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yī)生身穿防護服,看了看幾個人的癥狀后,轉過頭問趙東安:
“姚君的意思是?……”
趙東安點點頭,看看周圍人都離的比較遠,便輕聲說:“要有。”
劉醫(yī)生也點了點頭。
劉醫(yī)生是日本人,真名叫高橋正杰。中國名叫劉尚文,只因崇尚中國文化,才讓人取了這么個名字。
這人正直善良,從不依仗是日本人的身份打壓中國人。對特務隊成員和保安團的中國人也一視同仁。他的內心早已厭倦了這場戰(zhàn)爭,只是個人的意愿無法動搖上層的意志。
曾多次向野村申請回國,但都被駁回。有情緒也只能壓抑著。
他和姚桂的關系相處的很好,因為姚桂家里有蜂場,每年到了采蜜期,姚桂的弟弟都會派人送好多蜂蜜過來。蜂蜜便成了姚桂疏通關系的媒介。高橋正杰之所以對姚桂存有好感,這也是原因之一。
今天姚桂派人有求于自己,這也正是自己報恩的機會。
這點小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看后他從辦公包里拿出紙筆,為此次鑒定出具了證明,并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時,姚桂和井上美子一同走過來。他平時并不買井上美子的賬,他與她之間很少交往,只是保持著一般的同事關系。
高橋正杰還留了一個心眼,因為怕將來野村等人找他的后賬,他用照相機把她們四個人的“病情”都拍了照。無論是每個人臉上的紅腫,還是胳膊上一塊塊的紫色,都拍成照片做為檔案資料保存了下來。
他把傳染病證明交給姚桂,并說:“請盡快把這些人處理掉,對妓院及周圍要嚴格消毒。這是證明,你看著處理吧!”
他又自言自語地說:“這該死的戰(zhàn)爭,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p>
說完大踏步地走出妓院。
這為姚桂的營救工作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由趙東安出頭把特務隊的車輛開出來,姚桂和趙東安也都穿上防護服,刻意把她們四個人押上車。她們個個都蒙著頭,真像被押解的犯人一樣坐進車子里。姚桂站在車子的一旁,握著手槍,一副誰敢逃跑槍斃誰的感覺。
車子被趙東安開的飛快,很快出了城來到幾十里外的一個小河邊。
姚桂把車門打開,讓四人下了車。這時的四人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但她們初步判斷姚桂的行為不是惡意,應該是在想辦法救她們出去。
“走吧!對面就是游擊隊經(jīng)?;顒拥牡胤剑抑荒芩湍銈兊竭@里了?!?/p>
柳月香不解地問:“你為什么要救我們?”
姚桂淡淡地說:“因為我是中國人?!?/p>
他接著說道:“現(xiàn)在是枯水期,河水不深,只能你們自己淌過去了。趕緊走吧!憲兵隊,保安團,還有特務隊隨時都會在這里出現(xiàn),每多耽誤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趕快走吧!”
柳月香激動地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回去后我要向我們領導匯報你的功績。”
“別,還是什么都不要說的好,我們只是不忍心你們被鬼子發(fā)現(xiàn),糟蹋了?!?/p>
嘴上回答的輕描淡寫,那一聲同志的稱呼,聽起來是多么的親切。同志,真想成為你們的同志。
“趕緊走吧!我們要回去交待任務?!?/p>
姚桂說完,掏出手槍沖著天空放了四槍,看看旁邊被翻過的新土,然后跳上車和趙東安一起回到了隊部。
李飛在野村面前狠狠地告了姚桂一狀,把姚桂放走游擊隊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野村。
李飛最近幾個月,搞的全部是調查和暗殺的工作。當然這都是野村的授意。
幾個共產(chǎn)黨的聯(lián)絡站也被李飛端掉了,這些姚桂是不知道的。但他被李飛做了調查卻是千真萬確。
雖然沒在姚桂身上查出什么問題,但姚桂已經(jīng)是他的眼中釘,因為姚桂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向他靠攏的意思。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這是李飛的邏輯。
剛剛回到隊部,也不見姚桂的蹤影。向部下打聽姚桂的去向,人們告訴了他和趙東安從妓院帶走四個女人的事情。
李飛馬上聯(lián)想到最近鐵路的爆炸案,帶走的說不定是游擊隊員。說是感染了傳染病的妓女,除非傻子才能夠相信。
他馬上去見野村,把自己的猜測全部說了出來。
最近野村的工作相當被動,一腔的怒火正無處發(fā)泄,聽完李飛的匯報,直接拔出槍向姚桂居住的院子走去。
自從姚桂加入特務隊以后,野村便命人把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接來,名譽上是保護,實際上是人質。
野村怒氣沖沖地闖進院落,姚桂的妻子見是野村帶著一幫人闖進來,趕緊停下手中的活計,恭敬地站起在一旁,不知說什么好。
野村帶著怒腔地問道:
“你的男人,姚君的干活可回來?”
姚桂的妻子擺了擺頭,意思是還沒回來。這時在一旁玩耍的女兒嚇的跑到媽媽的懷里。
只見野村抬起手,聽著“呯呯”兩聲,大人和孩子幾乎同時倒在地上。時間不長,絕氣身亡。
眼前的情景把李飛也嚇了一跳,他怎么也沒想到野村會把姚桂的家屬槍斃了。
好在姚桂的兒子逃過一劫,多虧今天他回了老家去找爺爺奶奶,不然也就一起慘遭毒手。
這時的姚桂根本不知道家里發(fā)生的一切,還盤算著怎么向野村匯報工作,還在為自己救了幾個游擊隊員洋洋自得。
當看到妻子和女兒躺在血泊中,他似乎明白了一切。剛要拔槍,被埋伏的日本憲兵隊圍攏過來,五花大綁把他送到野村的辦公室。
這時的姚桂什么也不怕了,用憤怒的眼神盯著野村。野村也不問話,揮了揮手,意思是拉出去槍斃算了。
這時井上美子湊近野村的耳邊,用日語進行了交流。只見野村的表情由憤怒變的有幾分焦躁,又拍著自己的腦袋轉來轉去,似乎又多了悔恨的表情。
他走向姚桂,親自為他解了綁繩。狠狠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雙腳并攏,向姚桂行了一個軍禮。
“姚君,你的大大的忠誠。我的,一時糊涂,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一定會補償你的?!?/p>
井上美子走到姚桂的身邊,替姚桂做著回答:“姚君會的,是吧!姚君?!?/p>
不等姚桂做出反應,一把被井上美子拉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