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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五年前他們畢了業(yè)都在機械廠實習,十九歲的賀承蕭第一次見到許靜怡,那天她穿著雪白的裙子,懷里抱著賬本穿過轟隆隆的機床,就像一只振翅的小鳥,撲棱棱飛進他心里,銜走了他此后五年的目光。
他帶著許靜怡吃了碗餛飩,看著她鼓起腮幫捧著粗瓷碗吹氣,幻想著以后的一日三餐,都有眼前的這個女人陪著,不自覺又心里美滋滋起來。
以前在機械廠許靜怡一上班,他總是在角落里偷偷看上幾眼,現在這個女孩就在他眼前,他的心底升起一絲暖意,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起來。
吃完餛飩看電影的時候,他變戲法似得從兜里掏出來瓜子和水果糖,斗得許靜怡一樂,銀鈴般的笑聲,讓賀承蕭不自覺的羞紅了臉。
他想起當年某個加班的深夜,他鼓起勇氣在她的飯盒里塞了盒橘子糖,他能聽見震耳欲聾的心跳。可是第二天就看見她紅著臉把糖分給了同組的周衛(wèi)東,他知道在這場暗戀里,他是不被注意的存在。
不過幸好還是被他等到了,聽到周衛(wèi)東去世的消息,他的心里止不住的高興。雖然這樣有點不道德,但是他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
當時他就想去找媒婆給許靜怡提親,但是又擔心,他的丈夫剛去世他就去提親,會不會對她影響不好。
他暗地里悄悄問過媒婆的意見,媒婆也勸他再等等。
于是他又等啊等,這半年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把她娶回家。
看完《第二個春天》的電影,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他不知道電影里演了什么,只有魂不守舍的心臟跳動。
當年賀承蕭被調去外地支援三線建設,當他攥著“先進工作者”的獎狀回來的時候聽說許靜怡的父母出了事,而且已經和周衛(wèi)東在辦喜事。那一刻,他無比的懊惱,錯過了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刻。
這些年他心里藏著悔意,當初如果在車間里就鼓起勇氣說出心意,那些藏在飯盒里的糖果,會不會化成她眼里的笑意,而不是他人手中的甜?
如果他第一時間知道她父母出事的消息,他就不會再千里之外的戈壁灘跟風沙較勁,而是能第一時間握住她顫抖的手,替她襠下所有風雨。
后來的幾年,他心里一直忘不了許靜怡,也從來不想隨隨便便找個人娶了。
這一次,他終于等到了,他再也不想躲躲藏藏,這一次他終于能直面自己的內心,把心事說給喜歡的姑娘,他從懷里掏出那封發(fā)黃的信。
“當年你結婚那天,我就把這封信埋在了老槐樹下?,F在樹都長高了,我的心意......從來沒變過?!?/p>
“希望現在來得及,靜怡,我想娶你。”
許靜怡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面前的這個男人對自己有如此深刻的情義,她看著信中青澀的愛意,不自覺紅了眼眶,她鼓起勇氣。
“能不能盡快?”
賀承蕭沒想到許靜怡答應的這么痛快,嘴角怎么也壓不下去。
不過許靜怡好像想到了什么,滿臉都是認真。
“賀承蕭,我要跟你說件事?!?/p>
既然她已經決定放下過去,放下周衛(wèi)東,與之前的人或事徹底劃清關系,從此以后跟眼前這個男人好好過日子,那她也沒必要瞞著,把該說的都說清楚,避免以后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見她如此認真的樣子,賀承蕭也收起臉上激動的笑意,一臉認真的望著她。
“什么事?”
許靜怡深吸一口氣:“大家都知道我是喪夫?!?/p>
賀承蕭怎么不知道,如果不是周衛(wèi)東礦上出了事,他哪有機會能站在這里。這些年他一直默默關注著她,知道周衛(wèi)東雖然常年不在家,但是他們的感情非常要好。
賀承蕭附和著點了點頭,側起耳朵繼續(xù)聽著。
許靜怡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丈夫根本沒有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