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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室的紅色木門被緩緩推開時,一股檀香混合著普洱茶特有的苦澀氣息撲面而來。葉龍下意識瞇起眼睛,適應著室內略顯昏暗的光線。

只見真皮沙發(fā)上端坐著一位身著藏青色道袍的干瘦老者,正用茶蓋慢條斯理地撇著茶碗中的浮沫。那雙枯黃如雞爪般的手與無名指上那枚泛著油光的翡翠扳指形成了鮮明對比,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不協(xié)調。

"這位就是葉先生吧?"周天豪快步迎上前來。這位常年位居福布斯富豪榜的商界巨賈此刻眼窩深陷,西裝領口還沾著未干的咖啡漬,全然不見平日里的意氣風發(fā)。

他局促地搓著手,目光不自覺地瞟向林雪腰間懸掛的銅錢劍,喉結上下滾動:"這位仙姑是......"

"笨龍的搭檔,林雪。"少女清冷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咳咳..."葉龍被自己的口水嗆得連連咳嗽,心里暗自嘀咕:"這冷面蘿莉還真記仇...不就是之前逗了她一下嗎?至于這么耿耿于懷?"

林雪完全無視葉龍的反應,劍穗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目光卻如利箭般釘在道士身上:"這位是?"

"貧道玄清子!"道袍老者突然拔高嗓門,將茶盞重重擱在茶幾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修行四十余載,什么妖邪魍魎沒見過?"

他斜眼瞥見葉龍手機支架上正在直播的界面,鼻腔里擠出一聲冷哼,"年輕人搞點特效直播,賺賺外快也就罷了,現(xiàn)在什么阿貓阿狗都敢來碰玄門這碗飯了?"

直播間:

[這老神棍哪冒出來的?]

[主播快打他臉!]

[居然質疑直播,給他好看]

葉龍眼中寒光一閃,嘴角卻勾起玩味的笑容:"道長好眼力,我確實是搞特效作秀的。"他故意將手機鏡頭轉向道士那張皺紋縱橫的老臉,"要不您給觀眾朋友們露一手真功夫?"

"胡鬧!"玄清子猛地拂袖而起,道袍袖口不經意間露出腕上百達翡麗的閃光,"驅邪除祟豈是兒戲?"

他轉向周天豪,義正言辭道:"周總,令愛中的是百年槐樹精的'纏魂咒',有貧道在此足矣,何必找這些嘩眾取寵之輩來添亂?"

"周總,"葉龍突然打斷道士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既然不信任我們,為何還要邀請?讓我們來此,就是為了給人當笑料的?"他的聲音里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林雪的銅錢劍突然"錚"地出鞘三寸,劍鋒直指道士咽喉,少女的聲音冷若冰霜:"收回你的話,否則我不介意現(xiàn)在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玄門手段。"

葉龍伸手輕按住林雪的肩膀,心中感到一絲暖意,暗想:"這丫頭,方才還在記仇叫我笨龍,轉眼又護起短來了。"他轉向周天豪,作勢欲走:"既然周總信不過我們,那我們就此告辭。"

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

[這個周總太過分了!居然同時請兩撥人]

[龍寶別走!狠狠打這個老騙子的臉]

[證明自己的機會來了!]

"葉先生,請留步!"周天豪的聲音突然哽咽,這位商界巨擘此刻竟顯得如此脆弱,"我也是走投無路了...女兒得了這么古怪的病,我只能把所有可能的方法都試一遍。

這位道長也是老友極力推薦的..."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希望您能理解..."

"我是孤兒,"葉龍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不知道父親的感覺是什么,體諒不了。"他停頓片刻,目光掃過二樓緊閉的房門,"不過...看在你女兒命在旦夕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但報酬得加倍。"

林雪聞言側目望向葉龍。她曾詳細調查過葉龍的背景資料,卻始終查不到他的身世來歷。只知道在覺醒能力前,他是個從孤兒院出來的普通銷售員,直到被診斷出只剩三個月壽命,才選擇去兇宅直播賺取醫(yī)藥費...

"孤兒?哈哈哈!"玄清子突然放聲大笑,刺耳的笑聲在會客室內回蕩,"周總,一個無父無母的天煞孤星,一個靠特效嘩眾取寵的小丑,你居然相信這種人能......"

直播間:

[老畜生找死?。?!]

[龍哥眼睛??!快看龍哥眼睛??!]

[截圖了截圖了瞳孔里有東西在轉]

"你......說......什......么!??!"葉龍左眼驟然迸發(fā)出妖異的光芒,整個會客室的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那股如有實質的殺意讓茶幾上的茶盞都開始微微震顫。

林雪同樣目光如刀,周身散發(fā)出凜冽的殺氣,死死鎖定著口無遮攔的道士。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道士被兩股恐怖的殺氣同時鎖定,頓時面色煞白,后知后覺地閉上了嘴。

直播間:

[慫了慫了!]

[這老騙子褲子好像濕了?]

[雪姐帥炸!這殺氣隔著屏幕都感覺到了]

周天豪咳嗽一聲:"兩位,小女情況危急,不如先看看?"

來到二樓,推開雕花木門的瞬間,一股腐朽的槐樹氣息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房間里的溫度驟然下降,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霜。

病床上,周雨晴靜靜地躺著,瘦削的身體幾乎被雪白的被單淹沒。

她的手腕內側,一道栩栩如生的槐葉印記正散發(fā)著幽幽青光,葉脈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緩緩蠕動,已經蔓延至肩膀。更駭人的是脖頸處——五道青紫色的指痕深深凹陷,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掐過,周圍的皮膚呈現(xiàn)出詭異的樹皮紋路。

"昨、昨晚的監(jiān)控..."周天豪的聲音抖得厲害,他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夜視模式下的畫面:熟睡中的周雨晴突然劇烈抽搐,脖頸處的皮膚像水面般泛起波紋,五根透明的手指緩緩浮現(xiàn),一點點收緊...

"無量天尊!"玄清子裝模作樣地揮舞著桃木劍,劍穗上的銅錢叮當作響。他掏出一把三清符撒向空中,符紙卻在接觸到周雨晴身體的瞬間自燃,化作灰燼飄落。

葉龍的左眼突然金光大盛,瞳孔中的符文瘋狂旋轉。在他的視野里,少女的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一條條細如發(fā)絲的槐樹根須,正隨著心跳的節(jié)奏緩緩蠕動。

他伸手輕點周雨晴的鎖骨,那里的皮膚立刻泛起波紋,一根黑色的樹根尖刺猛地探出,又迅速縮回。

"這不是普通的附身。"葉龍的聲音低沉,"槐樹的根須已經和她的血脈融為一體,這是'槐靈契'——百年老槐在標記自己的祭品。"

直播間::

[啊啊啊剛才那根黑色的是什么?!]

[主播眼睛特寫!瞳孔里的符文在轉!]

[臥槽我放大了看,女孩血管里真的有東西在動!]

[截圖了!這特效太真了吧!]

林雪突然上前一步,銅錢劍"錚"地出鞘三寸。劍身上的北斗七星紋路泛起青光,照在周雨晴身上時,那些隱藏在皮膚下的樹根立刻劇烈扭動起來,在少女蒼白的肌膚上頂出無數(shù)細小的凸起,像是有無數(shù)蟲子在皮下爬行。

"根源在那棵老槐樹。"林雪冷聲道,"再不處理,今晚月圓之時,她就會徹底變成槐樹的養(yǎng)料。"

玄清子聞言,嗤笑一聲,拂袖道:"黃毛丫頭也敢在此妄言?周總,依貧道看,這兩人分明是串通一氣——"

"道長!"葉龍強壓著胸中翻涌的怒意,聲音沉如悶雷,"你可知道,能力不足卻要逞強,不僅會害了自己,更會害了無辜的受害者!"

"夠了!"周天豪驟然暴喝,眼底血絲猙獰,如同一頭被逼至絕境的困獸。

他猛地將支票拍在桌上,力道之大震得茶盞一顫,指節(jié)因攥緊而泛出森白:"我不管你們有什么恩怨!"他的嗓音嘶啞了一瞬,像是被某種情緒狠狠撕扯,隨即又化作雷霆般的怒吼:"只要能救我女兒——酬金翻倍!一千萬!現(xiàn)在!立刻去青槐巷!"

他一把扯過西裝外套,周身驟然迸發(fā)出久居高位的壓迫感,仿佛方才的崩潰只是錯覺:"我和你們一起去。"他的目光如刀,冷冷掃過眾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把我女兒害成這樣——究竟是不是你們所謂的'靈異事件'!"

葉龍嘴角微挑,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行啊,一起吧。"他慢悠悠地整了整袖口,語氣里帶著幾分譏誚,"正好,也讓周總親眼驗證一下——誰才是笑話。"

周家的加長林肯在夜色中疾馳,車窗外霓虹閃爍,卻照不進車內凝重的黑暗。葉龍靠在真皮座椅上,左眼瞳孔中的金色符文仍在微微發(fā)亮,像是一簇不肯熄滅的火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節(jié)奏越來越快,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笨龍。"林雪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葉龍轉頭,看見少女不知何時坐到了自己身邊。她解下了銅錢劍橫放在膝上,月光透過車窗灑在她瓷白的臉上,勾勒出精致的輪廓。那雙總是冷若冰霜的眼睛此刻竟帶著一絲他從未見過的情緒。

"干嘛?"葉龍故意扯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終于不記仇了?"

林雪沒有理會他的調侃,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玉小瓶,倒出一粒朱紅色的藥丸遞給他:"靜心丹。你的氣息亂了。"

葉龍愣了一下,接過藥丸時指尖不經意擦過林雪的掌心,觸感微涼。他仰頭吞下,頓時一股清涼從喉嚨直沖丹田,左眼躁動的能量也隨之平復了幾分。

"謝了。"他低聲道,聲音里少了往日的輕浮。

林雪輕輕"嗯"了一聲,目光轉向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那個道士的話,別放在心上。"

葉龍嘴角抽動了一下,暫時關閉了直播。

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他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個天煞孤星。"他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三歲被扔在孤兒院門口,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只有我的名字。院長說撿到我的那天,整個孤兒院的電路都燒壞了。"

林雪的手指微微收緊,銅錢劍發(fā)出細微的錚鳴。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十歲那年,一對夫婦來領養(yǎng)孩子。"葉龍突然笑了,笑容里帶著刺骨的寒意,"他們看中了我,手續(xù)都辦好了。結果回家的路上,他們的車被一輛失控的卡車撞成了廢鐵。"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眼,"我坐在后座,連擦傷都沒有。"

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前排的玄清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葉龍冰冷的目光,頓時臉色一白,急忙轉了回去。

"后來呢?"葉龍說的這些,連民調局也沒查到。林雪輕聲問。

"后來?"葉龍聳聳肩,"孤兒院的孩子都說我是掃把星,連護工都不敢靠近我。

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收拾東西離開了那里,成為了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普通銷售員。"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輕快起來,仿佛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笑話,"再后來,好不容易,省吃儉用,有了8000的積蓄。可是切查出什么惡性神經內分泌腫瘤,醫(yī)生說我活不過三個月,然后——"

"然后你遇到了我。"林雪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銅錢劍的七星紋路,聲音里帶著冰雪初融般的柔軟:"你不是什么孤星......這句話說得太快,尾音微微發(fā)顫,她立刻抿住嘴唇,瓷白的臉頰泛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紅暈。"

林雪別過臉去,露出線條清冷的側顏,故作鎮(zhèn)定地補充道:"我是說...既然成了搭檔,就相信我,別聽那江湖騙子胡說。"

她的手指悄悄收緊了劍鞘,骨節(jié)泛白,"他連鎮(zhèn)魂鈴都認不出贗品,符也是假的,懂什么命理。"

葉龍怔住了。他轉頭看向林雪,少女的側臉在月光下如同冰雕,卻莫名讓他感到一絲溫暖。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被一陣刺耳的笑聲打斷。

"哈哈哈,兩位小友聊得挺投機???"

玄清子從前排轉過身來,臉上堆著假笑,目光卻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帶著幾分猥瑣,"年紀輕輕就懂得互相安慰,不錯不錯。不過嘛..."他的聲音突然壓低,"有些命格是天生的,再怎么安慰也改變不了。"

葉龍的瞳孔驟然收縮,左眼的金光猛然大盛。車內的溫度瞬間下降,車窗上凝結出細密的冰花。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壓抑到極致的殺意。

"道長。"林雪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刀,"你腰間掛的'鎮(zhèn)魂鈴'是贗品,上面的符文畫錯了三處。

"她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道士,"你袖子里藏的'三清符'是用打印機打的,朱砂都沒沾勻。"

她每說一句,道士的臉色就白一分,"就你這種江湖騙子,也配談論命格?"

玄清子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正要發(fā)作,周天豪突然插話:"都別吵了!"他指著窗外,"到了。"

車子緩緩停在一處幽深的巷口,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將前方一座古宅的輪廓勾勒得陰森而詭譎。

院內一棵參天古槐虬枝盤曲,布滿樹瘤的樹干在月色中扭曲變形,遠遠望去竟似一張痛苦哀嚎的人臉。夜風掠過,槐葉沙沙作響,那聲音忽遠忽近,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低聲啜泣,又似怨靈在竊竊私語。

葉龍深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夜風灌入肺腑。他推開車門,順手將手機支架調整到最佳角度,開啟了夜間直播模式。

左眼已經完全化作燦金色,直播畫面中,他瞳孔中古老的符文如同燃燒的火焰般清晰可見,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妖異的光芒。

直播間::

[臥槽龍哥開播了!]

[這眼睛特效太真實了吧]

[剛才符文是不是組成一個"殺"字?]

經過玄清子身旁時,微微偏頭,薄唇輕啟,聲音輕若游絲卻字字如刀:"老東西,若是今夜過后你還能喘氣..."他頓了頓,金色瞳孔中閃過一絲血色,"我們定要好好論一論,這命格之說。"

道士的額角瞬間沁出豆大的冷汗,道袍下的身軀微不可察地顫抖著,卻仍強撐著擺出一副冷笑:"貧道...恭候大駕。"

林雪悄無聲息地來到葉龍身側,纖細的手指輕輕覆上他緊握的拳頭。她的指尖微涼,卻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笨龍,我在。"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葉龍繃緊的指節(jié)漸漸放松。月光下,少女的側臉如玉般瑩潤,眼底映著細碎的星光。

直播間瞬間變暖:

[雪姐來了!安全感max]

[這聲"笨龍"也太寵了吧]

[在一起!在一起!]

[這畫面太絕了!]

[雪姐側顏殺我!]

葉龍的手掌微微收緊,將她微涼的指尖包裹在溫熱的掌心。

月光下,他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的金芒流轉間閃過一絲狡黠:"走吧,呆雪。"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先收拾了這棵破樹,再跟這江湖騙子算賬。"

林雪的耳尖瞬間染上一抹薄紅,指尖下意識蜷縮,卻在掙脫的前一刻被他更用力地握住。她別過臉去,夜色中看不清表情,只有銅錢劍穗上的鈴鐺叮當發(fā)出細碎的輕響:"......幼稚。"聲音雖冷,卻莫名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縱容。

直播間:

[啊啊啊牽手了!]

[拇指摩挲我死了!]

[呆雪是什么絕世愛稱]

最后一條彈幕飄過:

[來看捉鬼直播,才發(fā)現(xiàn)根本是戀綜現(xiàn)場!]

周天豪站在陰影處,目光復雜地凝視著兩人的背影。他下意識摸了摸西裝內袋里冰冷的金屬,喉結滾動間低聲呢喃:"但愿你們真如傳聞中那般能耐...否則..."

夜風嗚咽著卷起滿地枯葉,古宅內槐樹的枝椏在月光下詭異地蠕動著,如同無數(shù)伸展的鬼手,朝著眾人所在的方向緩緩蔓延。那些扭曲的陰影在地上蜿蜒爬行,所過之處,青石板縫間竟?jié)B出暗紅色的液體,散發(fā)出腐朽的血腥氣息。


更新時間:2025-05-15 02:1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