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夭夭心結我叫陶夭夭,我的父親是北順國的當朝首輔,
我的母親是江南第一世家黎家嫡長女。父親年輕時只是個窮苦書生,但資質不凡,
外祖看中了他的才能,供父親讀書,從不曾虧待,更是將自己的掌上明珠下嫁于他。
父親也不失所望,高中狀元,而立之年便已經是北順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
思顧外祖家當年的恩惠,與母親如膠似漆,恩愛多年,從不曾納妾,沾花惹草。
母親十七歲嫁于我爹爹,十八歲便有了我大哥,喚蘊之,哥哥生于爹娘最恩愛的時間里,
那時爹爹忙著讀書,自覺虧待哥哥,從小爹娘便對他很好,好得讓我嫉妒。
我也曾想著爹娘是不是更愛哥哥多一點,因為他們給哥哥取的名字很好聽,蘊之蘊之,
多好聽的名字。小時候,哭著在娘親懷里問:“娘,你和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
”母親好笑的刮了刮我的鼻子:“亂說,爹娘哪里不喜歡你了。
”我哭著道:“為什么哥哥的名字那么好聽,我卻叫夭夭?!币慌缘母绺缫埠芪?,
但還是揪著娘親的衣袖:“娘,那妹妹叫蘊之,我叫夭夭好了?!蹦赣H摟過哥哥,
將我們兩個抱住,哭笑不得“慢聲生曠懷,幽韻蘊高躅,這是當年爹娘給蘊之取名的含義。
”又揉了揉我的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說說爹娘希望我們的小夭夭永遠明媚無憂的意思,你倆都是爹娘最愛的孩子。
”哥哥擦去我的眼淚:“妹妹不哭,夭夭也很好聽,哥哥一定保護好妹妹,
讓妹妹永遠開心無憂?!备赣H學識淵博,母親知書達理,
從小我和哥哥便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子才女,哥哥從小便得皇上青睞,
允他在太子殿下和六王爺身邊伴讀。誰不知道陶家千金貌絕京城,才動天下。
夭夭偶爾和母親一起入宮陪伴皇后,自是見過那小皇子在皇后懷里撒嬌,他生的明眸皓齒,
十分好看。夭夭六歲時,她陪著母親進宮赴宴,十歲的褚其華在御花園中看見了她,
覺得夭夭粉雕玉琢的非常漂亮,當日便鬧著求皇帝讓夭夭當他的皇子妃,陶夭夭那時候不懂,
皇帝笑著看這兩個孩子,問陶夭夭:“夭夭,你可喜歡朕這渾兒子。
”褚其華是帝后的小兒子,自然是百般寵愛,夭夭母親是江南名門世家出身,
父親是當朝宰相,自是般配的很。陶夭夭看了看母親,母親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她看出母親的擔心,便對著皇帝盈盈一拜:“回陛下,夭夭喜歡這個哥哥,
他跟我哥哥一樣好看?!被实酃笮Γ故菦]有應下來:“褚愛卿這閨女,朕也喜歡,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自是般配的很?!弊阅且院?,褚其華只要出宮就天天往宰相府跑,
說的好聽找陶蘊之,卻跟在夭夭后面,陶首輔看得那是牙癢癢,可礙于對方是皇子。
到夭夭十歲時,他倒是不再像以前那樣光明正大了,懂的男女大防,也懂的尊重夭夭。
夭夭游湖,他假裝路過,夭夭赴宴,他也在,夭夭作詩,
他大聲稱贊、哪家青年才俊露出一點對夭夭的心思,他就打到哪家去。
當今六皇子喜歡丞相千金,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只不過褚小姐溫婉大方,知書達禮,
才名遠揚,一直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直到鎮(zhèn)南王之子,在夭夭十五歲這年,
褚允朝向皇帝求賜婚,求娶夭夭,褚其華才撕開那層遮羞布,在大殿上跟褚允朝打了一架。
皇帝無奈,一個是自己胞弟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對于褚其華的沒規(guī)矩,
他下令讓他禁足數月。禁足期間,
他那好哥哥太子殿下跟他說:“父皇給陶小姐和允朝賜婚了?!瘪移淙A直接一病不起,
將帝后嚇得半死。2 婚宴風波皇后心疼小兒子,訓了一通太子之后,
淚盈盈的看著皇帝:“皇上,當初我們不是說好,待陶家女兒成婚之后便賜婚的嗎?
那姑娘是好的,從小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被实蹫殡y,一面是自己的愛卿,
那姑娘自小便沒有表現(xiàn)出來對自家兒子有意的樣子,怎么好勉強。
一面是自己的皇后那淚盈盈的樣子,還有這個半死不活的臭小子。
還有個鎮(zhèn)南王弟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自己的不容易,說他兒子允朝也臥榻在床,
非陶家姑娘不娶。要說鎮(zhèn)南王家求娶首輔女兒,其心可究,可那是自己胞弟,
年輕時還為自己當過箭,這實打實也是被自己兒子逼的?;实坌睦?,
他覺得批奏折都沒有這么累。只好說了句:“讓夭夭自己選,誰都不愿意嫁的話,
不可勉強人家姑娘?!碧占仪Ы鹱猿闪司┏堑拿?,有這么兩個身份尊貴的求娶,
讓不少姑娘家揪斷了帕子。這怎么讓夭夭選,母親找到夭夭:“夭夭,你心悅誰,若不愿,
阿娘絕不讓夭夭受半點委屈?!必藏矟M臉通紅,撲入母親的懷里:“阿娘,
有哪個姑娘會對一個一心一意對自己的男子不動心呢,更何況他們已經熟識快十年,
我自是愿意的。”夭夭見了一面褚允朝,他向夭夭作了一揖,便不再去求皇上。就這樣,
十里紅妝,皇上賜婚旨意下來,病榻上的六皇子立馬好轉。
褚其華成功求娶了名動天下的陶家千金,世人艷羨不已,二人的婚宴十分隆重盛大,
帝后到場,擺了十天的宴席,普天同慶。戰(zhàn)事傳來,皇上太子不能離京,褚其華才剛成婚,
便代替了自己的父親兄長出征。他掀了蓋頭,小心翼翼地吻著夭夭的額頭:“夭夭,
我終于娶到你了,你等我我?guī)啄昕珊?。”夭夭眼含熱淚點頭:“你去吧!活著回來,
我只要你平安?!倍诉B洞房都沒來得及,這仗一打就是三年。六皇子打了許多勝仗,
收復城池,逼得敵國俯首稱臣?;实鄞髳?,六皇子獲封景辰王,成了北順的定海神針。不久,
便要班師回朝?!巴蹂?,王妃,明日王爺便要凱旋而歸了,本來今日便可以先進宮的,
可是王爺說他應該與眾將士一同。”花顏提著裙子跑了進來,紅彤彤的臉上掛著笑容。
陶夭夭從書桌前騰地起身,明麗的眼睛看向花顏:“真的,王爺真的要回來了。
”花顏扶著陶夭夭:“真的,王妃,剛剛皇后都派章公公來宣了呢!叫王妃你準備準備,
明晚去宮里赴宴?!碧肇藏矝_了出去:“王爺回來了,他終于回來了,他為何先不回王府呢!
”花顏笑著打趣:“好了,我的好王妃,都等了王爺三年,明日就可以見到王爺了。
”陶夭夭笑著點點頭:“是的,是的,是我太著急了。
”京城外3 重逢之痛一明艷美麗的女子坐在帳外的木樁上,看著星空,
面前的火堆照在她的臉上,她美的不可方物,只是眉間帶有淡淡的的憂傷,
穿著一襲紅色的異域服飾。身穿金色盔甲的男子從帳內出來,坐在她旁邊摟住她,
聲音清冽好聽:“傾枳,你怎么了。”男人明眸皓齒,俊美無比,只是皮膚有些粗糙,
還有一圈絡腮胡。傾枳靠在他懷里:“你的父母會接受我嗎?還有你的王妃,
我不知道怎么面對她?!瘪移淙A怔了怔,安慰她道:“如果沒有你,我早死了,我記得自己,
記得父皇母后,唯獨忘了這位王妃,成福告訴我,我們成婚三日,我便掛帥出征,我想,
我們之間只是父皇的賜婚,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你信我,今后我只會是你一人的,等過后,
你不喜歡京城,我便帶你回西塞?!眱A枳感動不已:“我信你,王爺。”景辰王府里,
夭夭細細摩挲著那枚玉佩:“阿褚,你終于回來了。”慶功宴轉眼就到了,
夭夭換上一襲水藍色掐腰宮裝,因著下雪天寒,外罩一件同色毛領斗篷,襯得她美極了。
她去得早,要和太子妃一起去先給皇后請安,
太子妃已經從自家夫君口中知道六弟身邊有個女人的事情,她看著牽著自己的夭夭,
忍不住緊了緊她的手,柔聲:“夭夭?!必藏惨汇叮骸班牛噬趺戳?。
”太子妃嘆氣:“晞兒想你了,問你何時去看他?!必藏残χ溃骸按业每站腿ヒ娝?/p>
”太子妃看著這三年夭夭獨守一個這偌大的王府,二人少時交心,自是閨中好友,
她心疼夭夭,卻無法。二人同皇后行過禮了之后,就入席了,待帝后入座,
殿外公公大喊:“宣景辰王覲見?!必藏残目裉恢?,目光灼灼的往殿外看去,只一瞬,
她的心就好像一瞬間跌落谷底,出其華牽著一紅衣女子進來,單膝跪地,女子跟著跪下,
二人齊聲跪拜。帝后是對兒子滿意的,可身旁這個女子竟被帶著上殿,
皇帝看了看下面面色蒼白的夭夭,只道:“起來吧,小六,你可立大功了。
”褚其華:“多謝父皇庇佑?!被屎竺髦?,但還是問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問:“小六,
這位姑娘是?”褚其華握緊傾枳的手:“母后,她的兒臣的救命恩人,亦是兒臣的心上人。
”大殿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是的,一年前,有消息說,景辰王受傷失蹤,
半個月之后便被尋回,原來是這樣。陶夭夭在聽見那句話開始,面色更加蒼白,怪不得,
一年前月月與她來信的人,突然之間便再沒了消息,她不敢相信,只覺得心痛的難以呼息,
花顏扶住自家姑娘:“王妃?!被实勖嫔粍C:“先入座吧!
”褚其華旁若無人的將傾枳拉了起來,坐在了夭夭的旁邊。從一進來開始,
褚其華一眼都沒有看過她。他落座后發(fā)覺坐在自己旁邊的這位藍衣女子,頭刺痛了一下,
覺得她的身影與夢中的那道身影莫名重合,不自覺的看向了她。只見她低著頭,
臉色蒼白無比,端起酒杯看似在喝酒,實則眼眶已經濕潤?;实劭粗闹軐ω藏驳哪切┠抗?,
褚相和褚夫人的臉色漆黑無比,對著夭夭道:“小六媳婦。夭夭連忙行禮:“父皇。
”皇帝道:“朕尊重你的想法?!必藏部聪蝰移淙A,眼里早已沒了光彩,
看得褚其華心里莫名一痛,這是個極美的女子。夭夭再次行禮:“父皇,
居然這個姑娘救過王爺,那也是兒臣的恩人,兒臣都聽父皇的?!比套⊙劾锏臏I意,
只是肩膀的抖動出賣了她。夭夭說完,再也撐不住,全程默不作聲的坐著,
褚母看的心疼極了。褚允朝看著夭夭,閉了閉眼睛,灌下一口烈酒。
陶蘊之看著妹妹這副樣子,心疼不已,他想起身,卻被父親狠狠抓住手臂。
傾枳看著這個絕美無比的少女,心里不禁有了幾分不安。歌舞升華,
席上的景辰王妃端莊大方,她知道,很多人都在向她投去不同的目光,有嘲諷,有憐憫,
她都視若無睹,只因為她的內定早已千瘡百孔。曾經,
景辰王十歲起便跟在她身后不顧自己皇子身份,只為一睹她的笑顏,
為了她在大殿上與鎮(zhèn)南王世子大打出手。聽聞她已被求娶,更是一病不起。現(xiàn)在他凱旋而歸,
帶著另外的一個女人,用著當年的語氣,說這個也是他的心上人,何不諷刺。夜晚,宴畢。
褚其華安排好了傾枳的住所,想了想,還是去見了夭夭的迎棠院。4 背叛之傷夭夭看著他,
行了一禮:“王爺安康?!睉B(tài)度疏遠,褚其華更加確定他們二人之間沒有任何感情。
褚其華已換回玄色錦袍,臉上的絡腮胡還未刮去??粗?,夭夭只覺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的眉眼,陌生的是他眼里的冷漠,早已沒了三年前的情意。
夭夭低眸:“王爺得勝而歸,早些安歇?!瘪移淙A以為她是讓自己在迎棠院入睡,
皺了皺眉:“本王今日是來與你說,你雖是本王正妃,但傾枳未正式求娶,只是暫住王府,
不必讓她來打擾你了?!必藏猜牫鲆馑?,依舊低眸行禮:“王府都是王爺的,但憑王爺吩咐。
”挑不出一絲錯,看到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他感到一陣莫名的不舒服。只道:“嗯。
”便轉身離去。夭夭癱倒在貴妃榻上,無聲的流著眼淚,喃喃:“不是他說的,
今生心里只有我一人嗎?”他走那天,夭夭踏上城墻,去送他,他從馬背上飛躍而起,
將她摟入懷中:“夭夭,等我,等我回來,今生今世唯你一人?!绷鯛斠簧響?zhàn)功封無可封,
他便向皇帝求了兩道旨意,一道請皇上嘉獎戰(zhàn)死疆場的士兵家人,
一道旨意便是求娶傾枳為平妻。此話一出,眾臣之首褚首輔當即黑了臉,不顧在朝堂之上。
“王爺,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與微臣的女兒平起平坐,你是折辱陶家無人嗎?
”褚其華冷臉:“她才不是來路不明的人。”轉頭看向皇帝:“父皇,
兒臣一年前中圈套落入懸崖,是傾枳救了兒臣,無她就無現(xiàn)在的兒臣?!被实垲^疼,
夭夭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首輔又是他的得力助手,只好宣布退朝,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褚其華以為是夭夭前幾天回娘家告狀,讓她父親加以阻撓,下了朝之后,
便在外與首輔針鋒相對了幾句?;馗螅睕_海棠院,聲音冷漠:“母后跟我說,
這些年你撐著景辰王府不易,叫本王不要負你,現(xiàn)在本王想予傾枳一個平妻之位,
希望你不要阻止?!必藏膊徽Z,淡定的拿起一張紙:“王爺,這是一紙和離書,你我和離,
以后自不相干。”褚其華心里又莫名不舒服起來,
他上戰(zhàn)場廝殺都從未有過:“你未做錯何事,只要不阻撓傾枳,你依舊是景辰王府的王妃。
”拂袖而去。為了保護傾枳的名聲,他在外尋了處宅子安置她,
他的部下都對這個女子禮遇有加,更有甚者叫她夫人。他只是一笑置之。
他大多在軍營里住著,回來時與夭夭見面,二人也是相顧無言。褚其華回來之后,
也聽見許多風言風語,大多都是在講他和陶夭夭之間的事情?!叭羰侨绱硕鲪?,
為何他見到本王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彼匝宰哉Z。隨從易陽聽到之后一笑:“將軍,
你以前是經常追著陶小姐跑,可是她都不怎么理你,陛下賜婚當天她與褚世子見了一面,
現(xiàn)在世子都未曾娶妻?!甭犅?,褚其華眼神一暗,褚允朝,從小到大都和自己不對付,
難不成自己當初是為了氣他才娶的陶夭夭。晚上回府,褚其華進了迎棠院,
見到那嬌俏玲玲的女子坐在書案算賬,隨著撥弄算盤,衣袖順勢滑落,露出潔白的手腕。
夭夭抬頭見是她,起身行禮,語氣依舊淡淡:“王爺安康?!弊砸娝_始,
她從不拿正眼瞧他,他在軍中待久了,見她這副模樣心頭莫名火起,將她抱坐在書案上。
夭夭睜大眼睛,回過神來一直推著他。掐住她的腰才發(fā)現(xiàn)這女人瘦的驚人,
這腰他都覺得他使勁都能給她捏斷,她美的驚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夭夭推他,
他一只手將她的雙手禁錮?。骸霸趺矗闶俏业呐?,還不行嗎?
”夭夭雙眼通紅:“放開我?!甭冻鍪滞?,看出她的左手上鮮紅的朱砂痣。見她這個樣子,
他怒意更盛,這女人是她王妃,心里卻想著為其他男子守身如玉。他又欺身而上,她咬他,
他吃痛將她推開,他是將士,力氣自然大,夭夭被他推倒在桌上,頭撞在了墨臺上。
他內心懊悔,剛想上前查看,卻見她伏身干嘔不止,臉色蒼白,惡心至極的模樣。他頓住,
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與本王接觸就讓你這么難受嗎?”踏門而去,花顏扶起癱在書案上,
衣服凌亂不堪的夭夭:“王妃!”夭夭抱住花顏痛哭不止:“顏兒,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5 心碎之夜在門外未走遠的褚其華握緊拳頭:“為何她這般厭我,當初還答應我的求娶。
”夜晚,夭夭窩在被窩里不斷流淚:“為什么,三年不見,人真的是會變的。
”陶家清流世家,她從小見慣了父母之間的愛情,對自己也是那般渴望。
又想起他曾經的誓言:“今生今世唯你一人?!敝挥X得可笑至極。他是北順國的定海神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