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青山療養(yǎng)院坐落在半山腰,白色的建筑群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像一座與世隔絕的城堡。藍河和齊小雨在前臺登記時,接待員露出微妙的表情。
"林小姐吩咐過,如果是藍先生來訪,直接帶您去花園。"
他們跟隨接待員穿過長長的走廊,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日式庭院。林悅坐在櫻花樹下的輪椅上,一襲白色長裙,黑發(fā)披肩,遠遠看去像個無害的洋娃娃。
"藍河,好久不見。"她微笑著轉身,然后假裝剛剛注意到齊小雨,"哦,還帶了小女朋友?真貼心。"
近距離看,林悅的變化令人心驚。曾經精致的面容如今瘦削蒼白,眼睛下方是濃重的陰影,只有眼中的冰冷算計絲毫未變。
"停止你的威脅,林悅。"藍河單刀直入,"那些照片,那些謊言——到此為止。"
林悅的笑容紋絲不動:"什么威脅?我只是關心老朋友的幸福。"她的目光滑向齊小雨,"你知道他每晚都會因手痛驚醒嗎?知道他抽屜里藏著一瓶安眠藥嗎?你真的了解這個男人的全部黑暗面?"
齊小雨挺直腰背:"我了解他比你多一千倍。至少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而不是占有和控制。"
林悅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她轉動輪椅靠近齊小雨,聲音如毒蛇吐信:"你以為憑你那點街頭表演的小才華配得上藍河?他曾經是國際鋼琴大師,而你——"她輕蔑地掃視齊小雨,"不過是個少管所出來的小太妹。"
藍河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之間:"夠了!林悅,車禍的真相已經大白,你哥哥入獄,你什么都沒有了。為什么還要這樣?"
"因為我愛你!"林悅突然尖叫,聲音刺破花園的寧靜,"我們本該在維也納定居,舉辦聯(lián)合演奏會,成為音樂界的金童玉女!都是你——"她指向齊小雨,"都是你偷走了我的生活!"
她的歇斯底里引來遠處的醫(yī)護人員。藍河抓住機會拿出馬克提供的錄音:"這里面有你策劃威脅的完整證據。如果再有任何騷擾,我會把它交給警方和媒體。"
林悅突然冷靜下來,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以為這就結束了?藍河,你太天真了。"她壓低聲音,"維也納有個證人,知道車禍的全部真相...比你想象的更黑暗的真相。"
醫(yī)護人員趕到,禮貌但堅決地表示探訪時間結束。林悅任由他們推走輪椅,回頭拋下最后一句話:"一周時間,齊小雨。離開他,否則全世界都會知道你是誰。"
回程的車上,齊小雨異常沉默。藍河不時擔憂地看她一眼,卻不知如何開口。林悅的話像毒液,已經悄然滲入他們的關系。
"別聽她的,"最終他打破沉默,"無論什么'真相',都改變不了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
齊小雨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但那些照片...如果她真的公開..."
"我們會面對它,一起。"藍河堅定地說,"你的過去造就了現在的你,而現在的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
齊小雨轉過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和某種決心:"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林悅想用恐懼控制我們,但音樂才是我們的武器。"
第二天,"自由音符"的全體師生和志愿者聚集在學校前的小廣場上。齊小雨站在臨時搭建的簡易舞臺上,手持擴音器:
"今天我們不排練,不上課,我們要用音樂告訴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恐嚇我們,沒有人能定義我們是誰!"
她架起小提琴,開始演奏一首激昂的原創(chuàng)曲目《無畏》。藍河加入電子鍵盤,其他學員有的打鼓,有的吹口琴,甚至只是拍手跺腳。路人們紛紛駐足,有人開始錄像,有人跟著節(jié)奏搖擺。
這不是完美的演出——音準時有偏差,節(jié)奏偶有混亂,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和真實感震撼了每一個聽眾。一個小女孩爬上舞臺,勇敢地唱起自己編的童謠;一位老人拿出隨身攜帶的口琴加入合奏;連馬克都敲起了垃圾桶當鼓。
音樂如潮水般席卷整個街區(qū),將恐懼和陰霾一掃而空。藍河看著臺上光芒四射的齊小雨,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不是控制,不是完美,而是這種毫無保留的真實與勇氣。
演出結束后,人群久久不散。《城市音潮》的記者擠到前面采訪齊小雨:"這場快閃演出的靈感是什么?"
齊小雨看了藍河一眼,對著麥克風說:"音樂即自由。沒有人能奪走我們的聲音,無論用什么樣的威脅。"
當晚,學校的社交媒體賬號發(fā)布了演出視頻,配文"真正的藝術不需要完美,只需要勇氣"。轉發(fā)量迅速破萬,許多音樂人留言支持。藍河收到維也納音樂節(jié)藝術總監(jiān)的郵件,表示期待他們的到來,并建議齊小雨在音樂節(jié)期間舉辦工作坊。
"看來林悅的計劃適得其反,"齊小雨靠在藍河肩頭,翻看留言,"她越想拆散我們,我們反而越強大。"
藍河親吻她的發(fā)頂,卻無法完全驅散心中的不安。林悅提到的"維也納證人"像一片烏云,懸在他們即將開始的旅程上空。
夜深人靜時,藍河悄悄起身,來到辦公室。他打開電腦,搜索與車禍相關的所有維也納新聞。一條三年前的小報道引起了他的注意——音樂節(jié)期間,一位名叫約瑟夫·霍夫曼的舞臺技術師在提供某起"事故"證詞后突然辭職,從此銷聲匿跡。
藍河盯著那個名字,心跳加速。也許,這就是林悅害怕他們找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