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趙觀棋圍著桌子在書房里來回打轉(zhuǎn),“含芷為了給績兒做冬裝,一雙白玉纖手上百個針眼,這可是閨閣女子的手啊。你知道她磨不開面,不好意思拿府里的錢。怎么辦?”
趙桓似早有對策,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知你擔(dān)心什么,那我便讓管事定期給她銀票,到了年底多還少補?!?/p>
趙觀棋兩眼放光面露敬佩雙手一拍大贊,“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怎么沒想到呢?”
趙桓看著自己這個從小無憂無慮不必承擔(dān)家庭重責(zé)的幼弟,心里有些羨慕,又有些好笑搖了搖頭,伸手翻過一頁賬本,“讓你辦的事怎么樣?”
“什么事?”
“你說呢?”趙桓抬頭看了他一眼。
“哦!”趙觀棋恍然大悟,“含芷表妹和績兒表弟的事情。含芷表妹住在府上,每日飯食都是跟我們一道在大廳用,除非身子不爽利??儍罕淼茏≡谒桔?,月例銀子他們兩個都是跟嬛嬛一樣的。要是府里有什么好東西,我看母親也是會派人送到隱月閣的。大哥你就放心吧,府上沒人欺負(fù)表弟表妹?!?/p>
“真沒有?”
“有,嬛嬛,上次讓含芷做女紅,被我說了。若是讓人傳出去我們將軍府苛待表弟妹,豈不是讓人以為我們趙家小氣?!?/p>
“算你有覺悟。”
“那是,我可不是什么小雞肚腸的人。含芷和績兒是我們的表弟妹嘛。應(yīng)當(dāng)互幫互助的。大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欺負(fù)他們的。”
趙觀棋心里補充,我疼他們還來不及呢。
“行了,我還要看賬本,你出去吧?!?/p>
趙桓下了逐客令,趙觀棋卻沒生氣,伸手作揖邁步離開。內(nèi)心一陣輕松,若不是為了含芷的事情,他可不想面對大哥這張面無表情的臉,每每看到大哥的臉就會想起父親拿著家法揍他時候那張兇悍的臉,真是瘆得慌。
年紀(jì)輕輕的搞得那么嚴(yán)肅干啥,如此年紀(jì)應(yīng)該回屋多看幾本話本子。
--
翌日一早。
墨硯就來隱月閣傳達(dá)趙桓的指令。
讓蕭含芷陪他一同去上京的鋪子里巡視。
蕊黃心里蛐蛐,每回大將軍回府第二日總是要早起巡視。
起得比雞早,是個人都不愿意。
墨硯看出蕊黃的滿臉不愿,便提醒她:“蕊黃我知道早起難受??蛇@是慣例了不是,你要想想上次你哥哥出事不愿麻煩府里,被我偶然得知告訴公子,公子可是二話不說直接幫忙擺平了。現(xiàn)在你哥哥從了軍,沒人再敢欺負(fù)你寡母了?!?/p>
“不是我不愿,只是姑娘昨日睡得晚,卯時太早了,姑娘還未睡夠-”
墨硯眨眨眼:“那便改到辰時,我去跟公子說?!?/p>
蕊黃打著哈欠道:“行,我去給姑娘準(zhǔn)備熱水?!?/p>
蕊黃端著熱水進(jìn)屋,發(fā)現(xiàn)蕭含芷已經(jīng)換好衣服坐在梳妝臺前。
熱水凈面后抹上白玉霜。
“姑娘,今日出府要不要抹點胭脂?!闭f著蕊黃已經(jīng)打開胭脂紅的蓋子。
蕭含芷掃了一眼從妝臺盒子里選了一個樣式簡單的發(fā)釵,“不了,今日是出門辦事不是去游玩?!?/p>
蕊黃想說什么,卻見蕭含芷已經(jīng)起身。
大門口一輛平駕馬車,墨硯等在車旁,左等右盼,好不容易瞧見大門口的兩道身影,立馬小跑上前。
“表姑娘,公子已經(jīng)在馬車上了?!?/p>
外頭風(fēng)大,蕭含芷攏了攏披風(fēng)朝馬車走去,“墨硯,等會兒先去哪個鋪子知道嗎?”
“先去藥鋪,再去金店然后是銀店和布店米鋪。不過今日起得早,公子還未用早膳,公子說想是表姑娘也還沒來得及用早膳,先一道去橋下王胖子的鋪子里吃點,然后再去藥鋪?!?/p>
說到王胖子的鋪子,蕭含芷眼神閃動。
父親蕭宏原是杭州人,高中狀元來到上京城里為官任職,與母親成婚后生了他們姐弟二人,隨后父親升遷舉家都跟父親去了任上。好巧不巧正是父親的祖籍杭州。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每逢父親休沐,帶著姐弟二人一起去吃街上的當(dāng)?shù)匦〕裕r肉餛飩,灌湯小籠包。
那時候她過得很是幸福。
哪曾想,一個意外父親母親接連離世,親叔叔親伯伯卻來爭家產(chǎn),若不是兩位表兄剛好來杭州游玩拜訪,她們姐弟二人不知如何過活。
王胖子是杭州人士,鋪子里的早點餛飩小籠再正宗不過。
用料好,絕對不用糟頭肉,所以價格比別家的略貴。
上京只此一家,喜歡的達(dá)官貴人會派仆人排隊購買。
而到店就餐的人很少。
趙桓剛下朝,未換衣裳,身著一襲緋色公服,腰上佩一個金飾魚袋,在馬車?yán)镩]目休息。
聽到聲響睜開眼,剛好看見蕭含芷撈起簾子進(jìn)來,只見發(fā)間的銀簪在晨光里散發(fā)著光芒。
光與影,一深一淺,一明一暗,如夢如醉。
一聲“大表兄”將他喚回現(xiàn)實。
沒有過多的寒暄和關(guān)切。
蕭含芷打了招呼便落座,隨后一言不發(fā)。
馬車搖晃著經(jīng)過熱鬧的早市,然后來到橋下的王胖子的鋪子。
許是先打過招呼,王胖子特地給趙桓留了一個里面的桌子。
“還是原來的口味?”趙桓落座后問蕭含芷。
蕭含芷點點頭。
“三碗餛飩一屜小籠包?!?/p>
“好嘞!”王胖子將看不清顏色的毛巾甩到背上,然后掀開鍋蓋忙活。
一瞬間他被白色的熱氣掩蓋,像是在仙境。
藥鋪是趙桓私產(chǎn)中最不賺銀子的店鋪,開藥鋪主要是濟世救人,價格平民藥用的都是好藥材。
每當(dāng)有急診買藥的窮苦人家,幾乎都是白送人家的,意思意思給幾文錢便是。
有時碰上疫情,藥鋪開門送藥,一年的收益都不夠倒貼。
還得靠金銀首飾店貼補。
藥鋪的陳列簡單,進(jìn)門就是滿墻的中藥柜,還有幾個忙碌抓藥的伙計。
掌柜原先在忙著包藥,見門口有人進(jìn)來還以為是來抓藥的,頭也沒空抬,“您把藥方放下,先去一旁的椅子上稍坐一下,這服藥抓完我?guī)湍憧聪挛覀兊昀锸欠裼心惴阶永锏乃?。?/p>
趙桓被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