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拜入折顏門下修習醫(yī)術(shù),我的生活便如同注入了一泓清泉,每日都充盈著新鮮與期待。晨曦微露時分,當?shù)谝豢|金輝穿過桃林間隙,在我的竹舍前灑下斑駁光影,我便開始了新的修行。
竹舍前的青石小徑上還沾著晨露,每一步都踏出清脆的聲響,驚醒了棲息在桃枝上的靈雀,它們撲棱著翅膀飛向天際,灑落幾片粉白的花瓣。
晨課時分,我常在幽靜的修煉室內(nèi)盤膝而坐,感受靈力在經(jīng)脈中如溪流般潺潺流動。室內(nèi)焚著安神的檀香,裊裊青煙在陽光中勾勒出曼妙的曲線。
隨著呼吸吐納,我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縷靈力在奇經(jīng)八脈中的運行軌跡,時而如春風拂面,時而似夏雨急驟。
午后則徜徉在藥圃間,指尖輕撫過每一株靈草,細辨其紋理與氣息。那些靈草仿佛有生命般,在我觸碰時會輕輕顫動,散發(fā)出或清冽或馥郁的芬芳。
最令人沉醉的,是埋首于泛黃醫(yī)典中的時光,那些古老的文字仿佛帶著先賢的智慧,每每令我茅塞頓開。有時看得入神,竟不覺暮色四合,直到螢火蟲提著燈籠在窗前飛舞,才驚覺已至深夜。
折顏師父總是不厭其煩地指點,他溫潤的嗓音似三月春風,將晦澀的醫(yī)理化作清淺溪流。
記得初次學習"九轉(zhuǎn)回魂針"時,我總掌握不好靈力注入的力度,是他握著我的手,帶著我一針一針刺入銅人穴位,耐心講解每個穴道的深淺變化。在他的教導下,我已能熟練配伍藥方,以靈力輔佐療愈,甚至開始獨立診治。每當成功治愈病患,那份喜悅都讓我更加篤定醫(yī)者之路。
記得有位被魔氣所傷的小仙童,在我精心調(diào)制的"清心玉露"治療下終于睜開雙眼時,他父母感激的淚水讓我明白了何為"懸壺濟世"的真諦。
這日,我正在灼灼桃林中分揀新采的靈藥。春日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花瓣,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我正仔細將新采摘的"七葉靈芝"按年份分類,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抬頭望去,但見師父懷抱一位血染白衣的仙子疾步而來,衣袂間還滴落著點點朱紅,在青石小徑上綻開觸目驚心的紅梅。
待看清那蒼白如雪卻難掩絕色的面容,我方知竟是青丘帝姬白淺。她緊閉的雙眸下,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唇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更襯得肌膚如雪。
"她剛歷劫晉升上神。"師父聲音低沉,小心翼翼將人安置在青玉榻上。我注意到師父向來整潔的衣袖此刻沾滿血跡,修長的手指也在微微顫抖。
我急忙取出珍藏的萬年靈芝露,卻見白淺雖氣息微弱,眉宇間仍透著鳳凰涅槃般的堅毅。為她診脈時,我發(fā)現(xiàn)她體內(nèi)靈力紊亂如暴風中的海潮,但深處卻有一股新生的神力正在緩緩凝聚。
就在此時,一個念頭如驚雷劃過——此時東華帝君應當已救過白鳳九。不日,那只小狐貍便會化身宮娥入太晨宮報恩。思及此,我匆匆整理衣冠,懷揣著忐忑向師父告假。臨行前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師父正以自身靈力為白淺療傷,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卻在光芒深處隱約可見絲絲黑氣纏繞,這異象讓我心頭一緊。
穿過重重云霞,太晨宮的金頂已在望。殿宇巍峨,玉階生輝,飛檐上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七彩光華。
我卻無心觀賞,只覺心跳如鼓。經(jīng)通傳入殿后,見帝君高坐九重玉臺,銀發(fā)如瀑,不怒自威。他手中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清冷的眸光似能洞穿人心。
余光瞥見司命星君侍立一旁,正捧著命簿低聲稟報,我暗自定神,指甲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
待司命退下,我直抒來意:"見過帝君,知鶴今日在桃林見師父周身功德金光消散,反有魔氣縈繞。不知此兆主何吉兇?"話音未落,殿內(nèi)燭火忽然無風自動,在墻壁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
帝君眸光一凝,殿內(nèi)溫度驟降,連空氣中都凝結(jié)出細小的冰晶。"你如何得見?"他的聲音如同昆侖山巔的積雪,冷冽而威嚴。
"白淺上神受傷時,師父抱她走近,弟子看到得。"我如實相告,聲音因緊張而略顯顫抖。殿外忽然傳來一聲鳳鳴,劃破長空,仿佛在預示著什么。
只見帝君負手而立,玄色衣袍無風自動,袖口暗繡的龍紋若隱若現(xiàn):"折顏乃神魔同體,當年為鎮(zhèn)魔氣自封伏羲琴于昆侖墟。以他鳳凰之尊,功德之厚,不該有此異象。"
他轉(zhuǎn)身時帶起一陣凜冽寒意,腰間懸掛的東皇鐘佩飾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此事蹊蹺,你隨本君同往桃林一探。"說罷,他廣袖一揮,殿門洞開,外頭的云海翻涌如沸,仿佛也在為即將到來的變故而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