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陸老師，您教我的最后一課，是學(xué)會恨您?！比昵埃?/p>
陸昭親手將周予野推上巔峰，又親手將他推開。三年后，頂流影帝空降陸昭新片，
帶著精心設(shè)計的報復(fù)。片場里，周予野改劇本、加親密戲，在媒體前親昵喊他“老師”。
所有人都說，這是娛樂圈最完美的復(fù)仇。直到那晚，陸昭誤入周予野的休息室，
看見少年顫抖著撫摸他們曾經(jīng)的合照?！爸苡枰?，你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將他抵在墻上：“我要您看著，我是怎么把您教我的愛，一點一點還給您的。
”01陸昭用拇指抹去鏡片上的霧氣，凌晨三點的片場燈光在鏡片上暈開一片冷白?！瓣憣?dǎo)，
資方那邊......”助理小林的聲音越來越小，遞過來的平板電腦屏幕亮得刺眼。
他掃了一眼，是微博熱搜界面。#周予野 新電影#的詞條后面跟著一個爆字?！罢f重點。
”陸昭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連續(xù)36小時沒合眼，太陽穴突突地跳。
“星空娛樂堅持要塞人進組，否則就撤資?！毙×盅柿搜士谒?，“是...是周予野。
”手指一頓，鋼筆尖在劇本上洇開一團墨跡。陸昭盯著那團黑色看了兩秒，平靜地合上劇本。
“幾點開會？”“九點，在A3會議室?！薄案嬖V他們，我準時到。
”---會議室的冷氣開得很足，陸昭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著制片人滿臉堆笑地迎向門口。
“予野來了！路上辛苦了吧？”一道修長的身影邁進來，
黑色T恤外套著件oversize的牛仔外套，耳骨上的銀色耳釘在燈光下閃了一下。
周予野摘下口罩，露出那張被媒體稱為“神顏”的臉?！氨福w機晚點。
”他隨手把墨鏡別在領(lǐng)口，目光掃過會議室，在看到角落里的陸昭時停頓了一瞬，
又若無其事地移開。陸昭垂下眼睛，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劇本邊緣。“這位是陸昭導(dǎo)演，
咱們這部《白夜》的——”“認識?！敝苡枰按驍嘀破说慕榻B，唇角勾起一個笑，
“陸老師當年可是手把手教過我演戲?！彼匾庖е亓恕笆职咽帧比齻€字，
會議室里的氣氛微妙地凝固了一瞬。陸昭抬起頭，對上周予野的眼睛。三年過去，
少年人的稚氣已經(jīng)完全褪去，那雙桃花眼里盛著明晃晃的挑釁?！皠”究催^了嗎？
”陸昭開口，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周予野隨手翻開面前的劇本，嘩啦啦地快速翻頁，
然后“啪”地合上。“看完了?！彼笠豢?，椅背抵在墻上，“故事還行，
就是感情線太矯情。”制片人額頭冒出冷汗：“這個...可以改...”“不用改。
”陸昭站起身，走到投影前調(diào)出分鏡圖，“周先生覺得哪里矯情？”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對峙。周予野瞇起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比如這里，”他隨意指了一頁，“男主為什么要救女主？就因為她長得像他死去的初戀？
”“因為愧疚。”陸昭調(diào)出一張場景圖，“他沒能救初戀，
所以這次——”“所以這次就能自我感動了？”周予野冷笑，“陸老師，
你什么時候也喜歡這種俗套橋段了？”陸昭愣了愣，指尖在遙控器上收緊。是啊，
他記得很清楚，三年前周予野的畢業(yè)作品里，用的就是這個橋段。當時他是怎么說的來著？
“情感動機太單薄，觀眾不會買賬?！爆F(xiàn)在這句話被原封不動地扔了回來。
“那周先生有什么高見？”陸昭聽見自己問。周予野站起身，走到投影前。
他比陸昭高了小半個頭，靠近時帶起一陣淡淡的香水味，前調(diào)是雪松，后調(diào)卻藏著一點辛辣。
就像他這個人，表面光鮮亮麗，內(nèi)里全是刺。
“如果是我...“周予野伸手在屏幕上畫了個圈，“我會讓男主發(fā)現(xiàn)，
他救的人才是害死初戀的真兇?！彼D(zhuǎn)頭看向陸昭，嘴角掛著笑，
眼神卻是冷的：“這才叫戲劇沖突，不是嗎？”陸昭的后背一緊，
他太熟悉眼前這個男人現(xiàn)在的表情了。周予野每次要惡作劇前，都會露出這樣的笑。
“劇本可以調(diào)整?！标懻褟妷焰?zhèn)定地后退一步，拉開距離，“但人物內(nèi)核不能變?！薄皟?nèi)核？
”周予野輕笑一聲，“陸老師還是這么喜歡說教。”他轉(zhuǎn)身回到座位，拿起礦泉水瓶擰開，
仰頭喝了一口。喉結(jié)滾動，一滴水順著下頜線滑落，消失在衣領(lǐng)里?！拔医?。
”周予野突然說。制片人驚喜地瞪大眼睛：“真的？那檔期...”“但我有條件。
“周予野的目光鎖住陸昭，“我要改劇本，而且——”他晃了晃水瓶，
“我要陸導(dǎo)親自給我講戲。”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陸昭感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背上沁出一層薄汗?！翱梢浴！彼瓜卵垌f。
周予野似乎沒料到他會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澳蔷瓦@么定了！
”制片人趕緊打圓場，“下周開機，大家合作愉快！”散會時，陸昭收拾東西的動作很慢。
等會議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長舒一口氣，伸手去拿咖啡杯。手腕突然抖了一下，
咖啡灑在桌面的文件上，他急忙去擦，卻把文件弄得更亂。一張照片從文件夾里滑出來。
是《白夜》的取景地，青海湖邊的一座廢棄療養(yǎng)院。照片被咖啡浸濕了一角，
正好是療養(yǎng)院三樓的那個窗口。三年前，他和周予野在那里拍過一場戲，
那天周予野第一次演戲，緊張得NG了十七次，最后在那個窗口，夕陽西下時，
終于一條過了。陸昭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咖啡完全洇濕了那個窗口。手機突然震動，
是微博推送，他點開，
看到周予野一分鐘前發(fā)的動態(tài)：【和老朋友@陸昭 合作新戲《白夜》，
期待再次手把手教學(xué)。[笑臉]】配圖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在會議室偷拍的照片，
只截取了陸昭一個人的側(cè)影，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評論區(qū)已經(jīng)炸了。
【臥槽！活久見！】【三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們居然還能合作？
】【誰還記得當年周周領(lǐng)獎時感謝陸昭，結(jié)果第二天陸昭就爆出丑聞...】陸昭關(guān)掉手機，
把濕透的照片扔進垃圾桶。走出大樓時，陸昭感覺胃部一陣抽疼。他摸出藥盒，
倒出兩片止痛片干咽下去。藥片卡在喉嚨里，苦得他眼眶發(fā)熱。陸昭回到酒店時，
天已經(jīng)黑了。他刷卡進門，隨手將外套扔在沙發(fā)上，藥效開始發(fā)作，胃部的抽痛稍稍緩解，
但喉嚨里仍殘留著藥的苦味。他擰開礦泉水灌了幾口，冰涼的水滑過喉管，
卻沖不散那股揮之不去的澀意。手機震動，是制片人的消息：【陸導(dǎo)，
明天上午十點開機儀式，媒體會到場，您和周予野的互動……稍微注意一下?！筷懻褯]回復(fù)，
直接鎖了屏。他當然知道制片人在擔心什么。三年前那件事之后，
他和周予野的名字但凡出現(xiàn)在同一個句子里，都能掀起一陣腥風(fēng)血雨。而現(xiàn)在，
周予野一條微博，直接把他們倆送上了熱搜第一。陸昭再次打開微博，
昭 合作##手把手教學(xué) 什么教學(xué)##陸昭 性騷擾事件回顧#陸昭點開最后一條tag，
手指懸在屏幕上幾秒，最終還是沒往下滑。他退出微博，點開微信，
置頂聊天還停留在三年前：周予野：【陸昭，你他媽就是個懦夫。
】他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動熄滅。02第二天一早，
陸昭提前半小時到了片場?！栋滓埂返娜【暗剡x在郊區(qū)一座廢棄的精神病院，
灰白色的建筑爬滿藤蔓，透著一股陰郁的冷調(diào)。陸昭站在門口，低頭翻看分鏡腳本，
忽然聽見一陣引擎轟鳴。一輛黑色保姆車停在片場外，車門拉開，周予野邁步下車，
身后跟著四五個助理和保鏢。他今天穿了件寬松的黑色衛(wèi)衣，帽子扣在頭上，
臉上架著一副墨鏡，整個人透著股生人勿近的氣場。陸昭收回視線，繼續(xù)低頭看劇本。
“陸導(dǎo)?！敝苡枰暗穆曇敉蝗辉诙呿懫穑嚯x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呼吸的溫度。
陸昭手指一僵，抬頭對上周予野的視線。對方摘了墨鏡，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著，
笑意卻不達眼底?！霸?。”陸昭平靜地回應(yīng)。周予野輕笑一聲，伸手從他手里抽走劇本，
隨意翻了兩頁：“昨晚睡得怎么樣？”“還行?！薄笆菃?？”周予野挑眉，忽然湊近，
壓低聲音，“可我聽說……陸導(dǎo)最近失眠挺嚴重的？”陸昭呼吸一滯。
周予野的目光落在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上，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怎么，怕見到我？
”陸昭沒回答，伸手想拿回劇本，周予野卻故意抬高手臂，讓他撲了個空?！爸苡枰?。
”陸昭終于皺眉，語氣冷了幾分，“別鬧?！敝苡枰靶θ菀唤凵耋E然冷了下來。“鬧？
”他嗤笑一聲，把劇本扔回陸昭懷里，“陸昭，你以為我回來是為了跟你敘舊？”陸昭沉默。
周予野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轉(zhuǎn)身走向化妝間，丟下一句：“開機儀式要開始了，
陸導(dǎo)可別遲到。”————開機儀式現(xiàn)場擠滿了媒體。陸昭站在臺上，
面無表情地回答著記者的問題，而周予野則坐在他旁邊，笑容完美，游刃有余?！爸芾蠋煟?/p>
這次和陸導(dǎo)合作，有什么特別的感受嗎？”周予野歪了歪頭，
故作思考狀：“嗯……陸導(dǎo)還是和以前一樣嚴格。”臺下記者哄笑。
不知道是哪位記住突然發(fā)問：“那三年前的“性騷擾”事件，會影響你們的合作嗎？
”現(xiàn)場瞬間安靜。陸昭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白。周予野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他側(cè)頭看了陸昭一眼，忽然輕笑：“這種謠言，還有人信？
”記者一愣：“您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周予野往后一靠，語氣懶散，
“陸昭要是真騷擾過我，我現(xiàn)在還能坐在這兒跟他拍戲？”臺下又是一陣笑聲，
但陸昭卻聽出了他話里的諷刺。三年前，周予野在頒獎典禮上公開感謝他，第二天，
他就被爆出“性騷擾”丑聞，從此退圈。而現(xiàn)在，
周予野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定性為“謠言”，仿佛那場風(fēng)波從未存在過。陸昭垂下眼，
喉嚨發(fā)緊。03開機儀式結(jié)束后，陸昭獨自回了休息室。他關(guān)上門，靠在墻邊深呼吸了幾次，
才勉強壓下胸口那股窒悶感。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藥盒，卻發(fā)現(xiàn)空空如也，
這才意識到昨晚那兩片止痛片，已經(jīng)是最后的兩片。他閉了閉眼，正準備出門買藥，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周予野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瓣憣?dǎo)，
落水戲的走位需要確認?！彼Z氣公事公辦，目光卻落在陸昭蒼白的臉上。陸昭點頭：“好，
我馬上過去?！敝苡枰皼]動，依舊堵在門口?！斑€有事？”陸昭抬眼看他。周予野沉默兩秒，
忽然抬手，把礦泉水遞給他：“臉色這么差，別死在片場?！标懻岩徽?，伸手接過，
指尖不小心碰到周予野的手背，觸感溫?zé)帷Ｖ苡枰把杆偈栈厥郑?/p>
轉(zhuǎn)身離開前丟下一句：“晚上八點，會議室，劇本圍讀。”陸昭看著他的背影，
握緊了那瓶水。瓶身上貼著一張便利貼，字跡潦草卻熟悉：【別喝咖啡。
】—————晚上七點五十，陸昭提前到了會議室。推開門時，他發(fā)現(xiàn)周予野已經(jīng)坐在里面，
面前攤著劇本，手里轉(zhuǎn)著一支筆。聽到動靜，他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繼續(xù)寫寫畫畫。
陸昭走到他對面坐下，翻開劇本。會議室里安靜得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過了幾分鐘，
周予野突然開口：“第三十二場，男主和女主的爭吵戲，我覺得情緒不夠。
”陸昭抬頭：“哪里不夠？”周予野把劇本推過來，上面用紅筆圈了一段臺詞：“這里，
男主說“我從沒愛過你”，太假了?！标懻寻櫭迹骸皠”驹O(shè)定是他撒謊。
”“撒謊也得有說服力?！敝苡枰岸⒅瓣懻?，你教過我的，演戲最重要的是真。
”陸昭沉默。周予野忽然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單手撐在椅背上，
俯身逼近：“就像這樣——”他盯著陸昭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念出臺詞：“我從沒愛過你。
”陸昭怔住。周予野的眼神太真實，仿佛這句話不是說給戲里的女主聽，而是說給他聽的。
因為三年前，周予野在頒獎典禮后臺攔住他，紅著眼睛問過他：“陸昭，
你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我？”而他回答：“是。”現(xiàn)在，周予野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
仿佛在說：你看，我學(xué)會撒謊了。04陸昭的失眠癥在凌晨兩點再次發(fā)作。他躺在床上，
盯著天花板，周予野那句“我從沒愛過你”在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鈍刀，
緩慢地割著他的神經(jīng)。他翻身坐起，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
他伸手摸向床頭上的褪黑素，打開發(fā)現(xiàn)竟然也吃完了。陸昭嘆了口氣。
片場附近的藥店應(yīng)該早就關(guān)門了。但這樣盯著天花板也實在睡不著，與其再躺下去頭也會痛，
猶豫了幾秒，最終抓起外套出了門，決定出去散散步。
深夜的影視基地安靜得只剩下路燈的嗡鳴，陸昭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不覺拐到了演員休息區(qū)的走廊。周予野的休息室燈還亮著，門縫里漏出一線暖黃的光。
陸昭停下腳步。按照周予野現(xiàn)在的咖位，他完全可以回酒店休息，沒必要留在片場熬夜。
除非……他也在失眠。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陸昭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周予野現(xiàn)在如日中天，
有什么可失眠的？他轉(zhuǎn)身要走，卻聽見休息室里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像是有什么東西砸在了地上。陸昭皺眉，下意識抬手敲了敲門：“周予野？”沒人回應(yīng)。
他又敲了兩下，依然沒動靜。猶豫片刻，陸昭擰開了門把手，休息室里空無一人。
陸昭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周予野，結(jié)果并沒有人回應(yīng)。他目光掃過凌亂的沙發(fā)和散落的劇本，
最終落在角落的一個紙箱上。箱子歪倒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那堆雜物里，
有一本熟悉的黑色筆記本。陸昭愣了一瞬。那本黑色筆記本，是他三年前的導(dǎo)演筆記，
里面記錄了他給周予野講戲的每一處細節(jié)，從眼神到語氣，甚至包括他說的每句話，
比如“這個角度拍側(cè)臉最好看”。
筆記本旁邊還散落著幾張照片：青海湖的日出、片場的盒飯、周予野殺青時抱著花束的笑臉。
全是陸昭拍的。他彎腰撿起筆記本，翻開的瞬間，一張便簽紙掉了出來?！娟懻?，
如果有一天我拿獎了，你能不能認真看看我？】字跡青澀，日期是五年前，
周予野剛出道的時候。陸昭的手指微微發(fā)抖。他以為這些東西早就被扔了?！罢l讓你進來的？
”身后突然傳來冷冰冰的聲音。陸昭猛地回頭，周予野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兩杯咖啡，
臉色陰沉得可怕?！諝饽塘藥酌?。周予野大步走過來，一把奪過筆記本，
聲音壓得極低：“陸昭，你什么時候?qū)W會隨便進別人房間了？”陸昭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聲音。周予野把咖啡重重放在桌上，轉(zhuǎn)身去收拾散落的照片，
動作粗暴得像在對待什么臟東西?！拔抑皇恰标懻呀K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聽到有東西倒了，以為你出了什么事?！敝苡枰袄湫Γ骸拔夷艹鍪裁词拢?/p>
”他撿起最后一張照片。那是他二十歲生日時拍的，陸昭在鏡頭外給他戴生日帽，
而他笑著去抓陸昭的手腕。照片邊緣已經(jīng)泛黃，明顯被人反復(fù)摩挲過。
周予野盯著照片看了兩秒，突然抬手把它撕成兩半?！爸苡枰?！”陸昭下意識去攔，
卻被他推開?！皠e碰我。”周予野眼神冰冷，“陸昭，你以為這些東西代表什么？
”陸昭僵在原地。周予野把撕碎的照片扔進垃圾桶，
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兩個藥瓶扔給他：“止痛片和褪黑素，助理買多了?！彼幤吭以陉懻研乜冢?/p>
又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現(xiàn)在，滾出去?！薄懻鸦氐骄频陼r，
天已經(jīng)蒙蒙亮。他坐在床邊，盯著褪黑素看了很久，最終倒出兩片吞了下去。藥效發(fā)作前，
他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相冊，翻到加密文件夾。里面全是周予野的照片。
領(lǐng)獎的、拍戲的、在后臺睡著的。最新的一張是今天開機儀式上偷拍的，
周予野側(cè)頭看他的瞬間，陽光在那張完美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陸昭輕輕觸碰屏幕，
仿佛這樣就能碰到那個再也不可能靠近的人。05第二天拍戲，周予野遲到了。
全組人等了他半小時，他才頂著一頭亂發(fā)出現(xiàn)，眼下掛著明顯的黑眼圈?！氨?，睡過頭了。
”他漫不經(jīng)心地道歉，目光掃過站在監(jiān)視器后的陸昭，又很快移開。
今天拍的是男主和女主的初遇戲，周予野狀態(tài)極差，連續(xù)NG了七次?！爸芾蠋煟?/p>
”女主角忍不住小聲問，“您是不是不舒服？”周予野扯了扯嘴角：“沒事，繼續(xù)。
”第八次開拍時，陸昭突然喊了停?！八腥诵菹⑹昼??！彼酒鹕?，走向周予野，
“我們談?wù)?。”周予野挑眉：“陸?dǎo)要親自給我講戲？”陸昭沒接他的嘲諷，
徑直走向旁邊的空教室。周予野跟進來，反手關(guān)上門，懶洋洋地靠在墻上：“說吧。
”“你昨晚沒睡。”陸昭直接道。周予野嗤笑：“陸導(dǎo)連這個都要管？”“如果你狀態(tài)不好，
我們可以調(diào)整拍攝計劃?！薄安挥?。”周予野轉(zhuǎn)身要走，“我沒那么矯情。
”陸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周予野！”周予野猛地甩開他，眼神銳利：“陸昭，
你以什么身份管我？導(dǎo)演？前輩？還是……”他逼近一步，
聲音壓得極低：“三年前那個連句喜歡都不敢說的懦夫？”陸昭的瞳孔驟縮。
周予野盯著他蒼白的臉，忽然笑了：“你知道我為什么接這部戲嗎？”他湊到陸昭耳邊，
輕聲道：“我要你看著，我是怎么把你教我的東西，全部還給你的。
”—————暴雨來得毫無預(yù)兆。原本計劃拍攝的初遇戲被迫中斷，劇組緊急調(diào)整通告，
改拍男主跳湖救人的夜戲。陸昭站在監(jiān)視器后，雨滴砸在棚布上的聲音像無數(shù)細密的鼓點。
他盯著分鏡腳本上“男主躍入水中”那幾個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右腿舊傷的位置。
三年前那場車禍后，他的腿就再也不能受寒?！瓣憣?dǎo)，周老師說準備好了。
”場記跑過來匯報。陸昭抬頭，看見周予野已經(jīng)站在湖邊。他穿著單薄的白色襯衫，
雨水將布料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線條，化妝師正往他臉上潑水，
營造出狼狽的效果?！癮ction！” 導(dǎo)演喊道。周予野瞬間進入狀態(tài)，
臉上浮現(xiàn)出焦急的神色，對著湖面大喊女主的名字。按照劇本，他應(yīng)該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但他停住了?！翱?！”陸昭皺眉，“周予野，怎么回事？”周予野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轉(zhuǎn)頭看他：“陸導(dǎo)，這場戲是不是缺了點什么？”“缺什么？”“缺真實感。
”周予野走向他，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劇本寫男主毫不猶豫，但現(xiàn)實中，
人面對深水總會猶豫?！标懻讯⒅骸八裕俊薄八浴敝苡枰昂鋈还雌鹱旖?，
“我需要陸導(dǎo)親自示范一下，什么叫“真實”的表演?！逼瑘鏊查g安靜。
所有人都知道陸昭的腿傷，也知道他退圈后從未在鏡頭前演過戲。陸昭放下劇本，
緩緩站起身?！昂??！薄鶝龅暮^胸口時，陸昭的右腿開始抽筋。
他咬牙忍著疼痛，按照劇情向湖中心游去。雨水模糊了視線，
片場的燈光在水面上折射出扭曲的光影?！熬让【取任?！
”扮演落水女主的演員在不遠處撲騰。陸昭朝她游去，右腿卻突然一陣劇痛，舊傷發(fā)作了。
他的動作猛地一滯，身體不受控制地下沉。冰冷的湖水灌入鼻腔，耳膜因為水壓嗡嗡作響。
恍惚間，他聽見岸上一片嘈雜，有人在大喊“陸導(dǎo)”，還有撲通一聲。有人跳下來了。
一只有力的手臂箍住他的腰，將他猛地拽向水面?！瓣懻?！你他媽……”浮出水面的瞬間，
陸昭對上周予野通紅的眼睛。他的表情近乎猙獰，
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說讓你演你就演，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陸昭劇烈咳嗽著，
說不出話。周予野死死抓著他往岸邊游，手臂肌肉繃得發(fā)顫。上岸后，
他一把將陸昭推給醫(yī)護人員，自己卻站在原地沒動。“周老師！您沒事吧？
”助理慌忙遞來毛巾。周予野沒接。他盯著被眾人拿著手機圍住的陸昭，
突然一腳踹翻了旁邊的道具箱?！岸妓麐寗e拍了！”—————陸昭的腿傷復(fù)發(fā)了。
醫(yī)務(wù)室里，醫(yī)生給他打了止痛針，叮囑他至少休息三天?！瓣憣?dǎo)，要不明天停工吧？
”制片人愁眉苦臉?！安挥谩！标懻褤u頭，“先拍文戲部分，落水戲延后。
”制片人欲言又止：“周老師他……”“他怎么了？”“他把自己關(guān)在化妝間，誰也不見。
”陸昭垂下眼睛，指尖輕輕敲打著止痛針的包裝盒。三年前，周予野也是這樣，
在他車禍住院期間，固執(zhí)地守在病房外，直到被經(jīng)紀人強行拖走。那時候，他隔著玻璃窗，
看見少年紅著眼睛對他做口型：“你等著?！爆F(xiàn)在，周予野確實做到了。
他讓陸昭等來了最狠的報復(fù)。————深夜，陸昭被敲門聲驚醒。他拖著傷腿打開門，
周予野站在外面，身上還穿著那件濕透的襯衫，頭發(fā)半干不干地搭在額前?！八?。
”他遞來一個塑料袋，里面是活血化瘀的膏藥。陸昭沒接：“這么晚，就為這個？
”周予野冷笑：“不然呢？你以為我是來看你笑話的？”“謝謝。”陸昭伸手去拿，
周予野卻突然收回袋子?！瓣懻选！彼⒅难劬Γ敖裉鞛槭裁刺?？”“示范表演。
”“放屁！”周予野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你的腿根本不能受寒！
”陸昭平靜地看著他：“你知道？”周予野僵住了。他當然知道。三年前那場車禍，
是他親手把陸昭從變形的駕駛室里拖出來的?！拔也檫^天氣預(yù)報?！标懻演p聲道，
“知道會下雨?！敝苡枰巴左E縮：“你……”“所以我是故意的?！标懻研α诵?，
“就像你故意接這部戲，故意在片場刁難我，故意讓我難堪。”他抬手，
輕輕拂開周予野抓著自己衣領(lǐng)的手：“現(xiàn)在，你滿意了嗎？
”周予野的表情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他后退兩步，把藥袋狠狠砸在陸昭身上，轉(zhuǎn)身就走。
—————凌晨三點，陸昭的房門再次被敲響。他打開門，外面空無一人，
只有地上放著一杯熱牛奶和一張便簽：【陸老師，止痛藥傷胃?！孔舟E潦草，
像是倉促寫下的。陸昭蹲下身，拿起那杯牛奶，溫度剛好，不燙不涼。他忽然想起五年前，
周予野第一次拍夜戲時緊張得NG了二十多次，他氣得當眾訓(xùn)斥了他。第二天，
他的辦公桌上多了一杯熱牛奶，底下壓著張紙條：【陸老師別生氣，我會努力的。
】那時候的周予野，眼睛亮得像星星。而現(xiàn)在，他們之間只剩下便簽上這五個冷冰冰的字。
陸昭捧著牛奶，在門口站了很久。久到杯壁的熱度徹底消失。
06陸昭的體溫在凌晨四點升到39度。他蜷縮在床上，
右腿的疼痛與高燒帶來的眩暈感交織在一起，意識像被泡在渾濁的熱水里，浮浮沉沉。
恍惚間，他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一只冰涼的手貼上他的額頭。
“陸昭！”他費力地睜開眼，視線里是周予野模糊的臉。對方眉頭緊鎖，嘴唇一張一合，
似乎在說什么，但陸昭聽不清。“周……”他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指尖卻只碰到對方的衣角?！澳惘偭耸遣皇牵客葌痈邿€敢硬撐？
”周予野的聲音終于穿透耳膜，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藥呢？退燒藥放在哪？”陸昭搖頭，
他記得床頭柜里有藥，但具體是哪個抽屜，他已經(jīng)看不清了。周予野低罵一聲，轉(zhuǎn)身去翻找。
抽屜被拉開的聲音，藥盒碰撞的聲音，玻璃杯接水的聲音。
這些細碎的響動在陸昭耳中被無限放大，又漸漸遠去。他閉上眼睛，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
恍惚間，有人托起他的后背，將藥片塞進他嘴里，又灌了一口溫水?！把氏氯?。
”陸昭本能地吞咽，喉結(jié)滾動時，
聽到周予野啞著聲音說：“你他媽……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陸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是五年前的片場，周予野第一次擔任男主角，
緊張得連臺詞都說錯。他板著臉喊了“卡”，
當著全組人的面訓(xùn)斥他：“如果連這種簡單的情緒都表達不了，趁早改行?！鄙倌暾驹谠?，
眼眶發(fā)紅，卻倔強地仰著頭：“再來一次?！蹦翘焖麄兣牡搅璩咳c，
周予野NG了二十七次，直到最后一條，他終于演出了陸昭想要的感覺?！斑^。”全組歡呼，
周予野卻站在原地沒動。他走到監(jiān)視器前，看著回放畫面，輕聲問：“陸老師，
這次……還行嗎？”陸昭點頭：“嗯?！鄙倌暄劬σ幌伦恿亮耍袷M了星星。夢境的最后，
是周予野在頒獎典禮上捧著獎杯，隔著人群望向他，嘴唇動了動：“陸昭，我做到了。
”“陸昭……陸昭！”現(xiàn)實的聲音強行撕開夢境，陸昭猛地睜開眼睛，
對上近在咫尺的周予野的臉。對方一臉緊張地用的手正貼在他頸側(cè)，似乎在測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