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沈辭在雨夜撿到受傷的我，小心翼翼地替我包扎傷口。
二十六歲的沈辭掐著我的下巴，匕首取血的動作熟練又冷漠。十年報恩，
我為他斂盡無數(shù)錢財，總以為他的溫柔或許也有真心。十年相處，我賭沈辭已經(jīng)愛上了我。
直到他為討何皎皎歡心，奪我貔貅骨，碎我家族玉?？v容何皎皎踩著我的手指笑：「貔貅嘛，
不就是用來招財?shù)??！顾H手剖開我的丹田取金血：「反正你會愈合。」
面不改色地把血滴進(jìn)何皎皎的養(yǎng)顏茶里。我才終于明白，原來恩情換不來真心。我賭輸了。
父母在傳訊符里苦苦哀求：【孩子，回家吧】這次我終于點(diǎn)頭。
1 貔貅之辱我跪在地上擦拭何皎皎打翻的燕窩時，周圍的傭人們都在笑。
「貔貅就是適合干這種活兒。」管家張媽踹了一腳我身邊的水桶，臟水濺濕了我的衣服，
「反正皮糙肉厚，怎么折騰都死不了?！刮业椭^繼續(xù)擦地，手腕上的淤青還在隱隱作痛。
昨天何皎皎讓我給她試新買的鐲子時，她硬把口徑小的玉鐲往我手上套。「辭哥哥，
你看她擦地的樣子像不像一條狗？」何皎皎倚在沈辭懷里，笑著開口。我下意識抬頭，
正對上沈辭冷漠的目光?！笇Ｐ母苫??！顾淅涞卣f，眼神掃過我紅腫的手腕。
何皎皎突然站起身，把高跟鞋踩在我手背上：「我讓你停了嗎？」尖銳的鞋跟碾過我的手掌，
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沈辭翻動文件的手頓了頓，但最終什么也沒說?！葛ㄐ〗?，
您的咖啡。」林助理端著托盤走過來，故意從我剛擦干凈的地面上踩過，留下一串腳印。
我認(rèn)得他。三個月前他投資失敗，是我用貔貅的法力幫他挽回?fù)p失。何皎皎接過咖啡，
突然「哎呀」一聲：「太燙了！」下一秒，滾燙的液體潑在我臉上?！富逇鈻|西。」
林助理跑過來踢了我一腳。皮膚灼燒的疼痛讓我蜷縮起來，但我咬緊牙關(guān)沒出聲。
沈辭討厭吵鬧，更討厭我表現(xiàn)出對何皎皎的不滿。「弄臟地毯了。」沈辭終于開口，
「再擦一遍。」我機(jī)械地拿起抹布，臉上的水漬分不清是咖啡還是眼淚?；秀遍g想起十年前，
少年沈辭把淋雨的小貔貅裹在懷里，用體溫一點(diǎn)點(diǎn)烘干我濕漉的毛發(fā)。「沈總，
董事會要開始了?！沽种硖嵝训馈Ｉ蜣o起身整理衣服，經(jīng)過我身邊時，
一方手帕飄落在我膝蓋上。純黑的絲質(zhì)手帕，角落繡著一個小小的「招」字，
那是我化形第一年繡給他的生日禮物?！赴炎约菏帐案蓛簟！顾^也不回地說，
「晚上有個宴會需要你出席?！购勿⒖碳饨衅饋恚骸皋o哥哥要帶她去？那我呢？」
「你當(dāng)然也去。」沈辭的語氣柔和下來，「讓她給你提包?！刮疫菈K手帕，喉嚨發(fā)緊。
「還不快謝謝沈總！」張媽踢了我一腳。我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何皎皎得意的笑容?！笇α耍?/p>
」沈辭突然回頭，「把藥箱里的燙傷膏拿來?！?/p>
何皎皎立刻噘起嘴：「辭哥哥對她這么好干什么？」「給你用的?！股蜣o轉(zhuǎn)身看著何皎皎，
「你手剛也碰到了，她又不知道痛?！股蜣o帶我坐上車，看到我被燙得通紅的臉。
眸間閃過一絲情緒，又很快消失。「閉眼?！顾蝗婚_口，「你這張臉，別給我丟人?！?/p>
說完拿著燙傷膏仔細(xì)地幫我涂，「招招，你聽話點(diǎn)，少受點(diǎn)罪?！刮覠o聲地笑了。
三天后就是月圓夜，族門開啟，我?guī)еo(hù)心玉就可以離開了。2 護(hù)心玉劫晚上宴會，
我安靜地站在沈辭身后，像一件精致的擺件。何皎皎挽著他的手臂，一襲紅裙明艷張揚(yáng)。
「辭哥哥，你看這條項(xiàng)鏈，是不是很襯我？」她指著玻璃柜里展示的拍賣品.那是一枚吊墜，
成色極佳。沈辭掃了一眼，點(diǎn)頭：「喜歡就拍下來?！购勿⒖搪冻鎏鹈赖男θ荩?/p>
轉(zhuǎn)頭看向我，眼底卻閃過一絲惡意：「招招，你覺得呢？」我抿了抿唇，
低聲道：「皎皎小姐戴什么都好看。」她輕笑一聲，突然伸手拽住我脖子上掛著的玉墜。
那是我貔貅一族的護(hù)心玉，也是我化形后與家族相連的信物?！改遣蝗绨堰@個送給我？」
她歪著頭，語氣天真，手上卻猛地用力。細(xì)繩勒進(jìn)皮膚，我呼吸一窒，下意識抬手去擋。
「??！」何皎皎突然驚叫一聲，踉蹌后退，像是被我推了一把似的，直接跌坐在地上。
全場瞬間安靜。沈辭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皋o哥哥，她推我……」何皎皎眼眶泛紅，
聲音委屈至極。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可沈辭已經(jīng)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傅狼浮！?/p>
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我看著他，喉嚨發(fā)緊：「我沒有推她?！?/p>
沈辭眼底閃過一絲不耐，轉(zhuǎn)頭對何皎皎道：「項(xiàng)鏈歸你了?！购勿ㄆ铺闉樾Γ酒鹕?，
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隨后伸手直接扯斷了我脖子上的紅繩。護(hù)心玉墜被搶走的一瞬間，
我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那是我的本命玉，是我與家族最后的聯(lián)系?！干蜣o……」
我聲音發(fā)顫，伸手想奪回來，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夠了?！顾渎暣驍辔遥?/p>
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购勿ò淹嬷駢?，
笑容甜美：「謝謝辭哥哥?！刮艺驹谠兀讣獗鶝?。宴會結(jié)束后，
沈辭直接命人把我關(guān)進(jìn)了地下收藏室。黑暗里，我蜷縮在角落，
護(hù)心玉被奪走的痛楚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門外，傳來沈辭的聲音：「好好反省，
什么時候認(rèn)錯，什么時候出來?！刮因榭s在角落，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脖子上斷裂的紅繩。
護(hù)心玉被奪走后，體內(nèi)的靈力開始不受控制地逸散，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塊，
疼得呼吸都困難?！高菄}」一聲，門鎖被打開，何皎皎走了進(jìn)來，手里拎著我的護(hù)心玉墜。
「真可憐啊?！顾痈吲R下地看著我，勾起一抹譏諷的笑，「被關(guān)在這里，像條喪家之犬。」
我抬頭看她，喉嚨干澀：「還給我。」「還給你？」她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輕笑一聲，
「辭哥哥說了，這東西現(xiàn)在歸我?！顾室獍延駢嬇e到我眼前晃了晃，
碧綠的玉石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那是貔貅一族的心血所化，也是我最后的生機(jī)。
我伸手去抓，她卻猛地后退一步，指尖一松。玉墜「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我?guī)缀跏菗溥^去，
可還未碰到，何皎皎就抬腳狠狠踩在了我的手背上?！赴?！」我疼得悶哼一聲。
她俯下身：「你以為辭哥哥真的在乎你？他養(yǎng)你，不過是因?yàn)槟阌杏昧T了?！刮宜浪蓝⒅?，
眼眶發(fā)燙，卻不肯讓眼淚掉下來。「對了，辭哥哥讓我告訴你.」她歪著頭，
笑得天真又殘忍，「今晚的慈善晚宴，他捐了五千萬，用的是你的名義。」我渾身一僵。
貔貅一族，最忌諱的就是「散財」。強(qiáng)行以貔貅之名散財，會折損壽數(shù)。我早就告訴過沈辭，
他這是在警告我。何皎皎欣賞著我慘白的臉色，突然彎腰撿起玉墜，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她回頭朝我一笑：「辭哥哥說，
這東西晦氣，扔了干凈?！刮阴咱勚返介T口，卻被保鏢攔住，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窗外，
隱約傳來水花濺起的聲音。我閉上眼，眼淚終于落下來。她真的扔了。我的護(hù)心玉，我的命。
沈辭，這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局嗎？3 玉碎情殤我在湖底整整找了一夜的護(hù)心玉，幸好找到了。
我被管家?guī)нM(jìn)書房。沈辭站在書房里，背對著我，聲音冷淡：「今晚有個重要的合作，
對方信風(fēng)水，需要你出面?！埂负?。」我低聲應(yīng)道，嗓音沙啞。沈辭轉(zhuǎn)過身，
目光落在我慘白的臉上，眉頭微皺：「等合作談完，我?guī)闳ド⑸⑿?。」我沉默地點(diǎn)頭，
轉(zhuǎn)身要走，沈辭猶豫著開口：「招招，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話沒說完，
卻聽見何皎皎的聲音從走廊傳來?！皋o哥哥！」何皎皎看到沈辭望向我的目光，咬了咬唇，
突然湊近他耳邊說了什么。沈辭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你要走？」他盯著我，
聲音低沉得可怕。我一怔，下意識攥緊護(hù)心玉。
何皎皎得意地笑了：「我剛才看見她在收拾東西，還偷偷去湖邊撈了這個?！顾焓忠蛔В?/p>
硬生生從我掌心搶走護(hù)心玉，舉到沈辭面前，「辭哥哥，她果然想逃！」
沈辭的目光落在那枚玉墜上，眼底閃過一絲晦暗的情緒?！肝覜]有……」我聲音發(fā)顫，
伸手想拿回來。他卻一把奪過玉墜，冷冷道：「看來是我對你太寬容了。」「沈辭！」
我慌了，撲上去想搶，「還給我，求求你?！顾直荛_我，眼神冷得像冰：「招招，
你答應(yīng)過我的，永遠(yuǎn)不會走。」何皎皎在一旁輕笑：「辭哥哥，這種白眼狼，留著也是禍害。
」沈辭沉默片刻，突然轉(zhuǎn)身，走向窗邊。我意識到他要做什么，瘋了一樣沖過去：「不要！」
可已經(jīng)晚了。他抬手，松開五指。這一次，碎得徹底。護(hù)心玉碎了，
我的生命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秀遍g，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十年前的那個冬天，
我因?yàn)樨澩媾艹鲎宓兀粠讉€街頭混混抓住。他們用鐵鏈鎖住我的貔貅原形，
說要賣給地下拍賣會。我拼命掙扎，后腿被鐵棍打得血肉模糊。十六歲的沈辭出現(xiàn)，
抱著我逃離了那個地方。我閉上眼，淚水滾落。后來我化形的那天，
他紅著臉把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連衣裙放在床邊。我們貔貅一族天性招財，我為了報答他，
跟在他身邊十年。幫他從一個受盡冷眼的小乞丐變成現(xiàn)在的商界新貴。沈辭逆光站在門口，
「裝什么死？宴會開始了?！刮移D難地?fù)纹鹕碜樱粗@個曾經(jīng)為我擋雨的少年。
護(hù)心玉已碎，我回不去家了。我要死了。4 骨血之痛貔貅一族，失了護(hù)心玉，
便如同斷了根的浮萍，七日之內(nèi)，必會靈力潰散而亡。可沈辭不知道。我艱難地?fù)纹鹕碜樱?/p>
喉嚨里泛起血腥味：「我去不了……」沈辭朝門外吩咐一聲，不再理會我，
命人把我?guī)У窖鐣d。我扶著墻壁，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用疼痛對抗體內(nèi)靈力潰散的眩暈。
沈辭在人群中央舉杯，何皎皎貼在他身側(cè)，在他耳邊說著什么。他忽然轉(zhuǎn)頭，
冰冷的目光刺向我：「過來?！埂竿蹩傁胍娮R貔貅的招財術(shù)?！股蜣o扣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讓我發(fā)抖，「別給我丟臉?！购勿ㄍ蝗话パ揭宦暎刚姓忻妹迷趺丛诹餮?？」
我低頭，看見血液正從袖口滲出，靈力潰散已經(jīng)開始了。沈辭愣住了，
把我拉到角落：「又玩什么把戲？」「護(hù)心玉碎了，我撐不了多久。」
我啞著嗓子抓住他衣襟。何皎皎跑過來，遲疑著開口「辭哥，她不會是裝的吧，就想離開你？
」他冷笑一聲，掰開我手指：「上次裝心絞痛，上上次裝高燒?！埂干蚩偅 ?/p>
王總端著香檳走來，「聽說貔貅血能鑒寶？」沈辭瞬間變臉，含笑推我上前：「當(dāng)然，招招，
給王總看看?！沟朵h寒光中，我看見了沈辭冷漠的眼睛。宴會結(jié)束已是深夜。
我癱在房間角落，感受體內(nèi)的靈力一點(diǎn)點(diǎn)消散。門外傳來何皎皎的聲音：「辭哥哥，
招招妹妹最近總吐血，該不是護(hù)心玉碎了？」「她裝的?！股蜣o的腳步聲漸近，
「貔貅哪有那么容易死?！购勿ㄝp笑：「可是呀，我查古籍說貔貅失玉會……」
門突然被踹開，沈辭冷著臉開口「會什么？」「會變得特別值錢?！购勿ㄍ犷^靠在他肩上，
「聽說將死的貔貅，骨頭能雕成聚財法器呢?！刮因榭s著發(fā)抖，看著沈辭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心動了。第三天早晨，我醒來發(fā)現(xiàn)被鐵鏈鎖住。沈辭站在床邊，
手里把玩著一把雕玉刀：「招招，取你一節(jié)骨頭。」我躺在手術(shù)臺上，
手腕和腳踝被特制的銀鏈鎖住，這是沈辭專門定制的，用來禁錮貔貅靈力的法器。
我瞳孔驟縮。何皎皎倚在門邊，「古籍上說，貔貅的骨頭要在活著的時候取，效果才最好呢。
」「放心，會給你打麻藥。」他示意醫(yī)生上前，「何家老爺子壽宴，需要件特別的賀禮?！?/p>
沈辭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和十年前雨夜里抱著受傷小貔貅的少年，
判若兩人?！干蜣o?！刮逸p聲叫他的名字。他皺眉，似乎不習(xí)慣我突然的平靜?！改阌浀脝?？
」我望著天花板，聲音輕得聽不到，「你十六歲那年，說過要帶我去吃城南的冰淇淋?！?/p>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但很快又恢復(fù)冷漠。「你又不會死，招招聽話?！故前?，我是不會死，
可我的護(hù)心玉，被他親手摔了。我早就活不了了。刀鋒落下。劇痛席卷全身的瞬間，
我咬破舌尖，死前最后看到的，是沈辭慌張的身影。5 魂魄歸來我以為自己死了，
可意識卻像漂浮在深海之中，沉沉浮浮?；秀遍g，耳邊傳來低沉的吟誦聲，像是古老的咒語，
又像是父親的嘆息。「招招，回來?！挂坏澜鸸怏E然刺破黑暗！我猛地睜開眼，
發(fā)現(xiàn)自己懸浮在一片虛無之中。而心口處，竟浮現(xiàn)出一道暗金色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