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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江淮已經(jīng)在醫(yī)院。
醫(yī)生在旁邊做記錄。
她連忙坐起來。
醫(yī)生對她說:“小姐,你身體狀況很差,別動?!?/p>
江淮躺著。
醫(yī)生是女醫(yī)生,對她說:“你真是不要命了,貧血成這樣,還好有好心人把你送過來?!?/p>
江淮垂眸,沒有接話。
“你的家人呢?知道你這種情況嗎?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吧?!?/p>
江淮想到傅今晏在陪林千晨,她也不想打給任何人,免得讓旁人擔(dān)心。
“不用了,醫(yī)生?!?/p>
女醫(yī)生見她這么為難,可能有隱情:“你最好做個全身檢查,!女人還得多愛惜自己?!?/p>
醫(yī)生是為她好,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做一百次檢查,也是不可逆轉(zhuǎn)的。
醫(yī)生還想讓她住院,但她偷偷的離開醫(yī)院。
回到家已經(jīng)很晚了,家里頭很暗,她打開燈光,看著擺放在玄關(guān)的鞋,也就知道傅今晏回來了。
沙發(fā)上落著他的西裝外套。
她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把他散落的衣物整理好掛起來。
又回到臥室。
傅今晏已經(jīng)睡下了。
她與傅今晏的婚姻就是這樣,他從來不會等她。
見他皺著眉,被子沒蓋好,江淮走上去。
他臉上有汗水,也不知道是不是熱的。
她還是想幫他把被子蓋好。
“江淮。”
江淮以為他醒了,結(jié)果聽到他在說:“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這話與他們分手那天,她在醫(yī)院聽到他昏迷時說的話一樣。
她手一僵,臉色難看起來。
眸子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閉著雙眸,還在沉睡,應(yīng)該是做噩夢了。
與她的一切都將是噩夢吧。
也只有在夢中,他才會記得。
江淮準(zhǔn)備松手,一只溫?zé)岬拇笳茀s握住她的手臂。
江淮臉一白,下意識想要抽離,結(jié)果傅今晏一扯,把她拉扯到床上。
他醒了。
傅今晏把她壓在身下,她迎面對上他那雙充滿殺氣的眸子,他眼底猩紅,臉上布滿著汗,喘息著,仿佛下一秒就想要殺了她一般。
他是有多恨她,才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江淮手握緊,內(nèi)心無比忐忑,卻又不敢先開口說話。
傅今晏看清楚是江淮,仿佛從夢境中醒過來,眼底的恨意小時,反而臉色更加冷漠,冷聲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話很警惕,也充滿防備,江淮平靜的對他說:“你做噩夢了,我?guī)湍闵w被子?!?/p>
傅今晏冷著臉從她身上下來。
江淮連忙坐起來,見他滿頭大汗,又道:“你出了很多汗,我?guī)湍隳妹怼!?/p>
她下床。
傅今晏卻擰著眉喊道:“江淮?!?/p>
江淮又停下來。
傅今晏盯著她的身影:“你要這樣到什么時候?”
江淮睫毛微微顫動,卻還是冷靜的回應(yīng):“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傅今晏道:“三年,你還沒膩嗎?”
江淮其實明白他在說什么。
三年的婚姻,表面上沒有愛,卻只有她單方面的付出。
她一直在照顧他,哪怕他厭惡她,冷落她,她也不生氣。
安分守己的做好他的傅太太。
有時候,她也在問自己,她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希望他有一天回心轉(zhuǎn)意?
她沒強求過吧。
愧疚多一些。
她覺得如果不是她,他就不用受這么多苦了。
而她對他的好,似乎變成了累贅,讓他更加的討厭,就好像她在獻殷勤,讓他更煩。
江淮回過頭,對上傅今晏冷漠的俊臉,淡淡的笑:“快了。”
快結(jié)束了。
傅今晏沒有在意她話里的意思,一味的冷淡,甚至連眼神都不想給她,起身,直接先一步離開臥室:“這樣最好了!”
“砰”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
房間里只剩下江淮一個人,她不用偽裝,又默默的蹲下來。
就這樣待了許久。
傅今晏在書房坐著,眉頭皺著從來就沒有松開過。
夢越來越多了。
重復(fù)的做了好多次。
零碎的片段拼接起來,總覺得很熟悉,卻又記不起來。
傅今晏頭很疼,有種奇怪的感覺壓著他,特別是看到江淮那一刻,感覺更加深刻。
她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讓他不敢觸碰。
“又做噩夢了?”
電話打進來,傅今晏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
“我看到你的心臟跳動頻率了,最近越來越高了,不是很健康?!?/p>
傅今晏問:“我的記憶會恢復(fù)嗎?”
“不確定?!睂Ψ降溃骸澳愣紓赡菢恿耍挥浀梅炊??!?/p>
這是醫(yī)生給他的答案。
不記得反而更好。
他也刻意不去管,但還是會在夢里把他拉回來。
他感覺到這段過去并不是美好的回憶,夾雜著恨,可冥冥之中會有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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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傅今晏都沒有回家。
江淮也沒有出過門,她從未有想現(xiàn)在這樣等他回家過。
也許沒多少時間了吧。
想與他多待一會,哪怕不說話,但她的期許總是在一點點破滅。
越想要什么,什么就會從她手里失去。
這么多年,一直都是這樣。
她不想等了。
打開窗戶,發(fā)現(xiàn)外頭下雪了。
白了一片,一股冷風(fēng)進來,讓她身上涼颼颼的,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找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套上,又戴上帽子與圍巾,全副武裝才敢出門。
唐笑已經(jīng)在等她了。
見她穿得比旁人要厚,她也很了解她,便說:“這么冷的天,你還要出來。”
說著,唐笑把她的耳罩給她戴上。
江淮微微一笑:“我怕以后沒有這個機會了?!?/p>
唐笑道:“怎么可能,等雪停了不行嗎?我知道你最討厭下雪天?!?/p>
江淮搖搖頭:“進去吧。我想買點東西?!?/p>
江淮來到男士服裝區(qū),挑選衣服。
唐笑見她這樣,就知道她在給誰買東西,一下就不高興了:“江淮,你不會是個戀愛腦吧,現(xiàn)在還想著他?!?/p>
江淮看著這深冷色的大衣,穿上傅今晏身上應(yīng)該特別合適,便讓人給包起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我要與他離婚了?!?/p>
唐笑徹底震驚了:“什么?”
江淮對她說:“這應(yīng)該是我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p>
她等了這么多天,沒有等到他,就想著完成這最后一件事。
如果再等下去,可能江淮這個身份徹底消失之前,還不一定能見到他。
在這之前,她得徹底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