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韩亚洲欧美综合图片,国产色国产在线视频,人人爽天天射天天艹,亚洲精品人成无码中文毛片,五月激激激综合网色播免费,午夜网站在线,久久亚洲私人国产精品

精選章節(jié)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冰冷的雨水,鞭子似的抽打在我臉上,順著脖頸灌進單薄的囚衣,凍得骨頭縫都在打顫。

腳下一滑,那只早就被泥水泡爛的草鞋,徹底被深褐色的泥漿吞沒。我踉蹌一步,

背上那個滾燙的小小身軀猛地一墜,緊接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就在我耳后炸開。

“咳咳……咳……阿姐……” 小硯的聲音微弱得像只剛出生的貓崽,帶著瀕死的沙啞,

滾燙的呼吸噴在我冰冷的耳根上,灼得我心口發(fā)慌?!靶〕帲倘?,馬上……馬上就到了。

” 我喉嚨干得冒煙,聲音嘶啞得自己都聽不清。說是到了,可放眼望去,

只有無邊無際的、被暴雨攪成一片混沌的泥濘荒野,

幾座低矮破敗、如同巨大墳包般的土坯房在雨幕中若隱若現(xiàn),透著一股死氣。

這里就是燕回關,朝廷流放罪囚的絕地。背上小硯的重量輕得嚇人,

仿佛只剩下一把滾燙的骨頭。他五天前就發(fā)起了高燒,

在這缺醫(yī)少藥、連口干凈水都難的鬼地方,每一刻都是煎熬。我咬緊后槽牙,用盡全身力氣,

把弟弟瘦小的身體往上顛了顛,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那幾座勉強能稱為“家”的土房挪去。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破木板門,

一股混合著霉味、汗臭和劣質炭火的濁氣撲面而來。狹小的堂屋里,

擠著蘇家流放過來的十幾口人,個個面黃肌瘦,眼神麻木。角落里,

二嬸周氏正就著一點微弱的炭火,小心地烘烤著一小塊巴掌大、硬得像石頭的雜糧餅。

那點可憐的香氣,在這污濁的空氣里,卻像鉤子一樣,勾動著所有人饑餓的神經。

小硯在我背上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我小心翼翼把他放下來,讓他靠坐在冰冷的土墻根。

他燒得臉頰通紅,嘴唇干裂起皮,眼睛半睜半閉,神志模糊。“二嬸,

” 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厭惡的哀求,“小硯……小硯快不行了,求您……求您掰一小塊餅,

用熱水泡軟了給他喂一口吧?就一口……” 我指著墻角那個破瓦罐,

里面是我們省下來的一點渾濁雨水。周氏頭都沒抬,仿佛沒聽見。

她慢條斯理地翻烤著手里那塊珍貴的餅,直到兩面都微微焦黃,散發(fā)出更誘人的香氣。

她這才抬眼,那雙細長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刻薄的鄙夷,刀子似的刮在我身上。

“喲,大小姐還當自己是金枝玉葉呢?” 她嗤笑一聲,聲音尖利,蓋過了屋外的雨聲,

“進了這燕回關,就都是賤骨頭!你那短命爹娘留下的孽種,命賤,就該認命!

活不了是他沒福氣,省下這口糧,還能給我們家狗兒墊墊肚子?!?她說著,

炫耀似的把烤好的餅湊到鼻子底下深深吸了口氣,然后,當著我的面,

毫不猶豫地塞進了旁邊她那個胖墩墩的兒子蘇金寶嘴里。蘇金寶吃得滿嘴流油,

還不忘朝我和小硯投來一個得意又惡意的眼神。一股腥甜猛地沖上我的喉頭,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軟肉里,帶來一絲尖銳的刺痛。

是這具身體殘留的憤怒和不甘,更是我靈魂深處被點燃的滔天怒火。認命?賤骨頭?

去他媽的命!我看著蜷縮在墻角、氣若游絲的小硯,

那滾燙的溫度仿佛隔著空氣灼燒著我的皮膚。不行,他不能死!絕不能!我猛地轉身,

沖進了里間我和小硯蝸居的那個角落。說是角落,

其實就是用幾塊破木板和草簾勉強隔開的一小塊地方。

我撲到那個充當床鋪的、鋪著薄薄一層干草的土炕上,雙手瘋狂地在干草下摸索。

指尖觸到一個冰涼堅硬的小物件,我一把將它攥在手心,緊緊握住,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那是一塊玉佩。觸手溫潤細膩,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

也能看出玉質極佳,通體潔白如羊脂,只在邊緣處有一抹天然的、如同流霞般的淡粉色暈染。

玉佩雕琢成一朵半開的蓮花,線條流暢柔美,蓮心處一點深紅沁色,宛如一滴凝固的血淚。

這是“蘇渺”——原身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也是蘇家大小姐身份最后的證明。

它本應珍藏在錦匣之中,如今卻成了這流放之地里,能換來弟弟性命的最后希望。

我把它緊緊捂在胸口,感受著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屋外,

周氏刻薄的咒罵和蘇金寶含糊的咀嚼聲還在繼續(xù)。我深吸一口氣,將玉佩小心地貼身藏好,

然后脫下身上那件唯一還算厚實的外衣,輕輕蓋在小硯身上。做完這一切,

我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屋子,重新投入外面冰冷的瓢潑大雨之中。

燕回關的“鬼市”,與其說是個市集,不如說是一片巨大墳場邊緣的畸形產物。沒有燈火,

只有幾盞昏黃得如同鬼火般的氣死風燈在狂風暴雨中搖搖欲墜,勉強照亮一小圈泥濘的地面。

影影綽綽的人影在黑暗和雨幕中晃動,

低語聲、討價還價聲、偶爾夾雜著一兩聲壓抑的咳嗽或痛苦的呻吟,被風雨撕扯得支離破碎。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腐爛物的酸臭,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令人心頭發(fā)緊的鐵銹味。

我渾身濕透,凍得牙齒不住打架,像一尾離水的魚,艱難地在泥濘和攢動的人影間穿行。

雨水糊住了眼睛,我只能憑著本能,朝著那幾盞鬼火聚集、人影最密集的地方摸索過去。

一個低矮的、用破油布勉強搭起的棚子下,昏黃的燈光映出一張干癟如同核桃的臉。

攤主是個干瘦的老頭,穿著看不出顏色的油膩棉襖,蜷縮在一張小馬扎上,

渾濁的老眼半瞇著,打量著每一個靠近的人。他面前的破草席上,

零散地擺放著幾件東西:一個豁了口的粗陶碗,一把銹跡斑斑的匕首,

幾枚看不出年代、沾滿泥污的銅錢,還有幾塊灰撲撲、形狀各異的石頭。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頭的惶恐和寒冷帶來的顫抖,走到攤位前。老頭渾濁的眼珠緩緩轉動,落在我身上,

帶著一種審視貨物的冷漠?!皳Q……換藥。”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顫抖著手,從懷里掏出那塊溫熱的玉佩,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

雨水順著我的頭發(fā)滴落在玉佩潔白的蓮瓣上,更襯得那抹血色沁痕驚心動魄。

老頭枯枝般的手指接過玉佩,湊到那盞昏黃的油燈下。他的動作很慢,

指尖在玉面上細細摩挲,尤其是那點蓮心處的血沁,停留了許久。昏黃的燈光下,

他渾濁的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微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片刻后,他抬起眼皮,

聲音沙啞干澀:“小丫頭,這玉……看著還行,可惜邊角有磕碰,年頭也不夠老。在這地方,

頂天……”他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二十個銅板?!倍畟€銅板?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冰冷的谷底。這點錢,別說買藥,連半斤糙米都買不到!

一股絕望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袄险伞竽耍 ?我?guī)缀跏菗湓诹四菑埰撇菹希?/p>

冰冷的泥水浸透了膝蓋的布料,“我弟弟……他快病死了!這點錢……這點錢不夠??!

您再看看,這玉……這是我娘……” 語無倫次,帶著哭腔,卑微到了塵土里。

老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干癟的嘴唇抿成一條冷酷的直線,對我的哀求無動于衷。

就在我快要被絕望徹底吞噬時,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似乎不經意地掃過草席角落那塊最不起眼的“石頭”。

那石頭約莫拳頭大小,灰黑粗糙,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像個丑陋的蜂巢,

扔在路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老頭枯瘦的手動了動,卻不是收走玉佩,而是伸向那塊石頭。

他隨手將其抓起,動作隨意得像拿起一塊真正的垃圾,然后塞到了我捧著玉佩的手里。

那石頭入手冰涼粗糙,硌得掌心生疼?!靶辛?,” 老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古怪,

像是催促,又像是完成某種儀式,“買玉贈石,拿著吧。二十文,就這個價,愛換不換。

” 他不再看我,目光重新投向雨幕深處,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

那石頭冰冷粗糙的觸感緊貼著掌心,和溫潤的玉佩形成刺骨的對比。

巨大的屈辱和絕望讓我渾身發(fā)抖,眼淚混著冰冷的雨水滾落下來。二十文……弟弟的命,

就值這二十文和一塊丑陋的石頭嗎?我死死攥著那塊冰冷的石頭,仿佛要將它捏碎,

指甲深深掐進蜂窩狀的孔洞里。屈辱和冰冷的雨水一樣,浸透了骨髓。二十文,

像一把鈍刀子,反復切割著我僅存的希望。我踉蹌著離開那個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攤位,

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每一步都重逾千斤。就在我快要走出鬼市那片令人窒息的區(qū)域時,

異變陡生!緊貼著掌心的那塊灰黑丑陋的石頭,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不是錯覺,

那熱度瞬間飆升,像一塊剛從爐火里扒出來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皮肉上!“啊!

” 我痛呼一聲,下意識地就想把它甩出去。但下一秒,一股更猛烈、更難以形容的沖擊,

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進了我的腦海深處!轟——!不是聲音,是感覺!

是無數(shù)破碎、扭曲、尖銳到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悲鳴”!它們并非來自耳朵,

而是直接在我的意識里炸開,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同時刺入,

又像是無數(shù)個瀕死的靈魂在時間的長河里發(fā)出絕望的吶喊。這沖擊如此強烈,

瞬間剝奪了我的視覺和聽覺,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只剩下尖銳的嗡鳴,

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重重摔在冰冷的泥水里。冰冷的泥漿糊了一臉,

刺鼻的土腥味鉆入鼻腔。這真實的觸感和氣味,反而像一根救命稻草,

將我從那滅頂?shù)囊庾R洪流中稍稍拉回了一絲。我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心臟狂跳得像是要沖破胸膛。那來自地底的、撕裂靈魂般的悲鳴并未消失,

只是從最初的狂暴炸裂,變成了持續(xù)的、沉悶而痛苦的嗡鳴。它不再是無差別的沖擊,

而是……有了方向?我勉強抬起頭,雨水沖刷著臉上的污泥,視野模糊不清。

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沉重悲鳴的核心,就在我右前方不遠處,

一堵殘破得只剩半截、被荒草和苔蘚覆蓋的土墻之下!那感覺如此清晰,如此……“饑餓”?

不,是“渴望”!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黑暗的地底,被漫長的時光消磨,被沉重的泥土封印,

發(fā)出不甘被遺忘、渴望被發(fā)現(xiàn)的哀鳴!鬼使神差地,我掙扎著爬起來,拖著濕透沉重的身體,

踉蹌著撲向那堵殘墻。雙手不顧一切地扒開濕冷的荒草和滑膩的苔蘚,

指甲很快就在冰冷潮濕的土塊上翻卷、斷裂,鮮血混著泥水滲入泥土。

那地底的悲鳴似乎感應到了我的靠近,變得……更清晰了?不再是純粹的痛苦,

隱隱帶上了一絲微弱的、難以言喻的……悸動?我像著了魔,十指鮮血淋漓,

卻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瘋狂地挖掘。終于,

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堅硬、冰涼、帶著圓弧邊緣的物體!不是石頭那種粗糙的觸感,

而是一種……更致密、更沉重的東西!我心頭狂跳,更加用力地刨開周圍的泥土。很快,

一個比拳頭略大的、沉甸甸的物件被我挖了出來。那是一尊小小的青銅酒樽。

通體覆蓋著厚厚的、墨綠色的銅銹,幾乎看不出原本的形制。樽身布滿了蟠虺紋,

那些扭曲盤繞的蛇形圖案在銅銹下若隱若現(xiàn),透著一種古老而猙獰的氣息。樽底三足,

其中一足已經斷裂缺失。樽腹的一側,鑲嵌著一塊橢圓形的、顏色暗沉的石頭,

石頭表面也覆蓋著厚厚的包漿和泥土,幾乎與銅銹融為一體。就是這塊鑲嵌的石頭,

正源源不斷地向我傳遞著那種沉重、古老、帶著歲月沉淀的悲鳴與渴望!

我捧著這尊冰冷、殘破、沾滿泥污的青銅酒樽,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剛才那滅頂?shù)臎_擊,那清晰的指向,

挖掘出的實物……這一切都在瘋狂地告訴我一個荒誕絕倫卻又無比真實的事實——我能聽見!

我能聽見深埋地底的古物發(fā)出的“聲音”!這個認知帶來的沖擊,

遠比那地底的悲鳴更讓我頭暈目眩。我癱坐在冰冷的泥水里,

雨水沖刷著酒樽和我手上的血污,也沖刷著我混亂一片的腦海。短暫的狂喜之后,

是無邊的恐懼和茫然。這能力……是福,還是禍?但弟弟小硯燒得通紅的小臉,

周氏刻薄的嘴臉,瞬間壓倒了所有疑慮。這樽……能換錢!能換藥!能救小硯的命!

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將那青銅酒樽死死抱在懷里,用盡全身力氣爬了起來,

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這一次,腳步沉重依舊,心卻像被那滾燙的石頭點燃,燒灼著,

也鼓動著?;氐侥橇钊酥舷⒌耐廖輹r,天已蒙蒙亮,雨勢稍歇。屋內的鼾聲此起彼伏。

我渾身泥濘,像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水鬼,徑直撲到小硯身邊。他依舊蜷縮在墻角,

小臉燒得通紅,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小硯!小硯!

” 我顫抖著手去摸他的額頭,那溫度燙得我指尖一縮。不能再等了!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尊沾滿泥污的青銅酒樽放在小硯身邊,然后轉身,

毫不猶豫地撲向角落里睡得正沉的周氏。她肥胖的身體占據(jù)了最干燥暖和的位置,鼾聲如雷。

“二嬸!二嬸醒醒!” 我用力推搡她,聲音嘶啞急切。周氏被驚醒,帶著濃重的起床氣,

一巴掌就朝我臉上扇來:“作死的賤蹄子!大清早嚎什么喪!”我硬生生受了她這一巴掌,

臉頰火辣辣地疼,卻顧不上,只是急切地指著角落:“錢!二嬸,有錢!能買藥,買糧!

” 我的目光死死盯著她。周氏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昏暗中,

只看到一個沾滿泥巴的、黑乎乎的東西。她細長的眼睛瞬間瞪圓了,帶著狐疑和一絲貪婪,

猛地翻身坐起:“錢?哪來的錢?你這小賤人莫不是去偷……”“不是偷!” 我打斷她,

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是我在鬼市……換的!用我娘的玉佩換的!還有……還有這個!

” 我指向那青銅酒樽,“這是個寶貝!值錢!二嬸,您路子廣,您幫我去鎮(zhèn)上藥鋪換成錢,

給小硯買藥!剩下的……剩下的都歸您!” 我拋出了誘餌,心在滴血,但為了小硯,

別無選擇?!皩氊??” 周氏嗤笑一聲,趿拉著破鞋走過去,用腳尖嫌棄地踢了踢那泥疙瘩,

“就這破銅爛鐵?糊弄鬼呢!你那玉佩頂天二十文,它能值幾個錢?” 她雖然嘴上刻薄,

但那雙眼睛卻像鉤子一樣,在酒樽上反復掃視。尤其是看到鑲嵌的那塊石頭時,

眼神閃爍了一下。“二嬸,” 我撲過去,抓住她的褲腿,眼淚混著臉上的泥水一起流下,

“求您了!您試試!萬一……萬一它真值錢呢?小硯他……他等不起了啊!您行行好!

換了錢,您拿大頭!我……我只要救命的藥!”也許是“拿大頭”三個字起了作用,

也許是看我確實走投無路,周氏臉上的刻薄松動了一絲。她眼珠轉了轉,彎下腰,

一把將那沾滿泥的青銅酒樽抄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手感讓她眉頭挑了挑。

她又用粗糙的手指使勁摳了摳樽身上那塊鑲嵌的石頭,露出一點暗沉的光澤。“哼,

” 她冷哼一聲,將那酒樽塞進自己懷里,斜睨著我,“死馬當活馬醫(yī)吧!老娘就發(fā)發(fā)慈悲,

替你跑一趟鎮(zhèn)上。要是換不來錢,或者只換了仨瓜倆棗,你這小賤人,還有你那病癆鬼弟弟,

就等著餓死吧!” 說完,她裹緊衣服,罵罵咧咧地推門走了出去。

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如同凌遲。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死死盯著小硯越來越灰敗的臉色,

聽著他越來越微弱的呼吸,心像是被放在油鍋里反復煎熬。屋里其他人陸續(xù)醒來,

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和小硯的狀況,有的漠然,有的低聲議論,更多的是麻木。

周氏的兒子蘇金寶,則故意在我面前啃著一塊硬餅,發(fā)出響亮的吧唧聲。

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被絕望徹底吞噬時,破舊的木門“哐當”一聲被猛地推開!

周氏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臉上不再是出門時的刻薄算計,而是漲得通紅,

一雙細長的眼睛瞪得溜圓,

里面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混合著狂喜、貪婪和不敢置信的光芒!

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鼓囊囊的粗布包袱,那姿態(tài),仿佛抱著稀世珍寶。“成了!成了!

” 她聲音尖利,因為激動而走調,在狹小的土屋里炸開,“我的老天爺!

那……那破玩意兒……真他娘的值錢!”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蘇金寶也忘了啃餅,

呆呆地看著他娘。周氏迫不及待地將包袱放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打開。嘩啦啦——!

一堆銅錢像小山一樣傾瀉出來!黃澄澄、沉甸甸,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粗略看去,足有上千枚!銅錢堆里,還赫然躺著幾塊碎銀子!死寂!屋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銅錢碰撞發(fā)出的清脆聲響在回蕩。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款”驚呆了,

眼睛瞪得老大,連呼吸都忘了。流放到這鬼地方,他們何曾見過這么多錢?“娘……娘!

這……這都是我們的?” 蘇金寶第一個反應過來,尖叫著撲上去,

抓起一把銅錢就往懷里塞?!皾L開!小兔崽子!” 周氏一巴掌拍開兒子,

自己也撲在錢堆上,雙手貪婪地攏著那些銅錢和碎銀,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那藥鋪的掌柜……開始也當是破爛,

后來……后來他拿小刀刮了刮那銅銹……又對著光看了半天那石頭……臉都變了!

直接把我拉進后堂……這……這都他給的!”她猛地抬起頭,那雙被狂喜和貪婪燒紅的眼睛,

像餓狼一樣死死盯住我,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奇異的熱切和不容置疑:“蘇渺!

那東西……你到底從哪兒弄來的?還有沒有?快說!”我看著她那張被銅錢映照得扭曲的臉,

看著她眼中赤裸裸的貪婪,心沉了下去。我知道,麻煩才剛剛開始。但我沒有退縮,

迎著她的目光,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藥呢?”周氏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紙包,沒好氣地扔給我:“給給給!省著點用!死貴!

” 她眼珠子一轉,又緊緊盯著我,壓低聲音,帶著蠱惑和威脅,“渺丫頭,

只要你告訴二嬸,那東西哪兒來的……以后弄到的‘寶貝’,二嬸幫你賣,保管賣高價!

咱們……一起發(fā)財!” 她特意強調了“一起”兩個字,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

我沒有回答,只是接過那救命的藥包,緊緊地攥在手心。

冰冷的藥包此刻卻仿佛帶著滾燙的溫度。我轉身,立刻撲到小硯身邊,撬開他干裂的嘴唇,

小心地將藥粉用水化開,一點點灌下去。銅錢的叮當聲和周氏母子的狂喜低語在身后交織,

形成一幅荒誕而冰冷的背景。我低著頭,專注地看著小硯,感受著他微弱的吞咽動作。

無人看見的角落,我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冰冷地向上勾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

能聽見古物的悲鳴……這能力,是詛咒,更是我在這地獄里,劈開生路的唯一利刃!周氏?

她不過是我利用的第一塊墊腳石罷了。藥效發(fā)揮得比預想的快。到了后半夜,

小硯滾燙的額頭終于降下溫去,雖然依舊虛弱,但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沉沉睡去。

我懸著的心終于落回肚子里,緊繃的神經一松,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

靠著冰冷的土墻,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接下來的日子,我像一頭蟄伏的狼。

周氏得了那筆意外之財,又嘗到了甜頭,對我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瘫∫琅f,

但眼神深處多了幾分忌憚和探究。她不再明目張膽地搶我和小硯的口糧,

甚至偶爾還會“施舍”一點粗劣的食物,試圖套出我“尋寶”的秘密。

我則表現(xiàn)得順從又謹慎,只說那青銅酒樽是走投無路時在鬼市附近一處破墻根下胡亂挖到的,

純粹是運氣。周氏將信將疑,卻也無可奈何。白天,

我?guī)е〕幵谘嗷仃P附近荒僻的山坡、廢棄的村落、甚至亂葬崗的邊緣“拾荒”。

我刻意避開人群,耳朵卻像最精密的雷達,

仔細分辨著腳下土地傳來的每一絲細微的“聲音”。大部分時候,

只有一片死寂或雜亂無章的土石嗡鳴。但我有足夠的耐心。偶爾,

會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蚊蚋般的低吟,

那多半是些零散的、年代較近的銅錢或殘破的陶片。我不嫌棄,只要能換到幾個銅板,

積少成多,就能讓我們姐弟活下去。我用這些零錢,

偷偷買回幾本最便宜的、紙張粗糙發(fā)黃的舊書。一本是《金石譜略》,

一本是《古物辨?zhèn)纬踝R》,還有一本殘破的《前朝輿圖志》。在昏暗的油燈下,

在弟弟熟睡后,我如饑似渴地啃讀著那些晦澀的文字和模糊的拓片插圖。

手指撫過書頁上那些描繪著不同朝代器物形制、紋飾、銹色特征的粗糙線條,

尊青銅酒樽所攜帶的悲鳴中蘊含的某些難以言喻的“信息”——那沉重感對應著青銅的質地,

那尖銳的嘶鳴似乎對應著蟠虺紋的獰厲風格,

那悠長的回響仿佛暗示著久遠的年代……知識與感知,在我腦中艱難地建立著聯(lián)系。

小硯的身體在藥物和勉強能填飽肚子的食物滋養(yǎng)下,緩慢卻堅定地恢復著。雖然依舊瘦弱,

但臉頰有了點血色,那雙遺傳自母親、清澈如墨玉的眼睛,重新煥發(fā)出屬于孩童的靈動。

他成了我最忠誠的小尾巴和助手。我們避開周氏母子的視線,在荒僻處挖到的東西,

由他機靈地揣在懷里,偷偷帶回我們那個破敗的角落藏好??恐@種螞蟻搬家式的積累,

加上我拼命壓榨自己的感知能力,我們姐弟的生活終于脫離了瀕死的邊緣。破舊的草席下,

甚至能墊上一點相對干燥的麥稈;偶爾,還能在煮野菜的瓦罐里,奢侈地撒上幾粒粗鹽。

然而,平靜的水面下,暗流從未停止涌動。周氏的目光越來越貪婪焦灼。

她不再滿足于我偶爾“撿”到的幾個銅錢、半塊陶片。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在我和小硯“拾荒”時遠遠尾隨,

那雙細長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我們經過的每一寸土地。蘇金寶看我們的眼神也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鄙夷,多了赤裸裸的嫉妒和垂涎,像一條盯著肉骨頭的餓狗。我知道,

這點微薄的“安全”如同沙堡,經不起任何風浪。我需要更大的收獲,需要更多的錢,

需要真正能立住腳的資本!機會在一個霧氣蒙蒙的清晨降臨。

我?guī)е〕幵谘嗷仃P西邊一處更荒涼的山坳里搜尋。這里據(jù)說曾是一個前朝屯兵的小營寨,

早已廢棄百年,只剩下斷壁殘垣掩映在荒草荊棘之中,平時罕有人至。我凝神靜聽,

腳下這片浸透了晨露的土地,傳遞上來的大多是雜亂的、屬于破碎磚石的沉悶聲響。突然,

一絲極其微弱的、與眾不同的“聲音”鉆入了我的感知。它并非青銅器那種沉重悠長的悲鳴,

也不是陶片那種短促清脆的低吟。那是一種……極其內斂、極其深沉的嗡鳴,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潤感,像是被厚厚泥土包裹著的、沉睡的美玉在無意識地低語。

更奇異的是,這低語聲中,竟然隱隱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金鐵交擊般的錚鳴!

兩種截然不同的材質,兩種矛盾的“聲音”,竟然完美地交織在一起,

形成一個獨特而和諧的“共振”!我心頭猛地一跳!這感覺……前所未有!

比那青銅酒樽強烈得多,也“高級”得多!

它來自右前方一片被巨大斷石半掩著的、長滿茂密荊棘的斜坡下方?!靶〕?,這邊!

” 我壓低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小心翼翼地撥開帶刺的荊條。小硯立刻會意,

警惕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像只小地鼠一樣敏捷地跟在我身后。荊棘叢很深,

尖刺劃破了我的手臂和臉頰。但我毫不在意,

循著那越來越清晰的、溫潤與錚鳴交織的奇異“聲音”,奮力向下挖掘。這里的土層很硬,

混雜著碎石。挖了約莫半人深,指尖終于觸到了一個硬物!不是金屬的冰冷,

也不是石頭的粗糙,而是一種……溫涼細膩的觸感!我屏住呼吸,

小心地拂開包裹著它的泥土。一塊巴掌大的玉佩,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

玉質在昏暗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極為純凈的、如同羊脂凝固般的乳白色,

細膩溫潤得不可思議,仿佛蘊含著流動的光澤。

玉佩被巧妙地雕琢成一只盤臥的瑞獸——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線條流暢圓融,

充滿了力量與神秘的美感。獸眼處,竟鑲嵌著兩顆極其細小的、如同針尖般的暗金色顆粒,

在光線下折射出微弱卻銳利的金芒!正是這鑲嵌的、不知名卻散發(fā)著微弱金鐵錚鳴的顆粒,

與溫潤的玉質產生了那種奇妙的共鳴!“阿姐!好……好漂亮!” 小硯湊過來,

眼睛瞪得溜圓,發(fā)出壓抑的驚嘆。我的心也在狂跳。

這玉佩的玉質、雕工、還有那奇異的鑲嵌物……絕非尋常之物!

它散發(fā)出的那種內斂而華貴的“聲音”,遠超那青銅酒樽!價值……恐怕難以估量!“噓!

” 我立刻示意小硯噤聲,警惕地掃視四周。霧氣依舊彌漫,荒草叢生,看不到人影。

但我心里那股強烈的不安感卻揮之不去。此地不宜久留!我迅速將玉佩貼身藏好,拉著小硯,

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離開了這片山坳。回到燕回關破敗的聚居區(qū)邊緣,

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帶著小硯七拐八繞,來到了靠近官道的一處相對“繁華”的地段。

這里有幾家鋪子,其中一家門臉稍大,掛著“永昌典當”黑底金字招牌的當鋪,

是方圓幾十里唯一能處理稍微值錢物件的地方。典當行里光線昏暗,

彌漫著一股陳年木料和紙張的混合氣味。高高的柜臺后面,

坐著一個留著山羊胡、戴著瓜皮帽的瘦高掌柜,正瞇著眼,慢條斯理地撥弄著算盤珠。

我將那塊瑞獸玉佩小心地放在柜臺的絨布上。掌柜眼皮懶洋洋地抬了一下,

但當目光觸及那純凈無瑕的羊脂白玉和精妙的雕工時,他撥算盤的手猛地一頓!

渾濁的眼睛瞬間爆射出兩道精光!他幾乎是撲了過來,一把抓起玉佩,湊到眼前,

手指顫抖著摩挲玉質,又對著窗口透進來的光線,仔細端詳那獸眼中暗金色的顆粒。

他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起來。“好東西……真是好東西啊……” 他喃喃自語,

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羊脂籽料……前朝‘玉虎衛(wèi)’的符信?這嵌金砂……罕有!

罕有!”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射向我,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丫頭,

這寶貝……你從何處得來?”“祖?zhèn)鞯??!?我迎著他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家里遭了難,實在過不下去了。掌柜的,您看……能當多少?”“祖?zhèn)鳎?/p>

” 山羊胡掌柜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我破爛的衣衫,顯然不信,但他似乎更關心這玉佩本身。

他沉吟片刻,伸出三根手指:“三百兩!死當!”三百兩?!我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

這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在燕回關,這絕對是一筆能徹底改變命運的巨款!“當!死當!

” 我毫不猶豫?!昂?!” 掌柜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正要開票寫當據(jù)。就在此時,

異變陡生!典當行厚重的棉布簾子“唰”地被猛地掀開!

一個穿著靛藍色短打、滿臉橫肉的壯漢,抱著一個粗布包袱,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帶著哭腔大喊:“掌柜的!掌柜的救命??!您給看看,

俺家祖?zhèn)鞯幕ㄆ俊遣皇恰遣皇羌俚陌。堪衬铩衬锖攘怂帯觳恍辛耍?/p>

就指著它救命??!”壯漢聲音凄厲,瞬間打破了當鋪里的安靜。他沖到柜臺前,

看也不看我和掌柜,手忙腳亂地解開包袱。里面赫然是一個青花纏枝蓮紋的瓷瓶!

瓶身線條流暢,青花發(fā)色濃艷,看著頗為精美。山羊胡掌柜被打斷交易,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但職業(yè)習慣還是讓他瞥了一眼那瓷瓶。只看了一眼,他眉頭就猛地一皺,

眼中掠過一絲鄙夷:“嘖!你這瓶……”他話未說完,變故再生!

那壯漢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抱著瓷瓶的手猛地一松!

價值不菲的花瓶直直朝地上墜去!“??!” 山羊胡掌柜失聲驚呼,下意識伸手去撈!然而,

晚了!“嘩啦——!” 一聲刺耳的脆響!青花瓷瓶在堅硬的地面上摔得粉碎!碎片四濺!

壯漢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碎片,

隨即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哭:“我的瓶啊!俺娘的救命錢?。]啦!全沒啦!

” 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瘋牛,瞬間就鎖定了柜臺旁、離他最近的我!

那眼神里充滿了絕望、憤怒和一種……刻骨的怨毒!“是你!是你推俺!” 壯漢指著我,

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俺看見了!是你撞了俺!賠俺的瓶!賠俺娘的命來!” 他狀若瘋虎,

張牙舞爪地就朝我撲了過來!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如同電光石火!

從壯漢闖進來到花瓶摔碎、再到他指認我,前后不過幾個呼吸!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陷阱!這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山羊胡掌柜在花瓶摔碎的瞬間,臉上的驚愕瞬間被一種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所取代!

他甚至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半步,那雙精明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計和一絲……看戲的殘忍!我瞬間明白了!那壯漢的哭嚎是假的,

他娘的病是假的!那花瓶……甚至可能本來就是贗品!他們的目標,就是我!

是我剛剛典當?shù)哪菈K價值驚人的瑞獸玉佩!周氏!一定是她!她察覺到我得了重寶,

自己又無法逼迫我交出秘密,就勾結了這典當行掌柜和地痞,設下這毒計,要人贓并獲,

將我徹底打入死地!摔碎花瓶是栽贓,指認我是為了訛詐!最終目的,就是那塊玉佩!

壯漢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朝我抓來!腥臭的口水幾乎噴到我臉上!“阿姐!

” 小硯嚇得尖叫,小臉煞白。生死一線!

求生的本能和對弟弟的保護欲瞬間壓倒了所有恐懼!我沒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撲,

不是撲向壯漢,而是撲向柜臺!目標是山羊胡掌柜手邊,那剛剛開了一半、墨跡未干的當票,

以及……那塊價值連城的瑞獸玉佩!我的動作快得出奇,帶著一股豁出性命的狠勁!

山羊胡掌柜顯然沒料到我如此反應,下意識地伸手去護當票和玉佩!“攔住她!

” 他尖聲厲喝!壯漢也反應過來,怒吼著改變方向抓向我后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我眼中只剩下那塊溫潤的玉佩和那張能證明我清白的銀票!指尖在觸碰到冰冷的玉佩邊緣時,

我清晰地“聽”到了它發(fā)出的、帶著一絲驚惶顫動的溫潤嗡鳴!同時,

山羊胡掌柜那枯瘦的手腕上,一串不起眼的、油亮發(fā)黑的老山檀木珠,

也猛地向我傳遞來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意念——那并非古物的悲鳴,

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貪婪和惡意的情緒碎片!這情緒碎片如同冰針,

瞬間刺入我的感知!這突如其來的“雜音”讓我動作微微一滯。就是這一滯,

壯漢的爪子已經抓住了我后肩的破衣服,猛地向后撕扯!“刺啦——!”布帛撕裂聲響起!

一股大力傳來,我整個人被拽得向后倒去!完了!玉佩!當票!弟弟!

絕望的念頭瞬間閃過腦海!然而,預想中摔倒在地的劇痛并未傳來。

一只修長、穩(wěn)定、帶著薄繭的手,如同鐵鉗般,穩(wěn)穩(wěn)地扣住了壯漢抓著我衣服的那只手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壯漢兇狠的拉扯動作戛然而止,他驚愕地轉頭。

山羊胡掌柜護著當票和玉佩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連地上那壯漢的哭嚎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間失聲。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那只突然出現(xiàn)的手上。那只手的主人,不知何時,

已無聲無息地站在了我身后半步的位置。他身材頎長挺拔,

穿著一身半舊卻漿洗得十分干凈的靛藍色細棉布直裰,外罩一件同色的素面比甲,

打扮得像一個家境尚可、行走四方的普通行商。面容被一頂寬檐的竹笠遮住了大半,

只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和一抹顯得過于平靜的薄唇?!肮馓旎?,強搶民女,誣陷訛詐,

” 一個清朗溫潤、卻帶著不容置疑冷意的聲音,自竹笠下緩緩響起,不高,

卻清晰地蓋過了當鋪里所有的嘈雜,“燕回關的規(guī)矩,何時敗壞至此了?

”他的手指只是看似隨意地扣著壯漢的手腕,那壯漢卻如同被鋼圈箍住,

額頭瞬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整條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臉上橫肉抽搐,

剛才的兇狠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驚懼?!澳恪闶鞘裁慈耍可俟荛e事!

” 壯漢色厲內荏地吼道,試圖掙扎,卻撼動不了分毫。竹笠微抬,

帽檐下的目光如冷電般掃過壯漢,又掠過柜臺后面臉色變幻不定的山羊胡掌柜。

那目光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心頭發(fā)寒的威壓?!斑^路的商人,

看不慣不平事罷了?!?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這位姑娘方才站在此處,紋絲未動,

如何推你?

的花瓶……” 他目光掃過地上那堆在光線照射下顯得釉色過于浮艷、胎質過于疏松的碎片,

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嘲諷的弧度,“碎得倒是時候。是怕掌柜的看出破綻,

還是……想借機訛詐這位姑娘身上的東西?”他的話,字字如刀,

精準地剖開了這場拙劣騙局的核心!山羊胡掌柜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青一陣白一陣。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但在對方那平靜卻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視下,竟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你血口噴人!” 壯漢急了,試圖反咬,“你跟她是一伙的!你們……”“聒噪。

” 藍衣人淡淡吐出兩個字,扣著壯漢手腕的手指似乎微不可察地一錯?!鞍 ?/p>

” 一聲殺豬般的慘嚎猛地從壯漢喉嚨里爆發(fā)出來!他整條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軟軟垂下,

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再也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當鋪里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壯漢壓抑的痛呼和粗重的喘息。藍衣人這才松開手,

仿佛只是拂去了一點灰塵。他轉向我,竹笠下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深邃、沉靜,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似乎能將我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剛才生死一線的驚悸還未完全平息,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緊緊護住懷里的小硯,

心臟仍在狂跳?!肮媚?,受驚了?!?他的聲音緩和下來,依舊溫潤,

卻聽不出多少真實的情緒,“你的東西,可收好了?”他的提醒讓我猛地回過神!當票!

玉佩!我立刻撲向柜臺,一把將那張墨跡淋漓的當票和那塊溫潤的瑞獸玉佩緊緊抓在手中!

入手冰涼,卻是我和弟弟活下去的依仗!山羊胡掌柜眼睜睜看著,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

卻懾于那藍衣人的威勢,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岸唷嘀x恩公!” 我抱著小硯,

對著藍衣人深深一躬,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此刻,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藍衣人微微頷首,算是受了這一禮。他的目光在我緊握著玉佩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隨即轉向地上痛苦呻吟的壯漢和面如死灰的掌柜?!按耸?,” 他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無法違抗的力量,“到此為止。

若再敢糾纏這位姑娘……” 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意中的冰冷威脅,

讓整個當鋪的溫度都仿佛降到了冰點。掌柜和壯漢渾身一顫,連呻吟聲都瞬間小了下去。

藍衣人不再看他們,對我道:“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走吧?!蔽胰缑纱笊?,緊緊抱著小硯,

抓著玉佩和當票,腳步虛浮地跟著他快步走出了這充滿陰謀和惡意的永昌典當行。門外,

天色陰沉。我跟著那神秘的藍衣人,一路沉默地穿行在燕回關破敗而骯臟的街巷中。

他步履沉穩(wěn),仿佛對這混亂之地了如指掌,七拐八繞,

很快便將那些可能存在的窺探目光甩在了身后。最終,

他在一處相對僻靜、靠著半截土墻的簡陋茶棚前停下腳步。茶棚里沒什么人,

只有一個昏昏欲睡的老頭守著爐子?!白!?藍衣人示意了一下角落一張還算干凈的木桌,

自己率先坐下,抬手摘下頭上的寬檐竹笠。一張年輕而輪廓分明的臉暴露在陰沉的天光下。

劍眉斜飛入鬢,鼻梁挺直,薄唇微抿,下頜線條清晰有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

沉靜如寒潭深水,眼瞳是比常人略深的墨色,此刻正毫無波瀾地落在我身上。沒有咄咄逼人,

卻帶著一種洞悉世情的沉靜和久居上位的疏離感。他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

穿著普通行商的衣服,但那通身的氣度,絕非商賈能有。我抱著小硯坐下,

心臟還在因為剛才的驚險而怦怦直跳,握著玉佩的手心全是冷汗?!胺讲哦嘀x恩公仗義出手。

” 我再次道謝,聲音盡量平穩(wěn)。他微微頷首,目光掠過我手中緊握的玉佩,停留片刻。

那溫潤的羊脂白玉和獸眼中暗藏的金砂,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映出兩點微光?!芭e手之勞。

”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此物……是姑娘家傳?”“是?!?我迎著他的目光,沒有躲閃。

直覺告訴我,在這個人面前,任何拙劣的謊言都毫無意義。他端起粗陶碗,

抿了一口渾濁的茶水,動作隨意卻帶著一種刻入骨子里的優(yōu)雅?!坝褓|尚可,

雕工是前朝‘琢玉圣手’陸子岡一脈的路數(shù),惜乎獸首之威稍欠,爪牙之厲不足,

應是其晚年心境平和之作。這嵌金砂……倒是罕見?!?他放下茶碗,

指尖在粗糙的桌面上輕輕一點,目光如電,直視我的眼睛,“只是,陸子岡晚年避居江南,

其遺作多散落南地。燕回關苦寒邊陲,流放之地……姑娘這‘家傳’,來得未免有些蹊蹺。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僅懂玉,而且精于此道!寥寥數(shù)語,

精準地點出了玉佩的來歷和最大的疑點!這絕不是普通的行商!“恩公慧眼。

” 我強迫自己鎮(zhèn)定,手心卻已汗?jié)?,“實不相瞞,此物并非祖宅帶來,

而是……不久前在此地意外所得?!?我半真半假地說道,目光坦然地回視他。

隱瞞來源已不可能,不如拋出部分事實?!芭??意外所得?” 他眉梢?guī)撞豢刹斓匾惶簦?/p>

深潭般的眼眸里掠過一絲極淡的興味,仿佛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顆小石子。

“燕回關……倒是個埋藏‘意外’的好地方?!?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目光轉向我身邊緊緊依偎著我、大眼睛里滿是警惕和不安的小硯,“令弟氣色雖弱,

但眸清神聚,根骨未損,看來姑娘尋藥的本事,亦是不俗?!彼脑掍h轉得突然,

卻精準地戳中了我另一處秘密!弟弟的病……他竟也看出來了?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的小硯,

忽然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角,小手指了指藍衣人腰間懸掛的一個小物件,

用極低的聲音說:“阿姐……那個……”我順著小硯指的方向看去。

在藍衣人靛藍色比甲的下擺處,掛著一個不起眼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玉飾。那玉飾造型奇特,

像是一截彎月,又像半片殘損的鱗甲,顏色是一種沉郁的深青色,邊緣打磨得異常光滑,

上面似乎還刻著極其細微、難以辨認的紋路。而就在我目光觸及那深青色玉璜的瞬間!

嗡——!一股極其強烈、極其熟悉的、如同金鐵交擊般的錚鳴聲,猛地在我腦海深處炸響!

這聲音,與我懷中瑞獸玉佩獸眼中金砂發(fā)出的錚鳴,幾乎一模一樣!不,應該說,

它們像失散已久的雙生子,此刻隔著咫尺距離,驟然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更讓我靈魂都為之震顫的是,這錚鳴聲中,

竟隱隱夾雜著一縷……低沉、威嚴、仿佛來自遠古戰(zhàn)場、帶著鐵血與殺伐之氣的號角聲!

這感覺,與我當初在二嬸手中“聽”到那半塊虎符時感受到的、令人心悸的戰(zhàn)場煞氣,

如出一轍!我渾身劇震,臉色瞬間煞白!懷中的瑞獸玉佩仿佛也受到了感應,變得滾燙起來!

藍衣人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瞬間的失態(tài),他的目光順著我的視線,

落在自己腰間那枚深青色的玉璜上。他深邃的眼眸中,

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銳利如刀鋒的精光!“姑娘認得此物?”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

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探究。我猛地回過神,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他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緩緩搖頭:“不認得。

只是……覺得此玉顏色深沉,有些……特別?!?我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干澀。

藍衣人靜靜地注視著我,那雙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見底,仿佛在無聲地衡量我話語的真?zhèn)巍?/p>

茶棚里一時間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爐子上水壺發(fā)出細微的咕嘟聲。

就在這令人心弦緊繃的寂靜幾乎要凝固時,茶棚外,

一個同樣穿著靛藍短打、做伙計打扮的精瘦漢子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目不斜視,

徑直走到藍衣人身邊,俯身在他耳邊,用極低、極快的語速說了幾句什么。藍衣人聽著,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但那雙沉靜的眼底,卻仿佛有幽深的寒潭在無聲翻涌。他聽完,

微微頷首,示意伙計退下。精瘦漢子迅速離開,像從未出現(xiàn)過。

藍衣人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那深沉的探究意味似乎收斂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復雜、更難以言喻的情緒。他沉吟片刻,

修長的手指在粗糙的桌面上輕輕叩擊了兩下,發(fā)出篤篤的輕響,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下姓蕭,單名一個屹字,行走四方,做些藥材皮毛的小本生意?!?他緩緩開口,

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溫潤,卻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今日與姑娘相遇,也算有緣。

燕回關這潭水,比姑娘看到的要渾得多。周氏之流,不過是浮在水面的小蟲。

” 他意有所指地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我緊握的玉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姑娘身攜重寶,又帶著幼弟,處境堪憂?!彼脑?,像冰冷的針,

刺破了我剛剛因得到巨款而升起的一絲虛幻的安全感。周氏,永昌典當,

還有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蕭屹……我就像抱著金磚行走在餓狼環(huán)伺的荒野。

“蕭……蕭公子有何指教?” 我聲音艱澀地問道,抱著小硯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他主動表露身份(雖然未必是真),又點破危機,絕不會是無的放矢。

蕭屹墨玉般的眼眸凝視著我,那目光仿佛帶著某種穿透時光的力量?!爸附滩桓耶?。

” 他緩緩道,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心上,“只是見姑娘聰慧堅忍,

身處絕境亦能尋得生機,故有一言相告,亦有一問相詢?!彼眢w微微前傾,

一股無形的壓力隨之而來:“姑娘可知,令尊蘇太傅,當年因何獲罪,舉家流放?”父親?!

蘇太傅?!這個名字如同一道驚雷,猝不及防地在我腦中炸開!

原身殘留的記憶碎片瞬間翻涌——威嚴而慈愛的父親,溫婉美麗的母親,烈火焚天的府邸,

冰冷的鐐銬,漫長的流放路……巨大的悲傷和冤屈如同海嘯般沖擊著我的意識!

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通……通敵叛國……” 我艱難地從齒縫里擠出這個烙在蘇家所有人身上的恥辱烙印,

聲音帶著原身刻骨的悲憤和無力。“通敵叛國?” 蕭屹的嘴角勾起一個極其冷峭的弧度,

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只有冰冷的嘲諷和沉重的悲哀,“那不過是一層遮羞的幌子!

”他的聲音陡然壓低,卻帶著千鈞之力,一字一句,

如同重錘砸在我的靈魂上:“蘇太傅真正獲罪的根源,是他查到了不該查的東西!

觸碰了那足以傾覆半個王朝的巨大陰私——前朝開國寶藏的驚天秘密,

以及……當朝皇子覬覦國本、構陷忠良的鐵證!”皇子?!構陷?!我如遭雷擊,

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原身記憶中父親深夜書房里不滅的燈火,

緊鎖的眉宇間化不開的憂慮,

還有獲罪前夕那反常的平靜……無數(shù)碎片在這一刻被這句石破天驚的話瞬間串聯(lián)起來!

一個模糊卻令人窒息的巨大陰謀輪廓,在我眼前猙獰浮現(xiàn)!蕭屹的目光如同實質,

緊緊鎖住我因震驚而煞白的臉。他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我如墜冰窟!

他緩緩地、極其鄭重地從懷中貼身的內袋里,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東西用一塊深青色的、質地細膩的絲綢仔細包裹著。

他修長的手指一層層揭開絲綢——半塊虎符!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歷經歲月沉淀的暗沉金色,

絕非尋常黃銅?;⑿瓮?,線條遒勁,充滿了力量感,斷裂處犬牙交錯,

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一股熟悉的、磅礴而壓抑的戰(zhàn)場煞氣,伴隨著鐵血金戈的幻象,

瞬間從那半塊虎符上洶涌而出,狠狠沖撞著我的感知!這感覺,

與我當初在二嬸手中感應到的那半塊虎符碎片,一模一樣!不,是遙相呼應!它們本為一體!

“這半塊虎符,” 蕭屹的聲音沉凝如鐵,帶著一種穿越時空的沉重,

“是調動前朝遺留的、足以武裝十萬鐵騎的‘開國秘藏’的關鍵信物之一!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句如同九天驚雷般的話語在反復震蕩:“而當年陷害蘇太傅滿門、處心積慮搜尋此物的主謀,

正是——”他的薄唇微啟,吐出那個足以讓整個大胤王朝為之震顫的名字:“當朝三皇子,

蕭承睿!”三皇子……蕭承睿!這個名字像一道裹挾著萬載寒冰的颶風,

瞬間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

原身記憶深處那些模糊的、關于父親獲罪前與三皇子門下官員幾次不愉快的會面片段,

如同被點燃的引線,驟然變得清晰而灼痛!滔天的恨意混合著徹骨的冰冷,幾乎將我吞噬。

蕭屹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針,捕捉著我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他將那半塊散發(fā)著冰冷煞氣的虎符輕輕放在粗糙的木桌上,

暗金的虎身在昏暗光線下流動著幽暗的光澤。接著,

他解下了腰間那枚曾引起我玉佩共鳴的深青色玉璜。他的動作變得無比鄭重,

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力道,輕輕拂去玉璜表面并不存在的塵埃。然后,

他將那枚溫潤沉郁的玉璜,

小心翼翼地、嚴絲合縫地……嵌合在了半塊虎符側面一個極其隱蔽、造型奇特的凹槽之中!

“咔噠?!币宦晿O其輕微、卻仿佛直抵靈魂深處的脆響。就在玉璜嵌入的剎那!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遠古巨獸蘇醒般的恐怖轟鳴,猛地在我腦海最深處炸開!

那不僅僅是虎符本身的戰(zhàn)場煞氣,更混雜了玉璜帶來的、深沉如海般的悠遠悲鳴!

兩股力量完美融合,形成一股沛然莫御的洪流,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精神屏障!

眼前的景象轟然崩塌!不再是破敗的茶棚,不再是陰沉的天色。

意識被蠻橫地拖入一片無邊無際的、燃燒著血色火焰的混沌空間!空間的中心,

矗立著一株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青銅巨樹!樹干粗壯如天柱,直插血色蒼穹,

無數(shù)枝椏扭曲盤繞,延伸向無盡的虛空。每一根枝椏的末端,

都懸掛著一顆碩大無比的、緩緩旋轉的青銅巨眼!那些巨眼沒有瞳孔,

只有一片片冰冷、混亂、不斷變幻的暗金色旋渦,仿佛倒映著諸天星辰的毀滅與重生!

巨樹之下,尸山血海!無數(shù)穿著古老甲胄的殘破軀體堆積如山,兵刃斷裂,旌旗焚毀。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和絕望如同實質的粘稠液體,包裹著我的靈魂,帶來窒息般的壓迫感!

而在那尸山血海的最高處,在那株詭異青銅巨樹的主干前,

赫然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由無數(shù)白骨壘砌而成的祭壇!祭壇頂端,

一尊殘缺的、布滿了暗金色玄奧紋路的巨大鼎爐虛影,在血色火焰中沉浮不定,

散發(fā)出吞噬一切的恐怖氣息!“呃啊——!” 巨大的痛苦和難以言喻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

仿佛靈魂都被那株青銅巨樹和血色祭壇撕扯、吞噬!我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痛呼,

身體猛地向后仰倒,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在意識沉入無邊黑暗的最后一瞬,

我似乎隱約聽到了蕭屹帶著一絲復雜情緒的嘆息,以及小硯驚恐萬分的哭喊:“阿姐——!

”冰冷。刺骨的冰冷,如同無數(shù)細密的鋼針,從四肢百骸扎進來,深入骨髓。

隨之而來的是沉重,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巨石死死壓住,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耳邊是模糊的、持續(xù)不斷的轟鳴,仿佛置身于瀑布之下,又像是千萬人在遙遠的地方嘶吼。

我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入眼是粗糙的原木屋頂,

幾根粗大的房梁裸露著,掛著些蛛網??諝饫飶浡摹⒒旌现菟幒蛪m土的味道。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鋪著還算干凈的粗布被褥。我……沒死?“阿姐!阿姐你醒了!

” 一個帶著濃重哭腔的、無比熟悉的聲音在床邊響起,充滿了狂喜。我吃力地轉動眼珠,

看到小硯那張哭得通紅、滿是淚痕的小臉。他緊緊抓著我的手,

大眼睛里充滿了恐懼褪去后的巨大慶幸?!靶 帯?我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只能發(fā)出微弱的氣音?!八“⒔愫人?!

” 小硯立刻松開我的手,手忙腳亂地爬到床邊一張小凳子上,踮著腳夠到一個粗陶碗,

小心翼翼地端到我嘴邊。清涼微苦的水流滋潤了干涸的喉嚨,帶來一絲真實的活氣。

我貪婪地啜飲了幾口,混亂的思緒才如同退潮般漸漸清晰。

昏迷前那毀天滅地的幻象——燃燒的血色蒼穹,詭異的青銅巨樹,白骨祭壇,

殘缺的巨鼎……還有蕭屹最后的話,那半塊虎符,

三皇子蕭承睿的名字……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腦海里?!笆挕幽??” 我啞聲問道,

目光掃視這間陌生的屋子。屋子不大,陳設簡單到近乎簡陋,只有一床、一桌、一凳,

墻角堆著些雜物,但收拾得很干凈?!笆挻蟾绯鋈チ?,” 小硯抹了把眼淚,小聲道,

“他說阿姐是心神沖擊太大,需要靜養(yǎng)。他留了藥,還……還給了我錢,讓我去買了米和肉,

給阿姐熬粥……” 他指了指墻角一個小泥爐上冒著熱氣的瓦罐,

又指了指桌上放著的一個小紙包和幾串銅錢,眼神里充滿了對那個藍衣人的感激和敬畏。

“這里是蕭大哥找的地方,他說……原來那里不能住了,太危險?!蔽业男念^微微一緊。

周氏,還有那個永昌典當?shù)恼乒瘛捯亠@然已經預料到,我暴露了玉佩,

又卷入了虎符之事,原來的破屋已成了龍?zhí)痘⒀āK粌H救了我,

還安置了我們姐弟……正思忖間,房門被輕輕推開。蕭屹走了進來。

他已換下了那身行商裝束,穿著一件半舊的鴉青色棉布直身袍,少了幾分刻意偽裝的市井氣,

更顯身姿挺拔,氣質清貴。他手里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藥碗,看到我醒來,

深邃的墨眸中并無太多意外,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醒了便好。感覺如何?

” 他將藥碗遞給小硯,示意他喂我。藥汁黑乎乎的,散發(fā)著濃烈的苦澀氣味。我皺著眉,

在小硯的幫助下勉強喝了幾口,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些許寒意。

“多謝……蕭公子救命之恩,還有……安置之恩?!?我看著他,聲音依舊虛弱,

但已能連貫?!胺謨戎??!?蕭屹在桌旁坐下,語氣平淡,目光卻如實質般落在我臉上,

“蘇姑娘昏迷時,念及令尊之名,悲憤難抑??磥砟侨账?,姑娘是信了?

”我心頭猛地一顫!昏迷中……我說了什么?關于父親?關于仇恨?蕭屹沒有追問,

只是從懷中再次取出那半塊暗金色的虎符,放在桌上。這一次,

那枚深青色的玉璜并未嵌合在上面。虎符靜靜地躺在那里,依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冰冷煞氣,

卻不再有那日引發(fā)驚天幻象的狂暴力量?!按宋?,名為‘玄金虎符’。

” 蕭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追溯歷史的厚重感,

“乃前朝開國太祖麾下最神秘、最精銳的‘玄甲軍’調動之信物。玄甲軍,人數(shù)不過三千,

卻個個身披秘制玄甲,刀槍不入,力大無窮,堪稱戰(zhàn)場鬼神。太祖倚仗其力,橫掃六合,

定鼎中原?!彼氖种篙p輕拂過虎符上那些古樸的紋路:“開國之后,

太祖深感玄甲之力過于逆天,有傷天和,更恐后世子孫濫用,禍亂江山。

遂密令當時的國師與巧匠,耗盡心血,

將玄甲軍的鍛造秘法、囤積的足以武裝十萬大軍的精金隕鐵、以及皇室積累的半數(shù)珍寶,

封存于一處絕密之地,稱之為‘玄淵秘藏’。開啟秘藏的關鍵,便是這完整的‘玄金虎符’。

”“太祖駕崩后,虎符一分為二。一半隨葬帝陵,一半由心腹大將秘密帶離,不知所蹤。

玄淵秘藏也隨之成為傳說?!?蕭屹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鋒,“直到……數(shù)年前,

三皇子蕭承睿不知從何處得到線索,確認了虎符與秘藏的真實性,

更得知其中可能藏有能讓人脫胎換骨、甚至延壽百年的‘天隕靈髓’!”天隕靈髓?!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名字……與那日幻象中青銅巨樹和白骨祭壇中央沉浮的殘缺巨鼎,

瞬間產生了某種驚悚的關聯(lián)!“此物對他而言,已非財富,而是通往至尊之位的通天之階!

” 蕭屹的聲音冷冽如冰,“為獨占秘藏,掃清障礙,他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構陷忠良,

排除異己,甚至不惜……勾結北狄!”他猛地抬眼,目光如同燃燒的寒冰,

直刺我的靈魂深處:“令尊蘇太傅,時任翰林院掌院學士,清流領袖,

只因在整理前朝密檔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三皇子手下官員與北狄往來密信的蛛絲馬跡,

順藤摸瓜,竟隱隱觸及了虎符與秘藏之事!三皇子察覺后,悍然發(fā)動雷霆一擊!

通敵叛國的彌天大罪,將蘇家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他真正的目的,

是逼迫令尊交出可能掌握的另一半虎符線索,

以及……徹底掩蓋他勾結外敵、覬覦秘藏的滔天罪行!”勾結北狄!為了虎符!

為了那個所謂的“天隕靈髓”!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巖漿,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原身殘留的悲憤、不甘、滅門之痛,與我靈魂深處的驚駭和殺意完美融合!

父親書房深夜的燈火,母親絕望的淚水,冰冷的鐐銬,

流放路上倒下的親人……一幕幕畫面在眼前閃現(xiàn),

最終都指向那個高高在上、名字都帶著血腥味的——蕭承睿!“畜……生!

” 我猛地從床上撐起身體,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目赤紅,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無盡的恨意幾乎要沖破胸膛!什么秘藏,什么靈髓,都抵不過血海深仇!

蕭屹靜靜地看著我因仇恨而扭曲的臉,沒有阻止,也沒有安慰。直到我劇烈的喘息稍稍平復,

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仇恨可焚心,亦可礪刃。蘇姑娘,

令尊的冤屈,蘇家的血債,終需昭雪。而三皇子……他欠這大胤江山的,遠不止這一筆。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外面天色依舊陰沉,風卷著沙塵打在窗欞上,

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燕回關,乃前朝北拒狄虜?shù)闹劓?zhèn),亦是太祖發(fā)跡之地。秘藏線索,

虎符蹤跡,皆可能散落于此。三皇子的人,早已如同跗骨之蛆,滲透進來。永昌典當?shù)恼乒瘢?/p>

不過是條小魚。周氏背后,亦有他們的影子?!?他轉過身,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

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那日你昏迷前所見幻象……血色蒼穹,青銅巨樹,白骨祭壇,

殘缺巨鼎……并非虛妄?!蔽业男拿偷匾怀?!那毀天滅地的景象……是真的?!

“那是‘玄淵秘藏’核心封印之地的投影!唯有身負特殊血脈、且被虎符之力沖擊者,

方有可能窺見?!?蕭屹的眼神銳利如鷹隼,緊緊鎖住我,“蘇姑娘,

你不僅身負能感知古物靈蘊的天賦異稟,更擁有開啟那最終封印的……關鍵之鑰!這或許,

就是令尊當年雖未找到虎符,卻依舊被滅口的真正原因!”我是鑰匙?!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

父親……竟是因為我……這個他可能都未曾意識到的“鑰匙”身份而……“三皇子的人,

遲早會找到你?!?蕭屹的聲音斬釘截鐵,“留在燕回關,只有死路一條。唯有離開,

深入旋渦中心,方有一線生機,亦是為蘇家翻案、報仇雪恨的唯一途徑!”他走到桌邊,

拿起那半塊冰冷的玄金虎符,遞到我的面前。

暗金色的虎身在昏暗的光線下流動著幽暗的光澤,沉甸甸的,

仿佛承載著無盡的鮮血和沉重的未來?!疤K渺,”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你可愿,與我同行?以這半塊虎符為引,

以你之天賦為憑,尋回失落之物,揭開血案真相,將那禍國殃民之輩……拉下地獄!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燃燒的星辰,帶著一種能焚盡一切黑暗的力量,等待著我的抉擇。

冰冷的玄金虎符躺在我的掌心,沉甸甸的,仿佛不是金屬,而是凝結了無數(shù)冤魂的寒冰。

蕭屹的話如同重錘,一遍遍敲打著我的靈魂——鑰匙?父親因我而死?深入旋渦?與虎謀皮?

目光掠過蕭屹深邃難測的眼眸,

最終定格在床邊緊緊依偎著我、大眼睛里盛滿了不安和依賴的小硯身上。他還那么小,

經歷了流放、病痛、饑餓,

剛剛才看到一點點活下去的希望……難道又要跟著我踏入九死一生的絕境?

“小硯……” 我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無比?!鞍⒔闳ツ?,小硯就去哪!” 沒等我說完,

小家伙已經猛地撲過來,小手死死抱住我的胳膊,仰著小臉,

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兇狠,“小硯不怕!小硯要保護阿姐!

免費章節(jié)試讀完成,戳我看全文。


更新時間:2025-06-04 17:2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