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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靜怡好像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和周衛(wèi)東結婚三年,都沒懷上孩子。
和小嬸在一起半年就懷上了,她想起這半年來的每個夜晚,隔壁房間傳來的壓抑的低吟聲和激烈的撞擊聲,往事像淬毒的冰錐直擊心口,讓她疼得喘不過氣來。
她怔怔地望向周衛(wèi)東,只見他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悅,激動的喃喃:
“太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一大半了......”
她雖然明白這句話什么意思,可是自己的老公去給別的女人交代任務,誰能忍受得了,況且他現(xiàn)在是嬸子名副其實的老公,正大光明的讓嬸子懷了孕。
不管他是不是為了所謂的任務,她都不想再等他了。
她剛想挪動雙腳準備回去,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小嬸,臉上帶著得意洋洋的神態(tài)。
“老公,你兒子想吃罐頭了?!?/p>
她指了指還未顯身的肚子。
周衛(wèi)東一臉寵溺的刮了刮小嬸的鼻頭。
“誰想吃,是你想吃了吧。你等著,我去給你買?!?/p>
周衛(wèi)東剛要起身,卻被紅梅拉住了。
“我不想讓你走,你走了我害怕?!?/p>
周衛(wèi)東寬闊的身軀頓了頓,目光掃過墻上的偉人畫像,最終定在將要跨出門檻的許靜怡身上。
“靜怡,紅梅這里離不開人,要不你去供銷社幫忙買瓶罐頭去吧。”
許靜怡轉身望著面前的周衛(wèi)東,從他的神色里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他怎么忍心說出這種話的,他和別人上了床,讓別的女人懷了孕,還要讓她忙前忙后去伺候。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刺激的她喉頭發(fā)苦,她想張口拒絕,周衛(wèi)東卻把手里的糧票往她手里塞。
“靜怡,你幫幫忙,等你小嬸生了,我好好回報你?!?/p>
回報?許靜怡心里一陣苦澀。
什么是回報,再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那樣,回到她的身邊嗎?這算哪門子的回報!
“我可以去給她買,回報就不必了?!?/p>
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手里攥著冰涼的糧票走出醫(yī)院大門。
之前跟周衛(wèi)東過日子,他滿心滿眼都是她。
有一次他們都上床睡覺了,可是她的肚子餓的咕咕叫,她想吃街上那家混沌了,可她擔心這么晚了人家肯定收攤了,于是蜷縮著身子,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想讓自己快點睡。
他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蟲,床頭燈亮起,同時周衛(wèi)東溫柔的聲音猜透了她的心思。
“又饞混沌了?”
還沒等她開口,周衛(wèi)東就把圍巾往脖子上一繞,推門沖進刺骨的夜風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衛(wèi)東推開裹著寒意的門,從軍大衣里掏出來個鋁制飯盒。
打開蓋子還是熱乎乎的,那一次是她吃過最香的混沌。
現(xiàn)在他卻讓她給別的女人大半夜里買零嘴吃,寒夜的風順著她的袖口往骨頭里鉆,身上細細密密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前兩天下的雨讓土路變得泥濘不堪,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每走一步,泥漿都死死拽著她的膠鞋。有幾次險些滑倒,她伸手撐住路邊潮濕的土墻,指甲縫里塞滿了泥巴。
供銷社距離醫(yī)院足足三公里,等她趕到時,門口早已排起了長隊。
等排到她的時候,又霧蒙蒙的下起了雨,她出來的急連把傘也沒帶,她買完罐頭就冒著雨往回走,狼狽不堪的推開病房的門,卻見周衛(wèi)東坐在紅梅床頭,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著手中的黃桃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