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生病了,我進山采藥,不料卻撞到異獸司正在山里捕妖。而被捕的那只蛇妖,
正是我的夫君,卿硯」part1.我叫許青竹,是許家村一個長相極其平凡普通的姑娘,
但是,我卻有一個異??∶赖姆蚓K砀咦阌幸幻拙?,高大俊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我很喜歡抱著夫君睡覺,他身上常年溫熱似火爐,我覺得抱著他睡,
比燒一晚上的火炕都有用。夫君對我很好,農(nóng)忙的時候,他從來都不讓我下地。
他在田地里做農(nóng)活的時候,我就給他做好飯菜,然后提著盒子,去地里給他送飯。
六月的清風徐徐吹著,夫君穿著短打,半裸著上身,壯碩的胸肌發(fā)達又健美,
周圍的小媳婦兒們總是會看呆了眼。我雖然每天都和夫君坦誠相待,
但每每看到夫君那健美的肌肉,我總是會忍不住的害羞臉紅。偏偏他還不自知。又一次,
夫君溫熱的大手擦過我的指尖,那雙濕熱的眸子有意無意地透露著誘人的水光,
引起我一陣又一陣的心顫。我終于忍不住,輕輕白了他一眼,嬌聲斥道,“夫君。
”他爽朗一笑,看向我的眼神,比千里之外的火焰山還要滾燙。
我受不了夫君那赤裸裸的眼神,于是,在他喝完最后一口湯后,劈手奪下了他嘴邊的碗,
三兩下把它裝到食盒里,風一樣的逃離了現(xiàn)場。我轉身走出去了老遠,回頭再望去,
夫君依然保持著我離開時的動作,他原地站著,目光望向我離去時的方位,
眼里滿滿的都是柔情。我咬了咬嘴唇,心里明白,夫君這是在關心我。我知道,
夫君他很愛我,很愛很愛。我忍不住地紅了臉,在心底不斷地慶幸,
幸好我還有一個如此愛我的夫君。他不嫌我長相平凡普通,也不嫌棄我家世清貧節(jié)儉。
他甚至為了娶我,答應了我父親一個很苛刻的條件,那就是入贅許家。是的,
夫君他是入贅到我家的。在這個世道,男子的自尊比天還要大,可是夫君他為了娶我,
二話不說,就答應入贅到我家。既然是入贅,那么生的孩子,自然是跟著我姓的。
那時候我怕夫君介懷,在洞房花燭夜,掀掉夫君的蓋頭,看著他那俊美溫潤的笑顏,
紅燭氤氳,夫君的容顏,比天邊的明月還要亮幾分。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緊身挨著夫君,
問他:“你真的不介意孩子以后跟我姓嗎?”夫君看著我,俊朗的臉上蕩起一個小小的梨渦,
他輕輕扯了扯唇角,溫熱的指腹擦過我瑩白如玉的臉,將粘在我臉頰上的碎發(fā)別在耳后,
然后夫君不斷地靠近我,噴渤的呼吸貼在我的唇邊,他輕輕咬了咬我的嘴唇,柔聲道,
“不介意。”夫君的呼吸很清淺,親吻里還夾帶著一抹我說不出來的異香,很好聞,
我就這樣醉倒在夫君的呼吸中,睡了過去。我在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燭夜中,
拋下剛剛成親的夫君,睡了過去。我咂巴著嘴,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
我是被公雞打鳴的聲音吵醒的。我揉了揉迷蒙的眼眶,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夫君。他就那樣哀怨的坐在床尾,像朵嬌花一樣輕咬著嘴唇,雙眼清亮,
隱隱還透著淚光。他的眼神很哀怨,在我看過來時,還負氣地將頭扭了過去。我不明所以,
一把掀開被子,挪到夫君的身前,伸手勾住他的手指,在他溫熱的掌心里不斷摩挲著,
悄聲問他:“怎么了?”許是我的語氣實在真誠,夫君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垂下眼瞼,
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思緒,良久之后,他問我,“阿竹,你是不是不愛我?
”我雙眼一下子睜的老大,然后驚呼出聲,“夫君你為何這樣想?”我有多愛他,
他能不知道嗎?怎么婚后第一天,卻反倒來質(zhì)疑我對他的感情呢?是誰在沒和他成親之前,
每天翻山越嶺,去另一個山頭,在他居住的地方,雷打不動地去看望他?又是誰,夜半更深,
露水深重,在他在河邊洗澡,渾身赤裸著時,嘴角流著淚水,為了捍衛(wèi)他的清白,
把守在河邊,只為堵住村子里那些好色的女人的視線?是我,都是我。
風雨無阻只為去看他一眼的人是我,捍衛(wèi)他洗澡安全的人也是我??瓤龋m然那時候,
我只是饞他的身子,但是我也做到了一個女人對男人應盡的承諾和義務。我偷看他洗澡,
這不是一個好女人應有的風度。我不是個好女人,所以作為懲罰,他就要嫁給我,
當我的丈夫,每天免費給我看他的身子……咳咳咳咳,話題扯遠了。但是,我對夫君的心意,
那可是蒼天都見證過的,誰也不能質(zhì)疑我對他的感情,就連夫君他自己,也不行。
“那你昨晚為何丟下我一個人睡了過去?”夫君的語氣很低落,“新婚之夜,
這般大喜的良宵,你就把我拋在一邊,自己美美地睡覺去了。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哀怨了,
那低垂的長睫撲閃撲閃地,看得我心下一癢,忍不住想要把他撲倒在床,狠狠蹂躪一番,
他卻道:“你還不讓我蓋被子。”夫君衣衫凌亂的靠在床尾,眼角微微泛著紅,
大紅色的喜袍映的夫君面若桃李,俊朗英挺的五官,明明是出塵絕艷的山君模樣,
臉上的神情卻哀怨的像個小媳婦。我心下微動,一下子湊上前,連忙環(huán)住夫君的脖頸,
在他脖頸處靠近動脈兩三寸的地方親了親,而后將我還算高挺的秀氣鼻梁,
在他臉上上上下下的刮蹭著,活像個磨人的小狐貍。我看著夫君吞咽了一下,喉結鼓起,
他分明意動,卻一把把我推開。他失望的看著我,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被夫君推得仰躺在床上,一臉懵逼,“我怎么了?”他冷哼一聲,“你只是饞我的身子,
你并不是真的愛我?!彼溃澳愫痛謇锩娴哪切┡髅ツ銢]什么兩樣?!薄澳氵@個壞女人。
”他說完,背過身子,從我的方向望過去,只能看到夫君一下又一下抽搐的肩膀。夫君他,
似乎哭得很傷心。我很慚愧。我也承認,我確實很饞他的身子,但是我對他的心意,
也是真的。天老爺啊,我抱頭無奈地望天,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
讓夫君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于是我連忙起身,湊到夫君的眼前,
把他攬在懷里柔聲安慰了好久,并且還答應他,今晚補給他一個新婚夜,
他這才滿意地睡了過去。雖然第二天晚上的那個新婚夜,是我此生再也不愿回想的慘痛。
那晚,夫君把所有的力氣都使在了我身上,我差點就見到了我在天上的太奶奶。
也是從那一晚起,我明確地知道,夫君他,真的很愛我。我也體會到了,夫君他的力氣,
真的很大。當然,夫君的力氣很大這一點,不僅體現(xiàn)在我身上,村民們也都看得見。
他們需要一個月才能收完的莊稼,而我的夫君,他十天就忙完了。大家都很羨慕我許青竹,
找到了一個寵我愛我,又有力量的俊美丈夫。我也沉浸在夫君疼我寵我的劇情里,一日一日,
難以自拔??墒俏彝浟耍缥以S青竹這樣一個平凡普通的小小村姑,
又怎配得到如此俊美妖艷,卻又體貼關心我的丈夫的垂青呢?一切,不過都是他的謊言罷了。
只有我當了真。part2.我是在十三歲那年的深冬遇見夫君的。那天是冬至,
下了一場好大的雪。漫天的雪紛紛揚揚,遮住了一切的污穢和黑暗阿娘站在門邊,
一遍又一遍的向門口望著,焦急地在地上踱來踱去。雪已經(jīng)下了數(shù)尺之深,
但是阿爹打獵還不見歸來。天色也已經(jīng)暗了下來,暮色沉沉,一切早已歸于寂靜,
只有大雪咯吱咯吱,壓低樹梢的聲音,在低矮的屋子里漸次響起。又一次,
阿娘掃落肩前的白雪,看著空無一人的院落,重重地嘆了嘆氣。
“也不知道你阿爹這會怎么樣了,外面雪下這么大,他到底有沒有地方去躲。
”她看了一眼沉默無聲的我,搖了搖頭,“要是我沒有催促你父親去打獵就好了,再或者,
如果你是個男子就好了……”她說著,語氣漸漸低沉下來。我坐在火爐邊,
聞言只是緊緊攥住了衣角,看著阿娘的方向,輕輕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阿娘一直想要個男孩子,可是生我時傷了根本,導致她這一生都再難以生育。
所幸阿爹人很好,他對沒有兒子傳承香火這一點,倒是看得很開,反正百年后,一把火,
一捧土,一切都歸于虛無。他也并沒有因為婆母對阿娘不能再生育的厭棄,而休了她,
反而在阿娘又一次被阿奶羞辱怒罵時,第一次掀了桌子,帶著我和阿娘,離開了家,
在山頭另劈了一處地方,帶著我們扎根了下來。沒有婆母的磋磨,
再加上阿爹和阿娘為人又勤快能干,我們的日子,漸漸地好了起來。一年糧食也能有所盈余,
日子慢慢地富裕了起來。但是隨著日子的水漲船高,阿娘想要兒子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她不知道聽信了何人的偏方,每日里買些苦得要命的藥方,熬成湯汁一點一點的喝下去,
還找人拜了無數(shù)的大師,花了無數(shù)的金銀,只為求一個能生兒子的藥方。阿爹勸不住她,
而我,每每想開口勸阻她時,都會想起阿娘說,要不是因為我這個掃把星,
她本來還可以給阿爹生個兒子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沒有資格勸阻她。
那時我只有七歲,阿娘在又一次失敗后,雙目赤紅地看著我,
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怒目圓睜,她用那樣仇恨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不是她的親女兒,
而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滔天巨犯。那日正好是我的生辰,我滿心期盼著阿娘能記起來,
我不要糖葫蘆,不要燒雞,也不要貴一點的生辰禮,
我只想要阿娘為我煮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一碗簡簡單單,
寄托父母對兒女最虔誠祝福的長壽面??墒菦]有,阿娘沒有記起來,阿爹,
則因為要進山狩獵,也沒有記起來。阿娘罵完我后,就躺在床上睡覺了。我給她蓋好被子,
擦干凈她嘴邊的藥汁,獨自一人坐在山邊的草地上,一坐就是一天。沒有人記起我,
也沒有來找我。陪著我的,只是一條渾身黑黝黝的小蛇。在阿娘一日又一日的固執(zhí)下,
兒子沒有懷上,她的身子卻一天天的衰敗了下來,阿爹為找大夫給她看病,
幾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存銀。沒辦法,為了不坐吃山空,
阿爹只好進山去打獵來維持一點生計。阿娘為此,無數(shù)次地怨懟我,
她把一切的矛頭都對準了我,她怨我為何不是個兒子,怨我不能為阿爹傳承香火,
怨我身嬌體弱不能扛事。我已經(jīng)日漸麻木,卻終究還是忍受不住。我閉了閉眼睛,
在阿娘又一次的嘆息中,猛然起身,披上披風,將小火爐藏在衣袖里,
拿著阿爹常年穿的那件大氅,毅然走出了院門。身后傳來阿娘焦急的呼喊,“你干什么去?
”我腳步都沒有停,只是面無表情的說了句,“我去找阿爹?!憋L大雪急,阿娘還說了什么,
我沒有聽見,也不想在乎,只是一味地埋頭向深山里走去。阿爹帶我去打過獵,
我知道他最常去的那間山頭在哪,遵循著記憶里的方向,我一路上徑直往山中走去。
但是往常平地一樣的山路,在下大雪后,卻左一個坑,右一個洞,再加上夜黑天高,
我一時不注意,便迷了路。風雪實在太大,耳邊的風呼呼地吹著,視線一度被大雪遮住,
暗黑的雪夜里,我難辨方位。在無數(shù)次的原地打轉后,我知道,我迷路了。
也可能是遇到了鬼打墻。我瑟縮著蹲在一旁的角落 ,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焦慮又難過。
焦慮的是這么大的風雪夜,阿爹也不知道在哪里,有沒有挨餓受凍。
難過的是阿娘到底為什么那么固執(zhí)地要生一個兒子,而我,又為何就不能如她所愿,
是個男子呢。我委屈又苦悶,淚水一顆一顆地砸在地上,打濕了我的睫毛。風急天高,
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辦才好。那一瞬間,我把自己揣在袖子里的火爐扔在地上,想著,
死了吧,就這樣死了算了,就這樣死在這里,死了,就聽不到阿娘的怨恨了。而阿爹,
就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上山去打獵了。我窩在雪堆里,狂風肆虐,漫天白雪紛紛揚揚,
我閉著眼,等待生命的燈盞慢慢的流逝,但一陣狂風猛地吹打在我的臉上,冰冷又刺骨,
卻讓一心求死的我突然清醒了過來。我為何要死呢,我還沒有及笄,
我還沒有穿漂亮的小裙子,我還不能死。是的,我還不能死,我還有阿爹和阿娘要照顧呢。
雖然他們不愛我,但是我愛他們??!我愛他們就夠了,況且風雪這么大,
我還沒有找見阿爹呢。于是我把阿爹的大氅披在身上,雙手揣在袖子里,
摸著尚且還帶著余熱的火爐,繼續(xù)往前走。這次也許是靈臺清明了些許,我沒有在原地打轉,
我找到了阿爹曾帶我去過的山洞。山洞里很黑,但我來過這里很多次,
我知道阿爹會在那里堆放一些柴火,以備不時之需。我很快借著火爐的光,
摸到了阿爹放柴火的地方,所幸雖然外面風大雪急,但是洞中還算暖和,柴火也沒有濕。
我掏出火石,點燃了柴火,借著火光打量了一圈山洞。洞里靜悄悄的,只有我一個人。
很明顯,阿爹不在這里。我心下一急,阿爹既然不在這里,那他又在哪里呢。我顧不上多想,
連忙想要將火滅掉,去找阿爹,卻聽到洞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是咚的一聲,
像是有人磕到了石板上。我以為是阿爹,便連忙跑了出去,洞口處果然躺著一個人,
但那人卻不是阿爹,而是一個俊美非凡的少年郎。他蒼白著臉,仰躺在地上,
一襲純黑的衣袍浸滿了純白的雪,黑白相映,襯得眼前的少年更加俊美無雙。
那年我只有十三歲,豆芽一點高,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拖著高了我半個身子的少年進了山洞。我把他放在火堆旁,將阿爹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又將火爐放在他手心里,然后我坐在火堆邊,一眨也不眨得看著眼前的少年人。
他長眉勾勒出一副英挺的少年模樣,高高的鼻梁將其硬朗的五官劈成兩半,
一半掩在黑暗里 ,另一半則借著火光,照得他整個人明朗出塵,不似凡間人。
我在心里暗暗驚奇,這般的風雪夜,卻讓我遇見一個這樣俊朗的少年人,還好巧不巧的,
成了他的救命恩人,這不就是聊齋話本里的美妖與書生的性轉版嗎?
書生無意間救了女妖的性命,女妖憐惜他們懷才不遇,便要以身相許。我撐著下巴,
看著少年俊美的面孔,心里美滋滋地想,我可能,也要被人以身相許了。我很煩惱,
我才十三歲哎,還是個孩子呢,萬一他醒來后要以身相許,我又該怎么拒絕他才好呢?
事實證明,人不能自作多情,不然容易被打臉。少年醒來后,不僅沒有對我以身相許,
還呵斥我多管閑事,為什么不讓他干脆死了算了。我看著少年俊美的面孔,氣樂了。
我站起身來將他大罵了一頓,用盡了我十三年來所有在人間學到的四字詞語,
將他說得一愣又一愣。那少年靜靜看了我?guī)酌?,隨后輕輕扯了扯唇角,那笑容,
連天地都要黯然失色。我一時羞紅了臉,摳心摳肺的,卻再也想不出別的詞。只能干坐著,
看那少年笑。他許是笑夠了,那雙清亮的眼睛,濕漉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問我,
“你叫什么名字?”“青竹,我叫許青竹。”part3.我叫許青竹。這個名字,
是阿娘在即將分娩時,阿爹翻遍了家里所有他認識的書籍,這才在那兩三本薄薄的書里,
翻到了兩個他認識的字。青竹,青竹。阿爹雖然不識字,也沒有文化,但他聽過竹子的隱喻,
梅蘭竹菊,花中四君子,阿爹給我取名青竹,他希望我以后念書識字,
做個明禮的君子阿娘在懷我的時候,肚子尖尖的,還非常嗜酸,村里的大娘說,
這是生兒子的征兆,他們預言,阿娘這一胎,絕對是個兒子。阿爹本來無所謂的,
但是說的人多了,他也就信了,期盼著能一舉得男。所以阿爹每次忙完農(nóng)活,
都會趴在阿娘的肚子上,聽我有力的踢踹阿娘,聽我猛烈跳動的心臟。
阿娘則輕輕地捋著阿爹的鬢角,笑的溫婉又慈愛。后來,我出生了。分娩時,
阿娘叫得很是悲慘,阿爹焦急地在產(chǎn)房外走來走去,他很想進去為阿娘鼓氣,
但穩(wěn)婆不讓他進去,說是晦氣。生孩子而已,不明白有什么晦氣的。但是穩(wěn)婆這樣說著,
阿爹也就沒在堅持了。終于在兩個時辰之后,我出生了。哇哇哇哇哇哇哇的哭聲,
震驚了門外的阿爹。他在外面激動地握拳,想著,哭的這么有力氣,一定是個大胖小子。
所以阿爹連看我一眼都不肯看,徑直繞過穩(wěn)婆,上前輕輕地吻在阿娘被汗浸濕的額頭上,
低聲說道,“你辛苦了。”阿娘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后阿娘將目光放在了一旁被穩(wěn)婆抱著,
陷入夢鄉(xiāng)的我身上,她伸出雙臂,笑著對穩(wěn)婆說,“把兒子給我看看?!薄皟鹤樱?/p>
”“什么兒子?”穩(wěn)婆看了眼面色驟然一變的阿爹,又皺著眉頭望向阿娘,說,“是個丫頭。
”阿娘的臉色瞬間一白,然后昏了過去。阿爹擔心地喊著阿娘的名字,
穩(wěn)婆連忙放下襁褓中的我,上前查看阿娘的情況。產(chǎn)房里一瞬間陷入了慌亂,而我,
卻沒心沒肺的睡了過去。后來我慢慢長大了,才知道,阿娘后來大出血,
雖然最終保住了一命,但是傷了身體,以后再也不能生兒育女了。為此阿奶沒少辱罵阿娘,
說她是個下不了蛋的老母雞。阿娘也并不反駁,只是一味地掉眼淚。阿奶不喜歡我,
還老打罵我,阿娘雖然不喜歡我,但是為了護著我,也沒少被她扭打。再后來,阿爹知道后,
和阿奶大吵一架,然后就帶著我和阿娘,另外找了一處山頭,住了下來。寒來暑往,
冬去秋來,落葉一茬又一茬,我也一天天的長大了。遇見夫君的這年,我剛滿十三歲。
少年聽完我的名字,笑得更歡了,他的眼底深沉又晦暗,是我怎么也讀不懂的眼神,
他低聲喃喃道:“原來你就是許青竹?!蔽液荏@訝,“你認識我?”我在心底暗暗自得,
難道我許青竹的美名,已經(jīng)傳到人盡皆知了嗎?我吸了吸鼻涕,好奇地望向他。
少年神情一怔,看向我的眼神是怎么也止不住的嫌棄。擤個鼻涕而已,他至于反應這么大嗎?
我還沒用他的衣袖擦呢,我多善良啊。我再次摸了摸鼻子。他卻突然有了動作。
只見少年一個踉蹌起身,撕拉一下扯下一塊自己的衣服。我看著少年的動作,一個起跳,
跳到了百米之外,捂著自己的胸口,看了一下周圍,眼神驚恐,“你干嘛?”月黑風高,
雪急洞黑,他不會是對我這個干扁豆芽有什么想法吧?我扭捏地想,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萬一他要強來,我要不要拒絕呢?天,我才十三歲,我還是個孩子呢。我聽人家說,
女子十六歲,才算及笈,才可以嫁人生子呢。他現(xiàn)在脫衣服,不會是想猥褻我吧?
我左右看了一下,悄悄地往左邊探出一只腳,準備往洞口外邊跑。卻見少年扯下一小塊布條,
嫌棄地扔到我懷里,冷聲道,“把你鼻子邊的臟東西擦干凈,省得污了小爺我的眼睛。
”他說完,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從鼻子里哼了哼,“你放心,
我還不至于饑不擇食到對一個十來歲的小豆芽有什么別的想法?!薄澳惆踩亍!彼f完,
蹲在地上,拾了塊新的干柴,架到火苗上,神情極其冷漠。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哆嗦著身子,也上前蹲在火堆旁,伸出手烤著火。洞外狂風肆虐,洞內(nèi)因著火堆,
倒是還算溫熱,我抬頭看著對面一言不發(fā)的少年,心底沒來由地涌上一股安全感和暖流。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有他在,我就瞬間什么都不怕了。天知道我一個人在這山洞里,
有多害怕。外面風雪那么大,萬一有野獸看見這洞中的火光,進來取暖怎么辦?那我,
不就成了它們口中的珍饈美味了嗎?我還這么年輕,又自認為貌美無雙的,
才不樂意給他們咬的血肉模糊,東一塊,西一塊的散在地上呢。我擦干凈鼻子后,
喂道:“你叫什么名字?。考易∧睦??外面風雪這么大,緣何暈倒在洞外?
”他輕睨了我一眼,沒有開口說話,我很不服,立馬上前站在他身邊,
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瞪著他,“你怎么不說話?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很快的閃過一抹綠光,快到我來不及捕捉,少年就輕輕扯了扯唇角,
“你話怎么還是這么多?”他眼睛里閃過一抹失笑,但我沒有看見,
也沒有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熟稔,只是跺了跺腳,語氣很不耐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火光把少年的眉眼襯的溫潤又俊朗,他輕輕抬眸,笑了笑,“我叫卿硯,家住南邊大山,
今日來這邊找朋友,卻不料一場大雪,導致我迷路回不去了,無意中看到這里有火光,
就順著找來了這里。”“因為今早出門太急,所以忘了吃東西,這才體力不支,
暈倒在了洞口?!彼f著,輕輕一笑,“感謝你救了我一命,不然我這會兒,
肯定讓大雪給埋了。”他軟著聲色,笑瞇瞇地看著我。我被少年傾城的笑容驚艷了,
偏過頭輕輕勾起唇角,心里美滋滋的,“那你醒來后還怨我?!彼置嗣业念^發(fā),道,
“是我的錯,對不起?!蔽已鲱^看著他,驀地感覺心底很酸澀,不由自主地眼眶一紅。
我其實是個很好哄的姑娘,別人稍微對我一軟聲色,我就會忍不住地原諒他們。
但是我長這么大,很少被人哄過。阿娘雖然老是兇我,但是她當時是為了生我,
這才壞了身子,是我不好,我不是個好孩子,我對不起她,所以我要對她好點。阿爹呢,
因為常年忙碌在外,很少看到我生氣或者難過的一面,他在外面干活已經(jīng)很辛苦了,
我也不想在給他惹一點點麻煩。我體諒阿爹阿娘的不容易,所以從小到大,沒人哄我,
我就習慣了。受委屈的時候,花花草草都是我的傾訴對象,我甚至還抓住過一條小蛇,
把它捏在手里,大吐了一整天的苦水?,F(xiàn)在想想,當時可能說得太多,小蛇被我都弄煩了,
等我解了個手回來時,他就不見了。今天猛得被人輕聲慢語的哄了一下,
我竟然沒出息的哭了。但我沒讓他看見,我把頭低下,看著溫熱的火光,火苗噼啪作響,
有一滴濺到了我的掌心上,我沒覺得刺痛,反而抓住了那一丁點的火光,把它攥在掌心里,
感受著它生命燃盡后的余熱。半晌后,我問他,“你如今多大了,家里可為你說好親事沒有?
”他大約是從沒見過臉皮這么直接的女子,認識沒一炷香呢,就問人家這么私密的問題,
他聞言愣了幾秒,失笑道:“沒有?!薄皼]有什么?”我固執(zhí)的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他搖搖頭,語氣堅定道,“沒有親事?!蔽衣勓孕南乱幌玻ь^高興地看著他,“真噠?
那你今年多大啦?”他長長的睫毛輕輕地眨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低聲說,
“這是我在人間的第十六個年頭。”那就是十六歲啦,我在心底暗喜。
我下意識地只聽到了十六這個數(shù)字,反而忽略了他話語里的大前提。聞言,
我高興地差點蹦起來,我想,真好,他今年十六歲,我今年十三歲,
那等我十六歲及笄的時候,他也堪堪及冠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成親了。
那晚的火光著實溫柔,我看著少年好看的眉眼,在心里堅定道,我一定要嫁給他,
做他的新娘子。我抱著雙腿看著他嘿嘿笑,他則蹲在一旁,望著我的傻樣,欲言又止。
那是我第一次在人間看見這般俊朗的少年郎,他眉眼瀲滟,笑起來頰邊還有一個小梨渦,
襯得他整個人清雋又溫潤。我看了過去,從此再也移不開眼。part4.從那天起,
我知道南部大山里,有一個俊美溫潤的少年郎,他叫卿硯,是我許青竹認定的夫君。
三年風雨無阻,我死纏爛打,終于將他迎娶進門,做了我許青竹的夫君。而此刻,
距離十三歲那年的寒冬,已經(jīng)過去了七個年頭,我看著躺在我身邊,因為疲累,
墨發(fā)被汗水浸濕的男子,他一雙美目帶著瀲滟水光,顧盼生姿的看著我。他的眼睛真好看,
長眉秀目的,看著我時,不說話也很醉人。我時常怕這般俊朗的夫君會厭棄了我,
轉頭愛上別的女人,但如今我已和夫君成親四載,夫婦恩愛,琴瑟和鳴。夫君疼我愛我,
把我養(yǎng)的像朵嬌花一樣,平日里,他不僅要下地種田,回家后,竟是連廚房也不讓我進。
我成親后,洗碗筷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阿爹說,夫君待我很好,
他讓我不要太過于嬌氣,平日里,也要多多體貼夫君。我自是知道的,畢竟這么多年,
夫君是唯一一個把我當小孩子寵愛的人,他記得我的生辰,會給我做長壽面,
還會在面里給我窩兩個雞蛋,許愿我年年歲歲,歲歲平安,長長久久地活到百年。
夫君清晨起來,會送我一捧帶著水汽的白色山茶,輕輕地吻在我額頭,替我梳妝打扮,
給我描眉畫目。我被他這般寵愛在身,早已慣了一身的嬌氣。我貼身過去,撲在他懷里,
抱著夫君,撒嬌讓他再親親我。夫君單手緊緊地把我摟在懷里,
另一只大手輕輕掃在我的臉頰,他捧住我的腦袋,低醇深厚的音色在我耳邊輕輕響起,
“今日怎么這般粘人?”我張口正要反駁,他卻大手往前一推,
輕薄的嘴唇倏然貼在我微張的下唇上,舌尖輕輕掃過,引得我渾身一個顫栗,
不由得伸手想要推開他。夫君卻又笑得纏綿,把我摟得更緊了,他輕輕的咬了咬我的下唇,
獨屬于男性的溫熱呼吸霸道的闖入我的鼻腔,我輕輕地張口,咬了一下夫君,動作很輕,
摟在我腰上的手臂肌肉卻驟然一緊,他收緊了力道,讓我和他貼的更緊了,
幾乎沒有任何一點縫隙。他在我耳邊低聲廝磨道:“嗯?”我低著頭,
紅著臉道:“阿爹讓我對你好些?!彼L嘆一口氣,摸著我的鬢角道:“傻瓜,
你已經(jīng)對我很好了?!彼鹣掳驮谖业念^頂輕輕的磨著,弄得我癢癢地,又很舒服,
我半瞇著眼睛,心想,我才不傻呢,我是整個許家村最聰明的姑娘。夜已漸漸深了,
我躺在夫君的懷中,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因此我沒有看到,夫君側躺在我身邊,
往日里黑沉的眼眸此刻卻變成了綠色的瞳孔,他專注地看著我,像是要把我釘在肺腑一樣。
他低下頭,在我的眼皮上留下深深一吻,嘴里喃喃著什么,然后神色一凝,看向窗外,
起身下床,瞬間化身成一條黑黝黝的小蛇,從窗臺上爬了出去。蛇尾輕輕一卷,
窗戶被他從外面,輕輕地關上了。對于這一切的變化,我恍然未知,只是輕輕一笑,
翻了個身,繼續(xù)沉沉睡去。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了。日頭高高地掛起,太陽暖洋洋的,
照在人身上,特別暖和。夫君早已經(jīng)出去了。我起身收拾好后,給夫君熱好飯菜,
提著餐盒去地里給他送飯。出了院門,遇見了同村的好幾個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