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為明朝廢太子朱見深那日,我正被太監(jiān)潑冰水。>“廢物就該有廢物的死法。
”太監(jiān)獰笑著搶走最后半塊硬饃。>前世記憶告訴我:成化帝本該是我,
如今卻成了冷宮棄子。>我裝瘋賣傻啃樹皮時,偷聽到萬貴妃要讓我“病逝”。
>當(dāng)夜我用凍僵的手在破布上寫下七個血字。>老太監(jiān)顫抖著將破布傳進(jìn)內(nèi)閣:“鄖陽流民,
秋后必亂?!?朝堂嗤笑:“癡兒囈語?!?三個月后八十萬流民席卷湖廣,
血書預(yù)言震動紫禁城。>密探潛入冷宮,只見我蓬頭垢面對墻傻笑。>他轉(zhuǎn)身時,
我舔掉嘴角的樹皮渣輕聲冷笑:>“萬貞兒,你的死棋…該翻盤了?!?--西苑的寒風(fēng),
像淬了冰的刀子,鉆進(jìn)朱見深單薄的中衣,割著他每一寸皮膚。
他是在一片刺骨的濕冷里醒來的。意識沉浮,
最后的記憶是刺耳的剎車聲和玻璃碎裂的刺眼光芒,
緊接著便是這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令人作嘔的、混合著塵土與腐朽木頭的氣息。
他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只看到頭頂是布滿蛛網(wǎng)、漆皮剝落的藻井,歪斜地懸著。
身下是冰冷的硬板,鋪著薄薄一層散發(fā)著霉味的稻草。每一次呼吸,
都帶著胸腔撕裂般的痛楚和冰冷的白氣。
“唔……”一聲虛弱的呻吟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逸出?!皢眩蹅兊摹疤訝敗牙??
”一個尖利刻薄的聲音立刻在破敗的殿門口響起。
一個穿著半舊靛藍(lán)宦官服、面皮蠟黃浮腫的中年太監(jiān),抄著手,倚在掉了漆的門框上,
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誚。他身后跟著個小太監(jiān),臉上同樣滿是鄙夷和懈怠。
朱見深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渾濁的目光對上那太監(jiān)——記憶碎片猛然炸開!王振的余黨?
景泰舊臣的報復(fù)?不,都不是!是“廢物太子”朱見深!
是被父皇明英宗朱祁鎮(zhèn)親自下詔廢黜、打入這西苑冷宮的棄子!而他,
一個剛經(jīng)歷車禍的現(xiàn)代靈魂,竟在這地獄開局里重生成了他!恐懼和荒謬感瞬間攫住了他。
歷史上的明憲宗朱見深?那個在位二十三年、開創(chuàng)了成化“中興”(雖然后期荒?。┑幕实郏?/p>
可那是將來!現(xiàn)在的他,只是一個因“天資愚鈍,不堪大任”被廢黜的廢物,
一個隨時可能無聲無息消失在這冷宮里的可憐蟲!
“王…王公公…”他下意識地模仿著記憶里原主懦弱結(jié)巴的語氣,
身體因寒冷和殘留的恐懼而篩糠般抖動?!巴豕彩悄氵@廢人能叫的?
”那王太監(jiān)猛地直起身,幾步跨到板鋪前,臉上橫肉抖動,眼神像毒蛇,“記住嘍!
你現(xiàn)在就是個比咱家腳下泥還不如的玩意兒!”他猛地抄起旁邊一個破木桶,
桶里是剛從外面井里打上來的、帶著冰碴的臟水?!皬U物就該有廢物的死法!醒醒神吧!
”“嘩啦——!”一桶冰水兜頭蓋臉潑下!“啊——!”徹骨的寒冷瞬間穿透皮肉,
凍得朱見深靈魂都在尖叫。他像離水的魚一樣彈跳起來,又重重摔回硬板,咳得撕心裂肺,
凍僵的手指徒勞地抓撓著濕透冰冷的衣襟,那感覺如同被活埋進(jìn)冰窟。頭發(fā)黏在慘白的臉上,
狼狽不堪?!肮∏魄七@慫樣!”王太監(jiān)叉腰大笑,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朱見深臉上,
“真真是爛泥扶不上墻!難怪萬歲爺不要你!”他眼珠子一轉(zhuǎn),
目光落在板鋪角落一個粗陶碗里,那里面放著半塊顏色灰黑、硬得像石頭的雜面饃?!皢?,
還有口糧呢?”王太監(jiān)伸手一把抓過那半塊硬饃,在手里掂量著,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惡意,“就你這廢物點(diǎn)心,吃了也是糟踐糧食!餓死拉倒,
省得污了西苑的地界!”說著,他隨手就把那半塊救命的饃扔給了身后的小太監(jiān)。
小太監(jiān)一把接住,諂媚地笑:“謝干爹賞!”迫不及待地狠狠啃了一口,咯嘣作響,
挑釁地瞪著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的朱見深。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纏住了朱見深的心臟,
勒得他喘不過氣。身體凍得麻木,胃里因饑餓灼燒般絞痛。
前世的記憶、今生的處境、死亡的恐懼、刻骨的羞辱……無數(shù)情緒瘋狂撕扯著他。
他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朱見深了!一個來自現(xiàn)代的靈魂,
骨子里浸染的不屈和憤怒在冰冷的絕望深處猛地炸開!活下去!必須活下去!改變這一切!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唯一爆燃的火星,瞬間點(diǎn)燃了他瀕臨熄滅的意志。他猛地低下頭,
將臉深深埋進(jìn)濕透冰冷的稻草里,肩膀劇烈地聳動,
喉嚨里發(fā)出壓抑到極致的、野獸般的嗚咽,聽上去像是崩潰的嚎哭。然而,
在無人看見的陰影里,那雙被濕發(fā)遮住的眼睛深處,所有懦弱和恐懼被瞬間燒盡,
只剩下冰冷、堅硬、如同淬火黑鐵般的求生欲和滔天恨意。他需要時間,需要偽裝。
這“廢物”的殼,就是他此刻唯一的護(hù)甲。* * *日子在西苑的破敗宮殿里緩慢爬行,
每一刻都浸在刺骨的寒冷和難耐的饑餓里。朱見深將自己徹底縮進(jìn)了“癡傻”的軀殼。
他大部分時間蜷縮在板鋪角落,目光呆滯,對著掉灰的墻壁念念叨叨些誰也聽不懂的囈語。
送來的“飯食”——通常是些帶著餿味的稀粥和硬得能崩掉牙的雜糧餅——他常常捧在手里,
對著碗傻笑半天,才慢吞吞地舔食,有時甚至?xí)テ鸬厣系牟莞騽兟涞膲ζね炖锶?/p>
引得看守的太監(jiān)們一陣哄笑。“真真是個活寶!
”一個年輕些的太監(jiān)指著朱見深對王太監(jiān)笑道,“干爹您瞧,又啃樹皮呢!
”王太監(jiān)抱著胳膊,啐了一口:“哼,天生的賤骨頭!豬狗不如的東西!
也就配吃這些玩意兒!份例再減三成,餓死這廢物,咱們也好換個輕省差事!
”他享受著這種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尤其是掌控一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太子。
朱見深仿佛完全沒聽到,只是專注地啃著一塊從墻角摳下來的、帶著霉斑的樹皮,
咀嚼得津津有味,嘴角還流出渾濁的口水。然而,在那呆滯渾濁的目光下,
是高度凝聚的警覺。他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獸,用全身的感官捕捉著周圍的一切聲響。
他在等待。一個寒冷的深夜,朔風(fēng)在破窗欞間發(fā)出鬼哭般的嗚咽。
朱見深蜷在薄得像紙的破被里,凍得牙齒咯咯作響,意識卻異常清醒。殿外廊下,
傳來刻意壓低的交談聲,是王太監(jiān)和另一個有些陌生的、略顯尖細(xì)的嗓音。
“……萬娘娘那邊……催得緊吶……”陌生聲音帶著一絲討好的諂媚?!凹笔裁?!
”王太監(jiān)的聲音透著不耐煩和隱隱的得意,“這破地方,耗也耗死他了。
前幾天下那么大的雪,份例又減了,連點(diǎn)熱乎氣兒都沒有,我看這廢物,熬不過這個月了。
”“話是這么說,可上頭……總覺著不踏實(shí)。娘娘的意思是……要‘萬無一失’。這廢人,
終究是姓朱……留著夜長夢多?!蹦吧曇魤旱酶?,帶著森然的殺意,
“最好……讓他‘病’得順理成章點(diǎn)。風(fēng)寒?還是餓?。扛傻侄胃呙?,給個準(zhǔn)信兒,
小的也好回去稟報,娘娘定有重賞……”寒風(fēng)似乎瞬間穿透了破被,直刺朱見深的骨髓。
萬貴妃!萬貞兒!果然是她!這個歷史上寵冠后宮、心狠手辣的女人,
連一個被廢黜、囚禁冷宮的“癡傻”少年都不肯放過!她要用最“自然”的方式,
讓他無聲無息地“病逝”!巨大的危機(jī)感像冰水澆頭,但隨之而來的,是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不能再等了!蟄伏,是為了致命一擊!機(jī)會很快來了。幾天后,
一個頭發(fā)花白、佝僂著背的老太監(jiān)被派來給冷宮送一筐勉強(qiáng)能燒的劣炭。這老太監(jiān)姓鄧,
是宮里的“老廢物”,因為笨手笨腳、不善鉆營,被排擠到這最苦最沒人愿來的地方。
朱見深早已暗中觀察他多日,發(fā)現(xiàn)他每次送炭,眼神里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麻木和悲苦,
分炭時手腳笨拙卻盡量均勻,偶爾看向縮在角落的朱見深時,
渾濁的老眼里會掠過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憐憫。當(dāng)鄧太監(jiān)又一次費(fèi)力地將炭筐挪到殿內(nèi)角落時,
朱見深動了。他像往常一樣,目光呆滯地在地上爬,口中念念有詞。爬過鄧太監(jiān)腳邊時,
他“無意”地絆了一下,整個身體撲倒在冰冷的磚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鞍?!
”鄧太監(jiān)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彎腰想去扶。就在這一剎那,朱見深猛地抬起頭!
所有的呆滯、渾濁瞬間褪去,那雙眼睛如同寒潭深淵,冰冷、銳利、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
死死地釘在鄧太監(jiān)臉上!鄧太監(jiān)渾身劇震,如遭雷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渾濁的老眼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這……這絕不是那個癡傻的廢太子!
這眼神……朱見深沒有說話,只是用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傳遞著無聲的意志:別動!別出聲!
然后,他極其緩慢地、笨拙地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臉上瞬間又恢復(fù)了那種茫然的傻笑,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瞥只是鄧太監(jiān)的幻覺。
他搖搖晃晃地走回角落,繼續(xù)對著墻壁發(fā)呆。鄧太監(jiān)的心臟在破舊的胸腔里瘋狂擂動,
幾乎要蹦出來。他臉色慘白,額頭滲出冷汗,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炭筐。
他不敢再看朱見深一眼,匆匆放下炭,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冷宮。然而,
那雙冰冷銳利的眼睛,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恐懼之外,
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弱的希望,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悄然燃起。
也許……也許這冷宮里的廢人,并非真的廢物?幾天后,朱見深在“瘋癲”中,
用一塊撿來的、邊緣鋒利的碎石片,在殿后一處無人留意的破敗墻角,
反復(fù)地、笨拙地刻畫著什么,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兒歌。王太監(jiān)遠(yuǎn)遠(yuǎn)瞥了一眼,
嗤笑一聲走開。他刻畫的,是幾個歪歪扭扭、深淺不一的象形符號,
組合起來像山、像水、像一群人——這是他回憶中關(guān)于“鄖陽”地理位置的模糊印象。
這是給鄧太監(jiān)看的。又過了兩天,一個極其寒冷的清晨,朱見深“發(fā)病”了。他縮在墻角,
渾身劇烈地顫抖,牙齒咯咯作響,臉色青紫,似乎下一刻就要凍僵。
鄧太監(jiān)恰好來送一點(diǎn)勉強(qiáng)能入口的米湯。看到朱見深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
眼中掙扎之色閃過,最終還是佝僂著身子,慢慢挪了過去,想把手里的破碗放下。
就在他俯身靠近的瞬間!朱見深猛地抬起一直緊攥著的左手!那手凍得烏紫,
滿是凍瘡和污垢。他用盡全身力氣,將一樣?xùn)|西狠狠塞進(jìn)了鄧太監(jiān)同樣冰冷粗糙的手里!
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狠絕!鄧太監(jiān)的手像被烙鐵燙了一下,猛地一縮,
下意識地緊緊攥住。入手是一小塊粗糙、冰冷、帶著血腥氣的布片!他驚駭?shù)乜聪蛑煲娚睢?/p>
朱見深已經(jīng)重新蜷縮起來,抖得更加厲害,眼神空洞,
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塞只是他的錯覺。但鄧太監(jiān)清晰地看到,
朱見深那滿是凍瘡的左手食指上,赫然有一道新鮮的、深可見骨的裂口,正滲出暗紅的血珠!
鄧太監(jiān)的心沉到了谷底,又瞬間被一股巨大的恐懼和難以言喻的使命感攫住。他不敢停留,
甚至不敢低頭看一眼手中的東西,佝僂著背,像來時一樣,
顫巍巍地、一步一挪地退出了冷宮。每一步都重若千鈞,那小小的布片,
在他袖中緊貼著手臂,如同燃燒的炭火,灼燒著他的神經(jīng)。
直到回到自己那間比冷宮好不了多少的、散發(fā)著霉味的小偏房,插上門閂,
鄧太監(jiān)才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里衣。他顫抖著,像展開一件稀世珍寶,
又像打開一個裝著魔鬼的盒子,將袖中那塊染血的破布一點(diǎn)點(diǎn)攤開在掌心?;璋档墓饩€下,
七個用暗紅近黑的、粘稠的液體寫成的字,歪歪扭扭地呈現(xiàn)在骯臟的布片上,
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和鐵銹般的絕望:**鄖陽流民,秋后必亂!**字跡笨拙扭曲,
如同孩童涂鴉,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猙獰和決絕!鄧太監(jiān)認(rèn)得出來,那暗紅,
分明是凝固的血!是剛才廢太子手指上的血!“嗡——”鄧太監(jiān)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發(fā)黑,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雙腿一軟,順著門板滑坐到冰冷的地上,牙齒咯咯作響。
鄖陽?流民?亂?廢太子用血寫的預(yù)言?他是誰?他真的是那個癡傻的廢物嗎?
這血書……是通天的大案!是催命的符咒!也是……唯一渺茫的生機(jī)?恐懼幾乎將他淹沒。
告發(fā)?把血書交給王太監(jiān)或者萬貴妃的人?他立刻就能得到一筆賞錢,甚至離開這鬼地方。
但……那個廢太子冰冷的眼神再次浮現(xiàn)在眼前,那眼神里似乎看透了他所有的掙扎和卑微。