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黃泉重逢血色的忘川河畔,林晚終于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沈墨就站在三生石旁,
一襲白衣勝雪,與周圍灰暗的陰間景象格格不入。他背對著她,
修長的手指輕撫過石面上刻著的名字,那姿態(tài)仿佛在撫摸情人的臉龐。"沈墨!
"林晚的聲音顫抖著,眼淚奪眶而出。男人緩緩轉身,
那張令她魂牽夢縈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靜靜注視著她。
那目光太過平靜,平靜得讓林晚心頭一顫。"你...在等我?"林晚小心翼翼地靠近,
心臟狂跳。她不敢相信,在被自己那樣傷害后,沈墨竟然還會在黃泉路上等她。
沈墨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側身,讓林晚看清三生石上刻著的名字——沈墨與林晚,
并列在一起,下面還有一行小字: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這是..."林晚的眼淚更加洶涌,她伸手想觸碰那些字跡,
卻在即將碰到時被沈墨輕輕握住了手腕。"別碰。"他的聲音低沉而冷淡,"會消失的。
"林晚怔住了,隨即又哭又笑:"你還恨我嗎?我知道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一世是我對不起你,下一世,下下世,我都要補償你!
"沈墨靜靜看著她激動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不必下一世了。
""什么意思?"林晚心頭涌起一陣狂喜,"你原諒我了?""我們可以在陰間相伴。
"沈墨松開她的手腕,轉身望向遠處血色的忘川,"永遠留在這里,不再輪回。
"林晚激動得渾身發(fā)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被自己那樣背叛、傷害后,
沈墨竟然還愿意與她相守。她沖上前從背后抱住沈墨,將臉貼在他冰涼的后背上。"好,
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這一世是我瞎了眼,被嫉妒蒙蔽了心智,
我發(fā)誓以后...""噓..."沈墨輕輕打斷她,"不必說了。"他的聲音太過平靜,
平靜得讓林晚有一瞬間的不安。但她很快將這感覺拋到腦后,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
沈墨原諒她了,這比什么都重要。"跟我來。"沈墨牽起她的手,向奈何橋方向走去。
林晚乖乖跟著,一路上絮絮叨叨說著懺悔的話,訴說著自己死前如何終于明白了真相,
如何后悔莫及。沈墨只是沉默地聽著,偶爾"嗯"一聲作為回應。奈何橋前,
孟婆正在給排隊的亡魂分發(fā)湯藥。見到沈墨,孟婆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決定好了?"孟婆沙啞地問道。沈墨點點頭,將林晚拉到身前:"她想陪我留在陰間。
"孟婆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晚一眼,那目光讓林晚莫名打了個寒顫。"真是...感人至深啊。
"孟婆陰陽怪氣地說著,舀了一碗湯遞給沈墨,"喝了吧,喝了就能永遠留在這里了。
"林晚疑惑地看著那碗泛著詭異綠光的湯藥:"這是什么?不是孟婆湯嗎?
喝了不是會忘記前塵往事嗎?""特制的。"沈墨簡短地回答,接過碗一飲而盡。
林晚松了口氣,正想說什么,卻見沈墨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沈墨?
"她驚恐地抓住他的手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怎么回事?
你不是要留在陰間陪我嗎?"沈墨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表情——那是一種解脫般的釋然。
他低頭看著驚慌失措的林晚,輕聲道:"我說的是'我們可以在陰間相伴',
沒說我會留下來。""什么...什么意思?"林晚的聲音開始發(fā)抖。
"意思是..."沈墨的身體越來越透明,"我選擇忘記你,永遠離開。"林晚如遭雷擊,
踉蹌后退兩步:"不...不可能!三生石上明明寫著...""那是我上一世刻的。
"沈墨的聲音已經開始飄渺,"在你背叛我之前。"林晚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淚水模糊了視線:"不...不要這樣...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別走,
給我一個機會補償你..."沈墨的身影幾乎完全消失了,只有聲音還依稀可聞:"林晚,
生生世世,永不相見。"最后一縷白煙消散在空氣中,
林晚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不——!"她發(fā)瘋般撲向孟婆:"他去哪了?
告訴我他去哪了!"孟婆冷笑一聲:"喝了孟婆湯,自然是轉世去了。怎么,
你以為他真的會原諒你,陪你在這陰冷的地方永遠受苦?"林晚面如死灰,
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不會的...他不會這么狠心...他那么愛我...""愛?
"孟婆譏諷地笑了,"你配得上他的愛嗎?
"林晚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幕幕畫面——那是沈墨喝下孟婆湯時,腦海中閃過的記憶?,F(xiàn)在,
那些記憶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識。她看見新婚之夜,
沈墨掀開她的蓋頭時眼中的柔情;看見她被所謂的"白月光"挑撥后,
一次次對沈墨的冷言冷語;看見她故意在他面前與其他男人調情時,
沈墨緊握到發(fā)白的指節(jié)...最清晰的是那個雨夜,她設計陷害沈墨與丫鬟有染,
當眾羞辱他時,沈墨眼中那抹死寂般的絕望。"不...不是這樣的..."林晚捂住頭,
那些記憶如刀子般凌遲著她的心臟,
他痛苦的呻吟;她將他關在地牢里三個月不給飯吃時他日漸消瘦的身影;最后是她聽信讒言,
以通敵叛國罪將沈墨和他無辜的表妹一家送上斷頭臺..."啊——!
"林晚發(fā)出野獸般的嚎叫,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殘忍畫面如今清晰得可怕。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沈墨寧愿喝下孟婆湯永遠忘記她,也不愿原諒她了。"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
"孟婆冷眼旁觀著她的崩潰,"晚了。"林晚跪爬到孟婆腳邊,
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求求您,告訴我他轉世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找他,我要補償他!
這一世我一定好好愛他,用我的命去愛他!"孟婆厭惡地踢開她:"你以為轉世是兒戲嗎?
你想找就找?""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林晚抬起淚流滿面的臉,"哪怕魂飛魄散,
我也要找到他!"孟婆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任何代價?""任何代價!
"林晚斬釘截鐵地回答。"好。"孟婆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林晚毛骨悚然,"我成全你。
2 記憶如刀孟婆的笑容讓林晚渾身發(fā)冷,但她已經顧不上害怕了。只要能找到沈墨,
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她也會跳下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林晚又重復了一遍,
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孟婆枯瘦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你以為沈墨為什么會在這里等你?"林晚愣住了,
這個問題她從未想過。"他...他還愛我?"這個念頭讓她的心臟狂跳起來。
孟婆突然大笑,笑聲如同夜梟般刺耳:"愛?他等你是為了親眼看著你痛苦!
為了讓你嘗嘗被拋棄的滋味!"林晚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不可能..."她搖著頭,
"沈墨不會這樣...""不會?"孟婆松開她,
轉身從一口大鍋里舀出一碗泛著詭異藍光的湯,"喝了它,你就能看到他臨死前的記憶。
"林晚顫抖著接過碗,湯面上浮現(xiàn)出沈墨蒼白的面容。她一飲而盡,
隨即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斷頭臺下,沈墨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他的雙腿已經廢了,
是被林晚親自下令打斷的。曾經俊美如玉的臉龐上布滿傷痕,右眼幾乎睜不開,
那是被林晚用發(fā)簪刺傷的。"林晚..."他艱難地抬頭,望向高臺上那個華服女子,
"最后問你一次...可曾愛過我?"高臺上的林晚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厭惡:"愛?
你也配?"她轉向劊子手,"行刑!"刀光閃過,沈墨的頭顱滾落在地,眼睛卻仍睜著,
望向林晚的方向...記憶畫面突然轉換——陰曹地府中,沈墨跪在閻王殿前,
額頭抵地:"求閻君開恩,讓我在黃泉路上等她。""她那樣對你,你還想見她?
"閻王的聲音如雷霆轟鳴。沈墨抬起頭,眼中是刻骨的恨:"我要親眼看著她后悔的樣子。
""準了。"記憶如潮水般退去,林晚癱軟在地,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終于明白,沈墨等她的目的從來不是重逢,而是報復。"現(xiàn)在明白了?
"孟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恨你入骨。"林晚的眼淚已經流干了,
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嗚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晚了。
"孟婆轉身走向大鍋,"既然你愿意付出任何代價,那我就成全你。
"林晚突然撲上前抱住孟婆的腿:"求您告訴我他轉世到哪里去了!我一定能找到他,
這一世我會用命去愛他!"孟婆低頭看她,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癡兒,
他已經忘記你了。就算找到又如何?""我會讓他重新愛上我!"林晚眼中燃起病態(tài)的執(zhí)念,
"這一世我不會再傷害他,我會把一切都給他!"孟婆沉默片刻,
突然問道:"你知道他臨死前為什么問你那個問題嗎?"林晚茫然搖頭。
"因為他到死都還愛著你。"孟婆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多可悲啊。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刺入林晚的心臟。她張大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只能無聲地顫抖。"想找他?"孟婆突然提高了聲音,"好,我告訴你方法。
"林晚眼中迸發(fā)出希望的光芒。"跳進忘川河,受千年蝕骨之痛,若能保持記憶不滅,
便可帶著前世記憶轉世。"孟婆指向遠處血色的河流,"你敢嗎?
"林晚望向那翻滾著血浪的忘川,傳說那里的水比世間任何痛苦都要可怕。
但她沒有絲毫猶豫:"我敢。"孟婆似乎有些意外:"千年痛苦,比魂飛魄散更難熬。
""只要能找到沈墨,萬年我也愿意。"林晚已經站了起來,向忘川走去。
就在她即將跳下的瞬間,孟婆突然攔住了她:"等等。"林晚不解地回頭。
"我突然想到另一個方法。"孟婆的笑容變得詭異,"更快捷,但代價更大。""什么方法?
""投胎畜生道。"孟婆一字一頓地說,"我可以讓你保留記憶,轉世為動物,
這樣你很快就能找到他。"林晚渾身一顫。投胎為畜,意味著任人宰割,
意味著失去人的尊嚴..."不愿意?"孟婆冷笑,"那就去跳忘川吧。""不!
"林晚急忙喊道,"我愿意投胎為畜!只要能快點找到他!
"孟婆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好,那就這么定了。"她轉身從角落里拿出一個破碗,
舀了些渾濁的液體,"喝了它,你會轉世為狗,但保留記憶。"林晚接過碗,
手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成為一條狗...這意味著她將失去語言能力,
失去人的形態(tài)...但為了沈墨...她一飲而盡。液體入喉的瞬間,
林晚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孟婆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記住,
這是你自己選的..."黑暗吞噬了她。3 白月光的謊言黑暗中有記憶在翻涌。
林晚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無中,前世的畫面如走馬燈般閃現(xiàn)。她看見了自己與沈墨的初遇,
看見了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美好時光...春日的桃花林中,十七歲的林晚正在蕩秋千。
忽然秋千繩斷裂,她驚叫著向前摔去,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姑娘沒事吧?
"少年沈墨眉目如畫,眼中盛滿擔憂。林晚怔怔地看著他,心跳如雷:"沒...沒事。
"那是他們的初見。記憶快速流轉——沈家與林家定下婚約,沈墨高興得在雨中站了一整夜,
只為第二天一早能第一個告訴林晚這個消息。"晚兒,我們要成親了!"他渾身濕透,
眼睛卻亮得驚人。林晚紅著臉遞給他手帕:"傻子,著涼了怎么辦?""為了你,值得。
"畫面跳轉到新婚之夜——沈墨顫抖著手掀開她的紅蓋頭,眼中滿是虔誠的愛意:"晚兒,
我發(fā)誓此生不負你。"林晚羞澀地低下頭,心中滿是甜蜜。
記憶突然變得陰暗——柳如煙出現(xiàn)了,她是林晚的閨中密友,也是沈墨的表妹。"晚兒,
你知道嗎?沈墨娶你只是為了你家的權勢。"柳如煙一邊為林晚梳頭,一邊狀似無意地說,
"他真正愛的是城南李家的千金。"林晚的手猛地攥緊:"胡說!
""我親眼看見他們私會..."柳如煙嘆了口氣,"就在你們成親前三天。
"記憶快速切換,畫面變得支離破碎——林晚開始冷落沈墨,拒絕他的親近,
當著他的面與其他公子調笑。每次看到沈墨受傷的眼神,她心中都會涌起一種扭曲的快感。
"晚兒,你到底怎么了?"沈墨試圖抱住她,"如果我做錯了什么,
你告訴我...""滾開!"林晚一把推開他,"別用你碰過別的女人的臟手碰我!
"沈墨一臉茫然:"什么別的女人?""裝什么無辜!"林晚抓起茶杯砸在他額頭上,
鮮血頓時流下,"我全都知道了!"記憶再次轉換,
這次更加殘忍——林晚命人將沈墨綁在院子里,當著所有下人的面用鞭子抽他。"說!
你和李家千金私會多少次了?"沈墨臉色蒼白,卻依然堅定:"我沒有...晚兒,
你被人騙了...""還敢狡辯!"林晚的鞭子抽得更狠,"柳如煙親眼所見!
"聽到柳如煙的名字,沈墨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她...晚兒,她在挑撥我們!
她一直嫉妒你...""閉嘴!"林晚怒極,一鞭子抽在他臉上,"如煙是我最好的朋友,
而你...只是個負心漢!"記憶中的畫面越來越黑暗——林晚將沈墨關在地牢里,
每天只給一碗餿飯。"求你了晚兒,至少讓我見見母親..."沈墨瘦得不成人形,
跪在地上哀求。"見你母親?"林晚冷笑,"好啊,等你承認和李家千金的奸情,
我就讓你見。""我沒有..."沈墨的聲音虛弱但堅定。"那就繼續(xù)關著!
"最殘忍的記憶終于浮現(xiàn)——柳如煙匆匆跑來:"晚兒,不好了!沈墨和他表妹私通被抓了!
""表妹?"林晚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是...就是我??!"柳如煙哭得梨花帶雨,
"他昨晚強行闖入我房中...要不是丫鬟及時發(fā)現(xiàn)..."林晚如遭雷擊,
隨即暴怒:"帶我去見他!"柴房里,沈墨被五花大綁,嘴角流血。看到林晚,
他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晚兒,這是陷害!我怎么可能對如煙...""閉嘴!
"林晚一腳踹在他胸口,"證據(jù)確鑿還敢狡辯!"她轉向家丁,"打斷他的腿!
"骨頭斷裂的聲音和沈墨的慘叫交織在一起...記憶的最后片段——斷頭臺上,
柳如煙躲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而直到刀落下的那一刻,
沈墨的眼睛始終望著林晚,
里面盛滿了她讀不懂的復雜情緒...漂浮在黑暗中的林晚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了,一切都是柳如煙的陰謀!而她,像個傻子一樣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親手殺死了最愛自己的人!"沈墨...沈墨..."她絕望地呼喚著,卻無人回應。突然,
一道刺眼的白光射來。林晚感到自己在下墜,不斷下墜..."汪汪!
"她聽見自己發(fā)出了狗叫聲。睜開眼,她看見了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她真的變成了一條狗。
4 畜生道刺骨的寒風將林晚凍醒。她睜開眼,
看到的是一條臟兮兮的黃毛前腿——這是她的前腿。"汪汪!"她下意識想說話,
發(fā)出的卻是狗叫聲。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喝了孟婆給的湯,轉世為狗,但保留了前世記憶。
林晚掙扎著站起來,四條腿不協(xié)調地打顫。作為人的靈魂被困在狗的身體里,
這種感覺比想象中還要可怕。這是一條陰暗的小巷,空氣中彌漫著腐爛食物的臭味。
她的肚子發(fā)出咕嚕聲,提醒她已經很久沒進食了。林晚踉蹌著走向巷口的垃圾堆,
那里有幾只野狗正在翻找食物??吹搅滞砜拷?/p>
其中一只體型碩大的黑狗立刻齜牙咧嘴地沖過來。林晚本能地后退,卻被黑狗一口咬住后腿。
"嗷嗚——"劇烈的疼痛讓她慘叫出聲。黑狗甩著頭撕扯,仿佛要把她的腿咬斷。
其他野狗圍成一圈,發(fā)出威脅的低吼。林晚突然想起前世她下令打斷沈墨雙腿的場景。
那時的沈墨,是不是也像她現(xiàn)在這樣痛苦無助?黑狗終于松開嘴,
林晚拖著流血的后腿倉皇逃回巷子深處。她蜷縮在一個破紙箱后面,舔舐著傷口,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沈墨...沈墨..."她嗚咽著,發(fā)出的卻只有悲戚的狗叫聲。
夜幕降臨,寒風更加刺骨。林晚又冷又餓,傷口火辣辣地疼。
她想起孟婆的話——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懲罰。為了找到沈墨,她愿意承受這一切。
第二天一早,林晚鼓起勇氣再次走出小巷。這次她小心避開那群野狗,沿著墻根慢慢移動。
街對面有家包子鋪,蒸籠冒著熱氣,香味飄過來讓她的肚子又叫了起來。
一個小男孩拿著包子從店里走出來。林晚猶豫了一下,慢慢靠近,用最溫順的姿態(tài)搖著尾巴。
"媽媽,有狗狗!"男孩興奮地叫道。林晚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也許這孩子會分她一點..."臟死了!"男孩的母親沖過來,一把將孩子拉到身后,
"快走開!瘋狗!"男孩愣了一下,突然撿起一塊石頭朝林晚砸來:"壞狗!走開!
"石頭砸在林晚的鼻子上,她痛得眼前發(fā)黑,轉身就跑。身后傳來母子倆的笑聲,
那笑聲像刀子一樣扎進她的心里。接下來的日子,
林晚學會了如何在人類世界中做一條流浪狗。她學會了翻垃圾箱找食物,
學會了躲避頑童的石頭和餐館老板的開水,學會了在雷雨天找到干燥的角落躲藏。
最痛苦的不是身體的折磨,而是夜晚來臨時那些無法驅散的記憶。每當閉上眼睛,
前世對沈墨的暴行就會在腦海中重演,比任何噩夢都要可怕。一個月后的傍晚,
林晚正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尋找食物,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她的心臟猛地一跳——那腳步聲的節(jié)奏,和沈墨一模一樣!林晚發(fā)瘋般朝聲音來源跑去,
拐過街角,她看到一個高挑的背影正在前方行走。那走路的姿態(tài),那肩膀的弧度,
簡直和沈墨如出一轍!"汪!汪汪!"林晚激動地大叫著沖過去。那人轉過身,
林晚猛地剎住腳步——不是沈墨。只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眉眼間有幾分相似,但不是他。
男子皺眉看著臟兮兮的流浪狗:"去去去!"失望像鉛塊一樣壓在林晚心頭。
她垂著頭慢慢走開,眼淚模糊了視線。孟婆只說會讓她轉世為狗保留記憶,
卻沒告訴她該如何找到轉世的沈墨。世界這么大,她要如何尋找?夜深了,
林晚蜷縮在一個廢棄的紙箱里,疲憊不堪卻無法入睡。她想起前世沈墨被關在地牢里的日子,
那時的他是不是也像她現(xiàn)在這樣絕望?"我活該..."林晚舔了舔前爪上的傷口,
"這是我欠他的..."第二天清晨,林晚被一陣嘈雜聲驚醒。她剛探出頭,
就被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掐住了脖子!"哈哈,抓到一只!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獰笑著將她拎起來,"今天的狗肉火鍋有著落了!"林晚瘋狂掙扎,
發(fā)出凄厲的慘叫。男人毫不在意,隨手將她塞進一個鐵絲籠子里。
籠子里已經關了幾只瑟瑟發(fā)抖的狗,空氣中彌漫著恐懼和血腥味。"老實點!
"男人踹了一腳籠子,"等會兒就送你們上路!"林晚縮在角落,渾身發(fā)抖。
她認出了這個男人——前世他是林府的家丁趙大,正是她派去打斷沈墨雙腿的那個人!
如今他也轉世了,卻成了狗肉販子,而她卻成了他籠中的一條待宰的狗...因果報應,
竟如此殘酷。貨車顛簸著開往市場,籠子里的狗們發(fā)出絕望的嗚咽。
林晚透過鐵絲網看著外面飛速后退的景色,心中一片冰涼。難道她就這樣死去,
再也見不到沈墨了嗎?突然,一陣風吹來,
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那是沈墨身上特有的松木香!林晚猛地豎起耳朵,
她絕不會認錯這個味道,前世多少個夜晚,她都是在這個氣息中入睡的!
氣味來自路邊一家茶館。林晚拼命將鼻子擠出鐵絲網,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中那縷熟悉的氣息。
是他!一定是沈墨的轉世!貨車在紅燈前停下,距離茶館只有十幾米遠。
林晚突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瘋狂撕咬鐵絲網。其他狗被她感染,也開始躁動不安。
"吵什么吵!"趙大回頭罵道。就在這一刻,林晚抓住機會,
用盡全身力氣撞開了籠門松動的插銷!她像一道黃色閃電般竄出籠子,跳下行駛中的貨車!
"媽的!"趙大罵罵咧咧地停車追來。林晚的后腿在跳車時受了傷,但她顧不上疼痛,
拼命朝茶館方向跑去。沈墨的氣味越來越濃,她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膛。推開茶館的門,
林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那個男人。5 松木香氣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正低頭看書。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輪廓線。
林晚僵在門口,血液仿佛凝固了。即使轉世了,即使容貌有了些許變化,
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沈墨!她的沈墨!"汪汪!"林晚激動得渾身發(fā)抖,
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茶館里的客人被突然闖入的臟狗嚇了一跳,紛紛避讓。
林晚眼里只有那個男人,她沖到他腳邊,用頭拼命蹭他的褲腿,發(fā)出嗚咽般的叫聲。
"這是誰家的狗?"沈墨——這一世他叫周子墨——皺眉看著腳邊臟兮兮的黃狗。
"對不起先生!"茶館老板慌忙跑來,"我馬上把它趕出去!""等等。"周子墨抬手制止,
低頭仔細打量林晚,"它好像受傷了。"林晚仰頭看著他,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他的眼睛還是那么好看,像盛滿了星光,只是里面再也沒有對她的愛意了。
"它的眼神..."周子墨輕聲說,"好奇怪,像人一樣。"他伸手想摸林晚的頭,
林晚迫不及待地把頭湊上去,蹭著他的手心。這熟悉的溫度讓她渾身顫抖,前世多少個日夜,
她都是這樣蹭著沈墨的手心..."它好像很喜歡你。"茶館老板笑著說。
周子墨輕輕撫摸著林晚的頭,突然注意到她后腿的傷口:"它受傷了,得處理一下。
"林晚的心幾乎要融化。即使轉世了,他還是這么溫柔,還是會對受傷的小動物伸出援手。
前世她怎么忍心傷害這樣的人?"我去拿醫(yī)藥箱。"老板說著走開了。
周子墨把林晚抱到膝上,小心檢查她的傷口。被他抱在懷里的感覺讓林晚幸福得幾乎暈過去,
她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松木香氣,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味道。"小東西,你怎么這么臟?
"周子墨輕聲說,手指輕輕梳理著她打結的毛發(fā),"被主人拋棄了嗎?"林晚多想告訴他,
她就是那個拋棄他、傷害他的罪人,如今終于找到他了!可她只能發(fā)出無力的狗叫聲。
老板拿來醫(yī)藥箱,周子墨熟練地為林晚清理傷口。他的動作輕柔又專業(yè),
林晚想起前世沈墨確實學過醫(yī)術,是為了給她治療頭痛才學的。"好了。"包扎完畢,
周子墨拍了拍林晚的頭,"你暫時安全了。"林晚舔了舔他的手,心中滿是感激和愛意。
這一世,她一定要守護在他身邊,彌補前世的罪孽。"先生要收養(yǎng)它嗎?"老板問道。
周子墨猶豫了一下:"我住學校宿舍,不允許養(yǎng)寵物..."林晚的心一沉,
急忙用爪子扒拉他的衣服,發(fā)出哀求的嗚咽。"不過..."周子墨看著林晚濕漉漉的眼睛,
"我可以先帶它去寵物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再想辦法。"林晚高興得尾巴狂搖,
恨不得跳起來親他一口。就在這時,茶館的門被猛地推開,滿臉橫肉的趙大沖了進來!
"媽的,原來跑這兒來了!"他氣勢洶洶地走向周子墨,"那是我的狗!偷狗賊!
"林晚渾身毛發(fā)倒豎,躲在周子墨懷里瑟瑟發(fā)抖。"你的狗?"周子墨皺眉,"它有狗牌嗎?
打過疫苗嗎?""少廢話!"趙大伸手就要抓林晚,"老子養(yǎng)了三年了,今天偷跑出來!
還給我!"林晚發(fā)出恐懼的尖叫,死死扒住周子墨的衣服。"等等。"周子墨護住林晚,
"你說它是你的狗,那它叫什么名字?"趙大一時語塞,隨即惱羞成怒:"關你屁事!
把狗還我!"說著就要動手搶。茶館老板趕緊過來打圓場:"這位先生,
有話好好說...""滾開!"趙大一把推開老板,伸手抓住林晚的后頸皮,"小畜生,
看我不宰了你!"林晚痛得慘叫,周子墨猛地站起來:"放手!""怎么?想打架?
"趙大獰笑著亮出腰間的小刀,"識相的就滾遠點!"周子墨沒有退縮,
反而上前一步:"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趙大臉色一變,
罵罵咧咧地松開手:"算你狠!不過你護得了它一時,護不了一世!"他惡狠狠地指著林晚,
"早晚把你燉了吃!"說完,他怒氣沖沖地離開了茶館。林晚還在發(fā)抖,
剛才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又要落入那個惡魔手中了。
周子墨輕輕撫摸她的背安撫:"沒事了,他走了。"茶館老板憂心忡忡地說:"先生,
那人是個狗肉販子,在這一帶很有名,您要小心...""謝謝提醒。"周子墨點點頭,
低頭對林晚說,"看來我得收養(yǎng)你了,不然你會有危險。"林晚激動地舔他的臉,
尾巴搖得像螺旋槳。她終于可以留在沈墨身邊了!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守護他,
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周子墨帶著林晚去了寵物醫(yī)院,給她做了全面檢查、打了疫苗,
還買了狗鏈和名牌。名牌上刻著"小黃"——他給她取的名字。"暫時先這么叫吧。
"周子墨撓撓林晚的下巴,"等想到更好的名字再換。"林晚不在乎叫什么,
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好。檢查結束后,周子墨帶著她回到學校。作為研究生,
他住的是單人宿舍,雖然不允許養(yǎng)寵物,但室友們都對毛茸茸的"小黃"表示了歡迎。
"就暫時偷偷養(yǎng)著吧。"周子墨的同學王磊笑著說,"這么乖的狗,誰會舉報呢?
"林晚很快適應了宿舍生活。她每天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晚上蜷縮在周子墨腳邊,看著他學習。
有時候他會自言自語地討論論文,她就認真聽著,雖然聽不懂,
但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滿足了。周子墨對她很好,給她買最好的狗糧,每天帶她散步,
甚至允許她睡在床邊的墊子上。但林晚心里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現(xiàn)在她是一條狗,
而不是林晚。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一個月后的深夜,林晚被周子墨的夢話驚醒。
"晚兒...為什么..."他在夢中痛苦地呢喃,"我那么愛你..."林晚如遭雷擊。
他記得!沈墨轉世后竟然還殘留著前世的記憶!她急忙跳到床上,
用鼻子輕蹭他的臉想喚醒他。周子墨猛地坐起,滿頭大汗??吹搅滞?,
他勉強笑了笑:"做噩夢了...奇怪,我夢到一個叫'晚兒'的女孩,
她好像...很恨我..."林晚的心揪成一團,眼淚打濕了床單。她多想告訴他,
那個"晚兒"現(xiàn)在就在他面前,以一條狗的形式懺悔著前世的罪孽!周子墨抱起林晚,
輕輕撫摸她的頭:"小黃,你說那個夢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我總覺得心里缺了一塊..."林晚舔去他臉上的淚水,心中滿是酸楚。
孟婆不是說沈墨喝了孟婆湯會忘記一切嗎?為什么他還會夢見她?第二天一早,
周子墨接到導師的電話,要他立刻去實驗室處理一個緊急數(shù)據(jù)。他匆匆洗漱完,
對林晚說:"小黃,我很快回來,你乖乖待著。"林晚搖搖尾巴表示明白。周子墨剛走不久,
宿舍門突然被撬開,趙大帶著兩個同伙闖了進來!"果然在這兒!"趙大獰笑著走向林晚,
"小畜生,今天看誰還能救你!"6 亡命之犬趙大的手像鐵鉗一樣抓來時,
林晚猛地低頭從他胯下鉆過,箭一般沖向敞開的宿舍門。"抓住它!"趙大怒吼著轉身。
林晚的后腿傷還沒好全,跑起來一瘸一拐,但她顧不上疼痛。走廊盡頭是樓梯,
她必須逃出去,必須回到周子墨身邊!身后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晚沖到樓梯口,
來不及一級級下,直接縱身跳了下去!"嗷!"落地時后腿傳來鉆心的疼痛,她踉蹌了一下,
繼續(xù)向前跑。身后傳來趙大同伙的咒罵聲,他們體型太大,不得不一步步下樓,
這給了林晚寶貴的時間。沖出宿舍樓,林晚毫不猶豫地向周子墨實驗室方向狂奔。
校園里學生來來往往,有人看到這只驚慌失措的黃狗,好奇地駐足觀望。"攔住那條狗!
"趙大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它咬人!"聽到喊聲,幾個男生試圖攔截林晚。
她急轉彎沖進一條小路,心臟快跳出胸腔。前方是生物學院的實驗樓,
周子墨應該在三樓的分子實驗室。林晚沖到樓下,絕望地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需要刷卡進入。
她焦急地在門口轉圈,用爪子扒拉著玻璃門,發(fā)出凄厲的嗚咽。"小黃?
"一個女聲從身后傳來。林晚轉身,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子站在不遠處。
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長發(fā)盤起,面容姣好,手里拿著門禁卡。"你怎么跑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