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清禾，青丘狐妖，族內(nèi)稱我為“九姑娘”。這是我第三次逃婚。
此刻我蜷縮在紅蓋頭下，指尖掐進掌心，狐尾上的妖力印記正隨著心跳發(fā)燙。
1“九姑娘再掐血珠，這婚服可就真成嫁衣了?！鞭I外傳來族兄蘇明遠的冷笑，
刀鞘敲了敲轎門。“放我下去?！蔽覊褐ぷ樱惨舴褐Q特有的顫音。
“顧沉舟今日若不來，”他忽然壓低聲音，“青丘崖第三棵桃樹下的骸骨，
怕要多具穿鎧甲的——你猜他那只瞎眼，是誰剜的？”我渾身發(fā)冷，指尖頓住。
三個月前亂葬崗，那個攥著我手腕的血人說：“等我取下敵首，便來娶你。
”那時他眼尾紅痣像滴妖血，如今卻被蘇明遠剜了左眼？轎簾突然被撕開。
山風(fēng)卷著鐵銹味撲來，顧沉舟單膝跪在妖霧里，玄色鎧甲裂成三瓣，虎符在腰間晃出冷光。
“蘇明遠，”他抬頭，左眼布條滲著黑血，“我要娶的人，你攔不住?！薄皩④姾么蟮目跉?。
”蘇明遠的妖刃抵住他咽喉，冰晶簌簌墜落，“青丘婚嫁，向來由血脈決定——你拿什么爭？
”顧沉舟突然扯斷將旗。鎏金鎧甲墜地時，他鎖骨處迸出碎裂聲——圣旨滑出，
黃絹上“賜婚”二字刺得妖霧退散。“現(xiàn)在，”他踢開染血的頭盔，露出后頸月牙胎記，
“用你的血脈，試試能不能砍斷這道圣旨?！碧K明遠的刀抖了抖：“你敢與皇上聯(lián)手？
你娘被剝了狐皮掛在城樓，就是他下的命令，那時你還在啃他們的餿饅頭！
”“所以我才要成為他們的將軍?！鳖櫝林坌α耍熘男β曄竦豆芜^石板，
“你以為我求娶是為了蘇清禾？”他轉(zhuǎn)頭看我，右眼猩紅如妖：“我要的是青丘秘寶引魂燈。
蘇清禾，乖乖跟我走，我保你全族平安?！蔽覝喩斫┳ ＬK明遠的刀劈下來時，
我本能甩出狐尾，卻被顧沉舟扣住腰拽進懷里。婚書撕碎的瞬間，我摸到他內(nèi)襯的密信。
“玄音教左使——”我捏著落款冷笑，“這字跡，和我弟弟清硯的一模一樣?！彼左E縮，
卻突然貼近我耳邊：“想知道你弟弟在哪？跟我進將軍府?！睉?zhàn)馬碾碎婚轎碎片時，
蘇明遠的怒吼被妖霧吞沒。我盯著顧沉舟腰間玉佩：“這引魂燈殘片，
為什么嵌著我母親的血？”“因為你母親當(dāng)年，就是用引魂燈復(fù)活了你弟弟。”他勒住韁繩，
內(nèi)丹在眼窩處泛著冷光，“而你弟弟，現(xiàn)在需要你的血來完成祭典。
”我渾身發(fā)冷：“你早就知道我是狐妖。從撿到地圖殘頁那天起，就在算計我。
”“引魂燈能復(fù)活死人，”他擦去我嘴角血，指腹掠過我耳后狐耳，
“而我要讓青丘最靈動的小狐妖，親眼看著我把這世道翻個天——包括你弟弟。
”戰(zhàn)馬長嘶刺破夜空。我突然笑了，狐耳蹭過他下巴：“將軍可知道，青丘婚服染了心頭血，
會變成鎖妖繩？”他臉色微變，我指尖的血珠已滲進他后背，爬成蛛網(wǎng)般的符咒?！罢f，
”我膝蓋抵住他心口，狐尾卷住他咽喉，“清硯在哪？”他突然笑出聲，
血沫濺在我婚服上：“引魂燈在我玉佩里，你弟弟在玄音教祭壇——用你的雙生內(nèi)丹，
換他的肉身。”“雙生內(nèi)丹？”我瞳孔驟縮，
“你是說……”“你們本就是為復(fù)活老東西造出來的。”他攥住我狐尾，疼得我倒吸冷氣，
“蘇清禾，你和我一樣，根本不是天生地養(yǎng)的妖。”我渾身顫抖。
記憶里弟弟摸我狐尾的溫度突然變得冰涼。他總說“阿姊的尾巴最軟”，原來全是騙局？
“放開我！”我掙扎著要咬他喉結(jié)，卻被他捏住下巴，右眼閃過金光——是玄音教控心術(shù)。
“乖，”他語氣突然溫柔，“血月祭典后，我?guī)闳タ唇瞎鹩辍菚r你就會明白，
我們才是最該在一起的怪物?！睉?zhàn)馬沖進城門時，我看見城樓上的玄音教旗幟，
以及那個穿著鎧甲的身影——敵國將軍！“他是誰？”我攥緊顧沉舟衣領(lǐng)?！拔业姆稚怼?/p>
”他冷笑，“玄音教用妖丹捏出來的傀儡，和我共享記憶——包括對你的‘喜歡’。
”我如遭雷擊。敵國將軍轉(zhuǎn)頭，嘴角弧度與顧沉舟如出一轍。晨鐘響起時，
顧沉舟低頭吻我發(fā)頂：“怕了？”“怕？”我抬眼直視他，狐尾悄悄纏住引魂燈玉佩，
“我只怕你不敢賭——賭我這顆妖丹，是該喂你，還是該喂我弟弟。”他渾身一震，
戰(zhàn)馬在將軍府門前急剎。門匾上“沉舟府”三字泛著冷光，與他內(nèi)丹上的刻字嚴絲合縫。
“進去吧，將軍夫人?！彼硐埋R，伸手抱我，“你的‘好弟弟’，
正在后院地窖等你——帶著你母親的頭骨?！蔽彝左E縮，指尖掐進他肩膀。
他卻在我耳邊低語，只有狐妖能聽見的氣音：“別怕，青丘的引魂燈早碎了。
我要的……從來只是你這顆敢和天斗的妖心。”城門緩緩閉合，
我聽見遠處山巔傳來弟弟的靈體嘆息：“阿姊，對不起……”而顧沉舟腰間的玉佩，
此刻正與我狐尾里的殘頁共鳴，映出半句被燒毀的青丘密語：“雙生內(nèi)丹，
一死一生；心燈不燃，唯愛可破?！?我攥著顧沉舟的衣襟跳下戰(zhàn)馬，
狐尾掃過將軍府門匾時，“沉舟府”三字突然滲出熒光——是青丘秘火的痕跡?！皠e碰。
”他按住我肩膀，掌心的疤痕擦過我鎖骨，“這是用你弟弟的妖骨刻的結(jié)界。
”“我母親的頭骨，在哪？”我盯著他眼窩處的內(nèi)丹，“你最好沒騙我?！薄膀_你？
”他挑眉，拽著我往后院走，靴底碾碎地上的玄音教符文，
“你該問你弟弟——當(dāng)年是他從亂葬崗撿回我，用引魂燈碎片重塑我的肉身。
”地窖門吱呀打開時，腐葉味混著檀香撲面而來。我屏住呼吸，看見石臺上擺著一具水晶棺，
里面躺著的少年與顧沉舟有七分相似，眉心卻點著妖族印記?！扒宄帯蔽阴咱勚鴵溥^去，
卻被結(jié)界彈開。水晶棺旁的青銅架上，果然擺著母親的頭骨，眼窩處嵌著半盞引魂燈。
“別碰那燈。”顧沉舟按住我發(fā)抖的手，“那是用你倆的胎衣煉的，
碰了就會被吸進記憶裂隙?！蔽颐偷剞D(zhuǎn)身，指甲抵住他咽喉：“你早就知道我是雙生妖？
從你看見我胎記那天起，就在等這顆內(nèi)丹！”“對，也不對?！彼挝移?/p>
眼神卻飄向水晶棺，“蘇清硯用引魂燈碎片給我造了這具身體，
卻沒告訴我——他姐姐的內(nèi)丹，能讓我變成真正的人?！薄白兂扇?？”我冷笑，
“你以為剝離妖丹就能擺脫玄音教？他們在你內(nèi)丹刻的‘沉舟’二字，是用來鎖魂的咒?。?/p>
”他瞳孔驟縮，指尖摸向丹身：“你怎么知道？”“因為我母親當(dāng)年想救父親，
”我盯著母親頭骨，喉間泛起腥甜，
“也是用引魂燈刻了同樣的咒印——結(jié)果父親變成了只知道殺人的妖器?！钡亟淹蝗徽饎?。
頭頂傳來蘇明遠的怒吼：“顧沉舟！你敢動九姑娘一根手指，我就屠了這城里所有人類！
”“他不敢?！蔽宜﹂_顧沉舟，狐尾卷起母親頭骨，“因為血月祭典需要我的血，
而他的內(nèi)丹，早就和我綁定了。”顧沉舟突然拽住我手腕，按在水晶棺上。
我看見他眼底翻涌的妖氣，竟與弟弟靈體的金光如出一轍?！爸罏槭裁催x你當(dāng)新娘嗎？
”他聲音沙啞，“玄音教要的不是引魂燈，是青丘狐族的‘心燈’——只有真心相愛的人妖，
才能讓心燈現(xiàn)世。”“荒謬！”我掙扎著要踢他，卻被他扣住腰按得更緊，
“人妖怎會真心相愛？”“你母親和你父親做到了?！彼皖^看著我耳后顫抖的狐耳，
“所以他們的骨血里，藏著心燈的鑰匙——你的狐尾，我的內(nèi)丹，還有你弟弟的靈體。
”頭頂傳來爆炸聲。蘇明遠的妖刃劈開地窖頂，碎石落下時，顧沉舟突然用身體護住我，
后腰被尖石劃開道血口?！邦櫝林郏 蔽铱粗麧B出黑血的傷口，“你中了玄音教的蝕骨咒？
”“從接下賜婚圣旨那天起，”他扯掉染血的布條，露出心口蔓延的咒印，
“皇帝就給我下了毒——他怕我真的變成妖，毀了他的長生夢?！蔽覝喩戆l(fā)冷。
原來那道蓋著玄音教暗紋的圣旨，根本就是皇帝與邪教合謀的證據(jù)?！鞍㈡?！
”弟弟的靈體突然穿透石壁，“快用母親的頭骨砸開結(jié)界！顧沉舟的內(nèi)丹……是我的半顆心！
”“什么？”我轉(zhuǎn)頭看他，靈體透明的指尖正指著顧沉舟的心口，“你說清楚！
”“當(dāng)年爹娘被長老獻給玄音教，”弟弟的靈體開始消散，“我用引魂燈碎片重塑肉身，
卻少了半顆心——所以才造了顧沉舟，用他的人類心臟補上……”顧沉舟猛地踉蹌后退，
撞翻青銅架。引魂燈滾落在地，
燈光映出他內(nèi)丹上漸漸浮現(xiàn)的裂痕——那是與弟弟靈體同步的損傷?！霸瓉砦也攀嵌嘤嗟?。
”他笑了，笑聲里帶著解脫，“從出生起，就是你弟弟的半個容器?！薄安皇牵?/p>
”我按住他心口的咒印，狐尾自動纏上他內(nèi)丹，“你有自己的心跳，
自己的選擇——否則你不會冒死救我三次！”蘇明遠的刀劈下來時，
顧沉舟突然掐訣引爆地窖結(jié)界。碎石紛飛中，他抱著我躍進引魂燈的光影里，
最后的視線落在水晶棺上：“蘇清禾，不管我是誰……至少現(xiàn)在，我想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