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只南方的大蟑螂，化成人形后，第一站，便是前往北方，報(bào)答曾經(jīng)救過我的恩人。不過，
聽說北方的蟑螂很小，希望恩人適應(yīng)了那邊，可別被我嚇到。1“來北方幾天了，
恩公到底在哪呢？”我托著腮小聲嘟囔，目光懶散地掃過店里忙著擺pose拍照的客人，
手里的活兒一點(diǎn)也不想碰?！暗觊L？店長回神啦！還有幾個外賣訂單在排隊(duì)呢！
”“小菲菲啊，別這么急躁，要學(xué)會松弛，松弛感知道嗎？”小店員無語地拉我回后廚，
陰森森地在一旁監(jiān)督：“又想偷懶，把活都給我干是吧？！”她戳中了我的小心思，
撓撓鼻尖，我心虛地?fù)v鼓起烤箱，直到聽見她去往甜品接待臺的聲響，肩膀才松懈下來。
刀刃劃過蛋糕的瞬間，奶油如云朵般輕盈綻開。每一塊都保持著完美的黃金比例，
誘人地?cái)[放至托盤上。我輕吹口哨，對自己的杰作投去贊賞的目光：“看看這藝術(shù)品！
這個專業(yè)級的手法！還有哪只？還有哪只蟑螂能有我這么會烘培？！”“不錯，真的不錯！
簡直讓我們的店蓬蓽生輝！”她的話語像剛出爐的舒芙蕾，蓬松柔軟地落進(jìn)心里。
我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液，不敢置信地說：“小菲菲，你！你終于認(rèn)可我的技術(shù)啦？！
不枉我堅(jiān)持了這么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刻吧！”我手握拳頭，仰頭看天花板，
仿佛有一束打在身上?！暗觊L，你又瘋了嗎？我才來兩個月不到...我說的是客人！
新來了一個客人，雖然臉沉沉的，但真的好帥啊啊啊！店長，你說我有機(jī)會嗎？
”“好一個美人計(jì)，竊我店員心神在先，覬覦本店糕點(diǎn)威名在后！”忍不了，忍不了。
我咻地一下，瞬間滑步到接待臺。窗臺邊那道修長的身影逆著光，勾勒出完美的側(cè)臉線條。
隨即，他轉(zhuǎn)過頭半瞇著眼，目光像鎖定了獵物的鷹隼，一動不動地盯著這邊。
我猝不及防撞進(jìn)他的視線里，他緊繃的表情突然松動，迅速移開目光望向窗外。
指尖不自覺地顫抖，我眨了眨眼再次確認(rèn)，沒錯，他就是我的恩公！2恩公的突然現(xiàn)身，
恍惚間讓我又想起那年還未化成人形的時候。路邊，一名醉漢突然暴起，
抄起拖鞋和酒瓶向我砸來。重?fù)糁?，我直接趴在地上，全身劇痛難以動彈。
男人似乎有虐待生物的傾向，并沒有一腳把我踩死。頭上的兩根須被他扯得幾乎要斷裂，
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尖叫，火辣的痛感讓我?guī)捉柝?。漸漸地，我不再掙扎，
因?yàn)槲乙桓纫矂硬涣?。那天陰沉沉的，路人們急匆匆地踏過水洼，濺起的泥點(diǎn)落到我臉上，
沒人伸出援手。無可厚非，畢竟我是一只無用的小蟲子。突然，有個穿著校服的少年，
一腳把男人踹出了幾米遠(yuǎn)。恩公的輪廓在視線里漸漸暈開，我張了張嘴，還沒吱一聲，
卻讓那句‘謝謝’隨著意識一起，沉入了無邊的黑暗。再次清醒的時候，
我已經(jīng)躺在了小姨家。3從記憶深處抽離，在店里窺視了三個小時，
當(dāng)恩公的吸管發(fā)出空杯的輕響，我意識到再猶豫就來不及了。一把扯下圍裙，
我三步并作兩步追了上去。見這熟悉的仗勢，小店員鬼哭狼嚎：“店長，你又來？！
”“不好意思啊，小菲菲，辛苦你幫忙打烊啦，一定給你加工資！
”一團(tuán)火焰在胸膛燃燒起來，我眼中閃過一道堅(jiān)定的光芒：多年尋覓，終得重逢，
南方蟑螂甘沛雯前來報(bào)恩，北方恩公準(zhǔn)備好被我偉大的感恩之心所顫抖吧！亦步亦趨，
恩公的腳步驟然停住，轉(zhuǎn)身坐在了路邊的椅子上?！岸鞴业降走€有多遠(yuǎn)啊。
”我感恩戴德也跟著歇下，中午沒來得及吃飯，現(xiàn)在又走了好幾公里路，
肚子餓得不停地打鼓。實(shí)在撐不住了，我連忙跑到不遠(yuǎn)處的草地蹲下，拔了幾棵直往嘴里塞，
幽怨地吐槽：“變成人形，口味都養(yǎng)刁了，以前是蟑螂的時候，
也沒覺得草竟然這么難吃啊...”“喂，你干嘛呢！”恩公的臉突然懟到我眼前，
嚇得我一個后空翻滾出三米遠(yuǎn)，嘴里的草都忘了嚼，半根還掛在嘴邊晃悠，
活像只受驚的兔子。他眸色幽深，不容抵抗地掰開我的嘴，另一只手往后脖子一打。
我將充饑的食物全吐了出來，
委屈地說：“我餓了...”“你...嘖...”話到嘴邊又咽下，他垂眸片刻，
待情緒平復(fù)好，才終于妥協(xié)般扣住我的手腕，長嘆一聲：“哎...跟我走?！彼_椅子，
示意我坐下。桌上擺滿了美食，勃艮第紅酒燉牛肉、松露肉醬面、奶油土豆泥還有其他種種，
全是我愛吃的。理智告訴我該矜持些，但饑餓感瞬間占了上風(fēng)。食物入口的剎那，
我?guī)缀醺袆拥孟肟蓿汉秒U(xiǎn)！差點(diǎn)就把我餓死了！飽餐一頓，我心中早已有了報(bào)恩的計(jì)劃。
“你拯救了在樹下差點(diǎn)餓死的我，恩公！我要向你報(bào)恩！”他奇怪地盯著我，
仿佛在懷疑我這話的可信度。但看見我一臉英勇就義的模樣，他握刀的手指節(jié)突然泛白，
他忽然低笑出聲：“所以呢，你說說你這個膽小鬼，要怎么報(bào)恩？
”我心里慌張地思考：還以為要費(fèi)些口舌才能說服呢，恩公你答應(yīng)得我措手不及??！
這下一步計(jì)劃我小蟑螂還沒想好啊，我能干點(diǎn)什么呢...有了！“有了！你家有垃圾的話，
我可以幫忙吃掉...呸，幫忙清理。對，打掃屋子，我可以幫你打掃屋子！”4“好！
我同意了?！闭Ｑ坶g，我已經(jīng)被迫提著行李箱站在他家門口?！澳愕姆块g在這里，
然后家里每天都要打掃，你住的地方太遠(yuǎn)了，根本不方便來回。明天開始我送你上班，
再接你回來搞衛(wèi)生。”事已成定局，我還是弱弱地問了一句：“一定得住你家嗎？”“對，
我現(xiàn)在有很重的潔癖，你住進(jìn)來，我才可以時刻指使你！
”...恩公還挺愛干凈的哈...雖然我確實(shí)想呆在這里，但是是希望以客人的身份，
而不是黑奴...“算了。”轉(zhuǎn)換好心態(tài)，我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發(fā)出奇怪的笑聲，
像只偷到魚的貓：恩公踩過的地板！恩公用過的杯子！空氣里飄著的，是恩公的味道！
放好行李，我還想四處深入?yún)⒂^一番，恩公就開始翹著二郎腿，命令我做這做那。我忍，
我能忍！畢竟恩公可是救了我性命之人，這點(diǎn)小事我還做不到？發(fā)繩在指尖繞完最后一圈，
我抄起工具箱就要起身干活，卻猛地剎?。骸岸鞴?，
假如...假如你身邊有一只蟑螂...”恩公立馬打斷我的話：“不可能。
”“我說的是假如！”“蟑螂不可能在我家活過一天?！彪S即，他嘴角噙著勝券在握的笑，
猛地拉開暗柜，整整齊齊的殺蟲劑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瓶身上的骷髏標(biāo)志正對著我獰笑。“！
??！”原來人類發(fā)明的死亡武器，依然能讓小蟑螂我回憶起天敵的威壓，
我哆嗦一問：“恩公，你只是放在這里，象征性來威脅那些蟑螂的對吧？”“不是，
如果家里出現(xiàn)了蟑螂，我會立馬拿出來使用。
”正盤算著今晚就偷摸把這些要命的玩意兒全丟掉，恩公居然當(dāng)著我的面上了鎖。
“為什么鎖起來？！”“這是武器重地，蟑螂它們偷偷鉆進(jìn)去的話，可就不好辦了。
”毀滅死亡源頭的難度上升，我只能把求生的方向轉(zhuǎn)到賣力干活。為了家里不出現(xiàn)其他蟑螂，
也為了我寶貴的生命。沙發(fā)底的灰塵，我掃；廚房洗手臺的泥垢，我沖；恩公額頭的汗珠，
我擦；“...不用清潔我，謝謝?！薄斑@地板確實(shí)挺臟的啊，我可得好好整整呢！
”我哼著小調(diào)，拖把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臥室門蹭，“哎呀，該拖臥室了。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我在地板上畫著完美的弧線，再一點(diǎn)點(diǎn)，
就能“不小心”地把門縫頂開了。恩公一個箭步飛過去，拇指抵住我額頭：“不準(zhǔn)進(jìn)我房間！
以后也不用打掃這里?！薄安粶?zhǔn)就不準(zhǔn)，我還不想進(jìn)呢！”口嫌體正，
我還是忍不住往里張望了一下。恩公手掌的溫度傳到了我的眼皮處，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推著轉(zhuǎn)了個圈，身后的關(guān)門聲和偷笑聲格外清脆?！扒星星?，小氣鬼。
”我無聲地蛐蛐著恩公。5和恩公的同居生活也有大半個月了，我和恩公的關(guān)系也漸入佳境。
“甘沛雯，你...”“好的，我下次一定會記得倒垃圾?！倍嘤心?，他屁股一抬，
我已經(jīng)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我自以為是地綁好垃圾袋，
他無語地遞給我一張票：“不是垃圾...我是想問你去不去看電影?？?，
我朋友不小心買多了兩張?！薄叭ィ∥胰?！”眼睛噌得一下亮起，我笑容燦爛地接過，
忽然微微皺眉，“不是說兩張嗎？”我瞇起眼睛開始頭腦風(fēng)暴：說是兩張票，
恩公卻只拿出了一張，不是和我一塊去？還是他把票給別人了？恩公的眼神倏地暗沉下來，
嘴角的笑意一點(diǎn)點(diǎn)凝固，呼吸間帶著壓抑的怒意：“你一張我一張啊，你還想和誰去？！
”“我就是問問，以為你不和我去...”聽到我的話語，恩公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思考片刻又開了口：“之前你說不喜歡我...嘖，算了...”恩公的嘴唇似乎在動，
可我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心早已飛到了明天的約會場景里。6“店長，
你老是突然跑哪里去了，上次回來也跟失憶似的?！薄昂?..”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在內(nèi)心完成了一段霸氣的獨(dú)白：愚蠢的凡人啊，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
多么有誠意的報(bào)恩使者蟑螂是也！熱血的獨(dú)角戲根本沒入小店員的眼，她用手肘懟著我，
激動地說：“哎哎，店長，你快看，那對情侶好養(yǎng)眼??！”“你一天天的，又是看帥哥，
又是看情侶的，真是八卦小達(dá)人啊！”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我剛要點(diǎn)頭附和。變故突生，
女人手掌仿佛帶著風(fēng)聲，狠狠摑在男人臉上，緊接著雙手抓住桌沿猛地一掀。
木質(zhì)餐桌在空中翻轉(zhuǎn)的慢鏡頭里，我看到沙拉醬像血一樣濺在地上?！?..店長，
我們是不是得攔一下?！蔽铱s在墻角搓著小手，暗自祈禱：小菲菲，
我不敢啊...我也只是個小小蟑螂，出去勸架，說不準(zhǔn)會被那個女人輕易打死呢。
女人一腳踩在翻倒的椅子上，轉(zhuǎn)身揪住男人衣領(lǐng)：“都別過來，這些我都會賠的，
但他這個傻逼，我一定要打一頓！”對面的男人不屑地冷笑：“瘋女人，
你覺得我會任由你再打一次？”看著一時半會兒都沒辦法消停的局面，我失落地?fù)芡娫挕?/p>
“喂？怎么了？”“恩公，我今天沒法和你一塊去看電影了。”“為什么？！
”“總之有...臨時有事！你自己去吧！”“嘖，自己去就自己去！
”我私心不想讓恩公看到我店里狼狽的模樣，相處的這段時間里，
我發(fā)現(xiàn)恩公其實(shí)是個超級熱心的好人。如果知道我的情況，
他肯定要陪著我把這些瑣碎的事解決完。默念了句“上天保佑”，
把顧客們疏散完又給店員放了假，我這才端著盤夏威夷果靠在接待臺邊，
看著這對情侶打得有來有回。最終女人發(fā)泄完心中的怒火，
放了張名片在桌上：“賠償金額往高了報(bào)，今天還耽誤你做生意了，不好意思?！闭f完，
她蹬著高跟鞋，颯氣離開。然而男人臉上全是傷，且無所謂地走過來：“還有吃的嗎？
我餓了?！北苊夤?jié)外生枝，我還是從櫥柜里拿了塊蛋糕遞給他。
下頜猛地被鐵鉗般的手指扣住，他帶著薄繭的拇指撫摸我下唇：“仔細(xì)一瞧，
你長得還不錯啊。我剛和女朋友分手了，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像是被閃電劈中般僵在原地：化成人形后，終究還是逃不過遇到神經(jīng)?。?！“甘沛雯！
是不是只要是帥哥，你就要調(diào)戲別人！你也太花心了吧！”喂喂喂，誰調(diào)戲誰呢？
我這是赤裸裸地被威脅了好嗎！！“你哪位？認(rèn)識我未來女朋友？”“甘沛雯，你說話??！
”一霎間，我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是夾在婆婆和媳婦之中難以抉擇的蠢男人。最終，
我無奈地給他們兩人互相介紹：“這是我的恩公，葉哲棟。
”“這位是...嗯”我轉(zhuǎn)頭問男人，他壞笑地回答：“你的愛人廖紹?！薄芭?，
這是砸了我店的惡人廖紹?！币?yàn)橐诔隹裱?，我是縮著脖子，躲在葉哲棟身后說的。
廖紹咬牙切齒地問我：“你！你叫什么名字！”我能感覺到葉哲棟后背肌肉微微放松，
甚至配合地往前站了半步，顯然對我的求助很是受用：“她叫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
”“我和她說話，又關(guān)你什么事？”他們像兩個隨時要爆炸的火藥桶，趁還沒波及自己時，
我趕緊找補(bǔ)：“我叫甘沛雯，廖紹你快點(diǎn)離開，要不然我就報(bào)警了，
我還得清點(diǎn)被你們打碎的東西呢！”廖紹剛想開口，刺耳的手機(jī)鈴聲就截?cái)嗔诉@場對峙。
他瞥見來電顯示后明顯慌了神，臨走時，不忘用國際友好手勢挽回尊嚴(yán)：“算你走運(yùn)！
”7“你怎么來了？電影怎么辦？！”葉哲棟屈指在我腦門兒上輕輕一彈，
恨鐵不成鋼地說：“電影電影，這么大的事也不告訴我？所以，在你這里，
我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嗎...”他嘴角勉強(qiáng)揚(yáng)起的弧度比哭還難看，我突然喘不上氣來，
趕忙慌亂地解釋：“怎么可能！不是這樣的！我就是怕你擔(dān)心才瞞著的！你看，
現(xiàn)在又得辛苦你陪著我搗鼓很久了?！薄拔遗阒?，我樂意。
”他唇瓣開合間溢出幾句含糊的低語，我不由傾身靠近，
發(fā)絲掃過他滾燙的臉頰：“剛才沒聽清，你說什么？”“我說我樂意在這里！
”被突如其來的高分貝驚得我一哆嗦，嘴上還不服軟：“樂意，就樂意，干嘛吼那么大聲？！
”他不說話了，默默彎腰收拾店里的垃圾，我也后知后覺地揪住他的衣角：“我很高興，
你能來！”“哦?！笨此夥褐〖t，我心里撲哧一笑：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忍不住想逗逗他，我便捂著心口倒退兩步，佯裝痛心的模樣：“我說我很高興你能來也，
你就一句‘哦’嗎，我好傷心啊?！彼⒅菩牡牟Ａ槠Z無倫次：“沒有，
你...我...我很高興你很高興我來?！薄昂俸伲袭?dāng)了吧！”我搖頭晃腦非常得意，
葉哲棟手里的玻璃“咣當(dāng)”一撂，殺氣騰騰就要來揪我鼻子?！八?..”“你流血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碎片劃開的傷口正往外滲血。血珠順著他的掌紋蜿蜒而下，
在白皙的皮膚上勾勒出刺目的紅線。8我手忙腳亂地翻遍儲物柜，終于從角落里拽出醫(yī)藥箱。
酒精棉球輕輕擦過他的傷口，生怕弄疼了他，又用紗布一圈圈纏繞，
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他的皮膚，微微發(fā)燙。他的目光忽然柔軟下來，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紗布的邊緣：“好懷念啊，這讓我想起了高中的一些事?！蔽彝兄?，
目光一寸寸描摹他講述時微動的眉梢。那些我不曾參與的少年時光，
正隨著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氣中緩緩顯影。高中，葉哲棟背靠天臺圍欄，胸膛劇烈起伏，
汗水順著下頜滴落在水泥地上。他仰頭灌了口礦泉水，喉結(jié)滾動間仍在調(diào)整急促的呼吸。
被占據(jù)了秘密基地的女生觀望許久，見其他人終于被打跑，她才試圖瞞天過海，
假裝自己也是打架的一員，想偷偷跟著溜走?！拔梗阌悬c(diǎn)眼熟啊，給我留下！
”“我認(rèn)輸了，我馬上滾?！薄敖o你三秒，如果不過來，我就打你了。
”女生整個小臉皺成一塊，極度不情愿地龜速挪過去。“太慢了?！比~哲棟霍然起身，
一把扣住女生的手腕，不容分說地將人拽到身邊?！坝袆?chuàng)可貼嗎？”女生怯生生地點(diǎn)頭，
雙手微顫著從書包里掏出東西遞給他。葉哲棟目光一凜，突然瞥見她包側(cè)露出的跌打油瓶身，
不由分說直接伸手抽了出來，還理所當(dāng)然地說：“怎么把好東西偷偷藏起來了??！
”“這是我小姨給的！”“管誰給的，明天我買一瓶還你，現(xiàn)在幫我擦?！比~哲棟伸出手臂，
女生看到他東一塊西一塊的淤青，熟練地為他涂上跌打油狠狠按揉，
又忍不住問他：“你主動去打架？不怕痛嗎？”“小小傷口，怎么可能痛，
嘶...你找死??！”女生條件反射般護(hù)住頭頂，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
聲音細(xì)若蚊吶：“得...得揉開這里，淤青才能散去，而...而且你不是說了嗎，
這只是小傷，不會痛?！薄澳?..”察覺到他沒有動作，女生繃緊的肩膀終于稍稍松懈。
藥油的氣味在空氣中淡淡散開，她抿著唇，指尖極輕地按壓淤青處。葉哲棟喉結(jié)動了動，
那些準(zhǔn)備好的斥責(zé)，忽然就消散在嘆息里。凝滯的空氣幾乎要結(jié)成冰，
女生終于忍不住悄悄抬眼，聲音卻因?yàn)榫o張拔高了八度：“近距離一看，你長得好精致啊，
雖然是個混混?！薄盎?..混混？！”他耳根通紅地僵了兩秒，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說誰是混混呢！”看他光炸毛不咬人，女生膽子頓時肥了起來：“怎么？
混混還不讓人說啦？不過就算你是個小帥哥，我也不會喜歡的?！薄盀槭裁?？
”“因?yàn)槲易钣憛挻蛉说娜税 ！薄皣K，我也不要你喜歡！
”葉哲棟余光掃過她袖口下隱約的淤痕，狀似無意地轉(zhuǎn)著礦泉水瓶：“喂，
我...我可是這里的最強(qiáng)，就當(dāng)今天的謝禮了，以后在學(xué)校我罩著你！”她笑得那么燦爛，
可眼里的悲傷卻濃得化不開。葉哲棟第一次知道，原來笑容也能讓人這么心疼。“手。
” 葉哲棟突然扣住她手腕，強(qiáng)行勾起她小指，“記住，只要你有困難來找我，
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比缓?，蓋章似的拇指相按。校門口，葉哲棟剛要和女生告別，
一個中年女人就擔(dān)憂地跑了過來?！罢軛?，聽說你被打了？有沒有傷到哪里？！
”他驚喜地看著來人：“媽，今天你不是工作很忙嗎？怎么還有空過來？！”“推了點(diǎn)行程，
不礙事?！边@場景像面鏡子，照出她初二那年故意從樓梯滾下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