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確實。
對孟宴洲來說,不管男性還是女性,所有器官在他眼里,都是人體組織。
說難聽點,就是一坨肉。
從醫(yī)這幾年,他從學(xué)術(shù)論文到臨床手術(shù),經(jīng)驗逐漸豐富。
他見過太多人體組織,唯一能讓他歡喜的,是剖開胸腔那靈活、跳動有力的心臟。
好看的、漂亮的、沒有病灶的心臟,才是他最喜歡看到的。
聞言,溫檸皺起小臉:“突然感覺我們學(xué)醫(yī)的......有點變態(tài)。”
“......”
所以呀,她剛剛看到的,就是一坨肉而已!
沒什么能讓她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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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習(xí)到下半場,溫檸又累又困。
但她還沒把孟爺爺今天布置給她的任務(wù)做完,她還不能睡。
可是......
“啊啊啊——太難了!”溫檸抱頭崩潰,“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多種藥材,還各個名字都差不多!什么五味子五倍子,山茱萸吳茱萸,明明就差一個字,功效卻完全不同,我該怎么記嘛!”
孟宴洲被她這聲崩潰嚇了一跳,只見她抱頭趴在茶幾上,把頭發(fā)揉成了雞窩頭,望著上面無數(shù)個藥材陷入懷疑人生狀態(tài)。
男人沒忍住笑了聲,寵溺地伸手把她雞窩頭捋順。
“別著急,小叔幫你教你技巧?!蹦腥税盐逦蹲印⑽灞蹲?、山茱萸和吳茱萸一一區(qū)分好,“五味子,味偏酸,性溫,外形紅色,像紅櫻桃,曬干后可與茶泡水......”
“怎么區(qū)分五味子和五倍子,看中間的‘味’和‘倍’字。味的可與茶泡水飲用,有補腎寧心的作用,倍的主要功能在于止血抗菌,止痛消炎,主在外傷......”
男人一一講解那些藥的味道、外形和功效,并幫她用技巧記住。
經(jīng)孟宴洲這么一教,溫檸很快記住了大部分。
接下來,她也用同樣的技巧記剩下的藥材。
“還有地榆,主要作用是治療燙傷燒傷,能緩解疼痛......”
男人聲音低沉磁性,宛如古老鼓聲,在溫檸胸口聲聲震動。
溫檸愣住,側(cè)臉瞧他。
男人額發(fā)垂落,輕掩眉眼,低垂的五官在背光下顯得更加立體深邃。
溫檸想起上一世的孟宴洲。
受家族耳濡目染,孟宴洲從記事起就身負(fù)家族中醫(yī)傳承的使命。
他從小要學(xué)各種醫(yī)學(xué)知識,辨識各種藥物,給各種動物或假人做解剖,長大后也順理成章地走醫(yī)學(xué)這條路。
從孟爺爺念叨的家常話里聽出,孟宴洲從小就是個很乖、很聽話的小孩。
從小循規(guī)蹈矩、遵紀(jì)守法,長大后卻在自己人生里做了兩件大逆不道的事。
一是,循規(guī)蹈矩的他在讀碩博時,擅自做主把攻讀專業(yè)從中醫(yī)轉(zhuǎn)去了心外科。
二是,遵紀(jì)守法的他在她死后,擅自用自己救死扶傷的手術(shù)刀殺了仇人為她報仇。
察覺到身旁的姑娘一直看他,孟宴洲側(cè)臉,對上她的眼。
那雙眼,圓潤晶亮,是治愈他的那束光。
怎么這么看小叔。
孟宴洲剛想問這句話,就被溫檸搶了先。
“小叔,你一定很愛很愛你的手術(shù)刀吧?”
男人一愣。
下一秒。
女孩上前抱住他腰身,腦袋貼上他胸膛。
那里的心臟,比任何時候跳得還要猛。
“小叔,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為了我走上絕路?!睖貦幝曇粲悬c悶,“我希望你的手術(shù)刀,是永遠(yuǎn)用來救人的......”
而不是殺人。
摸上她腦袋的手一頓,孟宴洲疑惑:“為什么突然說這些?這是假設(shè)嗎?”
這不是假設(shè),而是上一世真實發(fā)生的事。
但她不能這么解釋。
溫檸撒手,從他懷里出來,點頭,神色認(rèn)真:“所以小叔,不管我以后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著?!?/p>
孟宴洲彎唇,揉了揉她腦袋:“好,我們家檸檸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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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點過去,等這節(jié)長課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了。
溫檸抻了個懶腰,突然看見什么。
她向床頭柜走去,是那天她在醫(yī)院送給孟宴洲的芍藥花。
時間久了,雖然被水滋養(yǎng),但花朵的嬌嫩和鮮活,比那天她送的時候干萎了一些。
“小叔,花都快枯了,怎么不丟掉它?”
孟宴洲正幫她收拾茶幾上的藥包,一一包裝好后放進袋子里。
聞言他看過去。
他頓了幾秒,起身走過去。
指腹捏住花瓣,確實沒那么水潤了。
男人彎唇:“這是你第一次送小叔芍藥花,小叔很......”
“啪——”
溫檸直接拔了。
孟宴洲:“?”
溫檸把那束芍藥丟進垃圾桶,義正言辭:“我家小叔怎么能用枯萎的芍藥!”
孟宴洲:“??”
溫檸拍了拍孟宴洲肩膀:“小叔你放心,從明天開始,我每天都給你送最新鮮的芍藥花!”
孟宴洲斜她一眼:“又在耍什么花招?”
溫檸笑得一臉諂媚:“今晚讓我跟你一起睡。”
“不行!”
孟宴洲上手想揪住她后衣領(lǐng),結(jié)果那姑娘身體跟泥鰍似地一轉(zhuǎn)。
孟宴洲掌心落空。
下一秒,她撲進他床的被褥里,身體以一個“大”字展開,把整張床占個滿滿。
孟宴洲:“......”
孟宴洲上前抓住她手腕,想把她拉起來,結(jié)果她死皮賴臉地耍賴,四肢把被褥抓得緊緊的。
磨蹭中,女孩睡衣衣衫撩起,露出細(xì)瘦白皙的腰肢。
孟宴洲動作猛地一頓,連忙收回手。
他背過身,聲音有點不自然:“溫檸,你給我起來!”
“不要!你被子多軟??!”溫檸四肢在柔軟被褥里劃啊劃,“就當(dāng)我以后每天給你送花的獎勵,行嗎小叔?”
“不行!”孟宴洲作勢把人拉起來,“你都多大了還霸占我的床,趕緊起來,回自己房間去!”
某人直接翻身,以“大”字躺在被褥里,皮賴賴的。
“我睡著了!”
鼾聲漸起。
“......”
見孟宴洲沒吱聲,溫檸悄咪咪地睜開一條縫,男人放大式的臉近在咫尺。
溫檸嚇得趕緊把眼閉上:“我真的睡著了!”
鼾聲更大了。
孟宴洲又氣又無語,想訓(xùn)斥幾句又不舍得,最后還是妥協(xié)地從她身上起來。
他站在床邊,看著她睡姿。
光下,女孩一身粉色草莓睡衣,小臉白皙嬌嫩。
睫毛很長,像鴉羽般鋪在臥蠶,小鼻翼因故意呼吸一張一合,連帶胸脯都一鼓一鼓的,像只故意吐泡泡給別人看的小魚。
孟宴洲無奈地笑了聲,彎腰撩起被子蓋住她身體。
“行了,今晚讓你睡。”
說完他走去衣柜抱出另一床被子,走向沙發(fā)。
溫檸悄咪咪撩起一條眼縫,看見孟宴洲窩在沙發(fā)上。
男人身形高大,顯得沙發(fā)有點小。
溫檸頓時有點罪惡感:“小叔,要不你跟我一起睡?”
“把嘴巴閉上?!?/p>
“哦?!?/p>
孟宴洲摁了關(guān)燈。
室內(nèi)陷入昏暗,四周變得安靜。
很快,床上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孟宴洲睜開眼,轉(zhuǎn)臉看向大床。
今晚。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注定無眠。
-
翌日。
溫檸醒來的時候,孟宴洲已經(jīng)不在房間了。
她抻了個懶腰,下床洗漱。
洗完她想起什么,直接打開門奔了出去。
“小小姐,你怎么在少爺房間?”張姨想過來打掃房間,看見溫檸從孟宴洲房間出來,怔住。
“昨晚學(xué)太晚,就睡在小叔房間了?!?/p>
正在花園里打掃的阿姨們看過去。
傭人們似乎習(xí)慣了,也沒覺得什么奇怪。
“對了張姨?!睖貦幣艹鰩装倜?,突然折返回來,“小叔之前種在院子里的芍藥還開花嗎?
“現(xiàn)在都快七月了,芍藥早就不開了?!?/p>
溫檸一臉失落。
“不過少爺有特意建造了一間溫室,長年保持芍藥開花的恒溫。”張姨小聲說,“之前我打掃的時候見過,嘖嘖,那里的花開得嬌艷,好看得很嘞!”
溫檸記起來了。
芍藥開花時間主要在五月,且花期很短,只有8到10天。
孟宴洲知道她喜歡,為了能讓她常年四季都看到開著的芍藥花,他不惜花重金建造下那間溫室。
她記得那間溫室在后院。
“我知道了,謝謝你張姨!”
“哎呦,小小姐你跑慢點,小心別摔了!”
“我知道了!”
說好的,每天要給孟宴洲送新鮮的芍藥花。
她必須在他回房間之前采到新鮮的芍藥。
溫檸一口氣跑到后院,很快找到那間溫室。
隔著透明玻璃,她看見里面的芍藥開得嬌艷欲滴,很是好看。
她走到門口,想打開門,可上面上了鎖。
她沒鑰匙。
她正犯愁,一道聲音突然打破她的愁緒——
“小溫檸想摘里面的芍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