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里的白大褂凌晨三點十七分,暴雨如注。陳默的美團工牌在胸前晃出一道虛影,
電動車前筐里的保溫箱結(jié)著水珠,像他藏在沖鋒衣下的勛章,永遠蒙著一層潮濕的霧氣。
手機導(dǎo)航顯示,距離"云頂公館"還有三個路口,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指腹蹭過左臉那道斜貫顴骨的刀疤——那是阿富汗沙漠里彈片劃過的紀念品,
此刻在路燈下泛著青白色的光,像條蟄伏的蛇。"叮鈴——"尖銳的剎車聲撕裂雨幕。
陳默猛捏車閘,外賣箱里的粥桶晃出滾燙的邊沿,卻在看到前方景象時瞬間忘了疼痛。
十字路口中央,一輛銀色轎車撞上路燈桿,車頭凹陷成詭異的弧度,
駕駛座上的孕婦被鋼筋貫穿胸口,血珠混著雨水在柏油路面蜿蜒成河。"救人!
"他扔下電動車的動作帶著特種部隊的利落,沖鋒衣內(nèi)袋的戰(zhàn)術(shù)腰包被扯開,
露出里面分門別類的急救用品:止血鉗、三角巾、甚至一小瓶碘伏。
當指尖觸到孕婦頸側(cè)的動脈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脈搏微弱如游絲,
鋼筋穿透的位置接近心臟,稍有移動就會致命。"散開!"他沖圍觀人群低吼,
聲音里還帶著北疆戈壁的沙礫感,"去路口攔救護車,拿干凈的床單和手電筒!
"人群愣了一瞬,竟本能地服從這個穿著美團制服的男人。陳默跪在積水中,
膝蓋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柏油的灼燙,他扯開孕婦被血浸透的襯衫,
露出傷口周圍已經(jīng)發(fā)紫的皮膚。"別怕,我是醫(yī)生。"他的聲音突然放柔,
像哄騙做噩夢的妹妹,"我們慢慢來,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小夏..."孕婦的嘴唇泛著青灰,睫毛上掛著雨水和冷汗。
陳默的指尖在她鎖骨下方輕叩,計算著鋼筋插入的角度,
腦海中閃過阿富汗戰(zhàn)地醫(yī)院的畫面:同樣是血肉模糊的傷員,同樣是隨時可能停止的心跳,
不同的是,那時他背后有整個醫(yī)療組,而現(xiàn)在只有他和暴雨中的圍觀者。"小夏,聽我指令。
"他掏出隨身的折疊刀,用碘伏快速擦拭刀刃,"我要切斷鋼筋,過程中你可能會昏迷,
但我保證不會讓你有事。數(shù)到三,我們一起深呼吸。
"圍觀人群中突然傳來驚呼——交警趕到了。為首的年輕警員拔出警棍,
正要呵斥無關(guān)人員靠近現(xiàn)場,
卻在看到陳默手中的刀時愣住了:那把刀的刀柄刻著磨損的五星標志,
是特種部隊的制式裝備。"他在救人!"不知誰喊了一聲。陳默已經(jīng)將三角巾疊成厚墊,
墊在鋼筋入口處,刀刃落下的瞬間,孕婦發(fā)出壓抑的呻吟,鮮血噴在他的工裝上,
綻開一朵暗紅的花。他迅速用止血鉗夾住斷裂的血管,從戰(zhàn)術(shù)腰包中摸出一卷軍用繃帶,
以專業(yè)的手法纏繞加壓。"脈搏回升到60了!"不知何時擠到前排的中年男人突然驚呼,
他掏出手機撥號,"我是市一院的張立明,立刻準備手術(shù)室,孕婦貫通傷,鋼筋已切斷,
生命體征暫時穩(wěn)定!"陳默抬頭,對上男人震驚的目光。
張立明注意到他胸前露出的繃帶邊緣,那里隱約可見一枚褪色的勛章,
麥穗環(huán)繞的五角星下刻著"一等功"三個字。"你是...""外賣員。"陳默打斷他,
低頭繼續(xù)調(diào)整繃帶松緊,"她需要保持體溫。"有人遞來干凈的床單,
他輕輕蓋住孕婦顫抖的身體,指尖劃過她手腕上的銀鐲子——上面刻著"長命百歲",
應(yīng)該是準備給新生兒的禮物。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陳默退到人群邊緣,
雨水混著汗水順著下巴滴落,砸在他工裝褲膝蓋的破洞上。張立明追上來,
遞出一張名片:"兄弟,今天多虧你...方便留個電話嗎?"陳默搖頭,
轉(zhuǎn)身去撿被雨水泡濕的外賣箱。保溫箱里的粥桶已經(jīng)傾斜,濃稠的小米粥混著雨水流在地上,
像極了五年前阿富汗戰(zhàn)場上,他抱著戰(zhàn)友時,從對方腹部涌出的腸子。他甩了甩頭,
將那段記憶強行壓回心底,跨上電動車時,手機屏幕亮起——是妹妹發(fā)來的消息,
只有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哥,疼。"雨越下越大,陳默的沖鋒衣拉鏈始終拉到頂,
遮住了鎖骨下方那道半掌長的疤痕。那是子彈穿過肩胛骨的印記,和他左腕的軍表一起,
構(gòu)成了他不愿觸碰的過去。電動車在雨幕中穿行,經(jīng)過路口時,
他瞥見路邊櫥窗里自己的倒影:寸頭、刀疤、浸透雨水的工裝,像個真正的外賣員,
又像個永遠無法脫下軍裝的逃兵。手機突然震動,
接單App彈出新訂單:"云頂公館8808,皮蛋瘦肉粥,限時20分鐘。
"陳默扯了扯嘴角,調(diào)轉(zhuǎn)車頭。后視鏡里,救護車正呼嘯著駛向醫(yī)院,
警燈的紅光映在他瞳孔里,像極了妹妹發(fā)病時,病房走廊盡頭那盞永遠亮著的紅燈。
"很快就回去了,小雨。"他對著雨聲喃喃自語,電動車在積水里碾出細碎的水花,
"哥很快就回去了。"2 水晶吊燈下的陰影高中同學(xué)會定在帝豪集團旗下的"云端會所",
陳默站在旋轉(zhuǎn)門前,抬頭望著門框上鑲嵌的施華洛世奇水晶,突然想起五年前蘇晴生日那天,
他在軍營里用子彈殼給她串了條項鏈。那時她笑著說:"等你退伍,我們就去買真的水晶。
"會所內(nèi)的暖氣撲面而來,陳默解開沖鋒衣,露出里面洗得發(fā)白的黑色T恤。
宴會廳里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寸頭和刀疤,
在這群西裝革履的同學(xué)中一定格外扎眼。"陳默?
"蘇晴的聲音混著香奈兒五號的味道飄過來。她穿著一襲酒紅色魚尾裙,
鎖骨處戴著當年那條子彈殼項鏈,鉆石耳釘在燈光下閃得刺眼。
陳默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那是林浩送的訂婚信物,
價值足夠給妹妹換三次腎源。"聽說你...送外賣?"蘇晴的目光在他工裝上停留半秒,
迅速移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戒指,"怎么不換身衣服再來?
同學(xué)們都...""都在等看我笑話?"陳默打斷她,聲音里帶著北疆雪原的冷冽。
他掃視全場,果然在角落看到幾個竊竊私語的女同學(xué),
們的名牌包和高跟鞋在他眼中自動換算成妹妹的醫(yī)療費——LV水桶包=一個月的抗排異藥,
愛馬仕Kelly包=三次電擊治療。"晴晴,這是誰啊?
"林浩的聲音帶著居高臨下的戲謔,他摟著蘇晴的腰,
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陳默面前晃出冷光,"送外賣的也能進云端會所?保安怎么回事?
"周圍響起壓抑的笑聲。陳默聞到林浩身上的雪松香水味,
和五年前他在阿富汗營地聞到的炸藥味一樣令人作嘔。他想起蘇晴曾經(jīng)說過,
林浩有幽閉恐懼癥,連電梯都不敢坐,此刻卻在這封閉的宴會廳里如魚得水,可見有些恐懼,
在優(yōu)越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林少,這位是咱們高中同學(xué)。"班長趕緊打圓場,
"聽說現(xiàn)在自己創(chuàng)業(yè),送外賣只是體驗生活...""創(chuàng)業(yè)?"林浩夸張地挑眉,
"送外賣確實是'自由職業(yè)',對吧?"他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張黑卡,隨手拍在餐桌上,
"這樣吧,陳默兄弟,給我送一個月外賣,我給你開十萬月薪,就當支持老同學(xué)創(chuàng)業(yè)了。
"宴會廳里爆發(fā)出更大的笑聲。蘇晴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看著陳默左臉的刀疤,
想起那年他在電話里說"執(zhí)行任務(wù)受了點小傷",原來所謂的"小傷",
足以毀掉一個男人的半張臉。陳默彎腰撿起黑卡,指尖在卡面劃過,突然露出一抹冷笑。
他湊近林浩,壓低聲音:"林少知道嗎?人的幽閉恐懼癥發(fā)作時,
會出現(xiàn)呼吸急促、心跳過速的癥狀,嚴重的話..."他的拇指按在林浩手腕的脈搏上,
"三十秒內(nèi)就能讓你眼前發(fā)黑。"林浩的瞳孔驟然收縮,
仿佛又回到五年前那個狹小的集裝箱——陳默破窗而入時,他正舉著槍對準人質(zhì)的太陽穴,
而這個男人只用一支鋼筆就抵住了他的咽喉。此刻陳默的指尖像當年一樣冰冷,
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默,別說了..."蘇晴拽了拽他的袖子,聲音里帶著哀求。
陳默這才注意到她耳后的紅痕,形狀與林浩的指節(jié)吻合。他突然想起高中時,
蘇晴被混混騷擾,是他每天繞路護送她回家,那時她的頭發(fā)總是帶著草莓洗發(fā)水的香味,
而不是現(xiàn)在這種昂貴卻刺鼻的香水味。"蘇晴,你好像喝多了。"陳默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
快速刺入她耳后穴位,"去洗手間用冷水洗把臉,五分鐘后就清醒了。"蘇晴愣了愣,
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踉蹌著走向洗手間,路過餐桌時,陳默不經(jīng)意間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
卻清楚地看到她酒杯里漂浮的白色粉末——那是他在戰(zhàn)場上見過的迷藥,
溶于水后會留下細微的結(jié)晶。"林浩,你最好祈禱她沒事。
"陳默的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體驗生活'。
"林浩剛要發(fā)作,宴會廳的水晶吊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蘇晴的尖叫,
陳默本能地沖向洗手間方向,
卻在路過備餐間時聞到一絲異樣的氣味——那是汽油混著塑膠的味道,
和當年阿富汗恐怖分子自制炸彈的氣味一模一樣。"所有人,趴下!
"他的怒吼蓋過了人群的尖叫。在爆炸響起的前零點幾秒,陳默看到林浩驚恐的臉,
以及他身后緩緩打開的安全通道門——那是專為幽閉恐懼癥患者設(shè)計的緊急出口,
此刻卻成了死亡的邀請函。3 天臺邊緣的風爆炸聲其實很小,
只是備餐間的微波爐短路引發(fā)的小型火災(zāi),但在陳默耳中,
卻與五年前營地遇襲時的巨響重疊。他抱著就近的同學(xué)撲倒在地,
身體蜷縮成標準的防爆姿勢,直到聞到滅火器的干粉味,才意識到這只是一場虛驚。"陳默!
"蘇晴的聲音從洗手間方向傳來,她的魚尾裙被扯破一道口子,
露出膝蓋上的舊疤痕——那是他們高三時一起騎自行車摔的。
陳默記得當時他用校服袖子給她止血,她哭著說"以后再也不坐你的破自行車了",
如今卻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站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沒事吧?"他起身時,
后腰撞到餐桌邊緣,那里還留著當年跳傘時的舊傷。蘇晴搖頭,
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掌心——剛才撲倒時,他按住了一塊碎玻璃。"我?guī)グ?/p>
"江晚晴的聲音突然響起。陳默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
云頂集團的董事長已經(jīng)站在宴會廳門口,她穿著一身黑色紀梵希西裝,
頸間的鉆石項鏈在混亂中歪向一邊,卻依然掩不住眼底的銳利。"江總?
"林浩的聲音帶著驚訝,"您怎么會...""來談合作。
"江晚晴的目光掃過林浩腕間的百達翡麗,"不過現(xiàn)在看來,帝豪集團的安全管理水平,
似乎不太符合我們的要求。"陳默跟著江晚晴走向消防通道,路過安全出口時,
他瞥見門把手上纏著的尼龍繩——那是標準的爆破倒計時裝置,雖然被提前剪斷,
但繩結(jié)的打法出自中東某恐怖組織。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軍用匕首,
指尖劃過刀柄上的防滑紋,那里刻著他在龍牙特戰(zhàn)隊的編號:0713。"手給我。
"江晚晴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天臺的風卷著細雨撲在臉上,
陳默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左手在微微發(fā)抖,袖口處露出半截疤痕,像條蒼白的蛇盤繞在腕間。
"陳年舊傷?"他看著她熟練地用碘伏消毒,突然開口。江晚晴一愣,
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像北疆的湖泊,表面平靜,底下卻藏著冰川般的冷冽。
"小時候被綁架過。"她扯下一片衣襟,撕成條給他包扎,"綁匪把我關(guān)在地下室,
每天只給一塊面包。"她的指尖掠過他手背上的老繭,"你呢?這些傷怎么來的?
""送外賣摔的。"陳默縮回手,低頭看她撕壞的高定西裝,"這條裙子應(yīng)該很貴吧?
""抵得上你半年工資。"江晚晴突然笑了,笑容里帶著幾分苦澀,"但有時候,
錢買不來安全感。比如現(xiàn)在,我不敢坐電梯,不敢待在封閉空間,
卻不得不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商人周旋。"她走到天臺邊緣,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陳默注意到她站姿微微后傾,腳尖點地,是典型的應(yīng)激障礙表現(xiàn)——隨時準備逃跑。
遠處的霓虹映在她瞳孔里,像極了妹妹發(fā)病時,監(jiān)護儀上跳動的綠色線條。
"你剛才在宴會廳,聞到了什么?"她突然轉(zhuǎn)身,目光灼灼,"別否認,
我看到你檢查了安全出口。"陳默沉默片刻,
從口袋里掏出半截尼龍繩:"自制炸彈的引爆裝置,雖然被破壞了,但手法很專業(yè)。
"他頓了頓,"可能和五年前的軍火走私案有關(guān)。"江晚晴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個U盤,遞給他:"云頂集團和帝豪的合作文件,
里面有幾筆可疑的資金流動。"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我父親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陳默接過U盤,金屬外殼上還帶著她的體溫。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聲,
他想起妹妹剛才發(fā)來的消息,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服下了鎮(zhèn)靜劑。天臺的風掀起他的沖鋒衣領(lǐng)角,
露出里面褪色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字樣——那是他退伍時偷偷留下的內(nèi)襯,
像塊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江總,"他將U盤塞進戰(zhàn)術(shù)腰包,
"下次別穿這么貴的裙子冒險了。""叫我晚晴。"她看著他轉(zhuǎn)身走向樓梯間,突然開口,
"陳默,你知道嗎?你的眼睛不像送外賣的。"他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他摸著口袋里的銀針,想起蘇晴耳后的紅痕,
想起林浩眼中的恐懼,想起妹妹病歷本上的"精神分裂癥"。當指尖觸到那枚一等功勛章時,
他突然笑了——原來有些東西,就算藏在沖鋒衣下,也永遠不會褪色。手機在此時震動,
接單App彈出新消息:"云端會所8808,海鮮粥,限時15分鐘。"陳默扯了扯嘴角,
推開消防通道的門,宴會廳里的喧囂撲面而來。蘇晴正被林浩扶著坐下,她抬頭看他,
目光里有疑問,有擔憂,還有一絲他讀不懂的情緒。"陳默,
"林浩的聲音帶著勝利者的傲慢,"我的粥呢?"陳默看著他腕間的百達翡麗,
想起江晚晴說的"錢買不來安全感"。他從保溫箱里取出海鮮粥,揭開蓋子時,
蒸汽模糊了林浩的臉。"林少,"他遞過餐盒,指尖故意擦過對方手腕的脈搏,
"下次點外賣,記得備注'不要蔥花'。"林浩一愣,突然想起自己確實有不吃蔥花的習慣,
而這個習慣,只有五年前被陳默解救的人質(zhì)知道——那個人質(zhì),是他花錢雇來的演員。
宴會廳的水晶吊燈重新亮起,陳默在人群的注視中走向電梯。他知道,
林浩此刻一定在檢查海鮮粥里有沒有蔥花,就像他知道,江晚晴遞來的U盤里,
藏著足以打敗帝豪集團的秘密。電梯門合上的瞬間,他看見蘇晴起身想要追來,
卻被林浩拽回座位,她頸間的子彈殼項鏈晃出一道銀光,像極了他當年在戰(zhàn)場上見過的,
流星劃過夜空的痕跡。"叮——"電梯到達負一層,陳默跨出電梯,走進雨幕。
電動車的后視鏡里,他看到自己的臉——刀疤、寸頭、雨水順著下巴滴落,
像個真正的外賣員,又像個隨時準備出鞘的刀。他摸出手機,
給妹妹發(fā)消息:"哥很快就回去,這次帶了海鮮粥,你最愛吃的。"遠處的雷聲滾滾而來,
陳默戴上頭盔,發(fā)動電動車。雨刷器在眼前劃出規(guī)律的弧線,
他突然想起江晚晴在天臺說的話:"你的眼睛不像送外賣的。"那么,像什么呢?
他在心里冷笑,像個逃兵?像個復(fù)仇者?還是像個永遠活在過去的可憐蟲?
電動車在雨夜中穿行,路過帝豪集團大樓時,陳默抬頭望去。28層的落地窗前,
林浩正在打電話,他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像個張牙舞爪的小丑。陳默摸了摸口袋里的U盤,
突然加速——有些真相,不該永遠被埋在黑暗里,就像有些傷疤,不該永遠藏在沖鋒衣下。
雨越下越大,陳默的沖鋒衣早已濕透,但他感覺不到冷。他知道,在這個雨夜,
有太多秘密正在滋生,有太多傷口正在潰爛,而他,終于不再是那個只能隱忍的逃兵。
"等著吧,林浩。"他對著雨聲喃喃自語,"很快,你就會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報應(yīng)'。
"4 急診室的槍聲市一院急診大廳的消毒水味混著雨水,在陳默鼻腔里結(jié)成冰碴。
他攥著U盤的手心全是汗,醫(yī)用橡膠手套勒得手腕發(fā)疼——那是他從急救箱順來的,
為了掩蓋手上的老繭。走廊盡頭的電子鐘顯示04:23,妹妹的病房在十七樓,
而他此刻被堵在負一層的太平間入口。"陳默!你還敢來醫(yī)院?"值班護士李芳舉著手機,
屏幕上是五年前軍事法庭的新聞截圖,"當年你泄露機密害死戰(zhàn)友,現(xiàn)在又想害誰?
"人群瞬間后退半步,像躲避瘟疫。陳默看著李芳顫抖的指尖,想起她曾是軍區(qū)醫(yī)院的護士,
總在他值夜班時遞來一杯熱牛奶。此刻她眼中的恐懼如此真實,
仿佛他真的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叛徒。"讓開。"他的聲音像繃緊的鋼絲,"我妹妹在十七樓。
""站??!"保安隊長抄起橡膠棍,金屬扣環(huán)在燈光下晃出冷光,"警察馬上就到,
你今天別想走——"話未說完,陳默已經(jīng)出手。他側(cè)身避開棍擊,膝蓋頂在對方小腹,
同時握住對方手腕輕輕一擰,橡膠棍應(yīng)聲落地。這一系列動作快如閃電,
帶著特種部隊的精準,卻在最后一刻收力,避免造成永久性傷害。"我說過,我要去十七樓。
"他的鼻尖還沾著雨水,刀疤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青黑,"要么讓路,要么躺下。
"人群讓出一條縫。陳默剛邁出半步,急診大門突然被撞開,
林浩的保鏢抬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沖進來:"快救人!我們老板被割腕了!
"陳默瞳孔驟縮——那男人手腕上的傷口呈鋸齒狀,分明是用玻璃片故意劃的,
而他左手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正是林浩今天戴的那枚。"陳默,你果然在這里!
"林浩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他穿著濕淋淋的Burberry風衣,
警燈在他身后劃出紅藍交錯的光影,"蓄意傷人、非法持有管制刀具,你猜這次要判幾年?
"警笛聲由遠及近。陳默掃過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計算著從這里到十七樓的最短路線。
李芳還在打電話,她的聲音混著哭腔:"對,就是他!當年在阿富汗,
他為了偷軍火故意暴露坐標......""夠了!"江晚晴的怒吼像破冰的船。
她踩著高跟鞋沖進大廳,紀梵希西裝換作了Burberry trench coat,
潮濕的布料貼在背上,勾勒出她常年健身的肩線。
她將一份文件拍在護士站:"這是云頂集團的醫(yī)療合作協(xié)議,陳默是我們的安全顧問,
現(xiàn)在需要他立刻上樓保護重要客戶。"林浩的臉色變了變:"江晚晴,你這是包庇罪犯!
""是嗎?"江晚晴轉(zhuǎn)身時,風衣下擺掃過林浩的小腿,"那林少能否解釋一下,
為什么帝豪集團的財務(wù)總監(jiān),會在凌晨三點出現(xiàn)在廢棄倉庫?"她指尖輕點手機屏幕,
監(jiān)控畫面里,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往集裝箱里搬運標有"醫(yī)用酒精"的木箱,
而箱子縫隙里露出的,分明是AK47的槍托。陳默趁機沖向安全通道,
卻在推開防火門的瞬間頓住——樓梯間的聲控燈沒亮,黑暗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是軍用皮靴特有的沉穩(wěn)節(jié)奏。他反手摸向腰間的匕首,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0713,
好久不見。"老首長站在陰影里,手里提著陳默當年的急救箱。箱子表面還留著彈孔,
銅鎖扣上刻著"林"字——那是他父親的姓。老人穿著褪色的軍裝,
肩章上的金線已經(jīng)磨斷兩根,卻依然挺得像棵松樹。"首長......"陳默的喉結(jié)滾動,
五年前的場景突然清晰如昨:老首長親自給他戴上手銬,說"組織會還你清白",
然后目送他被帶走。此刻老人眼中有愧疚,有焦慮,還有一絲緊迫感。"跟我來。
"老首長打開急救箱,里面躺著陳默母親的遺物——那支刻著"懸壺濟世"的銀簪,
和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里,年輕的陳默站在父母中間,三人身后是軍區(qū)大院的梧桐樹下,
母親穿著白大褂,父親握著手術(shù)刀,而他手里舉著個玩具聽診器。
"你父親當年發(fā)現(xiàn)了林氏集團的假藥生產(chǎn)線,"老首長的聲音很低,
"他們偽造了你的泄密文件,就是為了滅口。"他頓了頓,從懷里掏出個信封,
"這是新證據(jù),能證明你當年違抗命令,是因為截獲了走私軍火的情報。"陳默接過信封,
牛皮紙袋上還帶著體溫。遠處傳來警察的腳步聲,江晚晴的爭辯聲越來越清晰。
他望著老首長鬢角的白發(fā),突然想起父親犧牲前寄回家的最后一封信,里面說:"兒子,
有些黑暗,總得有人去撕開。""首長,我妹妹......""在十七樓VIP病房,
"老首長打斷他,"但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話音未落,十七樓突然傳來槍聲。
陳默本能地撲向老首長,兩人滾進樓梯間的陰影里。子彈擦著門框飛過,
在墻上留下焦黑的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