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陳天,是一名封棺人,神秘的職業(yè)有著諸多規(guī)矩,自陳家的祖上傳下來后便成了一門手藝。
塵棺當(dāng)運(yùn),子孫蒙陰。
釘棺也稱作為封棺,棺材入土前需要用釘子封上,如果封棺的儀式是半吊子來做,家門不盛為小事,斷子絕孫送了門戶,才是著了道還沒地方說理。
自從八年以來跟著五叔入行,我見過了雙層棺,七星棺,天子棺,水火棺,空棺橫棺,我們非但要做好封棺的工作,而且還不能觸犯這一行的規(guī)矩,成功的讓死者入土為安,不影響生者家庭,這樣以來,才被人尊敬的稱一聲封棺人。
所謂的喪事,眾所周知,外人很容易解決,涉及到自己家人的,格外的難辦。
我入行以來經(jīng)歷過最滲人的事,讓我刻骨銘心記在腦海的,要從五叔的逝世說起。
在老陳家,除了五叔之外,包括我父親在內(nèi),一個個的在我三歲之前爭先恐后的去跟閻王爺報道了,而五叔跟我說,他也活到頭了。
五叔可能活不過今晚了
七天前,五叔得了怪病,整個人像羊癲瘋一樣嘶吼慘叫,手臂的肌肉像蚯蚓一樣扭曲結(jié)扎,格外的滲人,直到今天夜里,他把我叫進(jìn)了屋。
進(jìn)屋的一瞬間,我急忙跑到床前立住。
雖然近些年看慣了生離死別,對于陳家的規(guī)矩銘記于心,但五叔堂堂八尺男兒像弓蝦似的癱臥在床的慘狀,讓我鼻子發(fā)酸。
“別哭,叔問你,今天是不是你入行第九年?”五叔蒼白著臉,示意我往跟前靠靠,握著手我的手說道。
“嗯?!?/p>
我點頭應(yīng)是。
“哎,九年已到,叔的使命完成了,可惜了老陳家只有我一個人看著你長大,往后的九龍,就交給你來壓了?!蔽迨逍挠胁桓实恼f道。
提到九龍的事,我若有所思,陳家有句老俗話,封棺人,世世代代鎮(zhèn)九龍,這九龍到底是什么,我卻無從得知,近些年也從未接觸過。
然而,不等我發(fā)問,五叔忽然厲聲說道,“等一會兒到了正子時,給這本子上的所有人發(fā)喪,說我死了!”
“五叔,你難道要詐死??”身前的人還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發(fā)喪,我很茫然的問道。
“別問那么多,照做就是,等你發(fā)完消息,就知道原因了,出去吧,讓叔休息會兒?!蔽迨鍞[了擺手,隨之閉眼小憩。
回到房間,一想到老陳家只剩我一個封棺人,我的內(nèi)心就不由傷痛。
從今夜過后,老陳家的男丁,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而五叔不過才比剛滿二八的我大了十歲,如果家族的使命就是世代封棺人,為此滿門不幸的話,我甚至產(chǎn)生了放棄的想法。
子時很快便到,我給通訊冊上的所有人發(fā)了消息,不過我很快被隔壁五叔的吼叫聲吸引,他似乎在和人爭吵,聲音嘈雜,聽著像很多人。
我猛地就想起身沖往隔壁。
可是,這一刻我渾身的肌肉像不聽使喚般,用不上半點力氣,我繼續(xù)嘗試,身子仍然不受控制般,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我試圖掙扎,想要呼喊,可惜我完全做不了任何動作。
一瞬間,巨大無比的恐懼感充斥在了心田。
鬼壓床???
剛才難道我睡著了?
不可能啊,我確定在聯(lián)系五叔的親朋。
當(dāng)我恢復(fù)理智思考問題時,我的身子猛地一下子恢復(fù)了知覺,我鯉魚打挺站起,迫切的撒腿沖向五叔的房間。
房間內(nèi),只見五叔一個人紅光滿面的對我招手,示意我坐床邊。
由于封棺人常年做的事情就是和死者打交道,這時候的我心里直打鼓,剛才和五叔爭吵的是誰?難道我動彈不得,是有怪東西作祟?這樣一想,就不難理解了,我給陽間的人發(fā)喪,五叔親自發(fā)喪的存在,可能不是人!
“小天,消息都發(fā)出去了吧?過了今晚,無論是誰找你,都別想著拒絕,叔再給你交代兩件事,你聽好,一定要辦好這兩件事,給我記住了嗎???”五叔低沉的聲音很嚴(yán)肅。
我趕忙問五叔是什么事情。
“等到天亮,會有很多人來我們家,你不用管別的,告訴大家伙一聲,收完禮就讓他們走,中午只能你一個人在家吃飯,知道嗎?”
“明白?!?/p>
我點了表示記住了,封棺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相同,每個人的生辰八字不相同,針對的葬禮儀式也不一樣,五叔這是已經(jīng)給自己安排好了。
五叔寬慰一笑,繼續(xù)說道,“這第二個事就簡單很多,你去把后院埋著的壇子挖出來擺在正廳,封棺時只能你一個人在場,封完棺后,不用找八仙抬,你讓葉曉琳幫忙抬著,一路向北走,直到繩斷缸落地就可以了?!?/p>
“叔,你要坐缸?。俊?/p>
我驚訝的問道,坐缸是一種神秘的葬法,意思就是人去世后,把死者的身體用熱毛巾敷軟,然后使得他盤坐在壇子里。
普通人極少用這種葬法。
傳聞信奉宗教的一些得道高僧,臨終前自己就會產(chǎn)生預(yù)感,算準(zhǔn)往生的時間,提前坐在缸內(nèi)封棺,幾年后如果開缸發(fā)現(xiàn)尸首沒有腐朽,就會被人鑄就金身,很是匪夷所思。
但我知道,五叔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哪有什么道行?
“發(fā)現(xiàn)你小子的問題越來越多了,等你和葉曉琳辦完了后事,就跟她去城里生活吧,說起來你們兩個的婚姻也透了,過段時間有好日子的話,倒是可以操辦婚禮”作為一個老牌封棺人的存在,五叔沒打算多做解釋。
婚姻透了。
意思就是婚姻像果實,不熟透,再好的因緣也成不了事,我跟葉曉琳曾經(jīng)暗生情愫,從我成了封棺人后,這些年過去都沒聯(lián)系過,那份感情基本淡忘了,不知道五叔為什么突然提這一茬。
“棺自封,地任選,天鎮(zhèn)九龍!”
見我聽進(jìn)去,仔細(xì)琢磨他的用意,五叔呢喃說道。
“叔,做這些事情,難道只是為了讓我鎮(zhèn)九龍?”我不解的問道,陳家的老話就是五叔呢喃的這一句,然而我一直不知道天鎮(zhèn)九龍是什么意思。
“等你辦完這兩件事,就知道天鎮(zhèn)九龍的含義了,往后保重吧,叔還挺舍不得你的?!蔽迨迕銖?qiáng)的盤坐在床,隨著最后一口氣吐盡,他緩緩閉上了眸子。
“五叔!”
我驚呼一聲,趕忙探他鼻息,入手的剎那,我觸電般的收回手,人中的肌膚冰涼,他身體僵直,已經(jīng)去世了良久。
他怎么死了???
難道剛才是一個死人在跟我說話?
我不太敢相信上前仔細(xì)觀察,片刻,根據(jù)五叔的體兆特征推斷,他已經(jīng)過世了兩個多小時,也就是說,剛到凌晨的一刻,他就已經(jīng)死了。
我在房間明明聽到了他與人交談!剛才還交代我了很多后事。
剎那間,我的頭皮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