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衛(wèi)家的麻煩?”
沈晚重復(fù)道,目光卻已經(jīng)帶著明了落到裴玉瑾的身上。
裴玉瑾將得意之色掩飾的并不徹底,甚至在沈晚看過來的時候,還微微勾唇笑了一笑。
站在他前面的裴硯卿自然是沒看見他的表情,還義憤填膺的與沈晚喊道:“衛(wèi)府門口的石獅子都被你的人給砸碎了!”
“喔,哀家的人?!鄙蛲聿恢每煞?,也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
一個這般沒用的皇帝,活該被人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裴硯卿急喘幾口:“這便罷了,朕再替皇祖母安撫衛(wèi)家就是......可北疆戰(zhàn)事,那是朝廷大事!皇祖母實不該對朕隱瞞!”
“沒有戰(zhàn)事,是哀家的家書?!鄙蛲碛行┝?,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到底還是退了一步道,“止戈不該走官道,哀家會回信斥責(zé)他。”
“皇祖母!”裴硯卿抿緊唇,皺緊眉,滿滿都是拿沈晚沒辦法的意思,“戰(zhàn)事緊要,皇祖母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了!”
沈晚也有些惱了。
她不再說話,端起茶喝了一口。
“皇祖母——”
裴硯卿的話沒說完,就被閔月笑著打斷:“回稟皇上,確實是家信,來送信的小太監(jiān)還在呢,不若奴婢讓他來與皇上回稟一二?”
“月姑姑,便是家信,內(nèi)里肯定也有關(guān)于北疆的戰(zhàn)事,朕憂心至極,只求皇祖母給個準(zhǔn)話?!迸岢幥湟е勒f道。
閔月還想說什么,裴玉瑾卻輕咳一聲:“月姑姑,這......畢竟是皇上與母后的對話,你我還是不要插嘴吧?!?/p>
這話中有話,沈晚下意識去看裴硯卿的表情,果見他很是不悅。
輕嘆口氣,沈晚放下茶盞:“皇帝,止戈在信中只與哀家說起過年的事情,算是給哀家節(jié)慶請安,并未提及北疆戰(zhàn)事?;实廴魧嵲趹n心,不若去問你三叔,或者在北疆的旁人,都可以?!?/p>
當(dāng)時跟著裴玉昌往北疆去的,可還有不少裴硯卿的人。
偏偏,裴硯卿就盯死了沈晚手中的那封信,就要問出個一二三來。
再看看裴玉瑾的表情,沈晚明了——看來,這人最近在裴硯卿面前可沒少說她的壞話。
殿內(nèi)鎏金獸爐吐著沉水香,卻壓不住劍拔弩張的氣息。
裴硯卿重重喘息一口,像是再忍耐不住,突然一步走過去抓起案上密信。
絹紙在龍紋袖口翻出脆響,他厲聲道:“朕對沈?qū)④娿裤揭丫?,卻未能有機會得見,此次可以拜讀沈?qū)④娝鶗倚?,也是極好?!?/p>
沈晚指尖在扶手上重重一叩。
“皇上!”閔月急步上前,卻被裴玉瑾橫臂攔住。
他眉眼含笑,面上卻表現(xiàn)出擔(dān)憂:“月姑姑莫要為難皇上......”
“皇帝?!鄙蛲淼曢_口,“哀家教你這些年,你便只學(xué)會了這個?”
裴硯卿往外走的腳步一頓,輕輕回頭,緊繃的下頜線清晰表達(dá)了他的情緒:“皇祖母,朕學(xué)會的還有許多,但最重要的,是做一個好皇帝,不是嗎?”
“好。”沈晚輕笑出聲,手指隨意一擺,便有趙福全帶著人出來,一圈兒跪在裴硯卿面前,擋住他往外走的路。
裴硯卿霍然轉(zhuǎn)身:“皇祖母這是何意?區(qū)區(qū)幾個奴才,難道想攔住朕?”
“皇上還是停步了,不是嗎?”沈晚終于起身。
她緩緩走到裴硯卿身前,抬手,不容置疑的將他藏在袖中的書信拽出來,甚至還有閑心輕輕折好,又漫不經(jīng)心遞給閔月:
“皇帝,記住,哀家愿意給你的,你才能拿?!?/p>
裴硯卿怒氣沖沖的給了趙福全一腳,大踏步離開了慈寧宮。
“母后何必這般,舅舅的信,為何皇上就不能看?”裴玉瑾看夠了戲,笑瞇瞇走過來。
只是才在沈晚身邊站定,他便被一把小巧的匕首抵住了脖頸。
“母后......”裴玉瑾萬沒想到,驚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母后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裴玉瑾,哀家與你說過,無事不要來哀家眼前晃?!鄙蛲砝淠挠U著他,“你那心思,哀家瞧見便嫌臟!”
裴玉瑾臉上那種得意的似笑非笑終于消失。
他喉結(jié)滾動幾下,聲音微啞:“母后,我是你的親兒子?!?/p>
“與大哥一樣,我是你和父皇的親兒子?。 ?/p>
“我與大哥,又差在哪里?”
裴玉瑾雙手握緊,萬分不甘都寫在了眼底,“當(dāng)初,母后寧愿扶持一個五歲的孩子,也不愿遂了我......”
“現(xiàn)在您看到了,那孩子有自己的母親,他會偏向他的母親!”
“若您選的是我......我也會偏向自己的母親!”
他自覺說的情深意切,但沈晚只冷淡看著他。
裴玉瑾的唇角彎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又帶了萬分無奈:“母后,為何?”
“你不合適。”沈晚直接說道。
裴玉瑾眸光飛快閃過一道暗芒,隨后,低低笑出聲來。
“母后,成王敗寇,那個位子,只有坐不坐得上,沒有合不合適?!?/p>
他說完,便后退一步,躲開沈晚手中的匕首,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慈寧宮。
“主子......”閔月連忙上前,小心的取下沈晚手中的匕首,確定她不會再傷到自己,這才松了口氣。
沈晚閉上眼睛,沉沉吐出一口氣。
這個兒子,她有所虧欠,但又對上一世的事情實在無法釋懷......
“奴婢只是不明白......那日衛(wèi)大人香囊中的曼陀羅籽......皇上和太后,竟都無懷疑么?”閔月低聲說道。
沈晚才搖搖頭,卻聽到外面來報,說柔太妃求見。
“娘娘,臣妾今日聽說一件事......”柔太妃很快的走進(jìn)來,病弱的臉上滿是驚慌,行禮都比往日多了幾分急切。
她連聲問道:“臣妾怎么聽說,那位彭家小姐,已經(jīng)定了親事了?”
“沒有吧?”沈晚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可能?”
臘八宴之前,她便和柔太妃定下了給裴玉明的王妃人選,到那日宴上,更是讓閔月去悄悄指了那位彭家二女給柔太妃看。
柔太妃自是非常滿意。
雖然因為宴上的混亂,最后也沒能和彭家人說上話,但到底瞧到了真人,柔太妃第二日便過來與沈晚說,早日定下,以免夜長夢多。
沈晚也是準(zhǔn)備趕在年前傳旨賜婚,湊個吉利,只是如今,她的懿旨不能直接越過皇帝,一時也還沒來得及與裴硯卿說,便出了這般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