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打擊讓莽村的人稍微收斂了一些,開始慢慢改邪歸正。
但新世紀后,國家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國道越來越多從莽村附近穿過。
這個本來就惡霸出身的地方,在現(xiàn)任族長兼村支書李有田的帶領(lǐng)下,又開始搞老本行了。
不過這次他們聰明了,不再直接拿武器要錢,而是設(shè)卡收費。
大部分貨車司機不想找麻煩,給個幾十塊、一百塊就過去了。
眼看著日子越過越好,李有田和他的兒子李宏偉哪肯再待在村里混。
后來高啟強在京海闖出些名堂,本就是混混出身的李宏偉,帶著一幫村里年輕人也跑去了京海鬧騰。
他們沒干什么大事,就是收點保護費,動不動就打群架,為點小矛盾就爭風吃醋。
出了事,就跑回村里躲起來。
莽村的兇狠名聲,京海人都曉得,警察一般也不敢輕易進村抓人。
久而久之,李宏偉就變得越來越囂張。
幾個月前,京海準備開發(fā)旅游項目。
莽村那些民國時期惡霸留下的洋樓,成了重點關(guān)注對象。
要是高啟強和高啟盛沒被抓,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在和莽村的人談判了,說不定還會鬧出什么大事。
可惜,強盛集團已經(jīng)衰敗,高啟強和高啟盛都被關(guān)押了。
不過外面還不知道,強盛集團表面上還在運轉(zhuǎn)。
高啟強偶爾出現(xiàn),就說自己身體不好在休養(yǎng);高啟盛則說是在外地談生意。
祁同偉本來不至于因為幾句話就跟這些人硬碰硬,但那幾個小年輕的話把他惹毛了。
讓他下跪?開玩笑呢,他祁同偉連老天爺都不服,一心想著跟天斗,非要贏它一把!聽到這種話,他當然得好好教訓一下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今天他一定要去莽村清掃一番,這個決定勢在必行!以莽村那幫人的瘋勁,祁同偉相信打擊他們會讓京海市民拍手稱贊。
這幫人太猖狂了,把警方的容忍當成軟弱,該讓他們嘗嘗暴力執(zhí)法的厲害了。
京海市公安局里,孟德海已經(jīng)帶著一百多號警力集合完畢,這些人都是臨時抽調(diào)的。
一見面,孟德海趕緊走上前恭敬地說:“祁廳長!”祁同偉點了點頭問:“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查清楚了嗎?”孟德海忙招手讓身后刑警隊的大隊長過來,那人立刻抱來厚厚一摞文件:“祁廳長,這是莽村這些年來的犯罪記錄。
"祁同偉點點頭:“說說看。
"沒有正當理由,莽村的問題不可能徹底解決,必須找到合理的依據(jù),才能一舉端掉他們。
刑警隊的大隊長興奮地匯報:“最早的一條犯罪記錄是八年前,有個叫李寶明的莽村人,在國道上攔車強行索要錢財,沒得手就把人打得重傷,之后逃到外地了。
不過最近聽說李寶明已經(jīng)回到莽村了。
"
李有根在2005年于沙場工作時,因跟別人發(fā)生爭執(zhí),召集了幾十個莽村的年輕人,把對方打傷后也逃到外地去了。
接下來的幾年,類似的事件層出不窮。
祁同偉聽完了匯報,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但跟來的陸亦可卻變了臉色,忍不住說道:“太可怕了!為什么公安局一直沒行動?”
大隊長跟陸亦可素不相識,但孟德海卻認識她。
孟德海曾經(jīng)去過檢察院做匯報。
聽陸亦可這么說,孟德海擔心她誤以為自己是莽村的靠山,急忙解釋:“陸處,這不是我們不敢動手,而是只要派人在莽村附近,就會被幾百甚至上千村民攔住。
去年我們試過一次,莽村全村幾千人都沖了出來……我們實在是沒辦法,為了防止事態(tài)擴大,只能先撤回來。
"
陸亦可皺眉說道:“這簡直是無法無天!”她平時很少這么說話,但莽村的行為確實令人害怕。
村里團結(jié)本是好事,可要是把這種團結(jié)用在犯罪上,那就不只是單純的團結(jié),而是徹頭徹尾的罪惡淵藪了。
孟德海嘆了口氣:“唉,就是這樣,我們也無能為力。
市公安局力量不足,得等到這些壞人走出村子,我們才好行動。
"說完,他轉(zhuǎn)向祁同偉,“祁廳長,如果真要去莽村,我們這點人手怕是不夠。
"
雖然他們有一百多人,但莽村有幾千人,而且人人齊心,稍有不慎就可能出大事。
如果硬碰硬,后果不堪設(shè)想,孟德海根本吃不消這壓力。
再說現(xiàn)在是自媒體時代,誰都有手機,隨手拍個視頻發(fā)上網(wǎng),誰知道會被傳成什么樣子。
祁同偉搖搖頭,很鎮(zhèn)定地說道:“別擔心,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武警,他們會派一個支隊來幫忙。
"京海武警支隊有五百人,全副武裝,光看一眼就能讓人緊張。
聽到這話,孟德海激動地問:“那他們什么時候到?”
祁同偉看看手表,說:“他們不會直接到市局,而是在去莽村的路上等我們。
我們現(xiàn)在可以出發(fā)了。
"這次行動沒提前報備,雖然已經(jīng)通知了省總隊,但還是盡量低調(diào)處理。
不過祁同偉已經(jīng)讓張秘書去補辦手續(xù)了。
"是,祁廳長!”孟德海敬了個禮,隨即開始組織隊伍。
祁同偉不想讓陸亦可看到接下來的情況,于是對她說:“你還是先回去吧。
"
陸亦可堅決搖頭:“不,這事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這樣才能完整記錄整個過程。
"說著,她掏出手機,準備拍下整個行動。
有她在場,事情會更穩(wěn)妥一些。
祁同偉明白陸亦可這么做的意圖,她想給未來留下證據(jù),以便在需要的時候為他辯護。
祁同偉沒反對,反而讓孟德海去市局取了個手持DV來錄現(xiàn)場。
當時沒有針孔攝像機,警察辦案大多用手持DV拍,要是條件好點,還有專業(yè)攝影師跟著。
這次行動太急了,祁同偉直接接過大隊遞來的DV,對陸亦可說:“麻煩陸處你當回攝影師,把咱們警隊和武警同志們的英勇場面錄下來。
"陸亦可笑著答應了,覺得這事還挺好玩的。
她之前在網(wǎng)上看過情侶該做的事,其中第三條就是“要有共同難忘的經(jīng)歷”。
她覺得這次跟祁同偉一起執(zhí)行任務,也算是難得的經(jīng)歷,只是這種事普通人一輩子,甚至十輩子都碰不上。
在通往莽村的國道入口,二十輛防暴運兵車幾乎把京海武警支隊的所有車輛都調(diào)來了。
因為是全員出動,人多,臨時還找了不少私家車幫忙充數(shù)。
不過這些私家車剛好可以打前站,去探探莽村的情況。
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看到祁同偉過來,滿面笑容地迎上前:“祁廳長,您好,我是京海武警支隊的隊長,姓趙。
"京海是個中等城市,武警支隊有五百多人,這次全都派出來了。
祁同偉笑著跟趙海握手:“不好意思,這么晚還麻煩你們。
"趙海笑著說:“都是為了人民服務,應該的。
"祁同偉點頭:“這次行動是為京海的老百姓清除當?shù)氐膼喊浴?/p>
"趙海有些納悶:“祁廳長,具體什么行動?”他接到上級通知時正在夜間訓練,沒想到臨時有任務,但具體內(nèi)容不清楚,只能帶著人在這兒等著。
祁同偉問:“莽村,趙隊長聽說過嗎?”趙海皺眉:“聽說過,京海有名的麻煩村,好像98年清理過一次?”武警的任務通常是**,隊長們會查附近地區(qū)的資料,看看哪里民風剽悍、容易抱團**。
莽村就是其中最剽悍、最愛抱團、也最犯罪的地方。
祁同偉點點頭,把京海大隊長叫來,說:“這是京海市公安局刑警隊的大隊長,讓他簡單給你講講情況。
"告訴趙海這些信息,一方面是為了讓他了解實情,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趙海回去后有個交代。
京海大隊長馬上把莽村這些年干過的壞事全說了出來,包括窩藏逃犯、攔路搶劫、私設(shè)路卡之類的違法活動。
趙海聽完后驚呼:“沒想到莽村的案子這么多!”祁同偉點頭附和:“對,這次我搞突襲,就是怕走漏風聲。
接下來,就麻煩趙隊長幫我們封鎖莽村的所有出口了。
"趙海立刻答應:“行,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
"說完,趙海喊道:“把莽村的地圖拿出來!”
武警支隊手里有全市重點區(qū)域的地圖,就為了執(zhí)行任務時方便快速部署。
很快,抓捕方案詳細制定完畢,警察隊伍和武警一起上了車,直奔莽村而去。
陸亦可在車上看了看前后車輛,把攝像機放下來,停止錄制,然后問祁廳長:“這次行動會有麻煩嗎?”祁同偉笑著答:“能有什么麻煩?我是廳長,完事后寫份報告就行。
而且這是突擊行動,我讓張秘書連夜寫報告了。
"
雖然祁同偉歸趙立春管,但不是每件事都要匯報。
普通的案子根本不用管,不過這次不一樣,畢竟調(diào)動了武警。
這也正好給祁同偉之前從漢東省離開找了個好理由。
祁廳長突然出差,是因為京海這邊案子太重,既要配合廣東石廳長的禁毐行動,也要對付本地的黑惡勢力。
到了莽村已經(jīng)晚上十點半了。
村里幾乎全滅燈了,只有幾處還亮著。
趙海的武警不便進村,于是大家悄悄下車,在莽村的各個出入口埋伏好,以防有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