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凌仙宗籠罩在薄霧里，晨鐘響過三遍，外門弟子們陸續(xù)扛著掃帚去前山掃落葉。厲天逸握著凌仙劍，故意繞開主道，貼著后山竹林走。劍柄在掌心磨出紅痕，他卻渾然不覺，腦海中反復(fù)回想著蕭冷軒的話：“沈清月在后山柴房……”
柴房位于凌仙宗后山半山腰，平日用來堆放過冬的木柴，此刻卻緊閉門窗，墻角長滿青苔。厲天逸躲在樹后，透過門縫望去，只見兩個內(nèi)門弟子抱著刀坐在門口，腰間掛著凌仙宗的腰牌——正是昨晚蕭冷軒的跟班。
“老三，你說蕭師兄怎么還沒回來？”其中一個胖子打了個哈欠，“不是說解決那雜役小子很簡單么？”
“噓——”瘦子捅了捅他，“別亂說話，要是讓王長老知道咱們在這兒偷懶……”話音未落，脖子突然一痛，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厲天逸從房頂上躍下，指尖還沾著剛摘下的竹葉——用靈氣凝出的竹針，精準戳中兩人后頸的睡穴。
推開門，腐木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柴房深處有個暗門，掀開后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階，潮濕的涼氣順著臺階往上冒。厲天逸摸出懷里的火折子，剛要點燃，古鏡突然在識海震動，鏡中浮現(xiàn)出下行三十三級臺階處的畫面：一道 invisible 的絆馬索，連著墻上的弩箭機關(guān)。
“果然有埋伏?！彼湫σ宦?，抬腳跨過第三十三級臺階，左手按在墻上，順著鏡中解析出的紋路輕輕一推。“咔嗒”聲響，石壁裂開道縫，露出藏在暗處的弩箭匣。他抽出幾支弩箭別在腰間，這才繼續(xù)往下走。
地牢里點著幾盞昏黃油燈，鐵鏈聲從最深處傳來。沈清月被吊在墻上，頭發(fā)散下來遮住半張臉，青色外門弟子服上染著血跡，顯然已經(jīng)受過刑。厲天逸瞳孔驟縮，前世她就是這樣被折磨了三天，最后為了幫他擋劍，硬生生被蘇清雪的法器貫穿胸口。
“清月師姐?！彼p聲喚道，揮劍砍斷鐵鏈。沈清月猛地抬頭，眼里閃過驚恐，待看清是他后，又驚又疑：“小逸？你怎么……你不是受了熊傷么？”
“說來話長?！眳柼煲莘鲎∷龘u搖欲墜的身體，瞥見她手腕上的鞭痕，喉間發(fā)緊，“先出去再說，我?guī)汶x開這兒?！?/p>
“不行……”沈清月?lián)u頭，聲音虛弱，“他們說我勾結(jié)魔修……要是被發(fā)現(xiàn)你救我，你也會被牽連的……”
“勾結(jié)魔修的是他們?！眳柼煲輰⑺吃诒成?，古鏡光芒微閃，照亮地牢角落的暗門，“相信我，從今天起，沒人能再欺負我們。”
背著沈清月爬上臺階時，天已經(jīng)大亮。厲天逸找了處隱蔽的竹林，取出從雜役房帶的金瘡藥，替她包扎傷口。藥膏抹在傷口上時，沈清月疼得倒吸涼氣，卻咬著牙沒出聲。厲天逸忽然想起，前世她也是這樣，明明傷得很重，卻總說“不疼”。
“以后別這么傻了?！彼吐曊f，指尖輕輕按住她手腕脈搏，“從今天起，你做我徒弟吧。我會教你功法，護著你修煉?！?/p>
沈清月抬頭看他，晨光穿過竹葉灑在他臉上，映出與年齡不符的堅毅。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好像變了——不再是那個總被人欺負的雜役，而是有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場。
“好。”她輕聲應(yīng)下，伸手握住他袖口，“我信你。”
厲天逸點點頭，扶她靠在樹上，從懷里掏出蕭冷軒的腰牌。腰牌背面刻著凌仙宗的山紋，他指尖凝聚靈氣，在山紋里注入一道鏡魂之力：“這是內(nèi)門弟子腰牌，你拿著去前山藥房，就說我讓你去拿續(xù)骨散。記住，別跟任何人多說，拿到藥就回雜役房，把門反鎖好。”
“你呢？”沈清月抓住他手腕，“你要去哪兒？”
“去該去的地方?！眳柼煲菡酒鹕?，凌仙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三天后的亂葬崗秘境，我要親自去會會那些偽君子。”
沈清月還想說什么，卻見他已經(jīng)躍出竹林，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霧中。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腰牌，山紋里隱約有金光流轉(zhuǎn)，像是某種陣法的紋路。想起厲天逸臨走時說的“別信任何人”，她攥緊腰牌，往相反方向的藥房走去。
亂葬崗位于凌仙宗西南方，越靠近越能聞到腐臭味。厲天逸踩著枯黃的野草，看著眼前雜草叢生的土包，腦海中閃過前世被巖漿灼燒的劇痛。古鏡在識海震動，鏡面上裂痕又愈合了幾分，鏡中浮現(xiàn)出三日后的畫面：王通帶著七個內(nèi)門弟子埋伏在石棺周圍，每個人身上都貼著隱匿符。
“提前三天來，看你們怎么算計我?！彼湫σ宦?，摸出從蕭冷軒那里順來的地圖。地圖上用朱砂標著亂葬崗的“兇地”，其中最大的紅圈正標在石棺位置，旁邊寫著“陰魂聚集，擅入者死”。
沿著地圖走了約莫兩里地，前方出現(xiàn)一片碑林。墓碑大多歪歪扭扭，有的斷成兩截，有的長滿青苔，碑文早已模糊不清。厲天逸剛踏入碑林，腳底突然陷進松軟的泥土，低頭一看，竟是半具白骨露出地面，指骨還保持著抓握的姿勢。
“一階陰魂，不過如此?！彼麚]手祭出凌仙劍，劍身上凝聚一層薄薄的金光。前世他怕這些陰魂怕得要死，現(xiàn)在有古鏡解析，清楚看到每個陰魂的弱點——眉心處的魂火。
劍光閃過，幾個黑影發(fā)出尖嘯，化作光點消散。厲天逸往前走，碑林深處傳來鎖鏈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囚禁在地底。古鏡光芒大盛，鏡中浮現(xiàn)出一座古老的地宮，地宮大門上刻著復(fù)雜的符文，正是太虛古鏡的紋路。
“看來三鏡魂碎片，確實藏在不同地方?！彼哉Z，記住地宮的方位，繼續(xù)往石棺方向走。
石棺位于亂葬崗最深處的山坳里，周圍長滿劇毒的血紅色花草。棺蓋半開著，露出里面的青磚地面——前世他就是在這里被騙，以為古鏡在棺中，結(jié)果踩中埋伏。厲天逸繞著石棺走了三圈，古鏡解析出十七處機關(guān)，從地刺到毒煙，應(yīng)有盡有。
“蕭冷軒，你倒是挺會算計?！彼紫律恚脛η蕮荛_棺邊雜草，露出底下刻著的聚靈陣。陣眼處嵌著一枚玉簡，正是前世王通用來嫁禍他的“證據(jù)”。他取出玉簡捏碎，里面涌出一道金光，竟是凌仙宗禁地的地圖。
“原來你們早就想好了退路?！彼湫σ宦?，將地圖收進懷里。古鏡突然劇烈震動，鏡中浮現(xiàn)出現(xiàn)在的畫面：石棺后方的草叢里，正藏著一個渾身裹著黑袍的人，手里握著引雷符。
“來得正好?！眳柼煲蒉D(zhuǎn)身，凌仙劍已經(jīng)出鞘。黑袍人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襲擊，倉促間祭出法器，卻是一面破破爛爛的招魂幡。厲天逸運轉(zhuǎn)《淬體決》，靈氣在腳下凝聚成陣，正是前世蕭冷軒用來羞辱他的“凌仙步法”，此刻在古鏡解析下，每一步都精準踩中對方破綻。
“你是誰？”黑袍人驚惶后退，招魂幡被劍氣割出幾道口子，“你不是淬體三重么？怎么可能看懂凌仙宗的步法？”
“淬體三重，就該任人宰割？”厲天逸揮劍削斷對方發(fā)絲，劍尖抵住他咽喉，“說，誰派你來的？”
“我……我是暗魔宗的人……”黑袍人顫抖著跪下，“是王長老讓我來盯著你……他說你要是提前來亂葬崗，就……就殺了你……”
“王通?！眳柼煲菀а滥畛鲞@個名字，鏡中閃過前世王通笑瞇瞇給他遞藥的畫面，“他在哪兒？”
“在……在藏經(jīng)閣第三層……”黑袍人渾身發(fā)抖，“求你饒命，我只是個小嘍啰……”
“饒命？”厲天逸冷笑，揮劍砍斷招魂幡，“暗魔宗的人，也配求饒？”劍光閃過，黑袍人化作光點消散，地上只剩下一枚刻著骷髏頭的令牌。
解決完埋伏，厲天逸回到石棺旁。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棺蓋上，運起全身靈氣往上推。棺蓋“吱呀”作響，露出底下黝黑的洞口，一股潮濕的寒氣撲面而來。古鏡光芒大盛，照亮洞壁上的古老紋路，正是太古時期的封印咒文。
“太虛古鏡，我來了?！彼吐曊f，縱身躍入洞口。
洞底比想象中寬敞，中央擺放著一座石臺，臺上放著那面布滿裂痕的青銅古鏡。厲天逸走近時，古鏡突然發(fā)出嗡鳴，鏡面上裂痕滲出金光，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召喚。他伸手觸碰鏡面，一股暖流順著指尖傳遍全身，前世握鏡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但這一次，他不會再松手。
“鏡魂受損，需以精血溫養(yǎng)?！鄙硢〉呐曉谧R海響起，厲天逸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鏡面上。金光大作，鏡中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穿著與他相同的服飾，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勢。
“這是……我的前世？”他喃喃自語，鏡中人影抬手揮劍，竟劈開一道空間裂縫。畫面轉(zhuǎn)瞬即逝，古鏡重新陷入平靜，唯有鏡魂的聲音愈發(fā)清晰：“主人，三鏡魂碎片，分別藏于凌仙宗祖師墓、萬妖谷禁地、以及……”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動。厲天逸抬頭望去，洞口傳來腳步聲，還有王通那故作慈祥的聲音：“厲師侄，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不如留下來，陪老夫聊聊？”
他握緊古鏡，鏡中浮現(xiàn)出洞口外的畫面：王通帶著四個內(nèi)門弟子，每人手里都拿著縛仙索，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冷笑。厲天逸嘴角揚起冷酷的笑，將古鏡收入識海，右手悄悄摸向腰間的弩箭——這一次，該讓獵物嘗嘗被算計的滋味了。
“王長老既然來了，就別躲躲藏藏了?！彼舐曊f，故意讓聲音里帶上幾分顫抖，“我……我只是來看看秘境入口……”
“哦？是么？”王通的臉從洞口探出來，目光落在厲天逸腰間的凌仙劍上，“蕭師侄的劍，怎么在你這兒？他可是去處理雜役房的‘麻煩’了……”
“麻煩？”厲天逸突然笑了，這笑聲讓王通心底發(fā)毛，“蕭冷軒和蘇清雪，已經(jīng)被我解決了。王長老，下一個就是你?！?/p>
話音未落，弩箭破空而出，正中王通肩膀。老家伙慘叫一聲，跌下洞口，縛仙索還沒祭出，就被厲天逸一腳踩住手腕。四個內(nèi)門弟子慌忙跳下，卻見厲天逸指尖凝聚金光，正是他們修煉的“凌仙劍訣”——但威力卻比他們強上十倍不止。
“你……你怎么會凌仙劍訣？”其中一個弟子驚恐后退，“你明明是外門……”
“外門就不能學(xué)內(nèi)門功法？”厲天逸揮劍削斷對方衣袖，鏡中解析出他們招式的所有破綻，“看好了，這才是凌仙劍訣的真正用法?！?/p>
劍光如電，眨眼間解決三人。剩下的弟子跪地求饒，厲天逸卻沒打算放過他們，古鏡光芒閃過，幾人瞬間被吸入鏡中空間，化作鏡魂的養(yǎng)分。王通趁亂爬向洞口，卻被厲天逸用靈氣凝成的鎖鏈纏住腳踝，硬生生拖了回來。
“說，凌仙宗還有多少內(nèi)奸？”他踩住王通后心，古鏡虛影浮現(xiàn)，“再敢撒謊，我就把你丟進鏡中世界，讓你嘗嘗被萬劍穿心的滋味?！?/p>
“別殺我！我說！”王通涕淚橫流，“三長老、五長老都投靠了暗魔宗……秘境試煉是為了收集生魂，用來啟動魔淵封印……蕭冷軒手里的《太陰真經(jīng)》，其實是魔修功法……”
“夠了?！眳柼煲萑〕鰪乃砩纤殉龅膫饕粲窈啠斑@些證據(jù)，足夠讓凌仙宗看清你們的真面目了?！彼謸]劍，卻在最后一刻停住——比起殺了他，讓他活著回去揭露真相，顯然更有意思。
“滾吧?！彼唛_王通，“告訴那些老東西，三天后的秘境試煉，我會準時赴約。到時候，我要他們親眼看著，什么叫做真正的翻盤?！?/p>
王通連滾帶爬逃出洞口，厲天逸卻不著急追。他坐在石臺上，輕撫古鏡裂痕，感受著體內(nèi)逐漸充盈的靈氣?，F(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雜役，而是掌握神器的重生者。
“下一站，凌仙宗祖師墓?！彼哉Z，站起身望向洞口外的天空，“蕭冷軒，蘇清雪，你們最好做好準備——因為從今天起，你們的噩夢，才剛剛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