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麥笑了笑,起床洗漱一番。
隨后從柜子里舀了一碗磨碎的玉米渣,用引來的山泉水淘洗干凈后,又給泡了半刻鐘。
緊接著進地窖里面挑選了兩個個頭不大的紅薯出來,削去皮,切成滾刀塊。
一切準備好后,才生火,燒了一鍋水。
等水開后,倒入泡好的玉米渣,加上食用堿,路麥就蓋上鍋蓋不管它了,給把小火讓它慢慢熬。
等他從后院回來時,玉米粥已經(jīng)煮的半軟了,拿勺子晃蕩了幾下,才將切好小塊的紅薯給丟了進去。
轉(zhuǎn)身進正房,路安剛好揉著眼,從炕上坐了起來,看到路麥時,立馬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哥哥,我聞到香味了!”
“小饞貓!”路麥上前刮了刮路安的小鼻子,將角落的干凈衣服丟給他自己穿,才收拾起床鋪來。
“哥哥,你不是說今天要帶我去摘山葡萄的嗎?我們什么時候去啊!”路安一邊穿著衣服,嘴里卻巴巴個不停。
將被子全部塞進炕柜后,路麥似笑非笑道,“腳不疼了?腿不酸了?”
路麥跳下炕穿好鞋,原地蹦跶了幾下,“沒事沒事,好的很!”
“等會吃完早飯,我先帶你去師父墳前磕個頭,將買的衣服金銀紙錢燒給他,再帶著去附近熟悉一下,剛好不遠處有一棵山葡萄藤?!?/p>
“好!”路安聽此特別搞笑的左點一下頭,右點一下頭的去刷牙洗臉了。
然后就在路麥的帶領(lǐng)介紹下,熟悉了將要住下的家,前院已經(jīng)全部采收了,一片荒蕪的樣子,后院卻讓路安很是好奇。
東摸一下山楂樹桿,西驚嘆一聲大蔥的粗壯,上上下下跑了一個遍,才終于消停在炕桌旁坐了下來,端起一碗濃稠的玉米紅薯粥,喝的幸福的瞇起了雙眼。
而終于不再是一個人吃飯的路麥也很是高興,就著路安搞笑滑稽的表情,足足喝了三大碗。
果然,吃飯就是要有適配的飯搭子,路安,就很合格,這么想著,路麥刷碗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臉上也帶著近半年未有的輕松自在。
老獵戶的墳地是他自己挑選的,在山頂一塊背風的位置。
路麥牽著路安,提著買的東西,沿著小路朝著山頂走去。
不過半小時,兩人就來到了墳前,沒有墓碑,只是簡單的在墳堆上放了一塊石頭,這也是老獵戶自己要求的,他也一直讓人稱呼他為獵戶,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自己的名字。
就連路麥的名字,都是因為他從路邊的麥田的撿回來的,所以才取了這么一個名字。
找到之前燒紙錢的坑洞,路麥掏出打火機,點燃個折好的金元寶給丟了進去,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燃燒。
讓人沒想到的是,路安也蹲在一旁,邊拿著紙錢往火里面丟,邊碎碎念道,“師父,你好,我是路安,被哥哥路麥撿回來的,我很乖,很聽話,不會惹哥哥生氣難過,以后長大了也會好好照顧他,所以你千萬別不放心他,現(xiàn)在他不是一個人了!”
路麥不知道這么一個小人兒是哪里知道的這些話,好笑道,“安安,你是不是太老成了些!”
顯然路安還不懂‘老成’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卻是讀懂了路麥眼里的疑惑,于是解釋道,“之前領(lǐng)養(yǎng)我回去的那幾戶人家都帶我去上過墳,燒過香,每次新媽媽都會一邊燒紙錢一邊說話,新爸爸說這樣的話,去世的人才能安心?!?/p>
路麥點點頭,學著路安的樣子也說道,“師父,你不用擔心我,現(xiàn)在我過得很好,之前有李嬸一家,現(xiàn)在更是有了安安的陪伴,我以前不曾感到孤獨害怕,以后更不會?!?/p>
有些話說出口后,路麥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牽著嘴里不停念叨‘山葡萄’的路安,頭一次在如此安靜的心境下,走下了山坡。
路安就心大的很,在看到爬滿半樹枝頭的藤蔓上,一串串紫黑色的葡萄垂掛著,表面上還有一層蠟質(zhì)的白粉時,嘴里就不停的分泌唾液了。
經(jīng)過霜打后的山葡萄味道更是濃郁了些許,吃起來的口味也少了一些苦澀,多了一種酸甜感。
每年老獵戶都會指使著路麥將霜打過后的山葡萄一串串摘回去淘洗干凈,釀成山葡萄酒,只是今年卻是沒有人再想著那一口了。
見路麥在發(fā)呆,路安連忙站到一旁的石頭上,將一顆飽滿多汁的山葡萄塞進他的嘴里,“哥哥,你在想啥呢?快把背簍放下來啊,我們多摘一點回去,你嘗嘗,酸酸甜甜的,又解渴又好吃?!?/p>
路麥回過神,將背籠放到一旁,說道,“挑好的大的摘,等回去后,我給你弄個葡萄果汁來喝,保準你愛得不得了?!?/p>
這么一聽,路安哪里還吃的下去,雖然他摘不到高處的,但矮一點的地方還是能夠踩著石頭摘到的,
而路麥也沒有說什么讓他在一旁吃不用摘的話,因為他親身經(jīng)歷過,只有力所能及之事做到后,享用到的才會更加美味。
兩人挑著摘了大半筐就回去了,只是路安卻是吃著手里的,還望著樹上的,這一副貪心模樣屬實好笑。
回到院子后,路麥先是找出兩個自家打的大木盆放在連接山泉水的竹管下接滿水,才和路安將摘回來的山葡萄進行挑選,爛的青的裂口的統(tǒng)統(tǒng)不要,最后才在剩下泡好的山葡萄水里倒上了食鹽,讓它沉淀。
隨后又取出竹蔑洗干凈放到太陽下滴水。
“哥哥,這個山葡萄要泡多久??!”路安蹲在木盆前,望著里面紫黑色的山葡萄,嘴里又開始分泌唾液起來。
路麥上前揉了揉路安細軟的短毛,“現(xiàn)在將盆里的山葡萄多清洗幾遍,然后放到旁邊盛滿水的木盆里就可以了。”
坐在小木墩上,路安洗的格外認真,如果不是洗一串就往嘴里塞上幾顆的話。
等將洗干凈的山葡萄全部晾曬到竹蔑上后,路麥終于想起來問了,“安安,你餓不餓!”
但是對上那紫紅色的嘴唇時,他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話多余了,這個小家伙嘴里就沒有停過。
果然,路安搖搖頭,“哥哥,我撐的慌!”
捏了捏路安的小臉,路麥不懷好意的說道,“這么貪吃,小心等會吃飯的時候,肉都咬不動!”
“才不會,李嬸說我跟你一樣是肉食動物,無肉不歡,見到肉就移不開眼,我才不會咬不動!”說著路安還露出牙齒,用自己的指甲敲了敲。
沒想到李嬸就說了那么幾句取笑的話,這小家伙就記得牢牢的,“是是是,等會你就知道厲害了!”
想當初他也是跟路安如今的年紀相仿,那一年實在是被山葡萄饞的不像樣,趁著師父出門打獵就偷偷去山坳里吃了個肚兒溜圓。
等晚上師傅他老人家?guī)е蚀T的兔子回來紅燒時,他就傻眼了,軟爛的兔肉,配上他那一口綿軟的牙,就跟咬棉花一樣,就是嚼不動。
后來被師父取笑了好久,還當成趣事講給了李嬸一家聽。
這樣想著,立馬就去后院將唯三中的一只母雞給宰了,打算下午來燉一個土豆燒雞塊。
畢竟沒有深刻記憶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而路安見路麥如此利落的殺雞拔毛,非但沒有害怕,反到已經(jīng)沉醉在馬上要吃到雞腿的興奮當中。
日頭落了大半,路麥將晾曬干水份的山葡萄給收了回來,然后和路安一起開始將一顆顆圓溜溜的果實給摘下來。
也許是想著下午要吃雞腿,路安這次也老老實實的摘起了葡萄,不再去偷吃。
望著摘下來還有將近二十斤的山葡萄,路麥扶額苦笑,以往釀山葡萄酒也用不到這么多,這下好了,他庫存的那點冰糖還不知道夠不夠用。
看著眼神亮晶晶的路安,也不打算放過他,找來兩塊白色的麻布,包裹住一些山葡萄,就開始教他手工揉汁。
將第一遍揉出來的汁水倒進準備好的干凈木桶里,然后倒了一些山泉水進去,繼續(xù)開始揉制。
“哥哥,為什么要加水啊,這樣山葡萄汁還能好喝嗎?”路安看著路麥往布包上倒水,很是不解。
路麥一邊使勁揉一邊笑道,“那你現(xiàn)在用海碗裝上一碗原汁的,然后等我做完山葡萄汁,到時候?qū)Ρ纫幌?,如何??/p>
這個主意好,路安很是欣然接受了,當然也毫不客氣的舀了一大碗原汁放在一邊,然后繼續(xù)幫忙干活,雖然他力氣很小,但是每次裝的山葡萄也很少,不知不覺竟然從中感覺到了一種解壓的樂趣感。
好在家里有口大鍋,不然這么多擠出來的汁水都不知道怎么熬制。
一口大鍋剛好將所有擠出來的葡萄汁水裝滿,當然也少不了加上他所有庫存的冰糖。
給土灶里面添了一把火,路麥就讓路安在這里坐著燒火,等汁水燒開了再喊他來撇浮沫。
而他則拿起吊在屋檐下滴水的土雞,幾下就給砍成了大塊,就兩個人吃,還是大塊一點啃起來比較爽。
在后院支起一個小灶,倒上李嬸他們家自己熬制的香油,雞肉下鍋的瞬間,一股難言的香味就飄蕩開來。
自己家養(yǎng)的雞,味道就是純正,路麥也不打算加其他什么添味的調(diào)料,就放了一塊老姜和些許鹽巴,翻炒幾下,等雞皮變得金黃誘人就開始加水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