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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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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七月十五,鬼節(jié),凡人稱之為中元節(jié)。說是鬼節(jié),人間則到處是放花燈的人,

賣水燈的童子在人群中鎖定了一道黑色身影,噠噠噠跑過去?!敖憬悖I一盞花燈吧,

送給你思念的人?!睆V袖中伸出一只特別好看的手,指節(jié)如玉,纖若蔥白,“多少錢?

”童子笑嘻嘻比了兩根指頭,“兩文錢一盞?!薄班拧!比×怂掷锱醯姆凵?,

留下兩文銅錢,她盈盈來到河邊。旁人都是寫了字再放燈入水,她卻隨意將燈放下,轉身,

消失在人流中。客棧人不多,小二問清需求,領著她一路上至三樓,

到了門口叮囑道:“城里的中元節(jié)要辦三日,夜里過了子時就不好再出門了,姑娘切記。

”沒問為什么,她輕輕點頭,推門而入。她不喜歡燈光的顏色,這次也沒掌燈,

客棧不大不精致,床鋪倒是潔凈。子時一到,整座城寂靜得像被誰消了音,

幾道鬼影從門外一掠而過,鎖鏈一端綁著三個凄苦的婦人。

吱呀——開門聲在這個時刻顯得格外心驚肉跳,牛頭馬面循聲拐過走廊一角,

十步外竟站著一個黑裙白發(fā)的女人?!敖袢展砉?jié),生靈避讓!”大聲吼著,

馬面將鐵鏈扯得繃得直直的,以為能從對方身上穿過去,

近了卻見那始終背對他們的人動了動。柔和的女音混著森森死氣,叫人透骨生寒:“她們,

是我要的?!薄昂?,原來也是鬼。不管你從哪來,奉勸不要耽誤我們兄弟的正事,

否則閻王饒不了你!”“閻王?”她語帶取笑,從陰暗處邁出來,

一對媚然血眸震碎了牛頭馬面的瞳孔,當時就腿軟無力跪下去:“不知您來,還請恕罪。

這人您帶走吧……”“閻王那里?”“大人放心,我們知道怎么說。

大人慢走……”直到彌漫在過道的白霧散盡,兄弟倆才有膽站起來,

彼此攙扶著速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十五的月亮除了照在人間,也照在世間每一個角落,

比如長留山?!斑€真是師兄啊,我以為你今年不回來了呢。

”笙蕭默上來時就遠遠瞅見桃林里站了一個人,走近一看還真是白子畫。

不過他比起前去年回來那次又清瘦了不少……白子畫轉身看著他,無言地往屋里走。

笙蕭默搖搖頭,回頭看了眼桃林上方那輪皎潔明亮的圓月,無聲輕嘆。

書房四角各亮著幾顆夜明珠,白子畫低頭煮茶,長長的睫毛將眼底情緒一一隱去。

“縈洲和硯漪昨日還問我你何時能回家,這次呢?你打算待多久?”白子畫搖搖頭,

許久才從蒼白薄唇中泄出兩個淡淡的字:“她呢?”笙蕭默更不忍了。

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答案,白子畫抿一口杯中的茶,或許是心境凄苦,

連入口的茶水都泛著無法忍受的澀意。這一夜,師兄弟二人再沒說過半句話。

笙蕭默很講義氣,陪白子畫喝完了一壺又一壺清茶,凌晨才在白子畫的催促下回銷魂殿補眠。

久違的飯香從廚房飄到臥室,白縈洲、白硯漪同時從房間光著小腳跑出來,對視一眼,

激動地撒開步子奔向廚房?!暗?!”白衣墨發(fā)的仙人正在往灶臺里添火,聞聲轉頭,

兩個軟綿綿的身子飛撲入懷,毛茸茸的發(fā)頂亂得跟鳥窩一樣。

白子畫由著他們在胸口一通亂拱,指尖一點,他們皺巴巴的睡衣就變成了常服,

鞋襪也穿好了。放兩個小家伙站好,他來到鍋前將最后一道菜炒了,

白縈洲白硯漪笑嘻嘻幫他把做好的菜往偏廳端,最后一人一邊扯著他過去。飯桌上,

白縈洲白硯漪吃得小嘴流油,白子畫在一旁溫柔地看著,時而用帕子擦凈他們的嘴角。

“爹爹,您什么時候回來的啊?居然不跟我們說一聲,不然就去接您了!

”白縈洲邊說邊嚼吧著嘴里的酥肉,作為妹妹的白硯漪也從小碗里抬頭,小腦袋狂點。

“對啊對啊,一年多沒見,我們好想您啊。還有甲班那個脾氣古怪的白胡子夫子,

講得稀里糊涂,我跟哥哥都覺得他沒您教得好……”白子畫給他們一人盛一碗湯,

溫聲問:“那你們還有認真聽嗎?”白縈洲呃了一聲,白硯漪的大眼睛也飄忽不定。

白子畫揉揉他們低下去的腦袋,諄諄道:“他固然講得不清楚,但也是你們的老師,

作為學生,你們要尊重每一個傳授你們知識的人?!毙置脗z自知有錯,異口同聲道:“好的,

爹爹?!背酝觑?,白子畫親自送他們到學堂,夫子隔著窗戶看到白云落地,趕忙放下戒尺,

行禮跪安:“老夫見過尊上?!卑鬃赢嫷哪抗饴湓谇胺脚芘芴膬蓚€孩子身上,

邊往教室走邊問:“過去一年,他們可有惹什么麻煩?”落他一步的夫子笑著搖頭,

語氣里是不加掩飾的贊賞:“尊上應當對自己的孩子多些自信,

縈洲與硯漪是迄今為止我見過天賦最好、能力最強的學生,三歲半便達真人境界,

前途不可估量,能教導他們是老夫的榮幸。”尊上已是長留山建派以來最出色的弟子,

而他的這雙兒女更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這一代小輩人才濟濟啊。

白子畫的出現(xiàn)引起教室里一片嘩然,一個個小蘿卜頭傻了一樣盯著他看,嘴巴張得大大的。

白子畫走到兒女桌前隨便拿起幾本書翻了翻,末了囑咐他們:“乖乖上課,中午回來吃飯。

”白硯漪小嘴一癟,抱著他的腿耍賴說:“爹爹您不能給我們上課嗎?我不想跟您分開,

一個時辰也不想?!背龊跻饬系模渌⒆蛹娂娂討?,

望著他的眼睛里仿佛盛著一池小星星。這……夫子尷尬地從講臺上下來,

作勢遞給白子畫課本。有尊上的話,他確實沒多大用處。白子畫將女兒拉開,

在她額頭屈指一彈:“早上答應我的又忘了?聽話?!彼f完便出去了,夫子輕咳幾聲,

用教棍點點黑板,喊他們回神。第二節(jié)下課后,同班的孩子將白硯漪桌前圍得水泄不通,

無不是夸贊白子畫如何如何仙姿出塵,如何如何威嚴高大、清冷俊美等,

有的女孩子甚至幻想著快點長大。白硯漪瞇了瞇黑水晶一樣的大眼,

脆聲問那個女孩:“你急著長大做什么?”那個女孩穿著水藍色裙子,是太行山掌門的獨女,

捂嘴一笑,傲聲說:“長大了就可以和喜歡的男生在一起了啊,到時我要追你爹爹,

然后你就要乖乖喊我娘親!還有白縈洲也是!”其他孩子聽得張大了嘴,男生沒什么感覺,

其他女生心里卻不由得活泛起來。尊上對兒女那么溫柔,那樣強大的男子,

合該是每一個女孩的意中人吧……白硯漪腮幫子氣得鼓鼓的,拍桌吼道:“放屁!曇清依,

就你?還想當我娘?你連我娘親的一片指甲都比不上?。 薄昂莮你娘親?你問問他們,

有人見過你娘親嗎?我三叔跟我說了,你娘在生你們的時候就跑了!她不要你和你哥哥,

更不要你爹爹!既然沒有她,我長大后為什么不能追你爹?都是仙,誰在乎年齡?

不過我不會厚此薄彼的,畢竟你們也是尊上的親子女,是吧?到時我將她的東西都扔了,

尊上就不會再記得有這個人了?!彼恍嫉男θ萦橙氚壮庝粞鄣祝壮庝綦p手撐在桌面,

緩緩站起來,聲音不復方才的氣怒,緩緩的,靜如湖水?!皶仪逡?,我給你一次機會,道歉。

”曇清依也是天之驕女,不是沒感覺到白硯漪的異常,她看其他人都在往后退,

心里不由緊張了幾分。抱作業(yè)回來的白縈洲一直在外圍插不上話,好不容易人群散開,

他趕緊握住妹妹冰涼的手?!颁翡簦阍趺戳??”白硯漪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他,

手指著曇清依:“我說,道歉?!睍仪逡肋棺?,驕傲慣了,她不道歉又如何?

“我說的是事實!你們的娘親本來就不喜歡你們,不然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不回來看你們一眼?

我、沒、錯!”“我說道歉?。 币宦暸?,

白硯漪身上忽然爆發(fā)出一股強大的真氣將其他人震開,桌椅漂浮而起,

瑰麗的紫浸滿她黑色的瞳孔,衣服和頭發(fā)無風自動,

講臺上的杯子都承受不住威壓砰一聲炸開了。曇清依還是孩子,哪見過這種場面,

被其他孩子的尖叫聲一帶,頓時慌慌張張往外面跑。

隔壁幾個班的師生遠遠便聽到巨大的喧鬧聲,趕過來一看,

白硯漪雙眼亮著紫光站在塌掉的教室前,

滿臉淚痕的曇清依則被一股強大紫氣捆住手腳懸在半空,白硯漪一直說著讓她道歉的話。

“你們在干什么?!快停下來!”一個資歷較深的長老也在附近,飛過來想打斷白硯漪施法,

哪知道白硯漪隨意一瞥,他的雙腿頓時不受控制地跪下去。

白硯漪的語氣全然不像三歲半的孩子。“她說錯了話,我要她道歉,你,

是要阻止我嗎……”那長老艱難伸手想說什么,奈何山一般的威壓壓著自己,別說動了,

一開口就有一股血氣往喉頭沖。白硯漪面無表情地踏空而上,站在慌張無措的曇清依跟前,

“道歉。”曇清依哭著喊:“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罵你們沒娘,我也不搶你的爹爹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那股力量頓時散去,曇清依尖叫著掉下來的時候被一道仙力接住,

白縈洲終于帶著白子畫趕來。白子畫雙手結印,連續(xù)三擊后,

終于將隔絕白硯漪的那道屏障打破。白縈洲焦急地跑過去抱住白硯漪,嘴里不住喊著妹妹,

是真被嚇到了?!暗妹玫降自趺戳??她會有事嗎?”白子畫松開把脈的手,

道:“只是力量爆發(fā)和收回得太快,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白縈洲高高吊起的心這才落回身體里,趕緊背著白硯漪回絕情殿。將受傷的那名長老扶起,

白子畫坐在后面以真氣替他梳理紊亂的經脈,半個時辰后才穩(wěn)下來。

得到消息的摩嚴和笙蕭默都已趕到,后者隨白縈洲到絕情殿去仔細檢查白硯漪的身體,

越是探查,心頭越顯沉重?!皫熓遄?,我妹妹的身體真的沒什么問題嗎?

”白縈洲自小聰慧異常,性子隨了白子畫七分,爹爹不說,但他能感覺到,

妹妹的狀況并不像表面那樣簡單。怪他懂的太少了,不然就能幫爹爹分擔一點壓力。

笙蕭默慈愛地揉揉他的腦袋:“你這孩子干嘛這么懂事?有你爹爹和我在,漪兒不會出事的,

放心。”白子畫推門而入,笙蕭默對他點了點頭。白縈洲看懂了他們的暗語,

急得握住白子畫一只手,仰頭盯著他出神的樣子,眼里全是不安。好久過后,

白子畫蹲下來將他抱住,問了一個問題?!爸迌?,你知道你娘親是什么人嗎?

”白縈洲毫不猶豫地點頭:“娘親是六界最后一個神,也是師伯祖說的上一任妖神。

但在我和妹妹心里,她只是我們的娘親,唯一的娘親。

”幽若姐姐還有糖寶姐姐都和他們講過娘親的故事,爹爹書房的暗格也藏著好多娘親的畫像,

他們的娘親是最好的娘親,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是最溫柔的娘親!明明只是幾句童言,

作為旁觀者的笙蕭默卻聽得眼眶發(fā)酸,轉頭眨了眨眼睛。真是的,

自己何時變得這么多愁善感了?從兩個孩子出生開始,白子畫從未避諱過告訴他們娘親是誰。

是小骨將他們帶到世上,她忍受了那么多辛苦,他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母親,也必須知道。

即使他們不聰慧不漂亮,也是他和小骨的血脈,是他在這世上除小骨之外僅剩的家人。

牽著白縈洲來到床前,白子畫告訴他:“你們的母親是神,

所以漪兒爆發(fā)的那股力量是她傳自血脈的神力。也許未來某個時刻,

你也會覺醒身為神裔的力量?!毙」强沼猩裆頉]有神力,第二世復生后更是連神身也失去了,

他還需要時間,才能查清楚漪兒這股力量存在和爆發(fā)的成因,也為了洲兒。

白縈洲消化了一會兒,緊張地問:“那妹妹失控和剛剛暈過去也是因為這股神力嗎?

”“理論上是的。神之力是世上最霸道最浩瀚的力量,漪兒太小,又受了刺激心緒不穩(wěn),

駕馭不住才會失控。我和你師叔祖會連夜查資料,等她醒來后,我們一起想辦法?!薄昂?,

爹爹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照顧好妹妹的?!卑鬃赢嬵h首,

從墟鼎里取出一本封皮藍色的書給他,“這是我之前查閱古籍后手寫的心法,

你若不想睡就研讀這個,對你修煉也有裨益。”白縈洲滿口答應,

目送他們離開后就坐在床邊仔細翻閱起來。他要快些成長,早些強大自身,

下一次再發(fā)生這種事,就可以幫上忙了。笙蕭默收回看向窗內的視線,轉身看白子畫,

他正負手遙望金黃爛漫的海天,表情清緩淡泊。師兄總是將情緒藏得太深,

小花花不在的這些年他越發(fā)沉默,時常一走半年,每次回來看似與往次無異,

實際深藏著疲憊與憔悴。幾天后的下午,摩嚴走進書房,將一本殘破泛黃的本子交給白子畫,

笙蕭默從小山一樣的書堆里探頭一瞧,驚喜不已?!啊缎奚皲洝罚繋熜帜銐騾柡Φ陌?,

在哪找的?我和二師兄這些天從早到晚,挑燈夜戰(zhàn)也沒查到什么有用的?!卑鬃赢嬕埠芤馔猓?/p>

拿起翻開一看,竟真是關于神族修煉的,雖然部分內容缺失,其他字跡卻很清晰。

這種本該隨上古神界一同消失的絕本竟還存于六界,這下漪兒的神力有辦法控制了。“師兄,

多謝?!蹦烂蛄丝诓?,沉聲:“我處理公務時看到折子里面夾著這個,

翻了翻就趕緊給你們送來了?!斌鲜捘牫隽艘牲c,忽的爬起,“師兄,你是說,

這書是別人偷偷送到貪婪殿的?”摩嚴點頭。關于神族的修煉功法,

又在這個特殊時期出現(xiàn)在長留,除了兩個孩子的母親,還有誰?

白子畫握書的手無意識捏得指節(jié)發(fā)白,突然起身出去。笙蕭默單臂攔住欲追去的摩嚴,

抿唇搖頭,“讓二師兄去吧?!必澙返畋戎^情殿只少了桃花林與那滿院歡聲笑語,

落十一抱著一沓處理好的折子出來時,險些因看不見撞到白子畫身上?!白稹⒆鹕??

”看看天色,是下午沒錯啊,尊上居然破天荒來貪婪殿……白子畫站在浮島邊緣,

天風吹起他獵獵白袍,背影有一種難言的孤寂。落十一行了禮趕緊走了。糖寶和他碰頭,

得知白子畫在貪婪殿,稍一想就明白了原因。落十一看她也開始悵然,

拿過一個糖人晃了晃:“寶寶,別傷心了,千骨終有一天會想開的,到時她就會回來了。

”“十一,你為什么總對我這么好?”落十一輕笑:“我喜歡你啊,不對你好對誰?

”糖寶輕聲嘆息:“是啊,你喜歡我所以對我好,我喜歡你所以喜歡和你在一起,

尊上愛娘親,可他們總分分合合……”她感慨完拿過糖人往嘴里一塞,自顧去找幽若了,

落十一回想著她說的喜歡他的話,坐著傻笑。長留山的歲月流淌得無聲無息,白硯漪醒來后,

白子畫按照古籍所講,認認真真為她梳理了一遍內息,此后早中晚一天三次陪她修習。

白縈洲每次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捧著書專心研讀,偶爾看一眼父女倆在,

嘴角揚起滿足的笑。晚飯的時候,白縈洲忽然說:“爹爹,我發(fā)現(xiàn)妹妹和你真的好像啊。

”他們坐在一起的時候就像大號和小號的區(qū)別,妹妹就和幽若說的一樣,

五官承襲了爹爹六成。白子畫給他夾了塊豆腐,輕聲道:“你們是我的孩子,當然像我。

”他說完看向白縈洲的小臉,恍惚間看到了她。白縈洲和白硯漪對視一眼,

白縈洲默契地沒敢動。他長得像娘親,每次爹爹想娘親的時候,他就會按糖寶姐姐說的,

故意陪在爹爹身邊。那樣,就像娘親陪著爹爹吧?白子畫哪會不知他們的小心思,

心里微微動容。吃完飯后他將碗筷收拾了,推開書房門,只點亮了書桌上那一顆夜明珠。

暗格被輕輕打開,白子畫蹲下,從密密麻麻的畫軸中抽出一卷系著紅絲帶的,

展開鋪平在書桌上。畫上的人頭朝下,烏黑柔順的發(fā)散在層層疊疊的花瓣上,

側著頭睡相安然,一手放置在臉側,另一只搭在地上的手五指微屈,掌心是一本未看完的書。

那年小骨還未生產,懷孕不到兩個月,她央著他彈琴給她聽,一曲畢,她卻躺在樹下睡著了,

裙擺上盡是芳香的桃花瓣。因為念念不忘那一幕,他當晚偷偷作了這幅畫,她也不會知道,

他曾在她睡意酣然時俯身偷親她……無意識地順著女子的面容移動指尖,

窗外兩個小小的腦袋擠在一起。白硯漪轉身蹲下,心疼地說:“哥哥,

我們去把娘親找回來好不好?爹爹這個樣子,我好難受?!泵看位貋淼疾徽J真睡覺,

有幾次她和哥哥聞到了淡淡酒香,

從門縫里看到滴酒不沾的爹爹居然點著燈一杯接一杯地飲酒。后來幽若姐姐說,

爹爹喝的是忘憂酒,喝多了就醉了,醉了就能在夢里找到娘親了……爹爹一直思念娘親,

可娘親到底在哪兒呢……白縈洲拉著她悄聲回屋,

也很悵然:“我們對娘親的記憶全來自身邊人和爹爹的畫,萬一娘親變了樣子,

就算站在面前我們也不一定認得出來……”而且,爹爹回來待不了多久的,

他想抓住時間多陪陪爹爹……白硯漪躺下,把頭靠在他腿上,拿出草螞蚱癡癡的看,

“幽若姐姐說娘親特別心靈手巧,我好想要娘親給我們編草螞蚱玩……”夜色深了,

帶著無盡想念,白硯漪幽幽睡去。草地青翠無邊,清脆動聽的鳥鳴聲喚醒了白硯漪,

站起來一看,咦?這是哪里?爹爹和哥哥呢?頭頂飄落幾片大大的綠葉,

白硯漪呆呆地接住一片握在手中,一轉頭,大樹的另一邊居然懸著一個大大的秋千!

白硯漪個子太矮,蹦了幾次都上不去,直到一雙柔軟白皙的手將她腰身抱住,

輕輕往秋千上一放。伴著一股特別好聞的幽香,那人轉到后面給她推秋千玩,一下一下,

力度適中,白硯漪覺得有趣又好奇,扭頭努力想看清那個人的臉?!澳闶钦l啊?

是你把我?guī)У竭@兒的嗎?哥哥和爹爹也在嗎?”女子溫柔地笑,動作不停,

也不回答她的問題。白硯漪雖然年紀小,但聰慧異常,這個人突然出現(xiàn)又不答她的話,

萬一是壞人呢?師叔祖說她爹爹本領超大,仇家不少的。想著就掙扎著要跳下來,

那人推秋千的動作頓了一下,忽然遞來兩只精致小巧的草螞蚱,白硯漪瞬間就愣了。

秋千緩緩的搖,她將草螞蚱拿到手里,眼淚滾滾而下?!澳镉H……娘親是你嗎?

”秋千帶著她越搖越高,白硯漪哭著睜開眼睛,視線里是白子畫和白縈洲充滿擔憂的臉,

“漪兒,怎么了?做噩夢了嗎?”白子畫將她抱起來抱進懷里,白硯漪忽然就抱緊他的脖子,

哇一聲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暗 卑鬃赢嬓奶鄣镁o,從他們記事后,

他鮮少再抱著兩個孩子哄,此時卻不得不拍著女兒的背,輕輕的搖?!皠e怕,爹爹在,

哥哥也在?!卑壮庝艨蘖俗阌袃煽嚏?,白子畫感覺她在懷里動來動去,低頭去瞧,

女兒手里居然死死捏著兩只草編的螞蚱。在白子畫若有所思的目光下,

白硯漪寶貝似的拿出一只遞給白縈洲,小臉上掛著大大的笑?!案绺?,這個是你的。

”白子畫此時才問:“這螞蚱是糖寶送你們的?”莫非糖寶近日瞞著他悄悄來過絕情殿,

可他沒道理感知不到。白硯漪一手勾著白子畫的脖子,看著右手的草螞蚱甜甜地說:“不是,

這是娘親編的,娘親還推我玩了好久好久的秋千,她身上好香好香啊?!痹缰朗悄镉H,

她一開始就不掙扎了,應該立刻撲上去把娘親抱住的,那樣她一定會跟她一起回家,

爹爹就不會再傷心了。抱著她的雙臂陡然一緊,白硯漪小聲喊疼,白子畫這才輕輕把她放下,

眼睛卻死死盯著她手里的小小螞蚱。白硯漪得到哥哥的眼神示意,

萬分不舍地將草螞蚱放進白子畫手里,“爹爹,你別傷心,今晚睡覺前我再許一個愿,

讓娘親給您編一只更大的,然后我們就都有一只了。”童言稚嫩,白子畫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用力將一雙兒女擁進懷里。日光正好,白子畫將飯菜做好,喊著孩子們過來吃。

白硯漪一坐下就開始嘰嘰喳喳:“爹爹我跟你說,昨晚娘親又來夢里抱我了,

她帶我逛了大集,我們吃了好多好吃的,還提到了您!”白子畫的呼吸微不可見的一窒,

喉嚨微緊:“她……說了什么?”白硯漪邊想邊說:“娘親說讓我和哥哥聽您的話,

健康、快樂的長大。還讓我不要吃太多甜的,會長蛀牙,哥哥也不能多吃。

”白縈洲認真點頭,心想吃完飯就把妹妹藏的糖罐收了。白子畫似是料到了,咀嚼時,

嘴角牽起苦澀的弧度。每次回來,白子畫都不會待超過十天,然而這一次足足兩個月過去了,

兄妹倆驚奇的發(fā)現(xiàn),爹爹毫無離開的跡象,反倒是廚房的食材越來越多,大有長留的趨勢。

笙蕭默對兩個嘟嘟囔囔的小人兒講:“你們的爹爹這次啊,是舍不得走了。

”白縈洲下意識問為什么。笙蕭默了然一笑,望望正在廚房做午飯的白子畫,

彎下腰悄悄說:“因為你們的娘親啊?!睅熜诌@些心思簡單不要太好猜。

小花花每月三次入到兒女夢里陪伴他們,雖然吧,對師兄只字未提,但師兄不是啊。

有關小花花的,他哪舍得錯過,就算小花花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飾都要旁敲側擊打聽清楚,

可惜啊,小花花根本不讓漪兒洲兒看清她的樣子,就更別提什么打扮了。

白子畫在偏廳喊他們,笙蕭默趕緊一手抱起一個孩子,“來了來了!

”師兄的手藝在小花花的影響下越發(fā)厲害了,他可不能錯過這么好的蹭飯機會。

吃飯時白子畫也是表情淡淡,除了給孩子們夾菜外就是低頭喝碗里的粥?;ㄇЧ遣辉?,

沒人給他再做桃花羹,白子畫于是學會自己給自己煮。遺憾的是,看著再像,

味道卻終比不上她的……桃花羹也是從小到大漪兒洲兒唯一不嚷著吃的東西。

白硯漪至今還記得,三歲那年生辰,她貪玩把爹爹做的桃花羹打翻了,

當時整個桌上鴉雀無聲,連一向疼她寵她的師叔祖都沒敢求情。后來,

白子畫罰她半個月不準下殿玩,哥哥過后悄悄和她說,爹爹坐在門口的玉石臺階上,

望著桃花羹傾灑的地方枯坐了一整天……那時開始,

他們意識到桃花羹在爹爹心里沉甸甸的分量,此后不敢主動提“桃花羹”三個字,

也不敢在爹爹做的時候撒嬌讓爹爹給他們留一碗……笙蕭默吃飽喝足,

得到白子畫允許后招來一朵云,載著兩個小布丁悠悠往魔界飛。

殺阡陌早已在魔界入口等候多時,嫌笙蕭默騰云騰得慢,他駕著火鳳高調落到云上,

一手一個抱起兩個小娃娃親了好幾口。笙蕭默側身輕咳一聲,

殺阡陌還給他一個不知好歹的眼神?!翱仁裁纯??我親自己妹妹的孩子,

你還不好意思起來了。滾吧滾吧,人送到了,你趕緊滾!

”笙蕭默不服:“我還是孩子爹的親師弟呢,你身為主人家,連一杯茶都不備?”“孩子爹?

白子畫???幸虧是他沒來,來了我照趕不誤!”狠話放完,他美滋滋抱著兩個娃回到魔宮。

白硯漪輕車熟路爬上王座,拿起殺阡陌提前備好的妝盒打開,

對著兩個做成玩具的水晶環(huán)連連哇噻。殺阡陌驕傲地揚揚下巴,

看看左邊抱著孤品功法沉浸閱讀的白縈洲,果斷三步做兩步,

將香香軟軟的白硯漪抱進懷里舉高高?!班?,小漪兒比上一次重了,臉也圓了一圈。

”白硯漪笑出清脆動聽的銀鈴聲,抱著他的脖子,嬌嬌地給自己爹爹邀功,

“是爹爹做飯?zhí)贸粤?,我和哥哥這兩個月天天三頓,有時忍不住,就撐了。

”殺阡陌長眉一挑,“老白這次沒走?

”白硯漪和白縈洲都習慣了殺阡陌對白子畫的各種不客氣,白縈洲頭也不抬,

答道:“娘親在夢里看我們,爹爹知道以后就不走了。”殺阡陌長長地“喔” 了一聲,

“我說你們這次怎么答應得這么爽快,原來是仗著某人不會走,

有恃無恐啊……”“啵——”白硯漪在他臉上親啊親,熟練的撒嬌:“舅舅別生氣嘛,

爹爹一年到頭不著家,我和哥哥是被迫的,其實可想和舅舅一起玩了。

”殺阡陌哭笑不得地把她肉嘟嘟的臉蛋當面團一樣團啊團,“就你會賣萌,跟你娘一樣。

”一樣的可愛,要不說死老白占了天大的便宜呢。要是小不點喜歡的是他,

他們的孩子肯定還好看許多……哼,死老白臭老白!白縈洲邁著小短腿跑到跟前,

眼睛閃閃發(fā)光,“舅舅,你剛剛說,娘親也喜歡撒嬌?”“對啊,你們的娘親小時候啊,

撒嬌那是信手拈來,就是傻了點?!卑阉J成女人,還喜歡上白子畫那個死冰坨子,

甚至因他而死,傻不傻……殺阡陌隨意往臺階上一坐,兩小只趕緊一人一邊湊過來?!熬司耍?/p>

你有娘親的舊物嗎?就是用過穿過的東西,什么都行!”殺阡陌上下瞄白縈洲一眼,

語氣幽幽:“你這小子想做什么?”他只是沖動,但不傻,這小子的腦子跟他老爹一個樣,

七拐八拐,想法一堆。為保他們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必須小心防范。

白硯漪大眼睛咕嚕嚕的轉,扯著殺阡陌的右邊手臂使勁搖,“哎呀~就是想娘親了。

舅舅你也知道娘親從我們出生就不見了,絕情殿那么大,卻沒幾件娘親的舊東西,

我和哥哥只能拜托您啦~~”殺阡陌對小丫頭的撒嬌賣萌受用得很,不過還是端著,“唉,

人老了,記性不好。不過嘛……如果你們兩個小蘿卜頭能留在魔宮陪我一月兩月的,

我一高興,興許就想起來了?!毙〔稽c的東西,不肖想,絕對是被白子畫那廝霸占收藏了,

他們找得見才怪。白縈洲和白硯漪猶豫起來,白硯漪先是故作忐忑,咬著紅嘟嘟的唇,

很是為難又堅定。半晌,“好!我和哥哥留下來,舅舅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不然漪兒下次不來了嗚嗚?!睔②淠案吲d了,“算話算話!我堂堂魔界圣君,一言九鼎!

”他叉腰站起,打了個響指,對殿外走進來的魔女揚聲吩咐:“去準備一桌好吃的,

本君要與兩個小家伙共進晚餐!再找?guī)讉€不嚇人的樂師,助助興!”魔女嘴角一抽。

不嚇人……?君上是怕有魔長得太丑,嚇到長留山的奶娃娃嗎……“遵命?!鄙砗螅?/p>

鬼靈鬼靈的白硯漪對白縈洲遞了個“哥哥放心,一切有我”的小眼神,兄妹倆心照不宣。

后續(xù),兩個頂精貴的娃娃確實陪殺阡陌開開心心玩了好一陣子,但第十天過后就找不見人了。

王座上,殺阡陌看著信紙上稚嫩的筆跡,支著頭輕笑,

“就知道你們兩個小鬼不安分……”若不是他故意放水,他們真以為能從魔宮溜掉嗎?

死老白,把好好的娃娃教得小小年紀一堆心思,回頭定要去長留山煩他一煩。

收信一聲厲喝:“滾進來!”春秋不敗頂著男女各一半的陰陽臉緩緩跪倒,殺阡陌一甩袖,

瀟灑地坐直身體,傾身瞇了瞇眼?!敖o了你半年時間,辦得如何???

”春秋不敗聲音發(fā)顫:“回圣君,還、還是進不去……”“廢物!”春秋不敗由著他罵,

不敢解釋。踱步半晌,殺阡陌又坐回王座上,緋紅的眸子流轉著凌厲的血光。

“明日本君親自去一趟,你給我把家里守好了,否則,你知道的。

”春秋不敗的脊背伏得更低。長留山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沐劍節(jié),眾目睽睽下,

白縈洲和白硯漪一前一后掉下來,好在摩嚴一道仙力及時托住他們,這才免于砸進海里。

兩個娃娃頭發(fā)亂糟糟的排成一排,摩嚴拿起白縈洲破掉的袖口看,扶額,“怎么回事?

你們又跟哪只怪獸干架了?”高臺下一陣壓抑的笑聲,白硯漪臊著臉答:“回師伯祖,

我和哥哥想試試飛行法器好不好用,但選錯了降落的地方,就……”希望爹爹沒在露風石上,

不然剛剛肯定被看見了,

到時收了幽若姐姐偷偷送他們的法寶可怎么辦……摩嚴對這兩個孩子向來慈愛,

各揉了揉腦袋,一拂袖將他們恢復整潔?!澳銈兊牡惺虏辉陂L留,今日到貪婪殿住吧。

十一。”落十一走近,摩嚴吩咐:“稍后你去膳堂取些飯菜,今日過節(jié),你好好陪他們玩,

切記不要受傷?!甭涫恍Σ[了眼,“放心吧師父。”貪婪殿里,糖寶啃著比臉還大的桃子,

兩個小家伙捧著玉碗認認真真吃飯,落十一簡直越看越可愛,“太優(yōu)秀了?!碧菍氁活D,

“什么優(yōu)秀?”落十一下巴揚了揚,“漪兒和洲兒啊。你不覺得,

他們完美遺傳了尊上和千骨的美貌嗎?特別是洲兒,再大幾歲等眉眼長開,

絕對又是一個不亞于尊上的存在。我都能想象到時有多少女孩子芳心暗許了。

”糖寶很是贊同,伸手捏捏白縈洲白白凈凈的臉,狼外婆一樣誘哄:“小縈洲啊,

你喜歡什么樣的姑娘?糖寶姐姐回頭給你介紹啊~”白縈洲皺了皺小眉毛,

居然一本正經回道:“我喜歡娘親那樣的?!薄斑馈悄阋笥悬c高?!辈徽f骨頭是神,

單單長相,整個六界就沒比得上的,除了雌雄難辨的殺阡陌。落十一見糖寶認真思索的樣子,

笑了?!皩殞殻闶钦嫔??!碧菍毑粯芬饬耍昂冒÷涫?,都敢當著孩子面污蔑我了,

你給我過來!”落十一才不,邊跑邊逗她:“洲兒拿來堵你的話都聽不出來,

你不是傻傻的是什么?不過你放心,就算你傻我也喜歡,最好傻到沒人要,

那樣就只能嫁給我了?!碧菍毿∧樢患t,抓住機會,一腳踩得他嗷嗷叫?!斑€有孩子在呢,

你要不要臉!”白縈洲和白硯漪對視一眼,一人端一個盤子,跑了。非禮勿視,遠離戰(zhàn)場。

晚間白硯漪拿出從殺阡陌那兒“騙”來的花千骨的舊物,按照幽若給他們的書中所寫,

牽著手念動咒語。霎時,整個房間被金光籠罩,光芒散盡后,

床上只剩下一封他們提前寫好的信。陰間的風刺骨無比,白硯漪抱著哥哥的胳膊環(huán)視四周,

心里止不住發(fā)毛。娘親就生活在這里嗎?可明明只有遍地骷髏……前方黑漆漆的,

白縈洲擰眉把夜明珠拿高一點,光芒中一個眼窩里冒著幽藍鬼火的骷髏腦袋突然抻過來。

“啊——”尖叫聲出口的瞬間,白硯漪眼疾手快,一劍給骷髏人劈散了。

“……”白縈洲瞥一眼妹妹,想起師叔祖說的——小漪兒慣愛用萌萌的樣子混淆人。

骷髏散落一地的骨頭咯吱吱響,竟然又拼成完整的一具,陰森地笑?!芭凰腊??

老夫可是不壞之身,你們兩個奶娃娃乳臭未干,不想被我吃了就趕緊拿寶貝孝敬孝敬老夫!

”白縈洲小臉嚴肅,忽然把劍遞出去,“骷髏爺爺,我們沒有寶貝,拿這個當過路費好不好?

”骷髏人用白森森的指節(jié)撫摸下巴,左打量右打量,眼里的鬼火興奮地燃:“好好好,

這寶貝勉強夠格?!焙吆?,果然是兩個毛孩子。這樣的極品仙劍啊,拿去陰市賣,別說錢了,

美人大把大把,不還由著他挑?白縈洲松開握劍柄的手,下一秒,骷髏人驟然摔在地上,

掌心的仙劍足有萬斤重?!昂冒?,你們竟敢騙我!快把這玩意拿開!!

”他結實的腕骨都要被壓斷了!!白縈洲沒動,白硯漪跑過來對他做了個鬼臉,

頂著可可愛愛的臉笑道:“兵不厭詐懂不懂?敢打劫我們,看我不把你的鬼火滅了。

”她指尖亮起紫光,霎時,方圓百米的骷髏全部站起來,排成骷髏大軍任她驅使。

“不如給爺爺松松骨頭吧?這樣好了。”她退開幾步,一揮手,數以萬計的骷髏人一哄而上,

現(xiàn)場霎時堆成了白骨山。骷髏人被骨山壓得動彈不得,白縈洲拿回靈劍,牽著妹妹趕緊離開。

“哥哥,我們給那個家伙的懲罰太輕了,應該再揍兩拳,省得他下次又打劫別人。

”白硯漪一臉正氣地碎碎念,白縈洲忽然一停,示意她噤聲。

兄妹倆躲到一個白骨組成的大石后面,白硯漪小嘴越張越大:“天吶,這是什么地方?

礦山嗎?”所有小鬼腳上套著沉重的鏈子,后面拖著大鐵球,

只用雙手從黑漆漆的山洞里把一塊塊灰色的石頭往外搬,

還有好多穿著暗紅披風的骷髏人在高處執(zhí)鞭監(jiān)督。白縈洲分析道:“應該不是,你看,

他們都是鬼,那些石頭肯定也不是尋常的礦石?!薄案绺?,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只有一條路,直接過去會被抓吧?”“肯定的。你那個百寶囊?guī)е鴽]?

”白硯漪在墟鼎里翻啊翻,點頭。白縈洲將百寶囊變大,口子朝下將他們都套住,

一下子就隱身了。避開那些干苦力的鬼,兄妹二人小心翼翼經過大黑山,

白硯漪忽然扯扯他的袖子。白縈洲小聲問:“怎么了?”白硯漪蹲下,

手里多了只被灰蓋成黑色的小烏龜,“哥哥,它還活著欸,我們帶著龜龜一起走吧,

不然它會被踩死的?!卑卓M洲猶豫了下,總歸不忍,“好吧,不過你要擦干凈,再塞進包里。

”“放心啦~”繼續(xù)向出口移動,白縈洲過去的時候一切如常,可白硯漪半只腳剛跨過鐵門,

陰翳的天上忽然開始打雷,有鬼高喊著什么什么不見了,現(xiàn)場霎時亂了套。

白縈洲拉著妹妹趕緊跑,果然,他們往哪里跑,陰兵就往哪邊追,真真是——陰影不散。

四周一片荒涼,白縈洲匆匆躲到一個石橋下,手伸進白硯漪的小布包里,

拿出小烏龜就要往黑乎乎的河里扔。白硯漪嚇得趕緊搶回來,“哥哥你干什么?

那水看著好臟,不能放生的……”白縈洲表情很是嚴肅,有幾分白子畫的影子。

“這個烏龜不能再帶著了,它會讓我們行蹤暴露?!币淮问桥既?,兩次是碰巧,

三次四次就顯然不對了,他要保護好妹妹,絕不能放任任何危險因子存在。白硯漪愣了愣,

可看著小小的烏龜,還是好不舍。白縈洲語重深長地拉起她的手,“漪漪,不能再猶豫了,

再有一會兒,他們會追上來的,到時我們萬一逃不掉,就見不到爹爹娘親了。

”這話無疑戳中了白硯漪的心,她咬咬牙,將小烏龜放進了河里。

白縈洲安慰地摸摸她的腦袋,兄妹倆屏住呼吸,小心留意著已經追到橋上的陰兵?!叭四兀?/p>

”“是這邊沒錯,但玄脈陰龜剛剛突然改了方向,往北去了?!薄澳俏覀冓s緊去追!

”沉重的盔甲撞擊聲漸漸變小,白縈洲扒著橋柱探頭瞧了瞧,拉著妹妹繼續(xù)隱身往橋那頭走。

陰間沒有白天和夜晚之分,只要大鐘響三下,所有在外游蕩的鬼都必須即刻返回,

在人間的則不算。閻王爺拿著生死薄仇大苦深地翻,底下站著黑白無常,哥倆你看我我看你,

就是不看閻王爺。啪——“你們倆怎么搞的?上面寫著須彌城這個月有五百人離世,

結果押回來的鬼比實際數量少了一倍!給我解釋解釋,到底怎么回事!”閻王爺面紅耳赤,

白無常被推出來,硬著頭皮說:“是、是那個人……”“哪個人?”白無常壓低聲音,

諱莫如深:“那個大人……”“嗓子被油燙了是吧”閻王爺站起來剛想開罵,腦子忽然卡住,

隨即露出驚恐的表情?!澳銈儭龅剿??鬼呢?都被她帶走了?”黑白無常悶悶點頭。

這才,閻王爺是徹底不說話了,沉默了好久,揮手讓他們滾。二鬼從閻羅殿出來,

商量著喝壺燒酒,到了冥府大門卻見十個白衣舞女分兩列開道,蒙眼歌女在后唱著古老的曲,

白紗金輾由八個骷髏穩(wěn)穩(wěn)抬著,隊伍一陣風就刮到了跟前。

眼窩里亮著赤紅鬼火的骷髏人比他們高上一個頭,走出一個,

遞來一張寫了三個大紅字的白紙?!爸魅苏f,這個人的命格,改?!焙跓o常頭皮發(fā)麻。

閻羅殿里噼啦啪啦,深感權力不再的閻王爺捶胸頓足了好半日,最后提筆一揮,

愣是將某頁上模糊不清的命格寫全了。城外一聲鐘響,桌上浮現(xiàn)一個華麗的黑盒子,

閻王爺半信半疑地打開,里面竟裝著上百顆光滑烏黑的魂珠??瓤龋?/p>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那他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她的冒犯吧……黑山亂套的消息傳到時,

白硯漪和白縈洲早已靠隱身直入酆都城,完全不同的風俗人情讓小小的兄妹倆看花了眼,

白硯漪扯著白縈洲指向面前開門迎客的三層閣樓,眼帶好奇?!案绺纾?/p>

你看他們……這就是書里寫的花樓嗎?”白縈洲到底還小,

在妹妹的提問下轉動腦筋想了又想,最后挫敗地搖搖頭:“我不知道?!钡诰秃昧?,

他一定能給妹妹解答。白硯漪多瞅了幾眼,

看見進門的男男女女居然在大廳就迫不及待吻起來了,男的還伸手在女人身上到處摸,

女人竟也不打回去。咦……鬼的世界真古怪。“哥哥,

我肚子餓了……”站在全是鬼的大街上,白縈洲也開始犯難,“說實話,

我也有點……”“你帶銀子了嗎?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沒有五谷就啃饅頭,我忍一忍,

這次就不挑了。”白縈洲認真在墟鼎里找了找,還真有。但……“我們要是去買飯就得現(xiàn)身,

現(xiàn)身了就會被發(fā)現(xiàn)不是鬼,會暴露的?!卑壮庝粜∧樢豢澹澳窃趺崔k?。?/p>

我肚子開始咕咕叫了……好餓……”白縈洲最看不得她精神萎靡的樣子,揉揉她的頭發(fā),

勇敢道:“哥哥想辦法,你乖乖的,我回來前千萬不要出來?!薄案绺缧⌒??!卑卓M洲不在,

白硯漪很是無所適從,蹲在墻角困得迷迷糊糊的,直到有什么戳了戳她?!靶研?。

”白硯漪睜開眼睛,驚奇地看見面前站著一個穿粉紅紗衣的骷髏,

光禿禿的頭上蓄著枯燥發(fā)黃的頭發(fā),發(fā)里插著一支老舊的銀簪,

正對她友好地揮著全是骨頭的手?!靶∶妹茫闶腔钊税?,蹲在這兒干什么?

這城里可到處都是鬼,你不怕?”白硯漪眉頭皺得緊緊的,不為所動,“我不認識你,

離我遠點?!迸俭t覺得有意思,“你這孩子,戒備心挺強。我的名字是紅荷,紅色的紅,

荷花的荷?!薄班浮t荷?!奔t荷糾正道:“你該稱我為姐姐?!卑壮庝舾纱嚅]上眼睛。

紅荷從死了以后還沒見有活人能出現(xiàn)在陰間的,這女娃娃肯定有自己的本事,不是尋常人,

也許她能帶她回陽間走一趟也說不定……她轉身離開,半個時辰不到又回來了,

骨頭手掌里端著一碗米飯,飯上面蓋著香噴噴的菜,還澆了肉汁?!澳阋粋€人肯定沒吃飯吧?

這頓算我請你的,是正常的大米和菜,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卑壮庝裘缮隙淙敍]聽見,

紅荷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卻打動不了一點。焦急中,白縈洲走了回來,一見她,警鈴大作。

“你是誰?”紅荷將他一通打量,輕聲笑:“我叫紅荷,你們……是兄妹?

”這長相怎么有點眼熟呢?可惜她死了太久,記憶好多都模糊了,不然一定能想起來。

白縈洲確認白硯漪沒受傷,立馬把她擋到身后,仙劍的劍尖指著欲進一步靠近的紅荷。

“不管你為了什么,離我們遠點!”紅荷全然不懼,“你們兄妹倆,說的話都一樣的,

我說了,我不是壞人,只要你們帶我回陽間,我保證給你們好多好處,吃的玩的,各種寶物,

應有盡有?!薄拔覀儾蝗保阕岄_?!卑卓M洲繃著小臉走出巷子,紅荷邁開腿亦步亦趨跟上。

從城東頭尾隨到城西,距離不近不遠,她還不遮不擋。白縈洲幾次停下來看她,

紅荷都大大方方的,就這么一路跟著兄妹倆,三十次鐘響,意味著陰間過了十天。

白硯漪稚嫩的小牙費力啃著白縈洲弄來的粗餅子,紅荷看得直搖頭,“你說你們何苦遭這罪?

答應我,立馬就能吃頓好的了。”滿心防備的兄妹二人全當她鬼扯,小手緊緊拉著,

只想趕緊將她甩掉。酆都城大得沒邊,紅荷隨兩個小孩子慢悠悠逛,時而打個哈欠。

誰讓他們腿短,她就只好善解人意,走慢點嘍~走到城北某條街上,白縈洲胸口突然發(fā)燙,

他先是驚喜萬分,后立馬抱起妹妹找躲的地方。哥哥這是?

被他捂嘴躲在小攤下的白硯漪動也不敢動,透過桌布下擺的縫隙,她看到一片白色衣角,

雖然一晃而過,但衣料上的銀絲紋路她不會認不出來的。竟然是爹爹!

兩兄妹生怕被白子畫發(fā)現(xiàn)后帶回長留,紅荷卻看熱鬧不嫌事大。一用力將桌子掀翻,

她故作驚訝地高聲喊:“哎呦呦~這是哪家冰雪聰明的寶貝?。窟@樣凄凄涼涼躲在桌子底下,

沒飯吃只能啃干巴餅子,真可憐~”“你——”白縈洲和白硯漪打人的心從未如何強烈過。

腳步聲漸近,雪色錦靴駐足在他們面前,那人靜靜垂眸看著,臉上覆著一層寒霜。

白硯漪嚇得小腿發(fā)抖,“爹、爹爹……”白子畫只說了四個字:“隨我回去?!彼麄兊皖^,

不動。白子畫一拂袖,三人霎時消失??礋狒[的紅荷后知后覺,

抓狂大喊:“把我也帶上啊——?。。 边@一次出逃失敗的后果,

是白硯漪和白縈洲被禁足臥室三個月,白子畫每天定時送來吃的,但一句話也不與他們說。

白縈洲深知這次是真的惹怒白子畫了,越思過越愧疚??上鄳?,

兄妹倆想找娘親的沖動日積月累,終于又在一個大雨夜展開行動。長留山結界極強,

白硯漪咬破指尖將血一涂,拉著白縈洲撒腿就跑。不到一刻鐘,長留弟子傾巢而出,

追出約百里卻被從天而降的白子畫攔住了。摩嚴氣呼呼的,萬分不解:“子畫,你這是作何?

再讓他們亂來,受傷出事怎么辦?!雖說如今六界太平,

焉知不會有人認出他們然后痛下殺手?他們長得同你太像了,不行,我實在不放心,

還是得將他們追回來!”雖然孩子的母親是他不怎么喜歡的花千骨,

但歸根到底是子畫的骨血,他從襁褓一直看到他們咿咿呀呀、走路、奔跑,

從一開始的心煩到如今于心不忍的疼愛,一分一厘,就像自己的孩子……千人之前,

白子畫將他攔住,又有一種釋然:“孩子大了,長留山比起外面的廣闊天地終是太小,

也許……他們能將她帶回來……”“他們?兩個四歲不到的娃娃,

你這個當爹的就不怕不心疼嗎?!”“我的孩子有他們該走的路,說得再多不如親身經歷,

我會暗中留意的,師兄請回吧?!鞭D身下令:“所有弟子,即刻退下。”“是!

”此事告一段落,白硯漪和白縈洲離開長留后一路向西,兩天不到就到了西海龍王的海域。

對方一見那兩張神似某人的小臉,心底咯噔一聲。“你們……”白硯漪笑出兩個小梨渦,

仰著小腦袋日常賣萌:“龍王爺爺~我們好像迷路了,你可不可以帶我們去陰間?。?/p>

”西海龍王孫子孫女一大堆,可惜都是動輒拆家的兔崽子,對比之下,

這長著紫葡萄眼睛的小女娃又香又可愛,深得他心啊?!肮怨?,你怎么知道我是龍王???

”他彎腰逗著,看見白硯漪從布包里掏出兩顆十分漂亮的珠子,小手也軟軟白白的,

看得他忍不住想捏兩把?!盃敔斈憧?,這是西海產的夜明珠,我們家里好多好多呢,

爹爹說都是跟您買的?!彼麄兇_實給長留山供給夜明珠,

看來還真是那位的公子和千金……西海龍王捋著長長的龍須哈哈大笑,

“沒有人知道陰間有多大,只知危險層出不窮,不同于冥界,它鎖的那些啊,都是很特殊,

還稀奇古怪的鬼,沒有明確的勢力所屬,入口千變萬化,每天移動無數次,

與仙界不知隔了多遠。你們倆太嫩太年輕了,御劍是到不了的?!薄澳窃趺崔k???

我們還要找人……”可惜上次的法術只能用一次,不然就能直達陰間了,唉。

西海龍王說著別急,一跺腳,一頭黑白混色的大虎鯨破水而出,

他指著乖乖等待的虎鯨沉聲:“喏,看到它沒?你們爬上去,

大鯨會送你們到仙妖交界的地方,由此穿過妖界到達妖冥二界的交界,

再通過冥界的冥王引渡,有一定把握能靠近陰間?!卑卓M洲上前一步,“只是靠近嗎?

不能直接進去?”“當然不能,我說了,能待在陰間的都不是尋常鬼,

冥王早些年一直想收陰間擴大地盤,奈何找不到、進不去,他手下閻王好幾位,鬼將也不少,

但誰都沒見過真正的陰間長啥樣?!薄褒埻鯛敔?,我看書上寫,

任何活的東西都是不能待在陰間的,可如果里面的某只鬼能看見活人,還和活人交流,

那這個鬼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很特殊的鬼?”龍王贊賞地摸摸白縈洲的頭發(fā),“說的不錯,

那個鬼一定生前不凡,因為某個方面特殊所以在死后進不了冥界,反而被陰間收了。

”“那她還有可能出陰間返回陽間嗎?”“這我不清楚。按理說,凡死物,無論是人是動物,

進了陰間就只能永遠留在陰間了,執(zhí)念再深也不行。不過有一點你們要注意。

”白硯漪小耳朵一支,“什么啊?”“據傳聞,陰間的深處有一座永夜的酆都城,

冥界也有酆都城,但論厲害,當屬陰間的酆都城。你們要是真到了那個地方,

千萬不要吃任何東西,也不要和城里的人說話,一個字也不行,哪怕是動物?!笨┼庖宦暎?/p>

白縈洲看向同樣繃著小臉的妹妹,緊張追問:“那要是不小心吃了呢?

也說話了……”“那就不好了?;钊顺粤岁庨g的食物,會被陰間的氣息標記的,

萬一哪天死了就只能去陰間,生生世世離不開。要是和里面的鬼說了話,

就必須趕在規(guī)定時間返回去,找到那個人,讓她想辦法切斷她通過你們與生靈界搭建的聯(lián)系,

否則日后會鬼厄纏身,天天倒霉,干啥啥不成!”?。。?!白縈洲拉起妹妹,

二話不說跳上虎鯨的背?;ⅥL破浪而去,白硯漪高高揮舞小手,脆聲聲道謝:“我們先走了!

謝謝龍王爺爺!”等他們走遠,西海龍王再也忍不住?!班酃碧蓯哿?,

怎么這么好騙啊?他瞎編的他們也信?哈哈哈哈,長留上仙這兩個娃娃真單純,有趣有趣。

空中飄來一道找不出出處的清冷聲音,回音綿長,西海龍王被嚇得到處找,

卻天上地下不見人。“龍王之恩本尊記下了,來日再報。

”呃……三十六計……還是回龍宮窩著吧。長留山上,笙蕭默看著關閉的水鏡笑得樂不可支。

“師兄啊,你這么恐嚇龍王真的好嗎?他也年紀一大把了,回頭別是閉門謝客,

連門都不出了?!卑鬃赢嬌裆?,“年紀一大把還哄騙孩子?當我死的?”他不在,

不代表不知道孩子們的情況,他白子畫的兒女,誰都欺不得。何況,

西海龍王本就欠著他許多人情,這次就當他還了一件。笙蕭默但笑不語,坐過來要拿點心吃,

白子畫一筆桿敲在他手背上:“要吃吃另一盤.”笙蕭默一臉傷心,“為什么?

我可是你親親師弟欸,連點心都舍不得,師兄你好傷我的心……”白子畫理都不理。

笙蕭默就是逗他的,“好了好了,我知道,這為數不多的糕點是小花花留下的,

你自己都緊著吃。我啊,大人有大量,不跟你搶?!斌鲜捘吡?,書房里安靜下來。

某個瞬間,白子畫的筆停頓住,兩指捏起一塊綠豆酥,濃濃豆香和甜味立馬在舌尖化開。

小骨曾笑話他身為大人還沒小孩子能吃甜,又抱怨做好的點心隔三差五就少那么幾塊,

后來她察覺后什么也沒說,空了就做,還會提前搭配茶水擺在他的書桌上……那些情意,

他們心照不宣……哼唧獸總愛纏著小骨,

小骨被纏煩了就會抱起它數落:“你怎么跟你主人似的?!备恻c快吃完了。小骨,

你到底在哪里……穿越妖界的過程沒有想象中順利,

白硯漪和白縈洲在連續(xù)被妖怪追著吃許多次后,終于懂得用別的氣息蓋住身上的仙氣,

這使得他們后續(xù)少了不少麻煩。不過有一點比較煩人。“凌霄月,

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們一起???你爹滿妖界貼告示找你,回頭要是看到我和哥哥跟你一起,

還以為是我們把你拐了呢!”白硯漪就搞不懂了,這個比他們還矮的,

長著兩只狼耳朵和一只狼尾巴的妖族王子怎么就纏上了拔刀相助的他們?

難道只因為他們幫他把追兵打跑了,順便給了他好吃的糖?白縈洲也有些后悔那日沖動了,

應該問清緣由再出手的,這下真是說不清。凌霄月名字很霸氣,奈何小豆丁一個,

瞪著圓圓亮亮的綠色眼睛,笑嘻嘻啃手指玩。白硯漪啊啊啊了半天,深感抓狂。天黑以后,

破屋外面又來了一堆妖界追兵,白縈洲想著把凌霄月從結界里推出去,結果手指被咬了。

白硯漪使勁掰凌霄月的嘴,“這是我哥哥,快松開!不然姐姐我揍你信不信?

”她是真的會揍人,摩嚴也是知道小姑娘脾氣有幾分火爆,

上次才下意識問他們又跟誰打架了。等白縈洲把指頭解救出來,上面有一排淺淺的牙印,

白硯漪心有余悸。“還好他小,牙齒沒怎么長,不然哥哥你肯定要出血。

”白縈洲將正在舔牙的凌霄月從腋下整個拎起來,明明他也半大孩子,

這會兒卻不得不跟另一個娃娃講道理?!拔液兔妹靡宦纷邅韼土四氵@么多,

你不能咬我們知道嗎?不然就是沒良心?!绷柘鲈峦崃送崮X袋,“喔?!薄安灰虐∴秆剑?/p>

說謝謝。”凌霄月于是乖乖念:“謝謝。”白縈洲覺得滿意,將他放下來,

他邁開小腿就纏上白硯漪了:“漪漪?!卑卓M洲扶額:“那是我叫她的,你應該叫姐姐。

”白硯漪把他從背后抓過來,“來,叫聲姐姐聽聽。”撇開妖的身份不談,

這個小王子長得跟舅舅一樣,骨相邪魅,大了肯定招桃花。誰知凌霄月咬死不喊,

只“漪漪”“漪漪”的叫。見糾正無望,白縈洲也不教了,趴在窗縫觀察外面的妖兵走了沒。

半個月后,三個孩子攜手站在妖界渡船邊,白硯漪用力掰開凌霄月緊抓著船的小短手,

同時催促哥哥快些施法。明月高懸,照得江上江天一色,白硯漪站在桅桿上張開雙手,

胸中一片廣闊?!按蠹铱靵?,殿下在那!”暗色的法船隱入江霧中看不真切,

凌霄月傷心地攤開小手,手心里攥著幾根頭發(fā)。在江上飄了四五天,兄妹倆終于踏上冥界,

天空暗沉沉的,仿佛隨時要下大雨。“賣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喲!”白硯漪咽了咽口水,

“哥哥,我想吃?!卑卓M洲說了聲好。還好自己提前準備好了各界用的錢幣,

妹妹想要什么都能給她買。心滿意足地啃著素包子,白縈洲忽然將白硯漪環(huán)腰抱起,

蹬蹬去追冥府的車隊。“哪里來的孩子?去去去,不要擋道!”機會難得,白縈洲踮起腳尖,

在人群外圍高聲喊:“我有三兩錢,欲借三生把愿還。橋上孟婆守一湯,飲盡此生愛恨散!

”他喊完,轎子里的人果然讓他們過去。暗紅帳子后傳出一道柔媚女音:“請愿的?

”白縈洲點頭:“我和妹妹想見冥王,煩請使者相助。

”女聲不屑:“本王為何要幫兩個娃娃?作為活人進來,

你們已經犯忌了……”“使者可知陰間?我有關于陰間的消息要告訴冥王,

這個能幫你們不是嗎?”西海龍王說了,冥王早就想搶奪陰間,只是苦于沒辦法。

嘩一下簾子掀開,白硯漪和白縈洲瞬間被一股力道吸進去,女音隔了幾秒才傳出來:“走吧。

”轎子慢晃,白硯漪被顛得眼前冒星星,忍不住問貴妃榻上的人:“姐姐,你不暈嗎?

”“習慣了就好了。”“可我想吐……”紅魔睜開眼睛,板著臉訓:“好好給姐姐忍著,

吐了你就別想完完整整離開冥界?!薄翱烧娴暮秒y受啊?!薄坝心敲措y忍?”“嗯,

我那會兒還吃了包子……”無法想象那個畫面,紅魔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將她吸過來扔在榻上一角,“趴著躺著,只要別吐?!卑壮庝暨@才舒服一點。

白縈洲坐在靠轎門的地毯上,由著身子怎么晃,眼睛也不眨一下。紅魔喊他:“喂,小孩!

”白縈洲脆聲反駁:“我叫白縈洲?!薄爸?,本王還知道你爹叫白子畫呢,過來。

”她勾了勾手指,笑得妖嬈。白縈洲小嘴微抿,“干什么?”“你妹妹暈得不行了,你不暈?

”“你都不暈,我為何要暈?”“我可是大人?!薄按笕司捅群⒆訌??我不去?!薄皠e犟,

來,過來讓姐姐抱著你。”“……您年紀不小了,我和妹妹應該稱呼你奶奶?!奔t魔一噎,

笑容掛不住了:“你爹那么風清月朗的仙,你怎么一點不像他?

”白縈洲給了她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紅魔奶奶,你眼神不好吧,明明每個人都說我們像。

”“不準叫奶奶?!薄安恍校涛乙鹄蠍塾?,您是奶奶我就要喊奶奶,不然不禮貌。

”“……”“過來!你再不聽話,本王揍你了?。 卑卓M洲還是無動于衷,

紅魔瞅著他的表情,心想,小子板著臉的樣子還挺像回事的。紅魔是冥界諸王之一,

頂頭上司是冥王,由她帶著,兄妹倆很快坐在了冥王府客廳的椅子上。

飄著進來的侍女低頭奉上茶水,紅魔注意到,白硯漪正盯著侍女的裙擺看。“別瞅了,

她們的腿被砍了,所以走路用飄的?!卑壮庝粲X得好疼。紅魔笑她天真:“你當人死了,

就不用再為生前的行為承擔后果嗎?她們做錯了事,所以死后成為冥界的下等奴才,

沒做虧心事的人才有機會投胎?!薄澳峭恫涣颂ビ譀]做奴才的呢?”紅魔正要答,

一道渾厚的男音搶了先。“當然是進畜生道?!奔t魔起身,盈盈跪倒:“見過主上,主上安。

”冥王隨手一揮,“沒你事了,下去吧?!薄斑?。

”兩個娃娃還沒見過這么彪悍又一身腱子肉的長輩,個頭足足有兩個成年人加起來那么高,

白縈洲護住妹妹,忐忑地問:“您……就是冥王嗎?”冥王渾身皮膚呈暗紅色,

一雙怒目圓睜的金眼大如銅鈴,加絨鎧甲袒露半邊肩頭,長相頗為嚇人。

“你們兩個就是白子畫的兒女?”他需要彎下腰才能就近看他們的長相,

瞅上半天才確認:“嗯,是跟白子畫挺像,但你這女娃娃眼睛怎么是紫色的?

像我桌上那盤葡萄?!卑壮庝舨弊涌s了縮,小聲囁嚅:“我血脈覺醒了,

眼睛就變了……”冥王明白了,“合著是受你們娘親的影響?!弊詮哪羌潞螅?/p>

六界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白子畫唯一的徒兒是遺神轉世,她的子女繼續(xù)神脈是情理之中。

不過白子畫是出于對實力的自信嗎?一身神血神肉的兒女在外面瞎跑,

他也不怕某路妖魔把兩個娃娃抓住,大鍋一架,連血帶肉吃了。冥王性子豪放,

一只腳踩著凳子,坐姿也不端正?!澳氵@個小子說,有陰間的消息能提供給本君?

”白縈洲點點頭又搖搖頭,冥王皺了皺眉,“什么意思?”“我們知道陰間的一些事,

但也是別人說的。”“哪個別人?”“西海龍王?!彼口ね鯀柭暳R了句王八羔子的,

又想到孩子在場,咳了咳,說:“膽子不小,沒得到求證就敢據此要求見本君,故意的吧?

但,冥界是本君的地盤,你們的爹爹手眼通天不假,但我若是動手,第一時間他未必趕得到。

”拍了拍手,兩個同樣腱子肉的壯漢兇神惡煞走進來,冥王吩咐:“把他們綁了,關進大牢!

”“哎”作為長留山公認的小公主,白硯漪還沒被誰這么對待過,但白縈洲不讓她妄動,

兄妹倆于是雙雙被蒙上眼,關到了一個空落落的大屋子里。兩張床一張桌子,

外加一個水壺幾個水杯,只比家徒四壁好一點點?!案绺??!卑卓M洲讓她別急,

走到床前摸了摸,床墊材質不錯,被褥用料講究。仔細看的話,

那些桌椅也只是看著普通罷了。“這個冥王看來沒真的想對我們動手。

”白硯漪趴在桌上小聲嘟囔:“可現(xiàn)在我們就是被關了啊,門口還守著兩個人……”“沒事,

一路走來有些累了,我們先睡會兒吧,冥王需要的時候會見我們的。”揉揉妹妹的頭,

白縈洲將被子展開,兄妹二人先后睡下??蛷d里,

冥王饒有趣味地笑:“這個白縈洲挺聰明嘛,沒辱沒他爹的名號。

”紅魔和其他陰司三王也笑?!熬希娴慕o長留上仙傳信了?”“自然。

他家娃娃合該由他領回去,反正這陰間去不了。”紅魔猶豫著,“距離立冬只?!希?/p>

我們真的要放棄嗎?”“不放棄又能怎樣?陰間,終不屬于我?!壁ね貅鋈浑x去,

陰司王中一直喜歡紅魔的九蝕王拿出一串魂珠做的項鏈,獻寶似的遞過來,“紅王,

這是我不久前戰(zhàn)勝所得,送給你?!奔t魔瞥了一眼就側過身:“九蝕,我說過,

我只喜歡君上?!本盼g語氣激動:“可君上根本無心情愛,

你何苦一年一年等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我知道我的愛讓你覺得有壓力,你可以不愛我,

但……不要再勸我不愛你?!摈鋈浑x去的又多一個人,剩下的羅溪王聳聳肩,“紅魔,

九蝕說的其實沒什么錯,喜歡一個人本就控制不住,就像你的目光始終追隨在有君上的地方。

你不愛他,他卻愛你,哪一日君上不在了,九蝕恐怕也不會是你的選擇。”堂中寂靜,

紅魔輕嘆一聲,裙擺隱沒在小道盡頭。凡間五十載春秋一晃而過,出殯當晚電閃雷鳴。

靈堂上,一人執(zhí)傘而入,主家給她幾柱香,一摞火紙,盡數被火舌吞沒。“莫言秋。

”活人聽不見這道聲音,棺槨中幽幽飄出一縷煙,凝實為俊秀青年的樣子。

“你是來帶我走的嗎?”他唇色蒼白,將她認作了勾魂的使者。女子搖搖頭,“你我是故人,

我來是給你恢復記憶的,往后天地自在,你再不必困于病榻。”“故人?可我沒見過你。

”這姑娘氣質獨特,若見過,他絕不會記不住。女子輕笑:“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你是朔風,也是莫言秋,我先帶你走,恢復記憶后你自行決定去處?!睆V袖一拂,

陰森靈堂霎時變作一片綠意,莫立秋彎身避開滿墻花藤,柵欄之外竟是千峰拔起,

蒼茫雪山連綿無盡。女子遞來一碗清粥,“喝了它,所有事情你都能記起。

”莫立秋開始猶豫:“那豈不是變成了另一個人?”“誰說記起從前就是舍棄現(xiàn)在?

你本完整,因緣際會缺了一部分記憶,找回它們,你依舊是你,是想殘缺不全還是追往逐今,

都是你的權利?!彼龑⒅喾旁谔僮郎?,一轉身就消失了。雪山的雪從未有一刻停止落下,

莫立秋端著粥坐在山巔,卻感覺不到冷,想來是那個女子的緣故。過去一生挫折過,輝煌過,

寂寥過,平淡過,親朋二三,伴侶無,子女亦無,不知再遠的從前又是什么樣……張嘴吃盡,

他不知不覺陷入夢中。仙山深處有人家,

還有一個叫花千骨的小丫頭……金黃的苞米灑在雪地上,顏色與周圍格格不入,

花千骨聽見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從容地往地上又撒了幾把谷子。“喂,給我一點,我也要喂。

”她隨意把手中的簸箕遞過去,調侃:“不說我哄你了?”朔風輕哼兩聲,

苞米撒得比她更遠更分散?!斑€好你記得我,不然我會傷心的。

”“你不應該先關注自己的臉嗎?”“我看了啊,看了一輩子了,挺帥的。

”花千骨笑:“有你這么自夸的嗎?”“跟夸不夸沒關系,這叫正確認識自己?!薄拔埂?/p>

”“干嘛?”“你撒多了?!薄澳亩嗔耍克鼈冞@么小,吃多點才能長大,不然怎么吃肉?

”花千骨瞠目:“你何時只想著吃了?”“這么多雞鴨,不吃你養(yǎng)著干啥?”“解悶。

”朔風看向她,目光微深:“你很孤單嗎?”花千骨抓了把雪,用化開的雪水清潔手掌,

“孤單算不上,雪山嘛,清靜?!薄澳隳敲凑φ艉舻男宰釉趺磿≡谶@種荒無人煙的地方?

莫非,是尊上把你趕來這兒的?”女媧石恢復完整了,尊上應該活過來了,但他們偷了神器,

這么一解釋,流放的懲罰已經算輕的了?;ㄇЧ桥呐乃募?,“走,我?guī)愠孕┖贸缘模?/p>

慶祝歸來。”坐在街角的蒼蠅館子里,朔風的臉黑得要滴墨,“這就是你說的大餐?

五花肉、青菜、辣湯面,還有炸小魚……你這些年到底吃過什么好的?。?/p>

”花千骨嗦了一口面,嘴巴被辣得紅紅的,“你別廢話了,趕緊趁熱吃,

這可都是我嘗遍百家后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的美食,我可喜歡吃了?!彼鸶觳埠埃骸袄习?,

再來一碟炸小魚!五花肉也要!”“好嘞!”朔風拿起筷子,看著她笑:“千骨,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薄吧僬f話,趕緊吃?!背燥柡茸悖瑑扇寺坡谱咴诖蠼稚?,

朔風問出了從剛才就有的疑問:“千骨,你現(xiàn)在到底什么個情況?”流放的人不能隨意離開,

千骨又頂著大人樣子,雖然很美很漂亮,但他覺得,少了點啥。

花千骨買下兩份剛出爐的糕點,一份塞給他,語氣隨意得仿佛談論今日天氣如何。

“從你死后已經過了九百多年了,我復生后嫁給了他,生了一對龍鳳胎,現(xiàn)在一個人過。

”朔風好久沒說話,再問就是:“他?尊上嗎?”“對。

”“你剛剛提到了‘復生’……”“嗯,我最后死了,也就比你晚了快二十年吧。

”朔風心頭沉重,“也是尊上?”花千骨點頭,滿不在意,“對。

”朔風一時不知道怎么安慰?;ㄇЧ菬o奈地嘆氣,“哎呀,你干什么這種表情?

就憑當初犯的罪,不死才說不過去,你就是死得更早點,不然我還能少放幾次水燈呢。

”朔風挑眉,“你敢。答應了年年為我放水燈,我還記著呢。

雖然我現(xiàn)在這張臉長得跟尊上也不像,但到底有臉了。以后我天天賴在你那兒蹭飯,

飯錢等我掙了錢再給你?!薄霸趺矗磕阋鑫倚〉馨??”“不行嗎?

‘朝朝暮暮守護在你身邊’,我說的,一直有效。”他笑,花千骨也笑,笑著笑著就想哭。

他們自由沒多久。黑霧化成的男人跪在地上,聲音不安:“大人,有人進來了。

”花千骨彼時正在竹椅上納涼,朔風帶著探究看向她:“千骨,我和你一起。

”她取下臉上遮陽的扇子,搖頭,“你沒有法力,待在這里才是安全的。

”一道力量打進結界中,她說:“要是睡覺你就想象天黑,它就沒這么亮了。

”朔風看著她在站起的一瞬間化成一股霧氣飄散,那背影竟帶著幾分孤絕。

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了嗎……冥界主城人聲鼎沸,天上陸續(xù)飛過六大陰司王,

早一步趕到的冥王正竭力穩(wěn)住界門不關閉,無數冥兵結成法陣,

將逃出忘川河的魂魄打回河中?!澳莾蓚€小家伙已經被卷進去了,白子畫我沒攔住。

”摩嚴雙手結印,將滾滾仙力輸入界門中,“我知冥王盡力了,子畫不傷不滅,

我只擔心那兩個孩子……”“儒尊沒來?”“長留有些事必須處理,他稍后到。

其他門派的人通知了嗎?”“自然。”冥王加大力量輸出,額頭冷汗順著下巴滴到地上,

紅魔滿眼心疼地走上來:“君上,您歇歇吧,我來?!薄澳惴Σ患拔?,鎮(zhèn)不住是一回事,

可能還會被卷進去喪命?!薄翱墒恰薄皠e啰嗦了,你們盡快將閻王老兒弄過來,

他的生死薄是浸于冥河中千萬年的法器,許能提供些力量。晚了整個冥界都要被這漩渦吞噬。

”紅魔立即去辦。陰間因為三個活人的掉入鬧起了不小的風波。

白子畫上一次能進陰間是借異朽閣的助力,這一次正面迎戰(zhàn)眾鬼反倒沒了顧忌。仙力一開,

一念間便碎魂千只,寒霜鋪天蓋地蔓延,每一片雪花都含著凜冽殺意。

白硯漪白縈洲兄妹躲在他設的結界中,兩眼直冒星星。以前總聽大人說爹爹有多厲害,

沒想到是這么厲害?。 暗佑汀。 卑壮庝籼饋斫o白子畫喝彩,

靦腆的白縈洲被氣氛一帶,也捏著小拳頭小聲打氣:“爹爹加油!

”白子畫攔住一個見機插縫的鬼,瞬移回來將兒女抱著,腳下的速度快到沒有殘影,

一柱香不到便從城內殺到城外。眾鬼追出來后沒有立即上前,明顯忌憚他。

陰間的酆都城整體由黑色的巨石砌成,每一道縫都透著濃重的死氣,

白縈洲見白子畫面色有異,關心道:“爹爹,你怎么了?”白子畫將他們放下來,

又運功試試,沉聲:“這里的一切都在分解我的法力?!卑壮庝魟傄獑栐趺崔k,

腦袋就被安慰地揉了揉,白子畫聲音柔和:“別怕,爹爹法力深厚,想分解完沒那么容易。

”眉目忽的凌厲,一跺腳,熠熠銀環(huán)從他腳下自下而上升起,墨發(fā)飛揚,

耀眼銀光將三人全面籠罩,白子畫的虹膜外圈也因力量調動漫上一圈流轉的霜環(huán),衣袍獵獵,

威壓如山,便是同為上仙的人也勢必撐不住。在白子畫出招前,白縈洲將自己的靈劍召出來,

滿眼期待:“爹爹,你用霜淵吧,我修水,和您一樣。

”白硯漪拎出那把比她還高的紅色仙劍,急聲:“霜淵太冰了,爹爹爹爹,用我的煌星!

”白縈洲修水,白硯漪修火,白子畫想說他其實已由水生冰,

但孩子們殷殷期盼的眼神讓他不忍拒絕。最終,修長五指捏住霜淵劍劍柄,

本只是外形耀眼的仙劍一被催動,立時藍光大綻,劍氣由虛轉實,

宛若被喚醒了內里沉睡的劍魂??胺Q恐怖的劍光在酆都城外流轉,

一個又一個鬼無畏地沖上去,一批又一批魂飛魄散,白子畫以身作眼,

生生將局勢轉為了單方面的殺戮。然而,陰間還充斥著特殊的魂,某一批鬼涌上來時,

白子畫認出許多都是他認識的,人、仙、妖、魔、鬼、靈,生前都算得上一方霸主,

不容小覷?!胺止馑樘摗狈綀A十里的空氣都為之凝滯,白子畫渾身氣勢暴漲,

雙手猛地一揮,一道霜金色的光芒從他掌心迸發(fā)而出。這道光芒在空中急速旋轉、分裂,

化作萬千道流光,每一道身影都與他本人別無二致,或騰空而起,或俯沖而下,眼神凌厲,

氣勢如虹,眨眼間便已布滿整個天際。強大的能量波動以他為中心,

如波浪般向四周擴散開來,磅礴威壓令周圍空間都為之扭曲顫動。天上光影交錯,

爆炸聲不絕,密密麻麻揉在一起的各色靈力宛若巨大的線團,看花了白硯漪的眼,

她所有的贊嘆最終都嗷嗷化為一句:“爹爹好帥——?。。?/p>

”白縈洲將這場六界強者間的戰(zhàn)斗看作學習,仰頭看得沉醉不已,

對白子畫的崇敬崇拜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這招,他也要學!

在對方人均實力都很強的前提下以一敵千,甚至敵萬,這樣的戰(zhàn)斗強度放眼如今的六界,

恐怕只有擁有不死之身的白子畫做得到。而他落下時僅僅只有胸前的衣服沾了些血點,

參與戰(zhàn)斗的鬼除了灰飛煙滅的,其余無不是魂魄發(fā)虛的殘血狀態(tài),

城門外這塊地到處坑坑洼洼,完全毀了。白硯漪從未見白子畫受過傷,眼淚啪的就掉下來了,

“爹爹,你哪里受了傷,我看看?!卑鬃赢媽€給白縈洲,

右手大拇指抹去嘴角那一點點血跡,抱著抽泣的女兒溫柔地笑:“忘了我不死不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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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29 09: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