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wěn)地馳騁在奔赴杭州的高速公路上，夕陽的暖光穿透車窗，溫柔地傾灑在車內(nèi)每個人的臉龐。蘇禾與陳躍明坐在后排，陳躍明的目光時不時飄向正在前方專注開車的韓欣豫，隨后又落在副駕駛座上的邵雨杰身上，心底的羨慕如同決堤的潮水，愈發(fā)洶涌澎湃。
終于，陳躍明按捺不住滿心的好奇與感慨，微微側(cè)過身，將腦袋湊近蘇禾的耳畔，小聲嘟囔道：“你說邵總這運氣簡直了，怎么就能碰上韓姐這么優(yōu)秀的女朋友呢？再瞧瞧邵總，他剛進公司那會，工資才一千多塊，還不如咱們現(xiàn)在呢。誰能想到，人家如今事業(yè)風(fēng)生水起，還有這么漂亮又富有的女朋友，妥妥的人生大贏家啊！”
蘇禾輕輕頷首，眼中同樣寫滿了欽佩與驚嘆：“是啊，上次去他們家吃飯，我可算真切感受到了?？蛷d里擺著古箏，韓姐往那兒一站，氣質(zhì)超凡脫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還有她那些化妝品，好多牌子我見都沒見過，肯定價格不菲?！?/p>
這時，邵雨杰剛和林珂通完電話，興致頗高，轉(zhuǎn)過頭對著大家說道：“林珂那邊都安排好了，等咱們到了，可得狠狠讓她破費一頓?！闭f完，他像是察覺到后排兩人的小動作，半開玩笑地追問：“剛剛你倆在后面搗鼓啥呢？不會是在偷偷談情說愛吧？”
二人相視一笑，趕忙連連擺手否認：“沒什么沒什么?！?/p>
韓欣豫全神貫注地握著方向盤，駕駛著汽車，嘴角微微上揚，綻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輕聲說道：“你們可別把我說得神乎其神，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和大家沒什么不同，人的價值可和貧富沒關(guān)聯(lián)，我也沒多大能耐。不過，我是一路見證邵雨杰拼搏奮斗過來的?！?/p>
陳躍明趁機請教邵雨杰：“邵總，那您覺得我們要怎么做，才能在未來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過越好呢？”
邵雨杰暗示欣豫關(guān)閉音樂，接著道：“這個話題好，我覺得，第一是命，第二是運，第三才是能力?！?/p>
陳躍明一臉疑惑地皺起眉頭，追問道：“邵總，您說的命和運，具體指的是什么呀？”
蘇禾也湊了過來，好奇地看著邵雨杰，等待著他的回答。
邵雨杰笑了笑，解釋道：“命呢，就是你出生的家庭、環(huán)境，這是你無法改變的。運呢，就是機遇，有時候機會來了，你能抓住，那就能更上一層樓。但這前兩者啊，都比較靠運氣。而能力呢，就是你自身的本事，這是可以通過努力去提升的?！?/p>
韓欣豫微微點頭，補充道：“其實吧，我覺得這三者是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有了好的命和運，沒有能力也守不?。挥心芰?，但沒碰到好的機遇，也可能會懷才不遇?！?/p>
韓欣豫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出節(jié)奏，向右撇了一眼目光與邵雨杰交匯?！斑@三者像齒輪，’她忽然開口，‘命是底座，運是齒輪咬合，能力是給齒輪上油——少了哪樣都轉(zhuǎn)不起來?！?/p>
陳躍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那邵總，您覺得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才能提升自己的能力，抓住機遇呢？”
邵雨杰目光堅定地看著他，說：“不斷學(xué)習(xí)新知識，積累經(jīng)驗，多去嘗試一些新的事物，別怕犯錯。還有啊，要保持積極的心態(tài)，相信自己一定可以?！?/p>
蘇禾聽了，也深受啟發(fā)，說：“我覺得還要多拓展人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遇到貴人相助了。”
這時，蘇禾眼睛一轉(zhuǎn)，好奇地問道：“邵總，那你說說你自己唄！講講你的命、運和能力?！?/p>
陳躍明遞過來一支香煙，打火機“咔嗒”一聲劃燃。邵雨杰的鼻翼突然抽動，仿佛又聞到十幾年前的柴火煙味。他微微一頓，陷入回憶——七歲的自己踮腳掀開土灶鍋蓋，濃煙裹著焦糊味撲面而來，熏得眼睛涌出淚來。鐵鍋內(nèi)壁結(jié)著黑黢的飯痂，他用鍋鏟刮下一塊塞進嘴里，咸澀的淚水混著焦糊味在舌尖炸開——這是他第一次懂得，饑餓能把苦味嚼成甜味。
他緩緩說道：“我是留守兒童，小學(xué)就自己生火做飯，這是‘命’?！?/p>
陳躍明聽得屏息，蘇禾看見他喉結(jié)滾動，像在吞咽十幾年前的苦澀。
蘇禾追問道：“那‘運’呢？總不會是天上掉餡餅吧？”
“哪有什么餡餅，”邵雨杰望著車載香薰騰起的薄霧，“不過是有人把梯子遞到了你夠得著的地方。”他頓了頓，指尖摩挲著方向盤，“剛到公司時，我在培訓(xùn)室把廢舊電路板拆了上百遍，直到能閉著眼焊完所有元件。老袁的鋼筆帽就是在那時晃進我的視線——”
記憶漫入盛夏的潮熱。老袁停在面前，工裝口袋露出半截鋼筆，金屬銘牌在悶熱的空氣里泛著微光。他盯著邵雨杰袖口挽起處的燙傷疤，忽然蹲下來：“三極管裝反了?！?/p>
“故意的，想測動態(tài)參數(shù)?！鄙塾杲苓f上萬用表，表筆線纏著從勞保手套上撕下的布條，“基極電壓0.7伏，和理論值吻合?！?/p>
老袁扯過他的筆記本，掉出張皺巴巴的元件清單，背面用鉛筆寫著“老袁”。他用鋼筆畫了個對號，筆尖戳破紙張：“明天去總裝車間，別說是我?guī)У??！鞭D(zhuǎn)身時，名片從鋼筆帽滑落，被邵雨杰夾進電路板夾層。
“他說機會像焊錫絲，得用能力當烙鐵才能連成通路。”邵雨杰摸出刻“袁”字的鋼筆，筆尖泛著藍墨水的光，“這支筆跟了我十年。”
蘇禾看見筆尖藍光，忽然懂了他為何獨愛藍墨水。
“至于欣豫——”邵雨杰側(cè)頭看了眼駕駛座的韓欣豫，后視鏡里她的睫毛輕顫，指尖輕輕觸了觸方向盤，“那年她蹲在橋邊哭，白裙沾著灰漬，像塊碎瓷片。我遞給她300塊時，她指尖涼得像井里的水?！?/p>
韓欣豫輕笑一聲，車載屏幕的光映得她耳尖泛紅：“你遞的不是錢，是塊能浮起來的木板?！?/p>
邵雨杰接著說道：“后來老袁隱退，極力推薦，老板任用我——才有了現(xiàn)在。能力嘛……”他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是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用來學(xué)習(xí)實踐罷了，一般般吧?！?/p>
陳躍明在旁插話，一臉激動：“誰說你能力一般了，你可是我偶像，你的能力公司里有目共睹。”
蘇禾也跟著說道：“邵總，我看你能力就很強，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開一家公司？或者什么事業(yè)，也好帶帶我們?！?/p>
邵雨杰笑了笑，認真地說道：“別把自己想的多了不起，離開公司我可能啥也不是，在我們公司，我能有擅長的領(lǐng)域和經(jīng)驗，如果哪一天失業(yè)，我可能都吃不上飯，或者還做基層！往后的路，誰也不知道，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不過，我覺得二十幾歲的人，應(yīng)該有目標?！?/p>
陳躍明和蘇禾異口同聲道：“什么目標？”
“目標是前行的方向，恰似一座熠熠生輝的燈塔，穿透迷茫的霧氣，照亮我們腳下的路?！鄙塾杲茉捯粑绰洌笈艂鱽砑垙埛瓌勇暋?/p>
蘇禾已在筆記本上畫下一座簡筆燈塔，塔頂?shù)奈褰切峭嵬崤づ?，卻被她用鋼筆重重圈住。
陳躍明則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快速敲擊，屏幕冷光映出他緊抿的嘴角。
“目標有著豐富的層次與維度，從時間跨度上，可分為長期目標、中期目標和短期目標；從規(guī)模大小來講，又有大目標、中等目標和小目標?！?/p>
邵雨杰繼續(xù)說道，目光從后視鏡掃過兩人的動作，嘴角微揚，“就拿儲蓄來說，假設(shè)你的長期目標是一年內(nèi)存夠12萬元，那么將其拆解，中期目標便可以設(shè)定為半年內(nèi)存到6萬，而短期目標細化到每個月，就是存下1萬。當然，你完全可以把目標的視野放得更長遠、規(guī)模設(shè)得更大，亦或是聚焦到更短的時段、更小的任務(wù)上?！?/p>
“我懂了！”陳躍明突然插話，手機備忘錄已列滿“長中短期目標拆解表”，“要是我想攢錢考駕照，長期目標設(shè)為半年，中期就分三個月……”
蘇禾打斷陳躍明問道:“那邵總你喜歡怎么設(shè)立目標呢？”
邵雨杰接著說:“我個人有時候偏愛設(shè)定大目標，這就好比實際我只需行走一公里，但我會把目標設(shè)定為兩公里。如此一來，即便最終沒能完全達成兩公里的目標，可只要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前行，很可能也已經(jīng)跨越了一公里的實際需求，收獲超出預(yù)期?！?/p>
蘇禾仰慕的眼光看向副駕駛，她舉著筆記本遞給邵雨杰，紙上的燈塔旁多了條歪歪扭扭的道路：“我畫了燈塔和路！大目標像燈塔，小目標就是路上的石頭，得一塊一塊搬?！?/p>
“比喻的非常好，燈塔、道路、石頭。”邵雨杰接過來又添了幾筆。
此時車內(nèi)安靜了，車內(nèi)的陳躍明、蘇禾和韓欣豫紛紛陷入沉思，都表示這番關(guān)于目標的見解讓自己受益匪淺 ，感覺對未來的規(guī)劃有了更清晰的思路。
韓欣豫指尖在方向盤上敲出輕快的節(jié)奏，忽然笑著開口：“怎么樣？是不是受益匪淺？再聽就要收學(xué)費了啊——本講師家屬限時特惠，支持現(xiàn)金繳費或銀行轉(zhuǎn)賬?！?/p>
陳躍明立刻摸向褲兜作掏錢狀：“杰哥開課我第一個報名！韓姐當助教，學(xué)費我明天就去銀行匯！”
蘇禾也被逗笑，困意消散了幾分：“那我記的筆記能不能抵學(xué)費？回頭請你們吃杭州小籠包當學(xué)費行不？”
邵雨杰轉(zhuǎn)身從后座摸出顆薄荷糖拋給陳躍明：“學(xué)費先欠著，等你駕照考下來當司機抵債——”
笑聲被定速巡航鎖在120碼的密閉空間，儀表盤紅光舔舐著每個人側(cè)臉。蘇禾看著后視鏡里坍縮的夕陽，想起病房里母親的笑——車內(nèi)溫度隨暮色下降。聽完邵雨杰對目標的一番闡述，蘇禾沉浸在思索之中。這時，陳躍明撓了撓頭，又拋出了一個新話題：“杰哥，說起來，我一直挺好奇，收入不同的人，差距到底有多大??？就像月入2000元和月入4000元，看著是差一倍，但真的只是這樣嗎？”
邵雨杰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透過車窗看向遠方，緩緩開口：“這差距可遠比表面看上去的要大。就拿存錢來說吧，假設(shè)我打算存1萬元。要是我的月收入是4000元，除去日常必要開銷1000元，每個月還能剩下3000元，那我只需要三個多月就能完成目標?！?/p>
蘇禾眼睛睜得大大的，聽得十分專注，忍不住插了一句：“聽起來還挺快的?！?/p>
邵雨杰笑了笑，接著說：“可要是月收入只有2000元呢，同樣除去1000元的必要開銷，就只剩下1000元了。這么算下來，我得花十個月才能存夠這1萬元。你們看，三個多月和十個多月，這時間差距看著差不多是三倍?！?/p>
陳躍明皺著眉，認真琢磨著：“還真是，沒想到差距這么明顯?！?/p>
邵雨杰點了點頭，神色變得更認真了些：“要是把這個差距放到更長的時間，或者更大的金額上去看，差距只會越來越大。比如攢一筆創(chuàng)業(yè)資金，或者買房的首付，低收入的人可能要花費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而高收入的人時間就會大大縮短。這還只是金錢上的差距，收入不同，接觸的人脈、資源、機遇也會不一樣，這些都會影響一個人的發(fā)展?！?/p>
韓欣豫一直安靜地聽著，這時輕輕點了點頭，補充道：“而且收入低的人，有時候為了維持生計，不得不把大量時間花在基礎(chǔ)工作上，根本沒時間和精力去學(xué)習(xí)新技能、提升自己，這樣就更難擺脫低收入的困境了?！?/p>
車內(nèi)一時間安靜下來，大家都在心里默默思考著這番話。蘇禾也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之前一次偶然的機會，無意間看到了邵總的工資條，當時只簡單地以為邵總的工資是自己的5倍?？纱丝搪犃松塾杲苓@一番言論，她才頓時明白，這差距遠不止數(shù)字呈現(xiàn)的那么簡單。說不定邵總還有豐厚的獎金、提成以及各種福利待遇呢，這么一算，實際差距只會更加懸殊。想到這兒，蘇禾暗暗攥緊了拳頭，心里涌起一股想要努力提升自己收入的沖動 。
天色漸暗，車內(nèi)的陳躍明和蘇禾在沉思中緩緩睡去。韓欣豫全神貫注地握著方向盤，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前方的道路，沉穩(wěn)地駕駛著汽車。邵雨杰則側(cè)身面向韓欣豫，輕聲和她聊著天，從往昔的奮斗歲月，聊到對未來的憧憬，那些溫馨的話語就像舒緩的樂章，為這漫長的旅途增添了別樣的溫暖，驅(qū)散了韓欣豫的疲憊與困意。
車子緩緩駛下高速，拐進市區(qū)，韓欣豫轉(zhuǎn)動方向盤，齒輪狀的輪轂裝飾在霓虹中閃過微光——就像她所說的‘齒輪咬合需要能力上油’。車載音響自動切到古箏曲《漁舟唱晚》。這時，邵雨杰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林珂打來的。林珂那略帶焦急又滿含期待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到了嗎？還有幾分鐘呀，我們都快餓死了，欣豫也累壞了吧，我這邊就讓他們上菜。”邵雨杰連忙回應(yīng)：“快了快了，馬上就到，辛苦你們久等啦。”
到達目的地后，邵雨杰看著后排還在睡夢中的陳躍明和蘇禾，先是輕輕轉(zhuǎn)身，溫柔地親吻了一下韓欣豫的臉頰，滿眼心疼地說道：“累壞了吧！來，我給你捏捏?！闭f著，韓欣豫順勢貼身靠向邵雨杰，享受著這份甜蜜的關(guān)懷，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稍過幾分鐘，邵雨杰輕輕拍了拍陳躍明和蘇禾的肩膀，輕聲叫醒二人：“起來啦，我們到了，先去吃飯，林珂他們都等急了?！标愜S明和蘇禾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蘇禾將筆記本塞進包里，燈塔簡筆畫一角露出，紙上新增一行小字：‘第一塊石頭’。邵雨杰瞥見紙上的‘第一塊石頭’，想起自己落魄街頭時，給自己設(shè)定的目標:“先生存，后發(fā)展。第一塊石頭，‘活著’。”
杭州的霓虹漸次亮起，照在蘇禾的漏出一角的筆記本上，‘第一塊石頭’四個字被車燈照的顯眼，像極了人生路上第一級臺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