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叮當(dāng)……”幾聲響動。
在云家所有人驚懼的注視下:
云沐歌手腕上那價值連城的帝王綠玉鐲,狠狠磕在桌角上。
旋即應(yīng)聲而斷,四分五裂,碧綠一截停留在桌上,兩截碎裂在地上。
他們所有人目光移到云梨身上,滿是驚訝,驚懼,恍惚……
“真是抱歉,我們兩人的小打小鬧,引來了你們?!?/p>
云梨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一把將云沐歌手腕丟開。
這一刻的云梨,是冷靜而瘋狂的。
云沐歌氣得全身發(fā)抖,蹲下身手顫著撿起地上玉鐲,捏在手心緊緊握著,一雙眼氣得通紅。
失去理智一般,起身就朝云梨撲了過來。
“云梨!你撞壞了阿娘給我的玉鐲,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云家人立刻上前阻攔。
“沐歌,冷靜一點?!痹迫删话牙∷?/p>
楊娘子盯著鐲子滿眼不舍,拉著云沐歌不知在想什么。
“你太過分了?!?/p>
云大郎君走到云梨身邊,滿臉怒火,抬手就要打云梨。
“想打梨梨?!除非你能殺了我?!?/p>
一直沉默的知鶴腳步一邁,一把握著他手腕,眼神兇狠盯著云大郎君。
“滾開?!痹拼罄删龤獾眯靥派舷缕鸱?,最終拗不過知鶴,狠狠收回手。
他厭惡地盯著知鶴,而后又盯著云梨。
“攀上了侯府這根高枝,便不把云家放眼里了?云梨你做得很好,你……”
“老大!”楊娘子滿眼不贊同,阻止他繼續(xù)說。
“難道大兄說錯了嗎阿娘?云梨本就看不起我們,眼下……”云二郎君十分憤怒。
“老二!”云侍郎與楊娘子對視一眼,打斷了云二郎君的話。
深呼息了幾次,云侍郎壓下心中怒火,看著云梨。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這枚鐲子是你外祖母給你阿娘的嫁妝,何其珍貴?”
一旁云太夫人,楊娘子一言不發(fā),盯著云梨的眼神卻暗含責(zé)怪。
云三郎君見云梨不說話,松開云沐歌,盯著云梨接過了云侍郎話頭。
“還能為什么?!她恨我們,恨沐歌,恨到要當(dāng)我們的面,毀掉阿娘送給沐歌的鐲子!”
他似乎不解,一步一步走到云梨身前停下,深深蹙眉,疑惑。
“我想不通,你比沐歌多了三成嫁妝,太后又賞賜了你那么多東西,你為什么還要看不慣沐歌,她不過得了一枚手鐲,你都要毀了?你就這么容不得她,這么心胸狹隘?”
云梨眼淚一顆一顆自眼眶滾滾而落,嘴唇細(xì)細(xì)顫著,竟是一點哭音發(fā)不出來。
“滾開!”知鶴心口一疼,母雞護(hù)崽般把云三郎君一把推開,擋云梨面前,滿眼恨意盯著云家所有人。
“你們知道什么?!你們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資格有什么立場責(zé)怪梨梨。”
“當(dāng)初云沐歌親娘——趙媽媽將云梨隨意丟到了小鎮(zhèn)上的趙家,如果不是遇到我爹我娘趙叔他們,她早就餓死了!”
“你們以為她為什么這么瘦弱,那是因為她從小到大,一直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是,你們派人去接她了,接她回來你們做了什……”
“知鶴!別說了!”云梨瞪圓了眼,試圖用眼眶藏淚。
“梨梨,你若把我當(dāng)姐妹,就別阻止我!”知鶴眼含熱淚,看了云梨一眼,又盯著云家人繼續(xù)說:
“你們讓她跟云沐歌一起去學(xué)堂上課,她連鎮(zhèn)上的學(xué)堂在哪兒都不知道,你們就要她跟上那些上了十年學(xué)的人的進(jìn)度?!?/p>
“她拼命學(xué),拼命記,得到了什么?學(xué)堂夫子像個傻子,對云沐歌夸了又夸,對梨梨嘲諷了又嘲諷,打壓又打壓。”
“甚至,她打聽到云太夫人喜歡聽古琴,而云沐歌要在壽宴上獻(xiàn)字,不會彈琴,她就拼命練古琴,好了,壽宴那日的事你們應(yīng)當(dāng)都記得吧?”
“梨梨得到了什么?云沐歌為了傷害她,獻(xiàn)完字又獻(xiàn)琴,其實我一直不知道云沐歌在囂張在驕傲什么?!?/p>
“云梨練琴三個月低得上她練半年,她怎么就好意思,有臉皮嘲諷我們梨梨?”
知鶴抬手一把擦掉眼淚,狠狠盯著云沐歌,“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究竟為什么要那么做?!?/p>
她走到云沐歌身前,“你在害怕梨梨,你怕她比你優(yōu)秀,奪去你在云家汲汲為營的一切!”
“你胡說!”云沐歌撕心裂肺喊了一聲,一把朝知鶴推過去。
知鶴狠著眼,腳步往旁邊一邁,躲開她。
“唔……”云沐歌往前一沖,肚子狠狠撞在桌子上,疼得臉色一白。
云家人愣著,等反應(yīng)過來,云沐歌已跌得十分狼狽不堪。
“沐歌你有事沒事?”云二郎君忙過去扶著云沐歌,卻不敢再對云梨指責(zé)。
見云沐歌沒事,云太夫人舒了一口氣,看向云梨聲音懊悔。
“我竟不知,這底下還藏著這么多事,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說?”
“你捫心自問,云梨說了,你會不會認(rèn)為她在忌恨云沐歌?”
知鶴看向其他云家人,“你們不會這樣認(rèn)為嗎?我不信,我……”
“知鶴!夠了?!?/p>
云梨眼眶通紅,伸手握著知鶴的手,閉眼又睜開,眸中諸多情緒漸漸消散,留下的只有冷靜理智。
“今日之事,乃我與云沐歌私人恩怨,你們?nèi)粢仙轿遗c云家之間,我并不介意?!?/p>
云太夫人,云侍郎,楊娘子對視一眼,心中一時復(fù)雜難言。
想說點什么,一時竟是都說不出來了。
云沐歌見他們沉默,一時心里焦躁難言。
她知道,她此刻什么也不能再說了,說了只會增加云家人對云梨的在意。
不管是好的在意,還是壞的在意,她都不愿意云家人目光落在云梨身上。
云梨與云家人的關(guān)系,最好是冷淡又不至于斷絕的關(guān)系。
這才是最有利于她的。
云家人不能對云梨產(chǎn)生愧疚彌補(bǔ)之心。
如此,她才可以得到云家人對云家嫡女全部的助力。
若這種助力,被一分為二,有一半落在云梨身上。
無論如何,她都接受不了。
見云家人都不說話,云梨看向云沐歌,見得她手心握著碎鐲,一步一步走到云沐歌身前。
云梨眼里冷酷一閃而逝。
“我知道你想離間我與云家人的關(guān)系,好讓云家人忽視我,只在意你,把你當(dāng)成唯一的云家嫡女,所有資源傾斜在你身上?!?/p>
云沐歌急了,云梨不給她說話機(jī)會,繼續(xù)道:
“我還知道,你嫉妒我身體里的云家人的血,我回云家后,你害怕極了,畢竟你與你的趙媽媽之心思,都見不得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