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苦藥喝下去,知韞難受了好一會兒,尤其是她現(xiàn)在多了一個傷春悲秋的壞毛病,甭管是什么好的壞的,都能聯(lián)想到自己身上。
一想到她那苦得好像從黃連汁兒里泡過的命,她就更蔫吧了。
索性她愛吃的毛病還沒改,等稍稍緩過來后,就被酸甜可口的蜜餞櫻桃和糖漬梅子給暫時哄好了,捧著玉碟,一口一個地吃得開懷。
“慢點兒?!?/p>
玄凌見她轉(zhuǎn)眼就被吃食給哄得眼睛亮晶晶的,兩頰一鼓一鼓如同貪食的小松鼠一般,不免覺得可愛。
其實這等甜膩之物,一口氣不好多吃,否則牙疼起來更是難受,只是她才強忍著吃了苦藥,好不容易才褪去難受不快,又兼方才一時不察,引得她言語之間流露出幾分對他的懼意,玄凌便不敢再言語管束。
索性先引了她心思往旁處去。
心緒涌動間,手下的墨已在硯臺上磨得濃淡合宜。
“朕教韞兒習(xí)字,可好?”
他隨手從架子上取了一支筆,在墨中蘸了蘸,于早已攤開鋪好的空白宣紙上寫了幾個字,又側(cè)頭輕笑。
“好呀!”
她果然很感興趣,往嘴里囫圇塞了幾枚櫻桃后,便將碟碗置于桌上,一邊取了帕子給自己擦拭,一邊興沖沖地湊過來。
他素來習(xí)漢末書法名家蔡邕大家與唐太宗的飛白體,筆道清晰、筆勢飄舉,絲絲露白皆由筆尖觸紙的深淺度輕重度自然流露,燥潤相間、渾然天成,靈動之氣呼之欲出。
然而,少女顯然無心欣賞——
“我……我不認(rèn)識字……”
容顏迤邐的少女昂著茫然懵懂的小臉,仿佛眼里的光都要熄滅了。
她的聲音輕如清雪,卻分明透著幾分委屈。
知韞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天啦嚕!
寒窗苦讀十幾年,不說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吧,但最起碼她絕對不是九年義務(wù)教育下的漏網(wǎng)之魚,現(xiàn)在好了,她連字都不認(rèn)識了,半蒙半猜都不知道對不對。
太欺負(fù)人了!
對得起她這么多年的早起晚睡嘛!
“韞兒莫哭。”
玄凌先是一愣,腦海中閃過幾縷思緒,而后摟著她的腰身,輕聲哄著,“不妨事,朕往后慢慢教你就是。”
“韞兒瞧,這便是韞兒的名諱?!?/p>
他先是指了紙上的字體,并將字形與音調(diào)一一對應(yīng),又握著她的手,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再寫一回。
“這呢,則是朕的名諱?!?/p>
須臾,“玄凌”二字浮于紙上,落于“知韞”二字的邊上。
而后,他吻了吻她的眉心,柔聲道,“韞兒聰慧,想來不用多久,學(xué)習(xí)便能頗有成效,成就才女之名?!?/p>
“陛下慣會哄人!”
聽他這樣說,她眨了眨眼,破涕為笑,又道,“陛下這樣夸贊,若我回頭學(xué)得不好,陛下豈非就要嫌棄我了?”
“怎么會?”
見她笑了,玄凌眼底笑意深了幾許,“若韞兒學(xué)得不好,那自然就是朕這個做先生的教得不好,該罰朕將韞兒教好才算。”
“真的?”
知韞被逗得樂不可支,“那,弟子可就要拜托先生多多費心?”
玄凌輕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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