概率計算,我們再次進入被發(fā)現的幾率比上次高出63%,因為校長已經知道有人闖入過?!?/p>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必須盡快行動?!爸荜柊谚€匙握在手心,“校長肯定會加強防范,或者轉移證據?!?/p>
第二天早自習,周陽給蘇雨晴傳了張紙條:“午休時天臺見,有重要發(fā)現?!?/p>
正午的陽光火辣辣地照在天臺水泥地上,周陽靠在欄桿邊等待。蘇雨晴推開通往天臺的門,身后還跟著張遠。
“他說你肯定在計劃再次探索,非要跟著來?!疤K雨晴無奈地聳聳肩。
張遠推了推眼鏡:“根據昨晚的數據分析,我們有73%的概率會在第二次探索中發(fā)現關鍵證據。而且.“他神秘地壓低聲音,“我黑進了學校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發(fā)現馬校長每周三晚上都會去廢棄教學樓。”“今晚就是周三。“蘇雨晴皺眉。
周陽從口袋里掏出那把鑰匙:“我在校長辦公室找到的。如果林小滿真的想讓我們發(fā)現什么,檔案室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蘇雨晴接過鑰匙,手指微微發(fā)抖:“這鑰匙.我好像見過?!八]上眼睛回憶,“對了!林小滿的學生檔案里有一張借閱記錄,顯示她死前一周曾頻繁借閱心理學和法學書籍,而登記表上蓋的就是這把鑰匙的印章?!?/p>
“她在研究性侵案件的處理方式。“周陽突然明白了什么,“林小滿不是自殺,至少不是自愿的。”
四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和恐懼。
“今晚九點,老地方集合?!爸荜栕罱K決定,“帶上手電筒、相機,還有.鹽,既然陳吳說有用?!?/p>
???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厚的云層遮擋,校園陷入一片黑暗。四人再次聚集在廢棄教學樓后的小樹林里,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監(jiān)控已經處理好了,保安室的畫面會循環(huán)播放前半小時的內容?!皬堖h擺弄著手機,“我們有大約四十分鐘的時間?!?/p>
周陽點點頭,第一個鉆過鐵柵欄。廢棄教學樓在夜色中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黑洞洞的窗口像是它的眼睛,冷冷注視著入侵者。
他們依|日從上次那扇側窗進入。窗框上的銹跡在月光下呈現出暗紅色,讓周陽莫名聯想到干涸的血跡。爬進走廊后,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立刻撲面而來,比上次更加濃烈。
“檔案室在三樓?!疤K雨晴小聲提醒,“小心腳下?!?/p>
樓梯間的廢棄桌椅像一個個蹲伏的怪物,四人躡手躡腳地繞行。上到二樓時,周陽突然停下腳步,示意大家安靜。
“聽.“他壓低聲音。
從樓上傳來細微的聲響—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還有.腳步聲?
“校長?“陳昊用口型問道。
周陽點點頭,示意大家原地等待。幾分鐘后,聲音消失了,他們才繼續(xù)向上。來到三樓,檔案室的門就在走廊盡頭,旁邊是教師辦公室。
檔案室的門是一扇厚重的鐵門,上面掛著”閑人免進”的牌子。周陽深吸一口氣,掏出鑰匙插入鎖孔。鑰匙轉動時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像是多年未被使用過,再次轉轉動鑰匙時發(fā)出刺耳的”咔噠”聲,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響亮。
門開了,一股陳舊紙張的霉味夾雜著塵土氣息撲面而來,幾排金屬架整齊排列,上面堆滿了泛黃的檔案盒。
“找2006屆的學生檔案,“周陽說,“特別是林小滿的。”
他們躡手躡腳地穿過狹窄的過道,腳下的木地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周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掌心滲出汗水。上次那個穿校服的白影仿佛就在眼前。周陽的手指劃過一個個檔案盒,灰塵沾滿了他的指尖。
檔案室比想象中大,四排金屬檔案柜整齊排列,上面標著年份和班級?!罢业搅?,2006屆”張遠指著一個柜子。
周陽拉開抽屜,灰塵飛場而起,引得蘇雨晴打了個噴嚏。里面整整齊齊排列著幾十個文件袋,每個標簽上都有一個名字。周陽的手指沿著字母順序滑動著,停在L字母的部分,而林小滿上赫然貼著一張紙條:“已歸檔處理”。
“什么意思?“陳昊小聲問。
蘇雨晴臉色變得蒼白:“就是被銷毀了?!?/p>
張遠皺眉:“不可能,學校規(guī)定學生檔案必須永久保存?!?/p>
他們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林小滿的檔案。周陽感到一陣挫敗感,難道就這樣斷掉了線索嗎?
周陽不死心,拉開柜門搬出所有檔案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躺著一張被燒毀一半的照片和殘缺的學生證。他撿起學生證,上面還能辨認出”林小滿”三個字和一張模糊的照片——一個清秀的女生,笑容靦腆。
“她真漂亮。“陳吳湊過來看,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檔案柜。
突然,整個房間的檔案柜開始輕微震動,無數文件夾自動滑出幾厘米,又猛地推回去,發(fā)出”砰砰”的響聲。
“怎么回事?!“張遠驚恐地后退。
周陽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他看向蘇雨晴,發(fā)現她的目光鎖定在房間角落
—那里有一個白色的影子正在凝聚成形。
“她..她來了…“陳昊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白影漸漸清晰,正是他們上次看到的穿舊校服的女生。長發(fā)遮住了她的臉,但周陽能感覺到她正在”注視”他們。更可怕的是,隨著她的出現,房間里的溫度驟降,四人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霧。
“林小滿.“周陽鼓起勇氣開口,“我們想幫你。告訴我們真相好嗎?”
白影沒有回答,但房間另一頭的檔案柜突然全部打開,無數文件飛出來,在空中瘋狂翻動,就加下的的江風席卷。
“她在找什么“蘇雨晴突然明白了,“周陽,檢查檔案柜的夾層!有些機密文件會藏在里面!”
周陽立刻開始檢查每個檔案柜的暗格。就在他碰到第三個柜子時,白影突然移動到他們面前,嚇得陳昊一屁股坐在地上。
“沒..沒時間了…“一個空洞的女聲在房間里回蕩,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來了.”
話音剛落,檔案室的門猛地關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砰”聲。與此同時,走廊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有人在上樓!
“校長!“張遠驚恐地說,“監(jiān)控時間還沒到啊!”
白影開始變得模糊,她伸手指向周陽正在檢查的那個檔案柜,然后徹底消失了。隨著她的消失,房間里飛舞的文件如雨般落下。
“快!“周陽拼命摸索那個檔案柜,終于在底部發(fā)現了一個隱蔽的夾層。那里放著一個沒有標簽的黑色檔案盒。
蘇雨晴走過去,和他一起打開盒子。里面只有薄薄幾份文件,最上面是一張學生信息表—林小滿,女,17歲,高二(3)班學生,照片上的女孩面容清秀,笑容羞澀。
“為什么單獨存放?“蘇雨晴皺眉翻看其他文件,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周陽,你看這個?!?/p>
那是一份醫(yī)院診斷書復印件,日期是2006年5月14日—林小滿死亡前一天。
診斷結果赫然寫著:妊娠8周,伴有輕度貧血。
“她懷孕了.“周陽感到一陣眩暈,“然后第二天就自殺了?”
蘇雨晴繼續(xù)翻找,在檔案盒最底部發(fā)現了一個小筆記本,封面已經泛黃,封面上用清秀的字跡寫著“林小滿日記”五個字。
“這是.”
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清晰可聞。
“躲起來!“蘇雨晴急中生智,拉著大家躲進了最近的一個大檔案柜,剛關上門,檔案室的主燈就亮了。
透過柜門的縫隙,周陽看到馬校長走了進來。比起照片上,現在的校長老了許多,頭發(fā)花白,面容憔悴。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顯然注意到了滿地的文件。
“又是你嗎,小滿?“校長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十六年了,你還不肯安息?”
校長彎腰開始收拾地上的文件,嘴里喃喃自語:“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也有苦衷..那件事曝光的話,學校就完了?”
周陽屏住呼吸,感覺心臟快要跳出胸膛。
校長離他們的藏身之處只有幾步之遙,稍有不慎就會被發(fā)現。
突然,校長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臉色驟變:“什么?現在?.好,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后,校長匆匆鎖上門離開了。四人又等了幾分鐘,確認校長真的走了才敢出來。
“快走,趁他還沒發(fā)現異常。“周陽把日記本塞進衣服里,“回去再看?!?/p>
他們原路返回,從側窗爬出教學樓。就在周陽最后一個翻出窗戶時,他余光瞥見四樓的一個窗口——一個白影靜靜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目送他們離開。
回到宿舍已是深夜,陳昊和張遠的室友都不在,四人擠在周陽的床鋪周圍,緊張地盯著那本泛黃的日記本。
“要打開嗎?“陳昊咽了口唾沫。
周陽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翻開日記本。第一頁寫著“林小滿的私人日記,請勿翻閱”字跡清秀工整。
他們快速瀏覽前面的內容——大多是校園生活的日常記錄,一個普通高中女學生的喜怒哀樂。直到3月份,日記的基調突然變了。
日期是2006年3月15日,晴
「今天馬老師又把我留下來”輔導”了。他說我很有潛力,可以保送重點大學,他的眼神讓我害怕,手也不老實。但需要他的”特別關照”。我不敢告訴任何人,他是教務主任,誰會相信我呢?」
蘇雨晴倒吸一口冷氣:“馬校長當時是教務主任.”
周陽繼續(xù)往后翻,日記中的內容越來越令人不安:
「4月2日陰:他又碰我了。這次在辦公室,鎖了門。他的手伸進了我的衣服里…我哭了,他說再哭就取消我的獎學金。爸爸的病需要錢,我該怎么辦?」
「4月18日雨:我兩個月沒來例假了。今天偷偷去校外藥店買了驗孕棒,結果…天??!我該怎么辦?我才17歲!我要怎么跟爸媽解釋,這種事傳出去會毀了我的一生…」
「4月25日晴:醫(yī)院確認我懷孕了。馬主任說要處理掉這個問題。他從口袋里拿出一瓶藥放在我手里,說吃了就沒事了…」
最后一篇日記的日期是5月13日,林小滿死亡前一天。字跡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認:“藥讓我好難受,一直在流血。馬主任說這是正?,F象,明天要帶我去醫(yī)院,徹底解決問題。我有預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想讓我死,如果我死了,一定是被他殺死的。爸爸媽媽對不起…”
日記到這里戛然而止。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頁上有大片褐色的污漬—已經干涸的血跡。
“天啊.“蘇雨晴捂住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不是自殺..是被謀殺.”
周陽感到一陣眩暈,十六年前的罪惡就這樣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那個叫林小滿的女生,被當時的教務主任、現在的校長馬國明性侵、懷孕,最后被”處理”掉。而她的冤魂,至今仍在廢棄教學樓中游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