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十二個快遞我盯著桌上的快遞盒,手指不自覺地摳著手腕上的疤痕。
這是這個月收到的第十二個匿名包裹,每個都精準踩在我最脆弱的神經(jīng)上。
第一個快遞是一雙褪色的紅皮鞋,我五歲被拐那天穿的。第二個是一張泛黃的照片,
上面是我和親生父母的全家福,背景里游樂園的摩天輪已經(jīng)拆了十五年。
第十一個是半截褪色的發(fā)繩,上面還纏著幾根頭發(fā)——我小時候最寶貝的蝴蝶結(jié)發(fā)繩,
被拐那天綁在辮子上的。而現(xiàn)在,第十二個快遞就擺在面前,牛皮紙包裝,沒有寄件人信息,
只有我的地址和名字——"蘇桐收",字跡工整得像打印機打的。我深吸一口氣,
用美工刀劃開膠帶。紙盒里躺著一本破舊的《安徒生童話》,
封面用紅筆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星星。我手指發(fā)抖地翻開扉頁,上面用鉛筆寫著:"給小桐,
六歲生日快樂——爸爸"。書啪地掉在地上,我踉蹌著退到墻邊,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墻面。
這本書我找了二十年,是我被拐前最后一個生日禮物。手機突然震動,
是心理醫(yī)生發(fā)來的消息:"蘇小姐,今天的藥吃了嗎?"我沒回,彎腰撿起書時,
發(fā)現(xiàn)書頁間夾著張紙條:"別相信周"。周?我養(yǎng)母就叫周麗華。我抓起抗抑郁藥吞了兩粒,
走到陽臺上點了支煙。老社區(qū)傍晚的嘈雜聲灌進耳朵——樓下小販的叫賣聲,
鄰居夫妻的吵架聲,還有不遠處特殊教育學校的下課鈴。我在那所學校當了三年美術(shù)老師,
教聾啞孩子畫畫。門鈴突然響了。我掐滅煙,從貓眼看到個穿快遞制服的陌生男人,
帽檐壓得很低,手里拿著個包裹。"蘇桐女士?第十三個快遞。"我猛地攥緊門把手。
第十二個快遞我剛拆開十分鐘,第十三個就送到了?"放門口吧。"我盡量讓聲音平穩(wěn)。
"需要簽收。"他聲音很低,帶著點奇怪的沙啞,"是貴重物品。
"我透過貓眼仔細打量他——三十歲左右,個子很高,快遞制服下隱約能看到肌肉輪廓。
右手指關(guān)節(jié)有傷,像是經(jīng)常打架留下的。"從哪寄來的?"我問。"同城。
"他抬頭看了眼貓眼,我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您母親寄的。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我親生母親在我被拐第二年就跳樓自殺了。"你認錯人了。
"我聲音開始發(fā)抖。男人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貼在貓眼上——是張照片。我瞇起眼睛,
看到照片上是個年輕女人抱著小女孩站在游樂園門口,
女人手腕上戴著一串很特別的藍水晶手鏈。我的手鏈。被拐那天戴著的。"開門,蘇桐。
"男人聲音更低了,"除非你不想知道這二十年來誰在監(jiān)視你。"我后退兩步,
突然注意到他右肩的制服破了個小口,露出的皮膚上有塊暗紅色的胎記——火焰形狀的,
和我養(yǎng)母手腕上的一模一樣。養(yǎng)母總說:"這丫頭是我從人販子手里搶回來的。"而現(xiàn)在,
一個和她有著相同胎記的陌生男人,拿著我失蹤二十年的私人物品,站在我家門口。
我輕輕擰開門鎖,右手摸向了玄關(guān)抽屜里的美工刀。2 火焰胎記的秘密門開了一條縫,
我攥著美工刀的手藏在背后。那個快遞員——如果真是快遞員的話——站在門口沒動,
只是把包裹遞了過來。"不請我進去坐坐?"他嘴角扯出個笑,眼睛卻冷得像冰,"放心,
我對抑郁癥患者沒興趣。"我后背一涼:"你怎么知道我——""藥瓶在茶幾上,
手腕有割痕。"他目光掃過我藏在身后的手,"別緊張,美工刀殺不了人。"我猛地關(guān)上門,
鏈條鎖嘩啦一聲繃直。他從門縫里塞進來一張名片:"陳野,XX快遞站。明天下午三點,
我在西郊墓園等你。""憑什么?""就憑這個。"他掀起右肩的衣領(lǐng),
那塊火焰胎記在走廊燈下格外刺眼,"你養(yǎng)母也有一個,對吧?"門關(guān)上的瞬間,
我腿一軟坐在地上。包裹摔在地上,發(fā)出金屬碰撞的聲響。我哆嗦著拆開,
里面是個老式錄像帶,標簽上寫著"給小桐的最后禮物",日期是我被拐后第二年。
錄像帶旁邊是張墓園地圖,其中一個位置被紅筆圈了出來。
我翻出養(yǎng)母上周發(fā)來的語音:"桐桐,媽這兩天心口疼,去醫(yī)院查查。你記得按時吃飯啊。
"溫柔得一如既往??扇绻?..如果她根本不是從人販子手里"救"了我呢?
整晚我都在折騰那盤錄像帶。最后不得不翻出學校多媒體室的老式播放器。屏幕亮起的瞬間,
我手里的藥瓶掉在了地上。畫面里是我親生母親,瘦得脫相,坐在病床上。
她手腕上還戴著那條藍水晶手鏈。"小桐,如果你看到這個..."她咳嗽著,嘴角有血,
"媽媽撐不住了。記住,周麗華不是好人,
她手腕上的胎記..."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
"火焰胎記是他們的標記...你爸爸不是意外..."錄像突然中斷,
最后幾秒閃過一個模糊畫面——幾個戴白手套的人往一輛車上搬東西,
車牌被刻意拍到了:江A·X3481。我渾身發(fā)抖地暫停畫面。這輛車我見過。
上周我去看養(yǎng)母,她車庫里就停著這輛舊面包車,說是鄰居出國寄存的。凌晨三點,
我吞了雙倍劑量的藥才勉強睡著。夢里全是火焰胎記和母親咳血的畫面。第二天我請了病假,
下午兩點就去了墓園。陳野靠在一棵柏樹下抽煙,見我來了,掐滅煙頭走過來。
"比我想的勇敢。"他遞給我一束白菊,"帶你去見個人。"我們停在一塊無名碑前。
陳野蹲下擦了擦碑面:"我妹妹,陳雪。二十年前在陽光幼兒園被拐,和你同一天。
"我手里的花掉在了地上。陽光幼兒園,我就讀的那所。"這二十年我一直在找她。
"陳野從懷里掏出張照片,"最后找到的是這個。"照片上是具小小的骸骨,
手腕上套著個褪色的紅繩,繩結(jié)很特別,
和我小時候戴的一模一樣——養(yǎng)母說那是她親手給我編的"平安結(jié)"。
"法醫(yī)說死亡時間在十五年前。"陳野聲音平靜得可怕,"死因是窒息,身上有捆綁痕跡。
"我胃里一陣翻涌,扶住墓碑才沒跪下去。陳野突然抓住我手腕,
拉起袖子——那些自殘的疤痕暴露在陽光下。"你也在找答案,對吧?"他盯著我的眼睛,
"為什么總是想死?為什么吃那么多藥還是睡不著?"我猛地抽回手:"關(guān)你什么事!
""因為答案在這里。"他敲了敲無名碑,"也在你養(yǎng)母家的地下室里。"我轉(zhuǎn)身就走。
陳野在背后喊:"蘇桐!你媽媽怎么死的?真是自殺嗎?"我僵在原地。
養(yǎng)母說她是"想不開",可錄像里她明明說"撐不住了"..."今晚八點,
"陳野走過來塞給我一把鑰匙,"你養(yǎng)母去醫(yī)院做心臟造影,至少六小時。
"鑰匙上貼著地址——養(yǎng)母郊區(qū)的老房子,她從不讓我去的地方。"為什么幫我?
"陳野掀起衣領(lǐng),那個火焰胎記像在燃燒:"因為我妹妹墓碑旁邊,還埋著其他十一個孩子。
"回城的公交上,我死死攥著那把鑰匙。養(yǎng)母的語音又發(fā)來了:"桐桐,媽明天手術(shù),
你能來嗎?"聲音虛弱得讓人心疼。我盯著手機屏幕,突然發(fā)現(xiàn)她發(fā)來的病房照片里,
床頭柜上放著瓶藥——地高辛,治療心臟病的??绅B(yǎng)母上周還說醫(yī)生給她開的是倍他樂克。
兩種藥不能混吃,會要命。除非...那不是她的藥。晚上七點半,
我站在養(yǎng)母郊區(qū)的老房子前。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遠處傳來一聲狗吠,
我嚇得鑰匙掉在了地上。彎腰去撿時,借著月光,我看到門縫下有張泛黃的紙,
像是被人匆忙塞進去的。展開一看,是張二十年前的收據(jù):"今收到健康女童一名,六歲,
價十二萬。周麗華。"3 地下室的人偶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動的咔嗒聲像一記耳光抽在我臉上。
我推開門,霉味混著某種奇怪的香味涌出來——養(yǎng)母慣用的薰衣草空氣清新劑,濃得嗆人。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出客廳里整齊到詭異的擺設。所有家具都罩著白布,
像停尸房里的尸體。墻上掛著的唯一照片是我的"百日照",可我記得養(yǎng)母說過,
我是六歲才被她"收養(yǎng)"的。我打開手機電筒,
光束掃過茶幾上一塵不染的煙灰缸——養(yǎng)母從不抽煙。地下室入口在廚房地板下,
要不是陳野給的平面圖,我永遠找不到那個隱蔽的拉環(huán)。拉開地板的瞬間,
冷風夾雜著怪味撲面而來,像是消毒水混著...福爾馬林?木樓梯吱呀作響,
我數(shù)著臺階往下走,手機光照出墻上密密麻麻的剪報——全是兒童失蹤案,
最早的一張是1998年,最近的是上個月。最下面一級臺階上擺著個小皮鞋,
和我收到的第一個快遞一模一樣。地下室比想象中大,被改裝成了某種展示廳。
十幾個玻璃陳列柜靠墻排列,每個柜子里都擺著...我捂住嘴才沒尖叫出聲。是玩偶。不,
不是普通的玩偶。它們穿著真實的童裝,頭發(fā)像是真人的,
個玩偶胸前都別著名牌:陳雪、林小滿、王思思...最靠近我的那個玩偶穿著紅色連衣裙,
手里攥著半截發(fā)繩。名牌上寫著"蘇桐,2003.6.1"。那是我被拐的日期。
手機突然震動,嚇得我差點摔了它。是養(yǎng)母:"桐桐,醫(yī)生說要家屬簽字,
你能現(xiàn)在來醫(yī)院嗎?"我盯著信息,突然發(fā)現(xiàn)她發(fā)來的病房號照片里,
床頭心電圖機是關(guān)著的——重癥病人怎么可能不用監(jiān)護儀?"馬上到。"我回復完,
繼續(xù)查看地下室。最里面的柜子空著,標簽卻是新的:"林小雨,
2023.7.15"——下個月的日期。柜子下層抽屜上了鎖。我抄起消防斧砸開,
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個玻璃瓶,每個瓶子里泡著...我跪在地上干嘔起來。是牙齒。
兒童乳牙。每個瓶子上貼著名字和日期。最邊上那個瓶子標簽是"蘇桐",但里面是空的。
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我猛地轉(zhuǎn)身,電筒光照出一雙熟悉的布鞋——養(yǎng)母最愛穿的那雙。
"桐桐,"她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媽媽不是告訴過你,別來地下室嗎?
"我渾身血液瞬間結(jié)冰。電筒往上移,照出她蒼白的臉和...右手握著的針管。
"媽...你怎么...""醫(yī)生?"她笑了,"媽就是去醫(yī)院拿個藥。"她向前一步,
針尖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來,讓媽媽給你打一針,睡一覺就好了。"我后退著撞上陳列柜,
玻璃碎裂聲里,養(yǎng)母的表情突然變了:"小心!別碰壞我的孩子們!
"她撲向搖搖欲墜的玩偶時,我沖向樓梯。身后傳來她的尖叫:"蘇桐!回來!
媽媽是為了保護你!"我跌跌撞撞爬上樓梯,養(yǎng)母的腳步聲緊隨其后。
廚房地板蓋板被猛地掀開,她蒼老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踝。"他們要找上門了!"她聲音嘶啞,
"只有我能保護你!那個快遞員是來殺你的!"我踹開她的手,沖出房子。
夜空中炸響一聲驚雷,暴雨傾盆而下。我狂奔在泥濘的小路上,
身后養(yǎng)母的哭喊聲漸漸被雨聲淹沒。拐過街角時,我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
陳野抓住我肩膀:"拿到證據(jù)了嗎?"我渾身發(fā)抖說不出話,
只能舉起手機——剛才慌亂中拍下的地下室照片。陳野看著照片,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后一張是那個空瓶子,標簽上我的名字被雨水打濕,暈染開來像血。
"知道為什么你的瓶子是空的嗎?"他聲音沙啞,"因為你'活'下來了。
"遠處傳來警笛聲。陳野拉著我躲進巷子:"不能報警。那個王隊長是你養(yǎng)母的表弟。
"我這才注意到他右臂在流血:"你怎么受傷了?""剛?cè)ゲ榱四禽v面包車。
"他撕下襯衫包扎,"車里有兒童座椅,還有..."他遞給我一個塑料小盒。
盒子里是枚藍水晶吊墜,和我母親錄像里戴的手鏈是同一款。
吊墜背面刻著"S&T"——我父母名字的縮寫。"車登記在陽光幼兒園名下,"陳野說,
"你猜園長是誰?"我腦中閃過養(yǎng)母書桌抽屜里的聘書——她是陽光幼兒園的創(chuàng)辦人。
警笛聲越來越近。陳野拉著我往更黑的巷子里鉆:"你養(yǎng)母不是終點,
她只是這個鏈條的一環(huán)。那些玩偶...""都是她經(jīng)手過的孩子?"我聲音發(fā)抖。
陳野搖頭:"是她的'收藏品'。每個玩偶代表一個...沒通過'考核'的孩子。
""什么考核?"雨幕中,陳野的眼神讓我毛骨悚然:"買家對商品的驗收。
"我的手機突然亮了,是養(yǎng)母發(fā)來的視頻請求。陳野一把搶過手機掛斷,
但已經(jīng)瞥見畫面里她站在某個白色房間里,
背后墻上掛著..."那是特殊教育學校的醫(yī)務室!"我抓住陳野,"她在童童他們學校!
"童童是我班上最聰明的聾啞學生,六歲,和我被拐時同齡。陳野咒罵一聲,
掏出車鑰匙:"上車!你養(yǎng)母標記的下個目標是林小雨——童童的本名!"暴雨中,
那輛破面包車像離弦的箭沖向市區(qū)。4 搖籃曲的暗號陳野把面包車油門踩到底,
雨水在擋風玻璃上砸出密集的爆響。我死死攥著安全帶,
手機屏幕亮著——童童媽媽的未接來電已經(jīng)累積到七個。"再快點!"我的指甲陷進掌心,
"童童今天值日,
應該還沒離校..."陳野猛打方向盤拐進小路:"你養(yǎng)母為什么突然對童童下手?
""她發(fā)現(xiàn)我在查..."我突然僵住,"不對,林小雨的標簽日期是下個月,
她提前行動了!"車子一個急剎停在特殊教育學校后門。大雨中的教學樓像個沉默的怪物,
只有醫(yī)務室亮著燈。我們翻墻進去,陳野從腰間抽出把軍刀:"跟緊我。
"走廊里回蕩著詭異的童謠聲——是養(yǎng)母常哼的那首《睡吧寶貝》。聲音從醫(yī)務室傳來,
門縫下滲出昏黃的光。陳野比了個手勢,猛地踹開門。
眼前的一幕讓我血液凝固——童童被綁在診療床上,嘴上貼著膠帶,大眼睛里全是淚水。
養(yǎng)母背對著我們,正往注射器里抽某種透明液體。聽到破門聲,她緩緩轉(zhuǎn)身,
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桐桐來啦?"她晃了晃針管,"正好,
媽媽教你怎么配藥。"童童劇烈掙扎起來,診療床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陳野的軍刀抵上養(yǎng)母脖子:"放開她。"養(yǎng)母竟然笑了:"小伙子,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嗎?
六十八歲。"她突然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觸目驚心的手術(shù)疤痕,"晚期肺癌,
醫(yī)生說我活不過三個月。"她轉(zhuǎn)向我,眼神突然變得哀傷:"桐桐,媽媽是在保護你啊。
他們找上門了,必須送走一個孩子...""他們是誰?"我聲音發(fā)抖,
"那些買孩子的畜生?"養(yǎng)母搖搖頭,突然哼起《睡吧寶貝》的副歌部分,音調(diào)微妙地變了。
童童突然瞪大眼睛,瘋狂搖頭。陳野猛地反應過來:"是暗號!"窗外突然射來刺目的車燈。
養(yǎng)母撲向童童:"來不及了!他們來了!"玻璃爆裂聲中,兩個黑衣人破窗而入。
陳野擋在我前面,軍刀劃出一道寒光,最先沖進來的那人慘叫一聲,手腕噴出血花。
養(yǎng)母趁機解開童童的束縛,把注射器塞進我手里:"快走!后門!"我抱著童童沖出醫(yī)務室,
身后傳來打斗聲和養(yǎng)母嘶啞的喊叫:"記住桐桐!搖籃曲的調(diào)子!那是..."一聲悶響,
養(yǎng)母的聲音戛然而止。陳野渾身是血地追上來:"走!他們有槍!"我們鉆進面包車后座,
童童在我懷里發(fā)抖。陳野發(fā)動車子的瞬間,教學樓傳來一聲槍響。透過后窗,
我看到養(yǎng)母瘦小的身影站在三樓窗口,緩緩倒下。車子沖進雨夜,我機械地拍著童童的背,
突然發(fā)現(xiàn)她手里攥著張紙條——是養(yǎng)母剛才偷偷塞給她的。上面潦草地寫著:"桐桐,
去陽光幼兒園音樂教室,鋼琴凳下面有你要的一切。媽媽愛你。"最后三個字被水漬暈開,
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童童突然扯我袖子,比劃著手語:【那個奶奶昨天來過學校,
問我會不會唱《睡吧寶貝》】我渾身發(fā)冷——養(yǎng)母在確認目標!
那首改編過的搖籃曲是篩選標準!陳野抹了把臉上的血:"你養(yǎng)母說的'他們'不是買家,
是組織里的人。"他猛打方向盤,"她在用命給我們爭取時間。"手機突然震動,
是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視頻。點開后,畫面里是個戴面具的男人,
身后墻上掛著十二個兒童相框。"蘇小姐,"電子合成音響起,"游戲開始了。
你有二十四小時解開搖籃曲的秘密,否則..."鏡頭轉(zhuǎn)向旁邊被綁著的童童媽媽,
她嘴里塞著布條,滿臉淚水。視頻戛然而止。童童突然指著我的手機屏幕,
拼命比劃:【那個窗簾!是我家!】陳野一個急轉(zhuǎn)彎調(diào)頭:"他們把人綁到童童家了!
"雨更大了。我抱緊童童,突然想起養(yǎng)母倒下的身影。二十年恨錯了人是什么感覺?
我甚至沒機會問她,為什么唯獨讓我"活"下來。童童家窗戶透著詭異的紅光。
陳野把車停在巷口:"我先摸進去,你...""一起去。"我掏出那支養(yǎng)母給的注射器,
"她說這是在保護我,那這支藥應該不是毒藥。"陳野檢查了下彈匣:"記住,
不管發(fā)生什么,優(yōu)先救孩子母親。"我們繞到后院,廚房窗戶沒鎖。剛推開,
就聽見屋里傳來熟悉的搖籃曲——正是養(yǎng)母改編過的詭異版本。陳野示意我噤聲,
我們躡手躡腳靠近聲源??蛷d里,一個穿白西裝的男人背對著我們,
正在鋼琴上彈奏那首曲子。童童媽媽被綁在椅子上,已經(jīng)陷入昏迷。"準時到場,值得表揚。
"白西裝突然開口,琴聲沒停,"蘇小姐,請坐。"他轉(zhuǎn)過身,
我差點叫出聲——那張臉和我養(yǎng)母書桌照片里的年輕男人一模一樣!"不認識我了?
"他笑了,"周麗華沒告訴你嗎?我是她兒子,周燁。"我如遭雷擊。養(yǎng)母從未提過有孩子!
周燁繼續(xù)彈著鋼琴:"我媽心軟了,居然想放走最后一個商品。"他搖搖頭,
"還好我發(fā)現(xiàn)得早。"陳野的軍刀抵上他后頸:"游戲結(jié)束。
"周燁笑得更大聲了:"你確定?"他突然按下琴鍵最右邊的音符。
童童媽媽的綁繩上突然亮起紅燈——是炸彈!"二十四小時,"周燁站起來,
"找到我藏在城里的十二個'商品',否則..."他做了個爆炸的手勢,"順便說,
你母親自殺前也玩過這個游戲,可惜失敗了。"陳野一拳打在他臉上。
周燁倒地時還在笑:"陽光幼兒園音樂教室,線索在那里。"我們剛解開童童媽媽的綁繩,
遠處就傳來警笛聲。周燁趁機從后門逃走,臨走前扔下一句:"蘇桐,
你本來應該是第十三個玩偶的!
弱地抓住我的手:"地下室...他們在幼兒園地下室..."陳野背起她:"先離開這兒!
"回到車上,我顫抖著翻出養(yǎng)母的紙條。如果音樂教室有線索,
那首改編過的搖籃曲就是鑰匙。而周燁說,
我親生母親也玩過這個游戲...我突然想起錄像最后那個模糊畫面,那不是普通的綁架。
5 鋼琴下的賬本凌晨四點,陽光幼兒園的鐵門緊鎖。暴雨轉(zhuǎn)成了細雨,
陳野剪開側(cè)門鐵絲網(wǎng)時,金屬斷裂聲讓我渾身一顫。童童媽媽被我們安頓在安全屋,
臨走前她死死拽著我的手:【救救孩子們,他們都被喂了藥,
在地下室...】陳野的手電光照出操場上雜亂的腳印——有人比我們早到一步。
音樂教室在二樓盡頭,門鎖有新鮮撬痕。推開門,霉味混著鋼琴漆面的刺鼻味道撲面而來。
陳野示意我別開燈,我們借著微弱的晨光摸向三角鋼琴。鋼琴凳果然有夾層。我跪在地上,
手指摸到暗扣時,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陳野一把將我塞進鋼琴下方,自己閃到門后。
腳步聲停在門口,手電光束掃過琴鍵,照亮一雙锃亮的皮鞋——是周燁!"出來吧,蘇桐。
"他輕敲琴鍵,"我知道你們在這兒。"我屏住呼吸,
指尖碰到了鋼琴夾層里的東西——是個牛皮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