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罐里的櫻花標本在月光下泛著蒼白，林晚的指尖撫過塑封膜上的褶皺，
那是大二那年陸沉翻遍整座后山才找到的八重櫻。
花瓣邊緣的焦痕是他在實驗室烘干時不慎燙出的，
如同他們愛情最初的瑕疵 —— 美好得小心翼翼，卻從一開始就帶著灼燒的痛。
手機在掌心震動，鎖屏照片里的少年穿著白大褂，側臉被顯微鏡的冷光勾勒得格外溫柔。
那條未讀消息躺在對話框里已經(jīng)三天："晚晚，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
" 句號后面跟著個櫻花 emoji，像滴落在雪地上的血。
她知道 "老地方" 指的是生物系頂樓的溫室，那里曾有他們偷偷栽種的藍鳶尾，
用陸沉的學生證編號做密碼的恒溫箱，還有寫滿公式的草稿紙背面，
藏著他不敢當面說的情話。只是現(xiàn)在，恒溫箱的密碼早該換了，
就像他無名指上那枚刻著 "LS" 的戒指，L 是陸，S 是蘇，而她的姓氏，
永遠停留在了三年前的櫻花樹下。第一章?錯位的重逢梅雨季的醫(yī)院總是沾滿水汽，
林晚的白大褂下擺還滴著雨水，搶救室的紅燈突然亮起時，她正低頭核對老人的用藥單。
推床沖出來的瞬間，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和輪床碾過地磚的聲響重合 —— 躺在上面的男人，
是陸沉的父親。"林醫(yī)生，請您負責陸董事長的術后監(jiān)護。
" 主任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家屬指定要你。"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fā)酸，
林晚盯著病歷上的過敏史，"青霉素過敏" 四個字用紅筆圈著，像道永遠愈合不了的傷口。
七年前，她曾在陸沉的筆記本里見過同樣的字跡，那時他說："晚晚，以后我家人的病歷，
就交給你保管好不好？"監(jiān)護室的門被推開時，陸沉正靠在窗邊抽煙。
深灰色西裝襯得肩頸格外單薄，袖口磨損的痕跡讓她想起他讀研時穿的那件舊風衣。
聽見腳步聲，他轉身的動作帶著某種僵硬，指間的煙灰簌簌落在瓷磚上，像落了一地的星子。
"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混著尼古丁的苦，目光掠過她胸前的工作牌，"林晚醫(yī)生。
"這個稱呼像把鈍刀，在記憶里來回切割。曾經(jīng)他總在晨跑后敲她宿舍門，
舉著兩杯豆?jié){喊 "晚晚小醫(yī)生，快來拯救我的低血糖"，現(xiàn)在卻連尾音都結了冰。
林晚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不見了，
腕骨處新添了道淡褐色的燙疤 —— 是實驗室的酸液濺到了吧，
他總說做實驗時會想起她教他戴手套的樣子。"陸先生，病人需要絕對靜養(yǎng)。
" 她調出監(jiān)護儀的數(shù)據(jù)，聲音平穩(wěn)得可怕，"術后可能會出現(xiàn)并發(fā)癥，
建議您......""林晚。" 他突然打斷她，向前半步，
白大褂的領口蹭到她胸前的工牌，"三年前你走的時候，連張字條都沒留。
"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突兀地響起，林晚后退半步，撞在儀器上。心率曲線劇烈起伏，
分不清是病人的還是自己的。她想起離開那天，
"沉晚" 的鋼筆、還有那盤錄著他彈《卡農(nóng)》的磁帶 —— 最后都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除了那枚銀戒，至今還藏在項鏈墜里，貼著心口。
第二章?褪色的密碼深夜的溫室飄著潮濕的土腥味，
林晚的白大褂口袋里裝著從陸沉辦公室順來的門禁卡。密碼鍵盤的藍光映出她微顫的指尖，
輸入 "20180314" 的瞬間，鎖扣輕響，像打開了某個被時光塵封的盒子。
恒溫箱里的藍鳶尾開得正好，花瓣上凝結的水珠滾落在標簽上，
"陸沉專屬" 的字跡被水漬暈染，卻依然清晰。旁邊擱著個玻璃罐，里面是曬干的銀杏葉，
每片上都用極小的字寫著日期：2019.09.27，
她遞交辭職信的那天；2020.12.31，
跨年煙火綻放時她在急診值班；2021.04.05，
父親的忌日......"你果然記得密碼。" 陸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露出里面的白襯衫，領口紐扣少系了一顆，
露出鎖骨下方的紅痕 —— 那是七年前她咬出來的印記，如今淡得像道舊疤。
林晚轉身時撞翻了桌上的培養(yǎng)皿，瓊脂培養(yǎng)基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陸沉彎腰去撿碎片，
指尖被劃破的瞬間，她下意識伸手去握，卻在觸到他掌心的老繭時猛地縮回。
那是常年握試管留下的痕跡，和記憶中牽著她穿過操場的手，觸感并無二致。"疼嗎？
" 話出口才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林晚別過臉，看見他辦公桌上攤開的筆記本，
最新一頁畫著只蝴蝶，翅膀上寫滿 "LS" 的組合，其中一個 S 被劃得很深，
露出紙背。"蘇晴懷孕了。" 陸沉忽然說，聲音輕得像培養(yǎng)基里的氣泡，"三個月前的事，
她不讓告訴任何人。"窗外傳來悶雷，雨點開始砸在玻璃上。林晚想起上周在商場遇見蘇晴，
她挽著陸沉的胳膊，無名指的鉆戒比當年他送她的銀戒耀眼百倍。
那時蘇晴笑著說 "林醫(yī)生好久不見"，手腕上戴著陸沉母親的翡翠鐲子，
正是七年前他在櫻花樹下給她戴上的那只。"恭喜。" 她聽見自己說，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陸太太一定很幸福。"陸沉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某種悲涼："你知道的，
我們的婚姻不過是份商業(yè)合同。" 他逼近半步，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垂，"就像這藍鳶尾，
看著嬌艷，其實根須早就泡在防腐劑里。"培養(yǎng)箱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
林晚聽見自己心跳如鼓。有什么東西輕輕碰了碰她的指尖，是陸沉的手，
正把那枚銀戒塞進她掌心，戒圈內側的刻字還帶著體溫："沉晚，
2017.04.01"—— 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日子，原來他一直帶在身邊。
第三章?碎掉的翡翠陸家老宅的會客廳飄著檀香，林晚盯著茶幾上的翡翠鐲子，
裂痕從內側延伸到表面，像道猙獰的傷疤。蘇晴斜倚在沙發(fā)上，指間夾著細煙，
妝容精致得看不出昨夜在急診室大鬧的痕跡。"陸沉把祖?zhèn)鞯蔫C子給了你，" 她吐著煙圈，
目光落在林晚胸前的項鏈墜，"就像當年他把實驗室鑰匙給你，
把恒溫箱密碼給你 —— 可惜啊，有些東西，給出去就收不回來了。
"昨夜的場景在腦海中回放：蘇晴沖進值班室，拽著她的白大褂尖叫 "你勾引我丈夫"，
鐲子甩在地上發(fā)出脆響?，F(xiàn)在她卻像換了個人，優(yōu)雅地倒著紅茶，仿佛碎裂的不僅是鐲子，
還有某種偽裝。"你愛他嗎？" 林晚忽然問，
視線掠過蘇晴腕間的創(chuàng)可貼 —— 那是她掙扎時抓傷的，傷口不深，卻透著股狠勁。
蘇晴的笑意凝在臉上，煙灰落在旗袍上："我父親說，聯(lián)姻就像做化學實驗，
只要分子式對了，有沒有愛情根本不重要。" 她敲了敲茶幾上的文件，
"陸氏和蘇氏的并購案，下周就要簽字了，
時傳出陸總跟主治醫(yī)生舊情復燃......"文件上 "婚前協(xié)議" 四個字刺得人眼疼，
林晚注意到第三條寫著 "若陸沉出軌，蘇氏有權終止合作并索賠十億"。
原來三年前他突然訂婚，不是因為變心，是因為父親的公司瀕臨破產(chǎn)，而她，
只是這場商業(yè)戰(zhàn)爭里的犧牲品。"當年你離開后，" 蘇晴忽然放軟聲音，
"他每天都在實驗室待到凌晨，把所有培養(yǎng)基都調成你喜歡的淡藍色。
有次差點被濃硫酸毀容，現(xiàn)在腕骨的疤，就是那時留下的。"窗外的雨停了，
陽光穿過雕花窗欞，在蘇晴臉上投下斑駁的影。林晚想起陸沉辦公桌上的銀杏葉，
原來每片葉子記錄的，都是她不在的日子。那些被她當作背叛的證據(jù)，不過是命運織就的網(wǎng)，
而他們，都是被困在網(wǎng)中的蝶。"我該走了。" 她起身時，蘇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掌心的創(chuàng)可貼蹭到她的皮膚，"去看看他吧，頂樓的標本室，有他為你做的東西。
"第四章?標本室的秘密頂樓的標本室彌漫著福爾馬林的氣味，
玻璃柜里陳列著各種珍稀蝴蝶，每只翅膀上都用金粉寫著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