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晚上,似乎侯府里面的所有主子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得了楚老夫人的吩咐,眾人心里狀態(tài)跟關(guān)氏、楚望津一樣犯惡心。
這四年以來,因為鎮(zhèn)國公府已倒,寧舒君沒有了靠山,家里許多人都并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大的欺辱或許沒有,小到明里暗里的欺辱可就沒少過。
偏偏寧舒君看起來像是一個面團似的人,實則卻愣是滑不溜秋不沾手。
大家也沒怎么討得到便宜。
這也讓眾人更為氣憤。
哪怕寧舒君刻意的低調(diào),但誰不知道她私底下富得流油?
在她濯纓閣的小院子里面,平日里不知道過得有多滋潤。
穿著和打扮,即便不張揚,也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寧舒君按照慣例去請安。
平時她來的不早也不晚。
可今早,她是最后一個趕來的。
說的更確切一點,已經(jīng)來的遲了。
這樣的行為,在楚家內(nèi)宅可不算是小事。
寧舒君在眾人的注視下,面不改色的進去。
三嬸賈氏最先開口:“望津媳婦,今個兒怎么來得那么晚?我們話都快說完了?!?/p>
“今早是起的晚了一點,還望祖母不要見怪!”寧舒君非常坦然地說。
以往就算是有遲來的女眷,也會給自己找一個迫不得已的借口。
即便如此,壞了規(guī)矩也是要挨罰的。
她這樣的坦然,倒是顯得有些奇怪了。
難道她一點都不害怕會被責怪?
眾人不理解,也不妨礙她們看笑話。
楚老夫人最討厭的就是不守規(guī)矩的。
當然除了她自己的兒子女兒除外,只當做沒看見。
媳婦兒和孫媳婦就不一樣了。
“舒君,這是怎么一回事?”她語氣嚴肅地問。
寧舒君不以為然地說:“祖母,昨天晚上太累,今早起遲了!”
楚老夫人怒意十足。
這話怎么聽都像是沒把她放在眼里一樣。
也是楚老夫人最不能容忍的一點。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祖母罰你可有怨言?”
寧舒君搖搖頭,“舒君豈敢有怨言!”
她話雖是這么說,臉上卻不怎么有謙卑后悔之意。
楚老夫人怒意升騰,一時之間卻沒有由頭發(fā)作。
“既然如此,那你回去抄女誡五千遍!”
平常她罰人抄書,最多也就是幾百遍。
這五千遍,光是聽著就嚇人一大跳。
那不得把手給抄斷了不可!
其他人心里面在幸災(zāi)樂禍。
寧舒君不甚在意,悠然自得的坐到了一邊。
就她的這個心理狀況,無端的讓其他人有些羨慕。
罰是罰了,楚老夫人卻不怎么覺得暢快。
她人老心亮,察覺到了寧舒君的異樣,心也在不斷的往下沉。
寧舒君這會兒怎么有一股豁出去了的感覺?
對她這個祖母,也沒有了往常的尊敬!
這是不想在這個家繼續(xù)待下去了?
接下來的談話,楚老夫人對這樣的感覺更加明顯。
寧舒君不若之前那般體貼孝順,反而處處在敷衍。
嘴上說的話倒是好聽,感覺就是虛的。
眾人離開以后,按照平常的習(xí)慣,楚老夫人到了用早膳的時候。
以往,寧舒君會留下來,給她夾夾菜什么的,再說一些可心逗趣的話讓她開懷。
而現(xiàn)在,寧舒君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了,像是從來沒有過這一回事一樣。
楚老夫人連帶著也沒有吃的胃口。
離開以后,墨芝忍不住問道:“姑娘,真的要抄五千遍女誡?”
“不抄!”
墨芝怎么也沒想到是這個回答。
“那……那……要怎么向老夫人交代?”
“花點錢,找些人替我抄!”
“啊?”墨芝真的有點傻了。
“筆跡盡量像一點,不太像也沒有關(guān)系,糊弄過去就行?!?/p>
墨芝覺得一言難盡。
楚老夫人身邊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寧舒君不在乎,甚至巴不得楚老夫人知道她的所作所為。
主仆二人繼續(xù)往前走。
這一次沒走多久,在一條交叉小路上遇見了林宛盈。
林宛盈顯然是在這里等著她。
寧舒君只當做看不見,繼續(xù)往前走。
而林宛盈又怎么會任著她離開?
“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寧舒君突然轉(zhuǎn)過身,兇巴巴的呵斥道。
林宛盈嚇了一跳,無所適從的看著她。
“不要給我裝可憐!這里沒人?!睂幨婢龎阂肿∽约旱钠?,繼續(xù)說道:“我沒有所謂的姐姐妹妹,你不要亂攀親戚!你姓林,我姓寧?!?/p>
她言語之間的厭惡表現(xiàn)得非常的明顯。
林宛盈心里面莫名受覺到了侮辱。
現(xiàn)在這里,確實沒有什么外人。
“寧姓,再是滿門榮耀,也都全沒了,這有什么可說的?人走如燈滅,寧舒君,你說呢?”林宛盈徹底的拋開了自己的偽裝,雙臂張開,披帛隨風(fēng)而動,張揚且肆意。她一步一步慢慢的逼近寧舒君,嘲諷的說道。
“寧家的榮辱,只要有我寧舒君在的一天,就沒有人可以踐踏!你,林宛盈不配?!?/p>
寧舒君站在那沒有退卻,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一個人在奮戰(zhàn)。
唯一沒有變化的是她眼里對林宛盈淡淡的嘲諷。
“你……”林宛盈確實一下子被她氣的不輕,好在她很快就平復(fù)了自己的心情,找回了理智。
她收起了雙臂,轉(zhuǎn)過身去。
在她看來,寧舒君只不過是在死守著寧家曾經(jīng)的榮耀,不敢面對現(xiàn)實罷。
“寧舒君,你也就只有你的家世可以說道。一個女子,沒有夫君的寵愛,就如同那風(fēng)中的浮萍,無所依。最終也就只有任人踐踏的下場?!彼齻?cè)著頭,猶如勝利者一般透著得意。
“那你呢?我原想到你是醫(yī)女,救將士無數(shù),對你還心生些許敬佩之意。卻不曾你竟做出予人外室的惡心行徑!”
即便是妾,也是文書在冊,名正言順入府的。
外室理所應(yīng)然的招人鄙夷。
良家女亦以外室為辱。
若說他們兩個之間沒有孩子,那寧舒君還能勉強認為他們倆是日久生情,情難自禁。
她也不是非要棒打鴛鴦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